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幸好,幸好

12.幸好,幸好

悲伤兼郁闷,怎么会陷入这样无奈的境地呢?看来做人确实不能过于嚣张,至少对于我来讲是这样的!原本的打算是,狠狠地吃一顿饭,然后再将所有的怒气发泄在黄道奎身上;然而最后的结局是,我不仅受到了黄道奎的无理指责,而且还要担负昂贵的晚餐费用。

因为找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发泄怒火,我那可怜的钱包又瘪了下去。黄道奎竟然能让极其吝啬的李秀荷大出血,他还真是一个强敌!

支付了巨额的十万两资金之后,我的钱包里就只剩下灰尘了。一旦钱包变空,我就会觉得整个人生也变得空荡荡的。那个刚刚逃跑到洗手间的高利贷商人露出一脸奸诈的表情回到了包房里。哼!你不要得意太久,我家的80年陈年酱油钱你还没有还呢!

然而事已至此,我跟着这个男人坐到黑色的轿车里。唉,突然有些怀念体元那辆没有盖子的车子。

那个令我的钱包大缩水的黑社会老大仍然没有放弃执著的问询,就象八卦记者一般,对于我的情感问题异常敏感。

"秀荷小姐,能否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呢?可以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吧。"

"什么嘛,能让黄道奎这样的人感到好奇的究竟是什么?"

"那个头发象海草的家伙,秀荷真的喜欢他吗?"

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难道也要象任贤贞那样对我进行考验吗?虽然他的眼神足够纯粹,虽然他的态度也足够虔诚。然而我还是保持着警戒的状态,向他投去了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我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以无言的沉默代替了心中的矛盾。

"秀荷是因为喜欢那个海草头,所以才会选择和他交往吗?"

黄道奎的疑问毫无预警般探达到我的内心深处。不可否认,他确实拥有着极其敏感的心思和细腻的感触。虽然对于那种被赤裸裸看穿的感觉分外反感,然而面对黄道奎的语气和眼神,我的心里却产生了一阵不由自主的悸动。

大概五秒钟之后,我下定了决心,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隐藏自己。事实上,身处首尔的西山秀荷小姐并没有真正值得交心的朋友。父亲和首尔母亲给予了我足够的疼爱,也给予我足够的宽容,但那仅仅是一种亲情的关爱。我无法让他们看到,也并不想让他们看到女儿的无助与心事;而我的异母弟弟郑俊熙,正如他的哥哥所形容那样,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撞小子;还有学校里的元锡前辈,也仅仅是觊觎着我的报告和作业;还有曾经有过几面之交的吴贞淑,如果没有那段传销魔域的经历,我们真的会变成很好的朋友吗?还有我的哥哥郑俊英,作为整件事情的导火索,我又怎么能够把自己的心事全部付诸呢?我的海草王子,原谅我吧,秀荷公主决定向这样一个高利贷商人袒露出自己的内心。

事实上,退一万步讲,黄道奎至少曾经解救我于水深火热;也曾经在我最为无助的中秋前夜为我传来好听的歌曲……在那样的微风夜晚,摒弃了心中的愁绪,伴随着一段悠扬的旋律悄然入梦,那样的感觉,真的令人心生怀念。

"嗯。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一种不确定的耀眼吸引,所以我才决定和他交往。因为……体元说过,他真的非常喜欢我。"我定定地望向黄道奎,毫不费力地组织起自己的语言,将心中的真实想法全部付诸。

黄道奎的目光愣愣地瞪向我,不再似那种咄咄逼人的商人眼神,仿似透出一种了然于胸的领悟。他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就低下头,从那个小抽屉似的盒子里拿出了一根烟,然后就象电影里的那些黑社会老大一样,轻松地点燃了烟卷,眯着眼睛叼在了嘴里,然后用单手抓着汽车方向盘,直接开动了车子。

表演完毕这一系列的潇洒动作之后,黄道奎向我投来了意味深长的一瞥,眼神里面写的是什么意思?好象在说,"我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

什么意思嘛!难道黄道奎早就已经猜到了我和海草王子之间的关系?嗯,好吧。我承认黄道奎确实是一个高度执著的敏感体,可是他居然可以如此细腻地体察到我的感受,观察到我的心事。OH,MYGOD。李秀荷的心事注定要在黄道奎的面前无所遁形吗?

经过了沉默无语的10分钟之后,黄道奎把车子停在了汉江的旁边。我们很有默契地同时走下了车,然后又心照不宣般同时靠在了车身上。就这样,懒洋洋的、无所事事般,一同望向那汪不停流淌的黑色江水和对面那些连绵不断的汽车灯光。

始终是沉默,无声的沉默,寂静的沉默。凉爽的微风吹过江面,也徐徐拂上我们的发梢。黄道奎的头发已经恢复了向后梳的保守发型,然而因为他并没有涂抹润发油,所以他的发丝还是调皮地伴随着微风而左右轻摆。一个如此执著的男人却拥有着如此柔软的发丝,相较于体元那种爆炸式的海草头,黄道奎那丝丝缕缕蓬松的发丝,真的令我在瞬间产生了一种冲动,真的很想抬起手直接去抚摸。

黄道奎大概是注意到了我的眼神,他再次点燃了一根香烟,然后直接望向了我,"秀荷小姐,我刚才想了一下。如果我和一个女人交往,可是后来那个女人对我说,我们交往的理由只是由于……由于你刚才所说的原因。我想我肯定会非常生气的。这……应该不符合做人的基本道理吧?我总觉得那是非常不诚实和残忍的事情。"

原来这个男人一直都在思考我的问题,一直地都在回味我的回答,所以他才会一直保持在缄默不语的状态中。然而,无法否认的是,这个男人断断续续的语气已经毫不留情地戳到了我的伤心之处。关于他所说的事实,是我一直在逃避的感受与悸动。

我明白,这一切对于体元来讲,是一种无辜的伤害;我也明白,自己这样做,也许注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然而,我还是坚持着心中的倔强,向这个洞察人心的高利贷商人投去了轻声地辩驳,"其实……当时的我并没有想过很多。与其去无休止地追求自己喜欢的一个人,然而最终却只能望着他的项背,面对一个人的无望生活;倒不如选择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慢慢去培养自己的感情,这样才会更加安全、更加踏实,难道是我错了吗?我以为这样就不会……"

"你认为和不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就不会受到伤害,是吗?"

"这……不,不是的……也许吧……"

黄道奎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而又复杂,他的提问也变得如此犀利而又直接。就象是一把尖锐的匕首毫无预警般刺入了我的内心,我真的感觉已经无处可逃,只能以这样断断续续的搪塞掩饰着心中的慌乱。

我深深地低下了头,看向那片仿似平静但却深藏着暗涌的汉江,心中的不安与无助也隐隐袭来。也许,就在不久的将来,我真的将要迎来一场洗礼似的风雨;也许,一切都会在那个时候出现最终的答案;也许,秀荷公主与海草王子的结局将会最终被无情地定格。暮色深沉,气氛宁静,微风轻抚,本该浪漫而又轻松的江边散步,却因为这样一个无法逃避的事实而变得如此深沉而又凝重。

一阵无法逃避的窒息感瞬间涌来,笼罩在我的周边,令我无处遁逃。然而恍惚间,仿似有一阵温柔而又怜惜的目光在直直地望向我。我轻轻地抬起了头,直直地撞上了黄道奎的眼神。然而,来不及去确定那阵目光的来源,黄道奎已经在瞬间转过了头,遥望向那片黑沉的江水。伴随着一阵无助的叹息,他发出了一阵同样无奈的感慨,"秀荷小姐真是一个傻瓜呢。"

"嗯。也许吧……"我也转过头,默默地望向了深沉的汉江。

"可是,黄道奎没有听过那样一句歌词吗?我最深爱的人,伤我却是最深!难道不是这样吗?"

黄道奎转过头,向我露出了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然后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开始进行语重心长的解释,"是的,现实生活中难免会有这样的情况。两个彼此深爱的人,会变得更加敏感,有的时候,也会变得患得患失,甚至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然而,这一切都是基于他们的深爱,因为深爱所以才会重视,因为深爱所以才会珍惜!即使伤心,那也是心甘情愿地付出。即使受伤,那也是执迷不悔的执著!"

黄道奎的语气从最初的温柔渐渐演变为悸动的激情,而我的瞳孔也从最初的迷蒙渐渐演变为放大式的状态。

伴随着轻抚的微风,伴随着江面的微澜,伴随着无尽的心事。有这样一个稳健厚重的男人陪在身边,向我娓娓道来一段仿似箴言般的爱情哲理,真的是一种令人向往而又深醉的体味。然而我却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黄道奎,是这个基于宗宅的纠纷与我结缘,然后又打翻陈酿酱油负罪潜逃的高利贷商人。

黄道奎在我的面前表现出一种很少见的不知所措,他先是愣愣地看向我,模仿着我的表情在瞬间放大了瞳孔。紧接着,他就向我发出了一阵断断续续的语气,"秀荷小姐……怎么了?难道不能理解我刚才的话吗?啊……是呀,可能是有些深奥。可是……秀荷小姐毕竟已经22岁了,应该可以理解的吧?"

我饶有兴趣地看向黄道奎,露出了一抹不易觉察的笑容。虽然这个男人曾经多次对我进行语重心长的教诲,曾经多次在我的面前说出长篇大论的道理;然而,当他如此直接地阐释着爱情的观点,阐释着这个最为珍贵、最为悸动的心灵话题,我却感觉到一阵隐隐的不适。

当然,这样的不适并不是因为反感,更不是因为厌恶。只是一种不习惯,应该可以算是一种再发现吗?黄道奎的内心其实并不似我想象中那般冰冷无情,在他那副冷酷严峻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真挚炽热的内心。相对于我和体元之间的交往,其实我更习惯于和黄道奎之间的交流。也许是因为年长的原因,也许是由于彼此之间的特殊缘分,总之,在这个男人面前,我不想隐藏自己的任何心事,是一种很固执也很倔强的坚持,甚至隐含着些许的无理。

"不是的,我可以明白黄道奎的意思。"我生怕自己的表情会吓到向我吐露感慨的黄道奎,其实,我已经愈发珍惜这样的感觉。我知道,只有黄道奎,才能真正了解我的悸动;也只有黄道奎,才能和我开诚布公地讨论彼此的心事。

"其实我的意思是……如果是我不喜欢的人背叛我或离开我,我就不会觉得受伤了。所以,我才会接受体元……虽然我并不喜欢他,然而体元对于我的热情,对于我的执著,却令我感觉颇为欣喜。我并不是因为虚荣,也不是故意要伤害体元。只是……如果体元有一天真的不爱我了,真的选择离开,我想我就不会非常伤心,非常失落!其实我已经意识到,这是我的错误,是我做了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如果没有感情,我们就注定无法超越彼此的距离。我感觉越来越恐慌,也许我应该向体元坦白这一切,然后请求他的原谅!"

黄道奎如释重负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一副幽幽的眼神定定地望向了我,"既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已经准备和他分手,那你为什么还要对那个女人大发雷霆?竟然还要使用暴力手段?如果我是秀荷小姐,就会选择直接放手,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这样不就可以了吗?"

这个男人的思想真是转变得很快呢。刚刚还表现出一副深沉悠远的诗人气息,如今就转换为一副速战速决的无情气势。

"我要和体元分手与任贤贞要勾引体元是两码事,立场完全不一样!那个小妞现在还算是李俊英的女朋友呢。首先要等到他们两个人分手后,那个小妞才可以正式向我发出挑战呀。到那个时候,我才会最后决定,到底是要守护体元还是选择最终放弃!昨天的事情并不是因为姜体元而发生的。我只是认为俊英太可怜了,所以才会想杀人的!啊,真让我气愤!"

我越说越气愤,内心里的无名邪火又重新冒了出来,想象着当时的无辜受冤场面,我再一次暴露出义愤填膺的气势,"啊!当时我就应该把椅子扔过去,然后把她完全弄死才对!如果不是受到那两个男人的阻拦,昨天就已经得到结果了!"

对面的男人显然已经屈服于我那冷酷的威严和炽热的怒火。他偷偷地瞄向我,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那个……如果我惹秀荷小姐生气,你也会朝我扔椅子,是吗?"

"你以为扔椅子就算了吗?我干脆会扔桌子!"

"啊!"他仿佛受到惊吓一般后退了一步。

我面目狰狞地凑近一步,紧贴着他的下巴,睁圆了眼睛大吼道,"黄道奎!"

"怎……怎么了?"

"如果你不信,你就可以试试看!如果你再打破我家的酱油坛,然后藏到一个疙瘩里音讯全无,或者象今天这样让我付饭钱!我肯定会举着大棒子追杀你的!我现在真的非常暴躁!你绝对不要招惹我。我可能会直接冲进你的公司里,然后把你的办公室弄成一团稀巴烂!"

"那个……秀荷小姐,这绝对不符合贤淑女子应该具有的礼仪。在这样的深夜里,如果你这样紧紧地贴着一个男人,而且还幽幽地看着我,会令我这个纯真的男人产生误会呀!其实……其实别人也会误会的!无论是谁,只要看到我们现在这副样子,都会认为我们在如火如荼地交流爱情呢。"

"现在我讲的完全不是那回事!我现在不是李秀荷小姐,而是-李秀荷Black-!我已经警告你,不要惹我!"

对面的男人露出了一阵仿似虚脱般的笑容,然后他轻轻地揽住了我的肩膀。我们同时转过身,面向了那片无垠的江水。肩并着肩望向同一个远方,我们之间仅仅隔着一拳的距离。

"我要疯了,-李秀荷Black-又是什么?"

"每次做那些邪恶事情的时候,我就会暂时变成-李秀荷Black-!难道黄道奎不知道《征服地球的ケロロ军曹》吗?"

"《征服地球的ケロロ军曹》?"

"你连那么有名的名著都不知道?那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征服地球的ケロロ军曹》!星期三和星期四的四点五十分,在onTooniverse的节目里准时放映!那里面出现的西泽桃华小姐就是我!"

"那个……我连那种东西也要看吗?可不可以不看?"

"你还是看吧,它非常好看!至少也可以便于交流嘛,我们见面的时候也会多些共同语言!黄道奎不是经常逼我卖房子吗?难道你连房主的兴趣爱好都不知道?"

"那也是。好,我知道了!onTooniverse节目,四点五十分。"

"只有星期三和星期四才有,你还是记在手册上吧。"

黄道奎无奈地耸了耸肩,他的手机仿似也体会到主人的无奈情绪,开始了无助的哭泣。

"喂?您好!我是黄道奎。是的,现在在首尔。"

他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语气里饱含着一阵无比冰冷的情绪,"对不起,我现在有事不能出差。回到公司后,我会派一个亲信直接去您那里。目前是非常时期!"语气绝决而坚定,黄道奎在瞬间恢复了商人本色。

"公司让你再去出差吗?切,高利贷商人难道都这么忙吗?"

"不用担心,短时间内我是不会去的,会一直留在首尔。我得好好训练小熊,让它抓抓老鼠呢。"

"啊!黄道奎,你的宠物是小熊吗?"

"嗯。那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家伙。"

"老鼠呢?难道公司里有很多老鼠吗?"

"好象是的。我最讨厌的就是老鼠,它们只会偷偷钻进我的粮库里偷走大米。对待那种家伙,我必须完全消灭干净,这样才会舒服很多!"

"你说得对极了,我们家也在使用鼠夹呢。"

"嗯,那是应该的。秀荷小姐,那我们就合力逮住那些偷走自家大米的老鼠吧!"

"好啊,那我要不要分你一点老鼠药?老鼠夹子也可以借给你。"

"那就却之不恭了,万分感谢。"

仿似两个相见恨晚的同道中人,我和黄道奎紧紧地握起了手,悲壮地宣布和老鼠的战争!这段看似滑稽的表演却令我们彼此相视而笑,结束了那段有些惆怅的谈话历程。事实上,是我们两个心照不宣般选择用一个玩笑,摒弃了那段无奈的心事。

重新爬回黄道奎的黑色轿车里,我不得不承认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我的心情已经变得分外爽朗而又通透,就象乌云散去的晴空,闪现出丝丝温暖而又耀眼的阳光。

最为重要的一点,我也终于在这个宁静安逸的夜晚,在一个踏实厚重的男人身边,鼓起了勇气,准备去面对那些不愿回想却又无法逃避的事实!当然,我是一个拥有基本的逻辑头脑,懂得先后次序的人,自然不会象任贤贞那样无理而又霸道。所以,在总结我和体元的关系之前,我首先要去约见我的哥哥大人!

"今天放学后,可以见一面吗?"

第二天是星期五,早上的时候,我坐在俊英的车里去地铁站,然后直接向他提出了邀请。

哥哥大人的回答异常简洁,"好。"

"就在《来来回回》见面吧,我觉得那里挺好的。"

"好。"

"你不要带贤贞小姐过来!今天要讲的是我们两人的事情。"

"你也一样,我现在也不想看到姜体元那家伙!"

李俊英和李秀荷好象在爱情方面没有什么好运气,难道这也是由于两个人的血缘关系吗?我表情阴郁地转过头,看向了路边那些泛黄的树叶。

来到了偌大的教室里,面对着教授在讲台上的激昂演讲,我却始终没有任何兴趣。只是兀自拖着下巴,愣愣地盯向正前方,考虑着自己的心事。

我知道,在今天和俊英进行交谈之后,我最终还是要去约见体元,要去解决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不得不承认,体元拥有着分外美丽的特质,他是第一个让我感觉到羞涩与心跳的异性。然而这样的感觉如果仅仅是出现在梦境里,如果仅仅只是一幅美丽的画面,那该有多好呀。如此完美而又耀眼的发光体,也许注定是遥远天际的一颗冉冉之星,注定无法属于一个名叫李秀荷的普通女孩。

对于体元,对于那个绚烂到近乎耀眼的发光体,我虽然有些喜欢,虽然分外欣赏,然而我知道,那并不是真正的爱。真正的爱,是两个人之间的心灵交流,是两颗心的悸动融合,是那种并不需要言语就可以明了彼此心事的默契!

所以,对于我的盲目选择,对于我那不负责任的任性,对于我那未经思考就冒然应允的决定。我知道,我注定要为此而面对一段无法逃避的过程。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相处,总是需要那样一条名叫"感情"的纽带。也许你看不到它也摸不到它,可是它却隐隐存在于你们的周围。诚然,我和体元并没有真正感触到这根纽带,我们只是在努力接受着彼此,接受着对方的一切。

正如黄道奎所说,这种交往是不应该开始的,这是一件负面的、残忍的事情。之于秀荷公主,我仿似一直在面露着笑容,陶醉于体元带给我的惊喜与精彩,然而事实上,我也在努力忍受着体元带给我的遗憾和不安;之于体元王子,他和我是不一样的,我可以感觉到他对我的好感,而且这种好感在我们的交往之中变得愈发深沉而厚重。然而,面对这样一个执著而又热情的男生,我却做出了如此无情而又恶毒的事情,我和那个拥有着奶油桶却还在觊觎着别人奶油桶的贪婪猫咪有何不同呢?其实,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扮演了任贤贞的角色!

是的,必须要尽快结束这一切!如果继续任其发展下去,最后受伤的也许并不是我,而是无辜的体元!不想看到任何悲剧的发生,更不想看到任何悲剧因为我而发生。

眼前忽然晃过了那样一个镜头。在一个温暖的午后,一个蓄着飘逸长发的男生从一辆敞篷车里走了出来,然后倏然跑到我的面前,轻声地呼唤起我的名字!是啊,如果一切都停留在当初,如果人生只是如初见,现在的我们,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课程快要结束了,这标志着我的遐思时光需要戛然而止了。教授环顾着讲台下神色各异的同学们,开始了无奈地抱怨,"之前我就已经说过了,明天是交报告的最后期限!"

原本昏昏欲睡或者是在忙于私人事务的同学们在刹那间恢复了清醒。整个课堂内涌出一阵嗡嗡的响声,同学们纷纷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

"我给了你们两个星期的时间,可是没交的同学还有很多。我希望你们抓紧最后的期限!期末考试的时候,在中国北京要召开东北工程学术会议。所以,我很有可能会用这次的报告来代替考试!如果在明天下午四点前仍然没有交齐作业,我就不会再收了!"

教授义愤填膺般走了出去,徒留下教室里的一片惶惑叹息声。有些惭愧,向来勤奋努力的李秀荷同学也没有整理报告!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索性火速赶往图书馆,在经历了半个小时的等待之后终于成功霸占电脑,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报告,直接进行了打印。

我躇蹒满志地拿着报告书来到了研究室,却发现只有元锡前辈一个人悠哉悠哉地坐在里面。

"其他人的报告都交了吗?"

"只有三四个人没交,其他人都交了。我也没交呢,都快疯了。"

"前辈是收报告的人,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教授应该会宽容一天的。"

"哎,那不可能,你也应该知道,我们的教授是个很守原则的人!李秀荷,我会觉得难过的,在我向你提出帮助邀请的时候,你却连资料也不想和我分享!"

"不好意思了,前辈!我最近也很忙,刚刚才去图书馆进行的资料整理。"

"真的好担心呢。听说教授准备用这个代替期末考试呢!"

大方的元锡前辈向我递来了免费咖啡,然后继续捶足顿胸般进行着叹息,"如果不交的话,肯定只能得D了。"

"教授应该不会那么无情吧?他应该会原谅你一次的。"

元锡前辈摒弃了我的真诚安慰,那副愁苦不堪的苦瓜脸在瞬间变换成一副笑意盈盈的表情。机敏如我,聪明如我。我也在瞬间明确了自己的处境,三名花枝招展的女生已经飘然走进了研究室,标志着我和元锡前辈进行告别的时刻。

"前辈,那我先走了!你尽快整理报告吧,我想教授应该不会那么苛刻的。"

元锡前辈翻看着我的报告,向我投来了一句漫不经心的告别,"好吧,慢走。"

我无奈地笑了笑,怎么会对这样的前辈产生恻隐之心呢?就在刚才,我居然还想把报告借给他去参考!元锡前辈已经向三个女生抛去了一副诌媚的笑容,我为什么还要把报告给这样的人看呢?

真是有些无厘头呢!

告别儒雅冷峻的哥哥,告别慷慨激昂的教授,告别谄媚令色的元锡前辈。我终于迎来了一段独处的时光,漫步在去往地铁站的街道上,心里却仍然在进行着犹豫的思考。到底要不要给体元打电话呢?自从那天看到我的暴力举动之后,我和体元的关系仿似也在渐渐疏远。也许体元并没有预料到,秀荷公主还有如此暴躁和冲动的情绪吧。也许体元因此而受到了冲击。这样的感觉意味着什么呢?我是不是已经颠覆了自己的形象,变成了体元并不喜欢的女生?既然现在的局面如此复杂,如果体元可以主动提出分手,我也许还要对他表示感谢呢。

忠实的手机难道体会到主人的矛盾想法吗?它已经开始了兀自的奏鸣曲。

"秀荷?

"嗯。"

"对不起,今天我的练习好象会很晚,你不用来练习室了,我不会怪你的。"

"好的。"

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诚然,体元的电话带给我一阵如释重负的轻松感,与其用这样疲惫矛盾的状态去见面,倒不如选择静静地疏离,各自去整理自己的心事。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体元的执著与热情,电话那端很快就传来了低声的抱怨,"有点伤心啊,秀荷怎么会这么说呢?

唉!这个男人,总是这样难于伺候。我已经充分考虑到他的心情,保持着平静的语气满足了他的要求,可是他为什么仍然这样委屈呢?

"我说不能见面的时候,如果秀荷表现出失望就好了……而且,这样才算正常吧?看到你这么平静地答应,我真的有些伤心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你烦恼而已。反正不能见面了,就算我在这里撒娇也改变不了什么呢。"

其实目前我们上演的剧幕刚好相反,秀荷公主保持着坚定的语气,而电话那端的海草王子却选择了任性的撒娇。也许就象贤贞所说的那样,因为没有成为我心中的第一,所以体元才会一直紧紧地抓住我,始终不肯放松。

也许,真的是我过于冷漠吧。我是不是应该买些东西,然后晚些时候再去练习室看他呢?在决定接受体元的那一刻,我其实也就同时拥有了相应的义务与责任。就象曾经提醒俊英应该对于自己的女朋友多些关怀一样,我是不是也应该表现出足够的宽容与温柔,去主动安慰一下我的海草王子呢?嗯,至少从目前来看,应该是这样的。

当我慢悠悠地晃进《来来去去》的时候,仿似昔日重现般,风铃的声音倏然响起。我推开门书吧的大门,然后向老板点头致意。紧接着,我在一处幽暗的角落里找到了俊英的身影。

"木瓜茶?"

"是。"

再一次昔日重现,同样的座位,同样的两个人,同样的饮料。只不过,那次和俊英的相遇是一次不期然的偶遇,我们在不经意间谈论起自己的父母,谈论起长辈们的爱情故事;而对于今天的相遇,我们已经心照不宣,无关乎长辈,无关乎家族,我们将要面对的,是自己心中的爱情结局。

从等待上茶到喝完那杯茶的时间里,我们一直保持着无声的沉默,谁也没有说话。

沉默终于还是被打默了,一直在静静凝视窗外的俊英抬起了手,轻轻地推了推黑框眼镜。不得不承认,我又仿似看到了父亲的身影。

"我先说?还是你先说?"

"俊英先说吧。"

"好吧!我和贤贞分手了,你以后不用再对那个女人有什么顾忌了。不过,她也已经在李秀荷这里受到了羞辱,好象也不想再见到我们家里的人了。"

"那么简单就分手了?这么容易?"我睁大双眼开始进行着强烈的反问。

请原谅无知而又有些愚笨的秀荷公主吧,对于哥哥大人如此轻松的语气,我确实感觉到一阵惊诧的惶惑。看来贤贞的表演再一次骗过了我,她曾经说过,她其实很想分手,可是俊英却一直不肯放弃!这样看来,一切都只是无中生有了!其实俊英并没有刻意地挽留,这一切都只是贤贞的自导自演!

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作为当事人的俊英都是如此冷静平和,我更应该表现出坦然的态度。"既然现在她已经不是俊英的女朋友,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觉得,任贤贞是个坏女人!"

"嗯,你说得没错,她是一个非常狡猾的女人,虽然表面不动声色,然而她的内心却隐藏着深重的心机!我已经愈发难以忍受她的浅薄。所以……分手对于我们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我还以为俊英非常喜欢她呢。"

"嗯,也许吧。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我并没有找到一个真正值得去喜欢的女人!无法否认,贤贞确实很漂亮,而且也很会撒娇,很有女人味。所以,我们就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俊英轻轻地抬起头,定定地望向了窗外,景福宫高高的屋檐仍然静静地伫立在原地。我无法去体味俊英此刻的心情,能够如此轻松地宣布自己的恋情告终,他的内心难道不会激起任何悸动的波澜吗?

"我……想要和体元分手。"

"为什么?"俊英的态度仍然保持着极度的冷静。诚然,对于我的决定,他仿似已经了然于胸。

"体元太心急了,总是希望去亲近我,却无法体会到我的真实感受!"

我摒弃了心中那段惭愧的感触。诚然,我和体元之间的疏离,不仅仅是由于彼此在认知上的陌生,不仅仅是由于彼此在相处中的隔阂。只是,那条系于恋人之间的纽带,我们一直都没有找到!

俊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很显然,他已经读懂了我的意思。

"我几乎无法追赶体元的速度,他太心急了,有的时候也会显得过于莽撞。他曾经和我说过,准备和我在11月的时候直接订婚,然后一起去国外留学。我可以理解体元的想法,也可以体会体元的心情。体元对于我,是真的出于由衷的喜爱!可是,我真的没有做好准备!我承认,体元是一个很好的男生,和他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从来不会感觉无聊!可是……我们之间有太多的不同,我始终无法去适应……"

"好吧,秀荷,我可以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如果长辈们强迫你们在一起?你要怎么办?"

"不会的!父亲曾经对我说过,他绝对不会勉强我,绝对不会让我做不喜欢的事情!"

"嗯,那好吧。"俊英不置可否般耸了耸肩,然后习惯性地抬了抬鼻梁上的黑框眼睛。"对于秀荷的感情,我没有过多的发言权。你已经决定了吗?准备什么时候提出分手?"

"俊英认为什么时候比较好呢?"

"我的意见是,既然你已经打算分手,就应该尽快结束。不过,这个问题应该由你自己来决定!"

"还有一件事。"虽然难于启齿却始终要去面对,我只好偷偷地瞄向俊英,向他发出了一阵气若游丝般的语气。

"说吧。"

俊英的语气冷峻到摄氏零下的湿度。诚然,这从另一方面激发了我的勇气。

"贤贞小姐……她的目光好象已经瞄向了姜体元,你知道吗?"

"所以那天你才想用椅子揍她,是吗?"

"不是。"

"那是什么原因?"

"在那之前,我们已经进行了一阵并不愉快的交谈。我并不反对贤贞追求体元,只不过希望她可以先和俊英分手,然后再堂堂正正地和我进行战斗。可是,她竟然希望诱惑体元,借此来向俊英进行报复,报复俊英的冷漠。真是不可理喻!任贤贞明明就是在羞辱我们兄妹!所以,我当时就稍微失去了一些理智。"

"哼!她的这种做法确实应该用椅子去揍她。"

俊英的鼻腔里发出了一阵寒流似的冷笑。无所谓其中的深蕴与意味,其实那样的感觉已经不再重要。既然是已经分手的恋人,无论对方选择了妹妹的男朋友,或者选择孑然一身、孤苦终生,都已经是身外之事。

"你觉得,姜体元会不会被贤贞诱惑?"我发出了一阵尝试性的语气,眼神里却充满了期待!并不是因为八卦心理在作祟,毕竟现在故事的主人公已经变为了我的海草王子!我真的希望得到俊英的建议。事实上,这个比我年长两岁的异母哥哥,在很多事情上都拥有着自己的真知灼见,而且经常会非常准确地估算出事情的发展方向。

俊英继续着自己的耸肩动作,若无其事地挑起了眉头,然后无奈地扬起了嘴角,"我希望不会!姜体元那个家伙是很聪明的,他应该不会选择一件对自己相当不利的事情!不过谁又能说得准呢?对于贤贞那样的女人,在体元的生命中已经出现过很多次。然而象我这样的老朋友和秀荷这样的极品女孩却是很难遇到的。我想,他不会因此而背叛我们,体元……并不想变成我们的仇人!所以,如果让我来押宝,我会选择否定的态度!"

我坐在俊英的对面,开始了兀自的点头如捣蒜。其实我的心中也曾经拥有这样的悸动,但苦于无法进行缜密的总结。诚然,哥哥大人的理论总结能力确实不容小觑。这样看来,我的海草王子并不会因为任贤贞那样的女人而选择背叛我!不管怎么说,秀荷公主的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然而,世事难预料,李氏兄妹达成的一致协议很快就被颠覆!

时间过得很快,又是一个新的星期荏苒而至。星期一的晚上,首尔家里迎来了一段鲜见的剧幕。向来都准时回家而且从不酗酒的父亲,竟然在下班之后没有按时回家,而是在半夜时分大醉而归。甚至在第二天早饭的餐桌上,我们都没有见到父亲的身影。

难道父亲在公司里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吗?总之,两天之后就是母亲的第二年忌日了。我必须要和父亲明确一些事情,确定他否要先行出发,确定一些具体的事宜……望着父亲空荡荡的位置,我、俊英和俊熙心照不宣般选择了默默地等待,甚至连筷子都没有拿起来。

"先吃吧,爸爸还在睡觉呢。"首尔母亲从里屋走了出来,直接为我们吹响了炊事号。

"爸爸没事吧?"

"喝了太多的药酒,他现在起不来了。到底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不能和年轻的时候相比了。你们吃完饭就去上学吧,等他起来以后我再重新做饭。"

如果想要及时赶上母亲的忌日,明天晚上就必须要回乡下。如果是这样,我只能在今晚和父亲进行商量。面对不似深爱的亡妻忌日,虽然父亲表示一定会去准时参加,但无论如何他也要照顾首尔母亲的情绪。身在首尔的父亲已经拥有了一个和谐的家庭,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如果这样看来,父亲即使没有出出席母亲的祭礼,那也算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如果是这样,我明天就独自一个人回去吧。李鹤奶奶昨天也给我打来了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呢。

按照首尔母亲的吩咐,我在吃完早饭之后就直接赶往了学校。今天的第四节课是韩国史,紧接着父亲带给我的意外剧幕之后,我又在学校里迎来了一件大感意外的事情。

向来和蔼斯文的教授一反常态,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直直地站在讲台上,面对着极度渴求知识的莘莘学子们,却丝毫没有讲课的意思,而是开始兀自的抱怨,"最近大家对于学习的态度实在让我很失望。这个周末我仔细翻阅了你们交上来的报告,那些所谓的报告!可是结果却令我大失所望!"

和身边的其他同学一样,我一直保持着缄默的态度逃避着教授的目光。诚然,在最后的期限里,去图书馆进行资料查询然后完成报告,这样的做法确实有些唐突紧张。

"我看了你们的报告,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千篇一律是基本现象,而且没有丝毫的趣味性。有的同学干脆就完全抄写别人的报告,而有的同学则是照搬资料,然后随便修饰一下!象你们这样学习下去,怎么可能得到学问的精进呢?现在很多人都在说文学危机,我认为是学生的态度太差劲了!刚准备研究学问的人就开始这么安逸,学会了不知廉耻,你们说文学危机能不出现吗?"

教授的牢骚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范围。

"下课后你们自己去找助教拿报告吧,不要因为分数太低而产生不满,希望你们可以吸取这次的教训,可以在以后的学习中变得努力和谨慎!"

教授对我们进行了严厉的批评之后,开始进入到正式的授课时间。我在心里暗暗揣测着自己报告的分数。虽然只是临阵磨枪,然而我的报告仍然是一份很用心、很认真的作业。所以我并不担心自己的报告分数,同时心里还存有一些小小的窃喜。不知道可怜的元锡前辈是否已经交上了报告,如果按照教授现在的情绪来看,元锡前辈恐怕是在劫难逃喽。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我礼貌地目送着教授走出门口,然后相当麻利地收拾好书包,准备去找助教取回报告。

"李秀荷同学,你到研究室来一下。"然而教授却在刚刚走出门口之时,再一次转身回到了教室,然后直接叫住了我。

教授为什么要叫我?难道是想让我帮他查找论文资料吗?教授专攻韩国历史,也许是想阅览一下我家的藏书吧。我悠哉悠哉地跟在教授的身后,直接走进了研究室。

"坐吧。"

虽然经过了一节课的激情演讲,教授的脸色却仍然严肃冷峻。难道是因为我的论文出了问题吗?虽然时间有些仓促,可是我确实非常认真地查阅了资料,然后独立完成了报告。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我的紧张指数在瞬间上升了30%以上。

"李秀荷同学,因为顾及到你的自尊心。我并没有在同学面前直接点出你的名字,说实话,你令我很失望!"

"什么?"

我瞪大眼睛望向了教授,丝毫无法掩饰自己的诧异情绪。我一向非常尊重的教授竟然用一种看待罪犯的目光望向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教授慢慢地走向办公桌,然后取出两份报告直接递给了我,"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我呆呆地看向手中的报告。一份署名为李秀荷,是我在周四的时候亲自完成,然后在图书馆里进行打印的;而另一份报告是元锡前辈的。

两份报告拥有同样的白色纸张,同样的黑色铅字,同样用钉书器整齐地钉好,同样摆放在我的面前……然而,聪明机敏的李秀荷却仍然没有明白教授的用意。我一脸困惑地抬起头,愣愣地看向了教授。

教授无奈地摇了摇头,露出一副更为失望的表情,"除了前文和结尾的一部分内容有些差异,其他的内容完全一样!崔元锡同学的报告是星期四交上来的,而李秀荷同学的报告直到星期五才交上来!"

天啊!怎么可能!当时我去交报告的时候,元锡前辈仍然在不住地抱怨,说自己的报告还没有完成!他的报告怎么会比我还要提前?

"听元锡同学说,你们两个人从第一学期开始就非常熟悉了,也一直在共享资料、相互检查对方的报告。我并不反对这样的做法,相反,我很支持这样的互相帮助与交流!只是,听元锡同学说,他曾经把这次的报告资料和初稿让你浏览。而现在,你们两个人的报告几乎是如出一辙!所以,我现在也只能认为,你们当中确实有一个人抄裘了对方的报告!从提交报告的先后顺序来看,秀荷同学的嫌疑是非常大的。我实在是太失望了,我一直以为你们两位同学都是很诚实、很认真的好学生,对你们抱有很大的期望,可是现在……"

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明白了教授的用意。然而残酷的事实就是拥有这样的力量,我在瞬间感觉脑海一片空白,四肢也随之变得冰冷无力。虽然知道此时应该坚决地为自己辩护,但单纯的李秀荷毕竟是初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即使我真的向教授解释清楚,即使教授接受了我的说法,即使我们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我想……我的心里也不会感到丝毫的喜悦。

教授对我很失望,而我又何尝不是呢?元锡前辈的所作所为另当别论,可是教授为什么不能首先征求我的意见,就直接妄下定论呢?仅仅因为崔元锡提交报告的时间比我提前一天,教授就认为我是一个抄裘别人报告的学生?我真的没有心情继续和教授交谈下去。可是,我也并不甘愿就这样放弃!

之前利用我的资料、骗取我的免费咖啡,我都可以假装并不在意。可是现在居然这样狠心,将我置于这样的不堪地位中,让我成为一个偷报告的贼?我还有什么理由去维护一个这样的家伙呢?对不起了,崔元锡前辈!

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紧握起双拳,拼命使自己恢复冷静的状态。虽然不知道谈判的结果如何,但正义毕竟属于我。即使教授会因此而更加厌恶我,或者认为我只是在进行无谓的狡辩,我也要孤注一掷,向教授阐明事情的原委!

"我知道,无论我现在说什么,也许都无法改变教授的想法。可是,我没有理由为别人所犯下的错误而受到谴责。所以,不管您是否相信,我都必须向您说明这件事情的原委!首先,这份报告完全是由我独立完成的,我可以提供当时查阅的资料和引用的资料目录,报告的大纲和初稿也保存在我家的电脑里。如果元锡前辈的报告也是独立完成的,我认为他那里也应该会有这些东西。您只要确认这一点,应该就可以知道是谁在说谎了。还有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我的声音分贝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提高了许多,我愣愣地凝视着面前的教授,他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些许不安的表情。然而,我却没有产生丝毫略占上风的优势感。事实上,这样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好。和平使者李秀荷,不喜欢争吵,不喜欢争辩。这并不是因为隐忍退让,而只是不希望无谓的争吵伤害到彼此的感情!然而,这一切还是要继续!已经涉及到我的信誉问题,我必须要将自己全副武装,去投入到这场无奈的战斗中。

"教授!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抢占过任何人的东西,也没有说过一句谎话!我的父母一直在告诫我,与其偷了别人的东西然后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还不如坦然承认自己的失误,再接再励继续努力!我知道,元锡前辈平时的成绩还算不错,而且他也是您的助手,所以您对他会比较信任。可是,我还是要告诉您,真正偷报告的人是崔元锡。我在上周四已经把报告交给了元锡前辈,当时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他一直在向我抱怨自己的报告还没有准备!可惜,因为没有别人在场,我没有办法证明这一点!"

这样看来,其实事情的前因后果已经昭然若揭。元锡前辈从一开始就已经产生了这样卑鄙的想法,准备把我的报告拦截下来,然后直接摇身一变,把它变成自己的报告。身为教授的助理,负责收取学生们的报告,这件事情对于元锡前辈来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教授,还有一点!在我当时交报告的时候,同系的三名女同学也过来了!所以元锡前辈不能把我的报告直接吞下,而只能采取改头换面的方式!不过他还是很聪明的,故意错开了我们交报告的时间,让您产生了这样的错觉!教授,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剩下的事情应该由教授来判断。那么我先回去了,对不起!"

结束了一段义正言辞的演讲,我感觉自己的双颊已经微微泛红。看来人的潜力确实不可小觑。我居然可以保持着如此激昂的态度、如此大篇幅的阐述出自己的观点。看来,我也拥有一部分卓越的领导才能嘛!只可惜,人只有在某些特定的时刻才会被激发出种某种潜能。所以在我的演讲戛然而止之后,我立即就产生了一阵虚脱的感觉。

我徉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气势,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研究室,为我的激昂演讲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我的背后传来了教授的声音,但聪明如我、机敏如我,我进行了选择性失聪,自动屏蔽了教授的声音。不仅仅是想要保持着最后的威严,其实我已经感觉到一阵乏力的状态,根本没有精力再去应对教授的挽留。

然而残酷的事实证明,我的表演还要继续进行。在学生食堂门口,我竟然和那位真正的肇事者不期而遇!元锡前辈正和"食糖巴士"的三个女生一起走出食堂。很显然,整天大大咧咧地坐在我旁边抄笔记,经常无事向我献殷勤,每天都要抢占我的咖啡和便当的前辈已经消失了!此时的崔元锡已经换上了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故意回避着我的目光,自动屏蔽了我的出现,转过头和三个女生开始了热情的寒暄。

如果我真的跑到元锡前辈面前兴施问罪,想必他也会编造出无数谎言进行搪塞。这样看来,元锡前辈真的颇为可怜。轻而易举地说出了一句谎言,却要继续准备无数个谎话来进行弥补。真是有些好奇,他会怎样和教授进行解释呢?

这样也好,我已经向教授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就没有必要再向这个卑鄙的前辈去理论!我满足了崔元锡的心愿,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低垂着目光看向地面,然后和他擦肩而过!

即使这件事情最终无法水落石出,即使我会因为元锡前辈的错误而变成众矢之的。我想,我也不会再去进行解释,也不会感觉到丝毫的不安。应该感到难过和坐立不安的并不是我,而是姜元锡!

自己的谎话会不会被人拆穿?会不会在某一天真相最终水落石出?这些问题也许会一直纷扰在姜元锡的内心深处!这是姜元锡的可怜之处,但又何尝不是我的可悲之处呢?我曾经一度将他视为前辈,现在看来,我真的是一个傻瓜。

虽然姜元锡现在强颜欢笑,但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已经就此结束了。以后每当看到我,他都会受到心灵的谴责,再也不会和我一起交换资料、再与无法抢占我的便当和咖啡。不知道对于这样的结局,我应该感到庆幸还是难过。

诚然,元锡前辈已经变成了一个根本不值得去讨厌的家伙;我已经不想在他身上继续浪费任何感情。也许,这就是我的可怜之处吧。就这样慢慢地,慢慢地,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产生冷漠麻木的感觉。不想去爱,不想去猜,甚至连厌恶的感觉也渐渐消磨。

我感到了一丝悲伤和抑郁,身边的人都是如此的虚伪和可恶,而我就要在他们之间学会忍受和麻木……这样的生活究竟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在这样的世界里,我究竟要呆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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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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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幸好,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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