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暧昧的心

第五章 暧昧的心

1.月之光华

文墨白知道,寄魂根终于成熟了。

东子爸整个身体仿佛被提线操控着,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他姿势笨拙地弯曲双腿,似乎想站起来。

东子情急之下扑了过去,“爸爸!”

苏弦抓住了东子,“不要过去!”为什么内心会升起一种渴望,仿佛想要吞噬掉什么东西?

夜色里,灯光也变得暗淡。无尽的黑暗扇动着翅膀,想要冲进这屋子。

小怜在那一瞬间却恍惚了。十年前,她也遇到过类似的夜晚。那时的她在暮色中哭泣,原本熟悉的山间道路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扭曲,让她找不到归路。然后,她误入了弦哥哥的庄园,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小小的她虽然无法形容遇到弦哥哥的时候内心的震撼,却也觉得那是不可思议的邂逅。

东子爸四肢扭曲地着地,像是某种昆虫,腿脚的关节异样地弯曲着,他抬起头来,小怜清晰地看到,有一些细小的红色根须刺破了他的瞳孔,伸了出来!

文墨白冷淡地笑着,手中飞出无数的符箓,仿佛鸟儿入巢一般冲向了东子爸。

寄魂根的根须卷曲着缩进了东子爸的身体,仿佛惧怕那符箓的力量。

东子爸的四肢借力,踏着墙壁后退,冲破了窗户,落进了院子里。

苏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身手突然敏捷得不可思议,他跟着追了出去,看到东子爸正攀爬在院子里的树上,对着他们发出威胁的声音。

一层无形的光罩笼住了院子,令东子爸无法逃脱。他焦躁地在树上看着那无形的光罩,被树根纠缠着的眼睛泛着隐隐的红光。

小怜牵着东子的手,紧跟着文墨白奔进了院子里。

东子爸体内的寄魂根本能地感觉到了院中最弱的就是牵着东子的小怜。只是,那个拿着符箓的少年令他害怕,就在屋子里,那些符箓灼伤了它的根系。

“被寄魂根寄生,失去了本性的魔物没有继续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文墨白优雅俊美的脸上是冷酷的微笑。他双手的拇指和小指相对,心中默念召唤咒。

暗黑色的阴凰从文墨白的胸口冲出,小怜感觉到了阴凰那冰冷又灼热的气息。

它的翅膀上是黑色的火焰,扇动之间,火焰如雨滴一般落在了东子爸的身上。

他就在那黑色的火焰里燃烧了起来。

东子睁开了小怜的手,跑向了被黑色火焰笼罩着的爸爸,声音里有着痛楚与恐惧,“爸爸,爸爸!”

文墨白拎住了东子的衣领,将他拖了回来,“阴凰的火焰会灼伤人类的魂魄。不想死的话就给我安静点。”

苏弦看着阴凰身周那黑色的火焰,心中熟悉的感觉越发强烈。

他的左手手腕上的手链有一丝黑光闪过,没有人察觉。

阴凰鸣叫了一声,消失在了夜空中。

东子爸从树上落了下来,还没落地就被夜风吹散,化为了尘埃。

幽幽花香在院子里萦绕,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一个诡异的梦境。

文墨白眉头一皱,“我们必须找到最初被封印在石塔里的寄魂根的本心。”东子爸化为飞灰,没有任何异状。令他垂涎的寄魂根的本心根本不在东子爸的体内。

那么,那个所谓的“何首乌”里藏着的寄魂根的本心到底寄生在了谁的身上?

文墨白的视线落在了东子的身上:“东子,你妈妈现在在哪里?我怀疑她和你爸爸一样也生了病。要是不能得到及时医治,她也会死。”东子流着泪,“我不知道。”爸爸就这么在眼前消失了,他的心,空了好大的一块。

苏弦犹豫了一下,开口说:“东子的妈妈在我家。”姑妈哭哭啼啼说失眠,今夜,已经在苏家客房住下。

小怜有些担心苏弦家人的安危,她问文墨白,“如果寄魂根的本心在东子妈的身上会怎么样?”

文墨白双眼里仿佛有黑色的雾气翻涌,“被寄生的人根本什么感觉也没有。但是,一旦本心长出成熟的分株,就会选择身边的人当做寄主。你最好祈祷东子妈的体内没有成熟的分株。”

苏弦心中一紧:“文先生,您能帮忙吗?”

文墨白微微一笑,“没问题。”他一直觉得苏弦的灵力很有意思,也乐意结交这样的朋友。更重要的是,寄魂根的本心寄生的人类灵魂可是阴凰最爱的补品。

文墨白侧过头对小怜说:“我们现在就赶去苏家。”

小怜牵着东子的手,“东子,我们一起去找你妈妈。”她不忍心将这个刚刚失去了父亲的小男生留在这空无一人的院子里。

晚上八点。

苏宅在夜里安静无声。

小怜进苏宅之前看了一眼右侧的别墅。不知道莫依依在另一个世界是否得到安宁。

苏弦一行穿过小花园,他拿出钥匙打开了门,带着文墨白、小怜以及东子走了进去。

电视的声音传来。

平日里妈妈会坐在沙发上看韩剧。而此刻,沙发上空无一人。

苏弦拿起手机,拨妈妈的电话,却听到清脆的铃声在沙发的角落里响了起来。

文墨白放松地坐在沙发上,“也许伯父伯母在楼上。”

小怜担心地看着苏弦。

苏弦微微一笑,眼中的暖意令小怜心动,“我上去看看。”

东子性急地说:“弦哥哥,我和你一起上楼去。”

苏弦点头,他们一走上二楼。

就在这个时候,二楼有亮光闪了闪。

文墨白“咦”了一声,站了起来,“圣光洗礼?”西方的光明系魔法怎么会在苏家出现?

那洁白温暖的光线布满了整个二楼,光的余波荡漾在楼梯上,仿佛温泉一般洗涤着苏弦和东子。

苏弦皱了皱眉,吩咐东子:“你回楼下和小怜姐姐在一起,我上去看看。”

他冲上二楼,推开了客房的门。无穷无尽的圣光涌了出来。

苏弦看到了安然无恙的父母和姑妈,还有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女。

她侧过头,灵动美丽的眼里是微微的笑意,“苏弦,我回来了。”

2.故人

美人如玉,巧笑倩兮。

苏弦想起了相册里的那些照片。

眼前的少女,眉眼之间那样熟悉。

她是慕容月,王谦说,这是他一直暗恋着的女孩。

“你在干什么?”苏弦看了看在床上仿佛堕入甜梦的姑妈。

慕容月觉得眼前的苏弦熟悉又陌生,“我帮被邪恶之气侵袭的苏阿姨调理身体。”没想到,她回国的当天就遇到了灵异事件。苏伯伯的妹妹噩梦连连,灵魂都被某种邪恶的气息侵染。她因缘际会学得了一些光明魔法的皮毛,正好给苏阿姨调理身体。

她凝视着苏弦,眼波温柔:“几年不见,你变帅了。苏弦,我带了礼物给你。”

苏弦微微一笑:“抱歉,我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我见过你的照片,你是慕容月。”

慕容月叹息:“伯母说,也许你见到我会记起来。唉,被人忘记的感觉果然不太好呢。”

苏妈妈含笑看着眼前的小儿女,心中欢喜:“小月你这次回国打算待多久?”

慕容月凝视着苏弦,声音轻柔动人,“我不打算再离开了。”在以往的时光里,眼前的男生默默地注视着她,温柔如月光。她为了理想远走高飞,蓦然回首,这才发现,当苏弦忘记了她的存在时,她居然那样感伤。

苏弦淡淡地点头。

他对苏爸爸苏妈妈说:“我带了东子回来。楼下还有我朋友在。姑父已经去世了。”

苏爸爸惊讶地抬头:“你姑妈只是说你姑父怪病缠身,不准我们去看。今晚不是请了先生吗?怎么就死了?”

苏妈妈急急忙忙冲下楼,搂着东子,眼里泪光闪烁,“东子……”

小怜抬起头,看着苏弦下楼,他的身后是风姿卓越,眼神清澈的女孩子。

也许是直觉,或者其他,小怜觉得那女孩子看着苏弦的背影,那样温柔。

她气质高洁,眉眼之间令小怜有熟悉的感觉。

文墨白也在打量苏弦身后的女孩子。

她的身上隐隐有着光明之力在波动。

文墨白嘴角微勾,“有意思。”苏弦拥有奇怪的灵力,却不了解灵界的事情。现在,苏弦的家里又出现了一位拥有光明之力的女孩子。

慕容月的视线在文墨白的身上停了停,然后落在了小怜的身上。很可爱的女孩子呢。她在心底说。

苏弦为父母和慕容月介绍:“这是我的同学文墨白和小怜。文墨白是今晚去看姑父的先生。”

苏爸爸神情微动,“文家……”

他和文墨白握手,“早就听说文家人的特异之处。没想到你和苏弦还是同学。”

文墨白也在微笑,握着苏爸爸的手却没有放开的迹象。

苏爸爸有些不安,突然心脏抽搐了几下。

文墨白淡淡地看了慕容月一眼,“有时候光明魔法对于寄生类的暗黑植物种子并没有驱逐的作用。”

苏爸爸咳嗽了起来,仿佛要将整个肺都咳出来一般。

苏妈妈不安地扶着苏爸爸,“你怎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苏爸爸咳出了一粒小小的种子,那种子落在了地摊上,蠕动了几下。

一道符箓落在了种子上,将它包裹住。

文墨白拿起符箓,种子就在符箓的光里左冲右突。

苏爸爸缓过气来,惊讶地看着符箓里的种子,“怎么会这样?”

文墨白回答,“东子爸的怪病就是这么来的。我再给其他人检查看看。”

还好,苏妈妈和慕容月都没有被寄魂根寄生。

文墨白看了看二楼,“我去看看东子的妈妈怎么样了。”

他牵着小怜的手,“我和小怜上去就可以了。你们在楼下等着。”

看着文墨白牵着小怜的手上楼,苏弦心中异样。

苏妈妈低声问苏弦:“你什么时候认识文家的人的?他们家的人都……挺厉害的。”

苏弦回答:“偶然认识的。”他身材修长,灯光下,五官的轮廓优美而深刻,气质清华高贵。慕容月若有所思,“我妹妹前不久也找过文家的人。”光明之力居然没办法清除隐藏在苏爸爸体内的“种子”,慕容月深感惭愧,同时也对文家的异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苏弦垂下头,看着坐在沙发边上昏昏欲睡的东子。他照顾爸爸本已经精疲力竭,如今东子爸逝去,他的精神也失去了信念的支撑。

就在这个时候,苏弦的心脏奇异地颤了颤,难以形容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环顾四周。

不知是耳边还是心底传来了“沙沙”的声响。

慕容月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身上的光明之力的波动开始加剧。

苏弦的视线再次落在了东子的身上。

与此同时,文墨白和小怜走进了二楼东子妈的房间。

文墨白的指尖微弹,一道符箓悬浮在了东子妈的床头。

他再次弹出一道黑色符箓,那符箓紧贴着天花板,仿佛将整个苏家都罩住了。

文墨白对小怜轻笑:“好戏才刚刚开始。寄魂根的本心很狡猾很危险,我要先围住这里,再慢慢地捉住它。”

小怜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寄魂根的本心不在东子妈的身上?”

文墨白点头,眼底是黑暗的愉悦,“楼下的全部是诱饵。我也是才确定,寄魂根的本心应该是在东子身上。那个半吊子的光明美女倒是没什么危险。寄魂根不喜欢那光明之力的味道。”

小怜咬了咬嘴唇,“那苏弦一家不是很危险?”

文墨白专注地看着小怜,声线温柔,“你在担心苏弦?”

小怜能够感觉到文墨白隐藏的怒意,她抬头,眼光清澈如水,“我的确担心苏弦。”

文墨白的手指掠过小怜的发梢,“别担心,我对苏弦也很好奇。我很好奇他能撑到什么程度。小怜,你知不知道寄魂根是怎么产生的?”

3.珠链

文墨白的声音仿佛从遥远处传来:“那是一种邪恶的秘术。针对的是最恨的敌人。利用寄魂根的种子将这个人寄生,在他的身体上涂满血液调制的符咒,然后深埋在阴气充足的地底,用石塔镇压。千年之后,就会生成人形的寄魂根。这千年里,那个人的魂魄不灭不散,生生被寄魂根抽离吞噬,变为怪物。它一旦被挖出来,就会不断产生新的寄魂根的种子,吞噬他人的精气和魂魄。然后,寄魂根的本心会选择一具最满意的身体来寄居。只要它接触到苏弦的身体,就能够钻进去。我想,苏弦的身体,它应该很满意。”

文墨白的话音刚落,小怜就冲了出去。

此刻苏家的客厅已经完全不同。

密密麻麻的树根将整个大厅缠绕了起来,连楼梯上也是蠕动的树根。

有的树根甚至攀爬到了吊灯上面。

小怜根本没办法靠近楼梯!

楼下。

苏弦冷冷地盯着东子。

东子诡异地张着大口,嘴角几乎裂到了耳边。无数的根须正是从他的嘴里伸出,他的瞳孔里还有极细小的根须在蠕动。

慕容月身上的光明之力笼罩着苏家三人,承受着根须一次又一次的撞击,那光球渐渐变得越来越稀薄。

苏伯伯和苏伯母已经在沙发上陷入了昏睡。就在这个时候,光球破碎掉!

脸色苍白的慕容月软倒在地。

寄魂根带着尖利的风声刺向了苏弦!

苏弦的瞳孔深处有亮光在聚集,他左手微动,仿佛扼住了毒蛇的七寸一般紧紧抓住了寄魂根。

一丝黑光从珠链上闪过。

苏弦手里的寄魂根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力量却越来越弱,最后居然就那么枯萎断开。

一股奇异的力量从寄魂根里传回到苏弦的身上。他觉得内心空虚了很久的地方被这力量填满了一些。

舒畅的感觉令苏弦的眼睛更亮。

文墨白在二楼注视着发生的一切,双眼微眯,眸色更深。

苏爸爸和苏妈妈看着苏弦令寄魂根枯萎,眼底的神情却是恐惧。

文墨白走下楼梯,那些寄魂根纷纷避让着他。

他缓步走到了东子的面前,将黑色的符箓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这符箓闪烁着黑光,和二楼天花板上的符箓相互牵引,仿佛黑色的闪电一般,将东子连同他的根须都捆绑在了一起。

小怜紧跟着文墨白跑下了楼梯,担心地握住苏弦的手,细细打量他的手掌,“你没事吧?”那些恶心的根须不会就这么钻进苏弦的身体吧?

小怜微凉柔软的小手和她惊慌紧张的神情,令苏弦的心莫名其妙地欢悦了起来。

他微微一笑,“我没事。”

慕容月在一旁,声音轻柔悦耳:“刚刚你被这东西袭击的时候,我快被吓死了。”

她白皙如玉的脸上是深深的担忧,“不要让我这么担心,好吗?”

慕容月那自然的独占的姿态令小怜下意识地放开了苏弦的手。这美丽大方的女孩子和苏弦的关系似乎很亲近呢。

苏弦对慕容月也有着亲切的感觉,他点头,“好。”

文墨白似乎看清了其中的微妙,他优雅地一笑,眼中的情绪波澜不兴,“苏弦,你的灵能有点意思,居然能令寄魂根枯萎。”这可是连他也会羡慕的特质。

他侧过头看着被黑色闪电束缚的东子,眼神里有着无法掩饰的狂热,“现在,就让寄魂根的本心成为我的阴凰的食物。”

他双手拇指和小指相对,正要释放阴凰,却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响。整面墙的落地玻璃仿佛暴风中的树叶,被狂暴的力量在瞬间吹散。

玻璃碎片如冰雹一般袭来,苏弦下意识地挡在了小怜前面,然后,一道黑影将东子从那黑色的闪电里带走,然后突兀地消失在了原地。

到手的猎物居然不见了。

这令精心算计的文墨白心中郁闷。只是,那道黑影露出的强者气息连他也无法对抗,只能恨恨地任凭对方夺走他势在必得的寄魂根的本心。

文墨白望着一片狼藉的大厅,眼神冷冽如冰。本市灵界什么时候多了这样的神秘高手?

慕容月察看了苏爸爸和苏妈妈的身体状况,对苏弦说:“伯父伯母没事,你别担心。”

小怜担忧地问文墨白:“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文墨白的指尖轻触小怜的脸,带着怜惜说:“小怜,你的脸被碎玻璃刮伤了。”

细细的伤口带着一点点血丝,那么美。

小怜垂下眼帘,“我没事。”

慕容月轻笑,“你们的感情真好。小怜和文墨白很配呢。”

苏弦心中也有异样的感觉。他微微一笑,“小怜是文墨白的妹妹。”文墨白的笑容带着微微的腼腆,越发动人,“小怜是我父亲收养的,那时候小怜才还到六岁,父亲说,小怜长大的那一天就会成为我的妻子。”

慕容月笑容梦幻,她近乎叹息地说:“真正的青梅竹马,好浪漫。苏弦,我们也是青梅竹马呢。”如今的苏弦有了一种说不出的魅惑气质,令她忍不住想靠近。

小怜心中一沉,文墨白对她还真是势在必得,就这么宣布了所有权。

“那不过是玩笑。”小怜抬起头来,笑容可爱,“我哥哥可是完美的王子。”

文墨白爱怜地拍拍小怜的头,“王子有时候也会喜欢丑小鸭。”

小怜并没有错过文墨白眼底的冷光,她知道文墨白已经在生气。

苏弦无法说清内心在突然之间的失落和沉重,他只能问:“现在我们要怎么善后?”

文墨白环顾四周:“小问题而已。我可以使用还原咒,令一切恢复原貌。只是,等一会儿,我还要替伯父伯母消除刚刚的记忆。要知道,灵界的事情,普通人知道得越少越好。”

他的视线落在了苏弦身上:“苏弦,我觉得你很有天赋,很多强大的灵能者也会死在寄魂根的手上,而你却能轻易杀死它。”

苏弦看了看自己的左手,眼中有迷惘和好奇,“我也很想知道我能做到哪一步。”小怜,我想靠近你的世界,而不是做一个可能被抹掉记忆的普通人。

4.心思

不过一刻钟,恢复了整洁的客厅里,文墨白一行和苏爸爸苏妈妈聊天聊得很愉快。

在苏爸爸和苏妈妈的记忆里,文墨白和小怜只是苏弦的朋友。

苏妈妈喜滋滋地和慕容月说着旧日的趣事。苏爸爸则和文墨白一见如故,讨论着他们都爱的茶道。

画面和谐,小怜的心却那样不安。

她总觉得有无形的命运的网已经包裹住了她,隐隐约约地,她在害怕着未来。

怨灵莫依依和被寄魂根附体的东子在她的眼中有着某种相似的气息。

与此同时,城市某处房屋的地下室里,有波光闪动。

黑影提着东子出现在了地下室。

他的手上浮现出一只小小的玉葫芦,和当初收掉莫依依魂魄的玉葫芦一模一样。

“难得的木之阴灵。我怎么能放弃?”黑影的声音沙哑。

他手中一动,东子的魂魄就被玉葫芦抽了出来,吸进了葫芦里。

黑影的嘴里是喃喃低语,“还差三个,就集齐了。”

无尽的阴风吹拂着地下室,仿佛这里是地狱中转站。

新的一天。

小怜睁开眼睛,脑海里还是昨晚在苏家的回忆。

宿舍里已经有人起床,整理着书包。

她穿好衣服下床,看到了张悦。

张悦推了推她的眼镜,笑容亲切,“小怜,我晨读去了,要我帮你带早餐吗?”

小怜婉拒,她目送着张悦离开寝室,若有所思。

昨天傍晚,她处理掉了那个导致罗沫自杀的镜子夹层中的怨土。到底是谁把怨土放进罗沫镜子里的呢?还是这镜子在买来的时候就已经带了怨土?

到目前为止,张悦和慕容影的表现都很正常。

昨晚遇到的慕容月居然是慕容影的姐姐,两姐妹的性格气质截然不同。慕容影就是瓷器还未烧成的粗胚,美艳却没有灵魂。而慕容月则是大师烧制出的绝美瓷器,温润灵动。

昨晚,苏妈妈言语之间都在说着苏弦对出国留学的慕容月的思念。而慕容月看着苏弦的眼神……

小怜苦笑。自己不过是十年前和弦哥哥见过几次。而慕容月则和苏弦相处了十年。虽然苏弦没有了这十年的记忆,但是,就算记忆消失,感觉依然会存在。

慕容月和苏弦在一起,宛如天造地设的一对。苏妈妈恨不得立刻将儿子和慕容月打包。

小怜心思绪乱,只觉得心中黯然。

她洗漱打理完自己,拿了本书打算去外面翻翻。

这时候,慕容影推门进来,不善地看着她,手上还拿着手机,“哟,小怜,没想到昨晚你还遇到了我姐。我姐说,你是文家的养女?——”她很生气。小怜明明知道自己喜欢文墨白,居然对她文家养女的身份秘而不宜。小怜该不是喜欢上了文墨白,想独占他吧?

想到这里,慕容影的脸色越发不好看。

她看着沉默不语的小怜,语气尖锐了起来,“怎么不说话?哑了?”

小怜笑了,“慕容影,其实你不算坏,但是如果你有脑子,怎么会这么嚣张地对待文家的人?”十年时间,足够让小白兔也长出锋利的牙齿。以往,她不和慕容影计较,甚至在她陷入幻觉的时候叫醒她,只是因为,她不喜欢看到别人受苦。

但是,她不想慕容影将她文家养女的身份大肆宣扬出去。那样,她会有很多无谓的麻烦。

慕容影艳丽明媚的眼底有了一丝畏惧,“你……你是什么意思?”

“我想简单地过日子,不想被人骚扰。你喜欢文墨白,尽管去追,我不会对你有丝毫阻碍。”小怜的话直接明了。

慕容影想到了文墨白,怦然心动,“你……你不会和我抢文墨白?可是姐姐说,文墨白开玩笑说要娶你!”

小怜叹息,“开玩笑的事情怎么可以当真?”到现在,她也无法判定文墨白突如其来的温柔是因为他突然中邪,还是他想玩一个新的游戏。

慕容影想起了在寝室里的那些噩梦,还有罗沫的自杀,心中害怕,“你……你会驱鬼吗?”

小怜摇头,“我也就知道一些皮毛。你姐姐是光明体质,对鬼魂有着天然的威慑力。你为什么不问问她?”

慕容影想起了贴身收藏的文墨白给她的符箓,脸上一红,“我只是随便问问。我更相信文墨白。”

小怜暗叹假面王子文墨白的桃花朵朵开,已成花海。

她微微一笑,“我和文墨白的关系还请你不要对人说。我可不想一堆人围着我,让我替她们介绍哥哥给她们认识。”

慕容影脸色一变,“我会保密的。”她也不想突然多那么一大堆情敌。虽然她很有自信能脱颖而出,却也不想一大堆苍蝇蚊子去打扰文墨白。

小怜点头,拿着书离开了寝室。

她在路上想着慕容影对文墨白的痴迷,唇角微勾。文大少还真有女人缘。

突如其来的一阵寒冷,令小怜站定,她望了望四周,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了老旧的琴房前。

她不喜欢这里,在军训的时候,她曾经看到这里的外墙在滴水。晴天里,水又是从哪里来的,那样冰凉。

小怜下意识地看了看上次漏水的地方。那处被人用水泥什么的补过,灰色的水泥像是一块伤疤,贴在墙根处,隐隐约约居然神似一张人脸。

那张脸在哭泣。

眼泪仿佛细小深刻的伤疤,镶嵌在心脏处。

疼痛而无助。

她听说过很多关于旧琴楼的传说。

最开始修琴房的时候,建筑工人曾经挖出过牛的头骨。再深挖则是深黑色的充满了水的腐殖土。

琴房修好后,每隔几年都会出点小意外。入夜后,没人愿意在这里单独练琴,总是成群结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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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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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暧昧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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