Chapter 8 黑暗献祭
比黑暗更黑暗的，是人心。
1．试探
夜色温柔地盖住城市，带着迷惘而粘腻的情感。
自黑暗中醒来，爱音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她这才记起，她住在了美嘉的一个高级公寓里。
好心的美嘉在夜熙的请求下，把爱音接到了她的私人物业里，使她不再受到记着的骚扰。
爱音轻轻动了动手脚。
这一次她清晰地感觉到了另一个人格的存在。
白天，潜在人格的爱音毫无惧怕地面对人群，保护了那个假装开朗其实懦弱的自己。
现在，完成任务的她回到了灵魂深处，却也正式宣告了她的存在。
爱音莫名地觉得惬意，她站了起来，摸到了床头的水杯。
她喝光了水杯里的水，然后听到了另一个自己的声音。
你必须行动起来，杀掉黑泽！
水杯自爱音的掌中滑落，又再度被她利落地抓住。
她的眸子在微光中隐隐发亮。
黑泽？一个隐藏在人群中的嗜血野兽。
只是，他是新的数字杀手团体中的一员吗？
阿哲说，全天候的监控下，黑泽清白得如同牧师的床单。
黑泽似乎很爱美嘉，把她当做公主一般呵护。如果黑泽死掉，她一定会伤心吧？
爱音为难地皱眉，她突然觉得饿，这才想起自己没有吃晚饭。
爱音穿着睡衣，走进客厅里，拉开了客厅和开放式厨房交接处的巨大双开门冰箱。
客厅的落地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夜风吹拂着白色长帘。
客厅的沙发上响起了打火机打火的“啪嗒”声。
爱音警觉地回头，在打火机的火光下，看到了黑泽！
黑泽的唇色嫣红，眼神微微有些迷离，似乎喝了一些酒。
他自嘲地笑笑，松开打火机的齿轮，整个人重新陷入黑暗里，只余烟上的那点红色火星，“美嘉把我和她幽会的房子借给你住，我喝酒忘记了，结果半夜居然爬了回来。”
爱音冷静地拿出一罐牛奶，侧过头问，“你要喝水吗？”
冰箱里的灯成为了唯一的光源，笼罩了爱音，令她带上无机质的冰冷美感。
黑泽静默了一下，声音沙哑地回答，“要。谢谢你。”
爱音拿着瓶装矿泉水走向黑泽。
她站在了黑泽面前，缓缓将矿泉水递给他。
黑泽的指尖落在了爱音的手上，他在黑暗里微笑，“爱音，半夜里，你的家里出现一个你不算熟的男人，你居然不害怕。”
爱音的声音极其稳定，“你是美嘉的男朋友。再说，这个公寓所有的摄像头都拍到了你进入了这里。”
黑泽的声音里多了说不出的阴冷，“我很欣赏你。其实，刚才我看到你站在冰箱前拿东西，就想到了不久前发生的一个可怕的命案。一对老夫妇的女儿在市中心租住了一套公寓。她好几天没有音讯，父母就去她的公寓里找她。怎么也找不到。结果……”
爱音在黑暗里轻笑，“结果，她被人杀死了，塞进了冰箱里。黑泽，你半夜讲可怕的事情吓我似乎很不道德。”
黑泽惬意地吐出蓝色烟雾，“你不会那么脆弱。爱音，其实我今晚来到这里是因为我刚刚做了一件事，却找不到别人分享我的得意。”
爱音声音冷淡，就要离开，“你可以找美嘉倾诉。”
黑泽低笑，“美嘉现在大概讨厌我。因为，她刚刚才知道我是她夜熙表哥的对手。”
爱音的脑海里有什么火花闪了闪，“什么意思？”
“夜熙没对你说嘛？我就是他母亲的哥哥的私生子。我也拥有夜家的继承权。”黑泽的声音里带着对权力的渴望和志在必得。
“是你雇杀手枪击夜熙？”爱音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她轻移身体按下客厅的灯光开关。
水晶吊灯上白光亮起，瀑布一般打在了她和他的身上。
黑泽站了起来，俊美而邪魅的脸带着微微的笑意，“没有任何证据显示那是我做的。所以，我是清白的。”
爱音的脑海里是她和夜熙遇袭那惊险的一幕，“美嘉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讨厌你。”
黑泽的眼里有着危险的光，“我很诧异她对夜熙的维护。明明我才是她的情人不是吗？她居然因为夜熙不理我。爱音，我觉得，可爱的美嘉也许真正爱着的是夜熙。”
魔鬼的语言总是充满着诱惑力与说服力，爱音告诉自己。
但是，有一个声音在她心底说，黑泽说的是对的。
黑泽嘲讽地一笑，“我今天对着镜子才发现，我和夜熙有着相似的轮廓。也许，就是因为这一点，美嘉才喜欢上了我。”
爱音拉开易拉罐，喝下一口冰冷的牛奶，将内心的烦躁压住，“我不想半夜和你讨论你的感情问题。”
黑泽凝视着眼前清丽冷淡的爱音，眼底慢慢聚集起变态的狂热，“夜熙抢走了美嘉的心。要是我抢走夜熙的女朋友，他会不会心痛到心脏病发作，然后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死掉？”
爱音的眼神成谜，“你说你是夜熙母亲的哥哥的私生子，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好不容易才得到了承认。所以你什么都要和夜熙比。因为他没有吃过你的那些苦，你渴望的一切，他都唾手可得。黑泽，那你对美嘉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黑泽手上的烟已经燃烧殆尽，他古怪地笑笑，“没想到最了解我的人居然是你。我对美嘉的感情……是真的。不过，我对你的兴趣也是真的。”
爱音长长的睫毛轻颤，“因为我是那个倒霉的幸存者？”
黑泽十指交叠，优雅而慵懒地靠着沙发，“为什么会这么想？”
爱音讽刺地笑笑，“今天的人山人海令我对这一点很有信心。人人都想知道方碧水有多么英俊多么邪恶。”
黑泽的目光闪了闪，“方碧水当年迷倒了很多女人。”
爱音苦笑，“他最喜欢将人充满美感地杀掉。那是他的作品。”黑泽低头一笑，“那你觉得现在的新数字杀手如何？”
黑泽，你终于忍不住要知道这些了吗？爱音在心底冷笑。
她静默了很久，声音如同游丝，“黑泽，我很害怕。我害怕新的数字杀手把我当做最新的猎物。”
就在这个时候，客厅几案上的复古电话机响了起来！
爱音将电话接了起来，她声音平缓，“喂？”
电话那头，美嘉急急地问，“爱音，我好担心你。你手机不通，是不是没电了？那个……我担心黑泽来你那里。”
爱音看了一眼黑泽，“他在这里。”
美嘉沉默了几秒，问，“他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爱音微微觉得异样，“他说，你讨厌他。因为他是夜熙的哥哥。”
美嘉的声音里夹杂着愤怒与忧伤，“爱音，对不起，我忘记从他那里收回公寓的钥匙。黑泽他……如你以前所说，是一个危险的人。你要小心。”
爱音的声音变得温柔，“我会的，美嘉。你别担心。”
黑泽有力的手指将电话听筒拿了过去，“美嘉，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不会再做伤害夜熙的事，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我真的爱你。如果失去你，我想我会发疯。”
“好的，我马上离开。”
黑泽挂了电话，唇边居然是孩子般单纯满足的微笑，“美嘉答应给我一个机会。我走了。爱音，打扰你了。”
爱音眼看着黑泽离开，迅速将门反锁。
她靠着门滑下，坐在了柔软的地毯上，额头上的冷汗这才出来。
她能感觉到黑泽内心那蠢蠢欲动的凶兽。
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黑泽对她流露出了他原本深藏的杀意。
如果他动手，她就有理由捉住他！
新的数字杀手不止一人，黑泽知不知道其他人是谁呢？
无法再入睡。
爱音打开了电脑，登陆QQ。
QQ上，阿哲的头像居然亮着。
我是天才：就知道你可能睡不着。我等你好久了。
爱音：你也睡不着？
我是天才：我担心你呀。
爱音：刚才黑泽来过。
我是天才：黑泽和夜家的人过往甚密，似乎关系并不简单。
爱音：他是夜熙的堂兄。真正的夜家嫡孙。一直流落在外，不为人知。上一次杀手枪击夜熙应该就是他做的。
我是天才：曲折的身世是变态心理最佳的形成剂。
爱音：你们对新的数字杀手的调查还有其他进展吗？
我是天才：当然有，但是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爱音：瞪你！
我是天才：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爱音：男人都不可靠啦。
我是天才：你的夜熙也不可靠吗？
爱音：……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依靠他。我只是，只是情不自禁地想站在他的身边。
就在这个时候，爱音再度听到恶劣另一个自己的声音。
阿哲是方碧水的儿子，你忘记了吗？
阿哲催眠她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爱音终于记起了被阿哲锁住的记忆。阿哲果然是那个人的儿子，甚至连那人的天赋能力也同样具备！
她看着阿哲的头像在晃动。
我是天才：夜冷姿式一个很难妥协的女王型人物。
爱音：我对夜熙并没有更多的奢望。麻烦你帮我看着美嘉，她明天要和黑泽见面。我担心黑泽伤害她。
我是天才：也许我们可以抓现行犯。
爱音：阿哲，你为什么要成为法学博士，还兼职国际刑警？
我是天才：也许只是喜欢抓住真凶的感觉。
爱音：又或许，你是为了光明正大地接触那些黑暗的残酷的案件，然后证明你比凶手还要厉害。
我是天才：也许你说的对。方家的男人都有些变态。
爱音：我累了，我睡了。
不等阿哲回复，爱音就关掉了QQ。
她回到卧室，拿出手机。果然，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她心烦意乱地望着窗外，第六感告诉她，她忽略掉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从遇到新数字杀手的第七个作品开始，她的生活就有如陷入了迷雾一般。
夜熙……
和夜熙的相遇是她惨淡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幸福记忆。
温雨……
原本以为可以平静安宁地和温雨在一起，他却莫名其妙地自杀而死……
有明亮的闪电在脑海中划过！
温雨是被人催眠，然后才会跳楼的！
他只是一个大学生，家庭也很普通和睦。为什么有人想杀了他？
而且他刚好死在她答应和他交往的第二天！
究竟是不是阿哲催眠了温雨？温雨死亡的消息是阿哲告诉她的。
在温雨死前知道他和她交往的人，只有蔷薇、美嘉还有温雨的室友，以及下雨时代替温雨送她回家的夜熙。
凶手会不会就藏在这些人之中？
3.牵手
JOE博士的讲座总是座无虚席。
帅哥的魅力吸引了大批妹妹。而法学博士的魅力则无差别地吸引了很多眼镜弟弟。
男女通杀的阿哲正在用幻灯片播放着他在美国遇到的一个离奇案件。
中年单身男子安德森一直梦到凶杀案，而且他意外地发现有几起案件居然真的发生，并在报纸上被报道。
“博士，这该不是通灵吧？”前排的男生感兴趣地追问。
阿哲微微一笑，“我相信通灵者的存在。但是，安德森不是通灵者，他是凶手。他的脑髓灰质有遗传性病变，这导致他杀人的所有记忆都被他理解为梦境。甚至在其中键入了受害者的体验幻想。”
“由于脑垂体的激素分泌变化，杀人状态中的他冷静睿智，力大无穷。”阿哲冷冷一笑，分外迷人，“美国军方的人对此很感兴趣，想通过对他的研究来开发‘战士药剂’。”
坐在角落里的爱一不动声色地听着阿哲的讲座。在兴奋嘈杂的人群里，冷漠地想着心事。
她身边的蔷薇不满地拍了拍她，“JOE博士的讲座，你居然低着头。”
爱音看到恢复了活力的蔷薇，唇边有一朵小小的微笑。蔷薇终于走出了失恋的阴霾。
原来，爱情是可以遗忘的。
那么，为什么她一想到要忘记对夜熙的感情，就那么难过？
爱音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还算白皙的手指上有着薄薄的一层茧，那时做家事留下的痕迹。
“爱音……”身边的座位上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爱音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
蔷薇的座位上坐着的是夜熙！
他眼神深深，唇边的微笑如同春日里澄澈的阳光，“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果断地伸手握住爱音的左手，掌心相贴。
爱音附近偷眼看着的女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夜熙居然主动握住了爱音的手！
这完全就是男朋友的宣誓！
阿哲看到了这刺眼的一幕，眼中的笑意消失，话音消失在唇边。
突然的静默令听课的同学们呆住，他们顺着阿哲的视线，望向了夜熙和爱音。
口哨声和鼓掌声响起。
爱音想将左手自夜熙的掌中抽出，却发现夜熙的手指那么有力。
夜熙的视线和阿哲的视线在半空中交错，火花四溅。
蔷薇的八卦神经被触动，双眼微眯。夜熙和爱音？阿哲和爱音？夜熙和阿哲？
她的脑海里有着完全不同的三个版本。
而最符合她的审美的版本是，阿哲喜欢上了夜熙，而夜熙也喜欢阿哲。
夜熙因为阿哲到处招蜂引蝶心中暗生醋意。所以，他故意握住爱音的手，让阿哲紧张吃醋。
这么华丽而禁断的爱情真是太太太有戏剧性了！
阿哲沉着脸宣布，“讲座结束。”
说完这么不负责任的话，阿哲转身离开了大厅。
他怕他再不离开的话，会想走过去揍夜熙那家伙。
她从最开始到现在一直选择的都是被夜冷姿塑造而成的完美典范！
只是，这样的天使如何保护他的灰姑娘不被女王伤害？
人潮汹涌。
大家带着遗憾离开电教大厅。
座位上，夜熙对爱音静静一笑，“后两节没课，我们去约会吧。”
爱音想着校外人山人海的记者，头皮发紧，“可是……”
夜熙的手指轻按爱音的唇，“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
爱音的脸色绯红，有些不敢看夜熙的眼睛。他迷人的眼里仿佛有万千星辰坠落。
两个人偷偷摸摸上了老早停在了地下停车库的一辆不起眼的轿车。
深色的车膜，令人看不清车里的状况。
夜熙将一副超大墨镜和一顶鸭舌帽递给了爱音。
他拿出一只大纸袋，“里面有给你准备的衣服。洗手间就在转角那边。”
他拿起自己的纸袋，自然而然地再度牵住爱音的手，“我和你一起过去。”
爱音的心底甜丝丝的，不由自主地回握住夜熙的手。
只是牵手的温柔就令爱音的心觉得甜蜜温暖。
两个人各自进入洗手间更换衣服。
爱音打开纸袋，发现里面是触感柔软舒服的纯棉T衫和短裤，简单的设计令她喜欢。她换好衣服，挽起头发，戴上鸭舌帽，发现自己像是一个俏皮的小男生。
明亮的灯光下，镜子里的自己有些陌生。
她感到短暂的眩晕，扶住冰凉的大理石洗手台，努力睁大眼睛。
镜子里，她的嘴唇在动，仿佛要说出什么来。
爱音努力控制住她的心神，夜熙在外面等她，他和她之间的第一次约会。
好容易镇定下来，爱音匆匆走出洗手间，看到的却是不远处拿着手机，似乎有些异样的夜熙。
她走了过去，夜熙挂断电话，眸子里有着错愕，“爱音，黑泽死了。”
4．凶手被杀
“怎么会这样？”爱音昨夜还见过野心勃勃的黑泽。
“警察找到了黑泽的车。他似乎开着车冲进了海里。车里还有大量的玫瑰花以及一个穿着婚纱的女人的尸体。”夜熙清澈的眸子里是复杂的光，“警方传来的照片显示，那个女人不是美嘉，是夜家长老会里一个长老的孙女。”
还好不是美嘉，爱音想。
只是，是谁杀了黑泽？
一个在海底举行的婚礼吗？让死亡将美好瞬间凝固，这样的手法还真像数字杀手的手段。
“爱音，不好的消息是，美嘉失踪了。”夜熙忧虑地握住爱音的手，“我担心她有事。”
“美嘉不会有事的。”爱音安慰夜熙。
黑泽突然死亡，美嘉却失踪了。
数字杀手为什么会选择黑泽作为他的新作品？
爱音的脑海里是线团一般绕来绕去的思绪。
“爱音，我必须赶回去。”夜熙也不愿意自己和爱音的第一次约会就这么泡汤，可是，身为夜家的继承人，他必须赶回去。
爱音隐藏住心底的不安和不舍，露出开朗的微笑，“你去吧，没关系的。”
夜熙愣了愣，他凝视着爱音，“爱音，不要勉强自己，我想看到最真实的你。”
那么开朗的微笑时那么的虚幻。可怜的爱音一直用这样的微笑来掩饰自己真正的情绪。
爱音呆住了，心底酸酸的，却也暖暖的。
她轻轻点头，“我等你。”
夜熙叹息着拥抱住爱音，“不要顾虑我母亲的想法。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阻止我和你在一起。”
爱音的鼻端是夜熙身上那清淡好闻的气息。自己一直暗暗喜欢着的人这么坚定地许下承诺，令她觉得这美好的一切是那么不真实。
唯有这拥抱是真实的。
警察局。
方天问目瞪口呆地听着汇报，不敢相信耳朵里听到的一切。
他久未找到的新数字杀手居然……被人杀了！
他的额头上还被人用刀子划上了“10”这个数字。
黑泽最近购买的寓所居然就是十年前连坏杀手方碧水最后出没的地方。传言中的白骨屋。
在白骨屋里，警方搜出了大量的照片。
照片全是之前的数起数字杀手犯案的经典画面。
绝对的现场拍摄。
黑泽的女友美嘉也失去了踪影。
美嘉实被黑泽杀死藏匿了尸体？
又或者她被杀死黑泽的凶手抓住？
和黑泽死在车里的“新娘”已经是本城的名媛，黑泽失踪的女友美嘉的背景也很深厚，局长已经勒令他用最快的速度找到美嘉，那眼珠子瞪得几乎脱出眼眶。
完美制造所谓的死亡美学的黑泽居然会死在一场残酷的谋杀里，真是最大的讽刺！
他注视着屏幕上黑泽和他的“新娘”的照片，“有没有可能是情杀？美嘉看到男友背叛了自己，所以将男友和第三者一起杀死？”
警员大熊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资料，“美嘉是大学二年级的学生，无不良记录。当然，女人的嫉妒心足以让她们完成不可能任务。我觉得杀掉两个人，再载着他们的尸体去海边，开进海里，这样的任务难度真的太高。不过，也许大小姐有帮手。有钱人通常不必亲自出手。”
就在两个人想入非非的时候，电话铃声响起。
最新消息是，美嘉被找到了！
她完全是死里逃生。
凶手封住了美嘉的嘴，绑住了她的手脚，将她放在了海边一家加工厂大楼楼顶的水塔里。
要不是她运气好遇到工人检修水塔，她就会饿死在水塔里，然后一个人静静腐烂，直到她的头发堵住了楼下住户的水龙头。
美嘉的精神极度衰弱，已经被送到了夜家的私人医院。
5.DV
VIP病房里，爱音见到了美嘉。
她情绪稳定了很多，刚刚接受了警察的询问。
永远开朗艳丽的美嘉在此刻宛如枯萎的花朵，眼底是深深的哀伤。
她显然已经知道了黑泽的死讯。
美嘉看到爱音，勉强露出一丝微笑，向爱音伸出了手。
爱音连忙走过去，握住她的手，“美嘉。”
美嘉的手握着爱音，手腕上还有绳索绑过留下的於痕，“爱音，多陪陪我。”
她的睫毛轻颤，墨黑的眼底是掩不住的软弱。
爱音点头，静静坐在一旁。
“……我昨晚本来答应给他一个机会，让我们尝试着再在一起。”美嘉沉默了很久，轻声说，“我讨厌他对夜熙做出的那些事情，却没有办法抗拒他的魅力。”
爱音垂下眼帘。她知道那样的挣扎。明明觉得不可以，却无法将视线从喜欢的人身上移开。
窗外暮色沉沉。
这一天过得如此跌荡慌乱。
对爱音来说，她得到了长久以来想得到的那个人的承诺。
对美嘉来说，她经历了以前无法想象的痛苦与绝望。
“警察说，黑泽可能是连环杀手。”美嘉终于说了出来，“可是，他一直对我很好。从来不对我发脾气，更不用说动我一根手指头。”
爱音望着窗外的天空，“他是爱你的，他对别人是恶魔是变态，却把你当做他心中的天使。”
爱音记得黑泽在接到美嘉的电话时的神情。
那样的温柔甜蜜，仿佛她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
可是，对于死去的人来说，黑泽是不折不扣的野兽。
所以，黑泽的死，她根本没有一丝难过。
只是，更模糊的危机的预感包裹住了爱音。
杀死黑泽的人，会不会就是另一个数字杀手呢？
她知道，新的数字杀手不止一人。
门外，警察去轻敲着门，“美嘉小姐，夜熙来了。”
美嘉眼中绽放出欣喜的光，“请他进来。”
风姿楚楚的夜熙带来了精致的食篮。
他微笑着，整个病房因为他的微笑变得明亮雅致。
“美嘉，我带了一些粥。你应该饿了。我知道你吃不惯医院的东西，所以特地找你家的厨师做了些小菜，熬了你喜欢的瑶柱粥。”夜熙永远那么清澈出尘，优雅体贴，“爱音，我也带了你的晚餐。”
爱音连忙接过食篮，将东西拿了出来。
美嘉看到夜熙的视线不离爱音，似乎想起了她和黑泽的甜蜜，微微黯然，“表哥，你和爱音在一起了么？”
爱音脸色微红，沉默地摆好碗筷。
夜熙轻笑，眼底是喜悦的流光，“是的。”
美嘉娇嗔，“表哥真讨厌，你一定忘记了你答应过我要娶我做你的新娘子。”
夜熙笑了，“那是五岁的时候，怎么能当真。”
美嘉垂头丧气，“我吃完了晚饭要回家住，我其实没什么事情。”
夜熙想了想，“也行，我怕你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
美嘉神色黯然，“表哥，我要爱音陪我一起睡，我一个人睡，会害怕。”
夜熙温柔地笑着，“我没办法为爱音做决定，你要问她。”
爱音看着美嘉，心底是深深的怜惜，“好呀。我等会儿和方大哥还有……阿哲说一声。”
美嘉高兴地搂住爱音，“爱音真好。”
爱音温柔地笑着，“没什么啦。美嘉，你的拥抱让我喘不过气来了啦。”
是美嘉在最开始给了她继续跟随夜熙的勇气。
是美嘉告诉她，夜熙电脑的桌面是她的照片。
是美嘉邀请她去她的生日晚会，和夜熙有了那个无法言喻的吻。
她能回报美嘉的太少了。
夜熙看着两个拥抱着的女孩子，清淡地笑着。
母亲对于黑泽被杀的事情非常高兴，认为是上天在帮她。从此以后，她的儿子，也就是自己的夜家继承人的地位无人能动摇。
可是，母亲根本不知道，那并不是他特别想要的。
他想要的……
夜熙望着抱着美嘉笑着的爱音，眼底波光潋滟。
他要的是最真实的爱音。
爱音还没发现吗？
七天后。
黑泽出事的那个海滩。
孤单的美嘉走在金黄色的细细的沙粒上。
她戴着太阳帽，神色宁静，似乎已经从男友逝世的噩耗中抽离出来。
她拿着一架新款的DV，静静地看着里面的画面。
黑泽和他的“新娘”被摆放在死亡轿车里的画面。
红色的玫瑰含苞欲放，仿佛爱人心上的血。
DV里甚至传来了教堂里诗歌一般的风琴声，优美的旋律里，黑泽和他的“新娘”的皮肤如同石膏一般雪白。
美嘉伸出手指，似乎要触摸屏幕里的黑泽的脸。
她的声音清淡而惆怅，“黑泽，你为什么要背着我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不过是你的谎言。所以，我要在你离开我之前，杀死你。”
她删除掉DV机里的这段记录，在沙滩椅上躺下，沐浴着阳光，唇边是近乎纯真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