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饭后两个男生开始抱着一袋零食吃,而女生则淑女地端坐一旁,这让夏温蓝找回点平衡。

三人看着电视,不久邹盈风起身告辞,谁也没挽留,因为天早就黑了,于是,夏温蓝期待已久的二人世界终于开始了。

叶可淇这个大孩子,此刻偏偏沉浸在他的一人世界里,死盯着屏幕上你来我往的打斗场面,她四顾发现周围没有生物可以理她,只好含恨和他一起看,消磨时光。

三小时后,叶可淇抛开空空的薯片袋跑去洗漱,夏温蓝惊异于他修女一样的作息,才10点耶!她还不想睡,开始乱调台。

突然看到一个台正在播娱乐资讯,其中有一个电影预告片,一个红衣女子坐在和式房间里,长长的黑发掩面,眼神冷冽高傲,纤白的美指中夹一根雪茄。她突然站起,房门恰在此刻开启,刀光一闪,外面一人含怨望她,她手中的武士刀上染满鲜血。镜头推进一个大特写,她眼帘微垂,长发急扬在空中华美定格。夏温蓝这才看到她的脸。她的五官如春天一样清新,肤色莹白,鼻子修长而完美,嘴唇宛如透明。她的美丽和冷艳中夹杂着颓废和纯真,是那种真正的绝色美女,杀死人的魅力不是小女生的可爱能媲美的。

这是……“日本神秘派天后姬宫舞名!”叶可淇衔着牙刷冲出来。预告片已完,片末出现几个写在墙上的血字“血食之花”,他要说活偏偏含糊不清。

“是什么?”夏温蓝挠挠头,“女杀手的故事?你这么激动干吗?喜欢她?”她得找枝笔记下来。

叶可淇两眼发光,“她再多电眼我都能扛。”

夏温蓝把他推向浴室,“把泡沫漱掉再说话。”

洗澡回房后,她一身疲惫地扑向床,做男生果然累。抬头发现窗外星子未眠,她放下头发让它们透透气,推开窗走上小露台,夜风抚过,慵懒的微卷长发不情愿地荡起秋千,惹来点点星光的驻足,幽静的高级宿舍区果然环境一流,不要说卿卿我我惹人讨厌的情侣,连蚊子都没有半只,不过也入秋了呢……

小花精吗?叶可淇揉揉??的眼睛,在做到第286个俯卧撑后,看到露台上的花精,但由于太累了栽在枕头堆里睡去了。

早晨,夏温蓝看看日历,星期五是她“上班”的第一天,其实她这个助教只需在画室晃一个钟头,所以她还有许多时间回系里上她自己的课。

今天的课在上午,她看表,7:20,她翻出浴巾,冲向浴室。随后将换下来的沾了昨天晚饭油渍的T恤用洗衣粉泡好,脱掉剩下的衣裤去冲澡。

刚把沐浴露倒进手心,门上响起了敲门声,“干吗?”不会想共浴吧,那实在是太变态了。

“你在里面啊,小碧。”

她差点吐了,哈,以后就这么叫哥哥,她正要回答,突然一惊,自己居然没带换穿的衣物。

裤子也罢了,可她把那件T恤泡了,难道她得把它洗完拧干,再等它全干穿上出去?那他早就以为她割腕自杀而破门而入了。

天呀!一会儿她要去当助教上课呀。

揉了揉太阳穴,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办法,可是很冒险,真正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到了。她对着镜子里的少女点头,是否泄露身份,就看今朝!

在浴室里转了一圈,确认除了毛巾抹布之外真的没有可以蔽体的织物,她横下心。拧了拧头发,用浴巾裹得身体密不透风,又轻轻扯了扯,露出点胸口,打乱头发掩了脸,眯着眼试着做了几个放浪的姿势,再撕了些纸卷成小卷夹在手指间,打开门走了出去。

叶可淇抱着枕头站在门前,瞪大眼睛看着一个黑发湿漉漉又凌乱,手中好像夹着烟,身材姣好的女孩低头走出来。因为长发掩面而难辨眉目,那女孩没看他,径直走到他室友门前,“我进去了哦。”柔媚入骨的语声未毕,已推门而入,又紧紧锁上了门。

叶可淇紧紧咬住枕头,不敢相信,他惶恐地走到门外,听到里面被褥翻动和女人的娇哼,吓了一跳,“小碧?今天要上课,你忘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里面声音骤停,一会儿,门打开一条缝,探出他室友凌乱的脑袋,夏温蓝胡乱套一件衬衫,细白的脸颊上有枚唇印,“几点了?”

叶可淇没有回答,不怀好意地向门里张望,“你什么时候把她弄来的?胆子真大,不怕查房啊?”黑瞳中闪着“没看出来啊”的信息。

夏温蓝打个呵欠,“我得让她走人了,昨天晚上她就是从窗台爬上来的,好在早上没什么人,让她再爬下去吧。”又“咣”地锁上门。

不过能爬上二十楼的人,估计离当蜘蛛侠也不远了。

她回到房内,吐吐舌,掐着嗓子腻声道:“嗯——人家不走嘛,而且……人家刚抹过全身滋润霜,你闻闻看,香不香嘛……”又放粗声音,“听我说baby,我今天要上课,有时间再陪你。”之后再装模作样地撒了会儿娇,推开窗,穿好衣服。打开门迎上叶可淇暧昧的笑,在心里苦着脸放下一块大石。

叶可淇将头发梳得整齐,穿着粉色的衬衣有着一般男生不具备的娇柔风格,系着Teddy熊的围裙。站在已经摆好了一桌早饭的饭桌旁,不过食物都是些半成品,他只是把面包从袋子里倒了出来,撕开牛奶盒,切好火腿,在杯子里冲了速溶咖啡,顶多煎了鸡蛋而已。

她不客气地落座开吃,在他似笑非笑的锐利眼神下,她真希望能把头埋在食物里,因为让自己喜欢的男生一直盯着,原因却是被当做花花公子来探究。

叶可淇终于肯收回他的目光了,但她总觉得他在窃笑,他想掩饰表情时就会让头发落下来挡住别人的视线。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可他的唇角好像一直上扬着。

“先走一步,拜!”叶可淇扔下杯子,抱起一摞书,冲出门去,不过好像一直有笑容挂在脸上。

笑什么?算了,谅他也猜不出她金蝉脱壳的手段,她担心什么?

夏温蓝享用完早餐后,整理好仪容,将一副墨镜框眼镜架到鼻子上,也出门了。

推开画室门,里面一片喧哗,显然教授还没来,她谁也不认识,当然也没人认识她。她在人群中走来走去,光明正大地欣赏服装系的死对头——建筑系学长学姐们的英姿倩影。

看到那家伙了,叶可淇正趴在平放的画板上睡觉,旁边一个帅哥级人物温柔地给他……扇扇子。从这种距离看去,扇子帅哥好像是……咦?邹盈风也在,她却在和另一个美女学姐聊天。那学姐一手揽住她,居然……优雅地在她脸上吻来吻去!那样子……女同志?夏温蓝硬着头皮走过去。

邹盈风第一个看到她,脸红了一下,从美女学姐的怀中挣出,微笑着打招呼,那美女学姐发长过肩,白色皮衣黑色长靴,干净的素颜在清灵中带着帅酷,很有些像韩国少女天后BOA。夏温蓝想到:她比我更像男生。

扇子帅哥长相温文而俊美,头发比叶可淇长一点,修长的四肢很有些少女漫画男主角的梦幻素质,她不禁咽了咽口水,校园第一白马王啊!睡猪呀睡猪,你什么时候修来这等艳福?这两个人如此暧昧,简直美得一塌糊涂。可她在心底却不愿见到这样的美,难道他传说中的同志情人出现了?

邹盈风看看叶可淇没醒,只好替他介绍:“这位是新来的助教,夏暖碧学长。”

长靴少女和扇子帅哥同时看了她一眼,目光深不可测,扇子帅哥首先伸出手,眸光轻漾,“方旭鸣,叫我旭鸣就好。”

长靴少女只是点点头,“久仰了。我是高悯,怜悯的悯。”酷酷地翻开一本厚重的原文书,高悯没有再说话。真没见过酷得这么圣洁的女生——如果刚才她的表现不像个女玻璃就更好了。以高悯的外表,不用主动就会有一打男生拜倒在她的长靴之下,她居然还那么酷。

夏温蓝瞄瞄睡得像死猪的叶可淇,虽然他的睡态相当可爱,但是她还是看不顺眼,伸手去拧他的脸蛋,谁知手刚伸出却被另一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手挥开。

她惊异地抬起头,只见又一个美女站在面前——不,什么美女!就算她天生丽质此刻也算不上美了,那女孩肤色健康,穿黑色斜肩紧身背心,闪亮的艳红色紧身牛仔裤,此时已是秋天,凉凉的上午,在开窗的画室里她也不加件外套,女孩身上披披挂挂着一推银饰,头发偏偏是金棕色的大卷,银色眼影紫色唇膏白色指甲,睫毛像洋娃娃一样卷,个头比她高了半个头。

好糟糕的打扮,这性感女神看来不知道她是学什么的,正想开口,性感女生却怒瞪着她,抢了先,“你干吗摸我家小淇?他的小嫩脸蛋是你这种闲杂人等能摸的吗?”

夏温蓝终于看出这性感女神对睡美王子露骨的爱意了,她决定反击。拧起眉头,她一脸郑重,“这位同学,请你注意一下对老师应有的尊重,不要把婴儿带到教室哺乳换尿布,注意一下影响。”

顿时教室里一片死寂,每一个人——除了睡着的都在看着她。

性感女神轻蔑一哂,“你从哪儿来的?精神病院?还老师呢?”圣心的管理是越来越差了。

众目睽睽之下,夏温蓝露出不慌不忙的笑,比寻常男生略细的手指向自己,“老师。”然后指向睡美猪,“婴儿?”又好心补充,指向性感女神,“母亲。”她叹了一口气,忧愁地抚着心口,“现在当妈妈的怎么都这样!”

性感女神反应过来,满脸杀气,“敢这么说我?我要你好看!”她急急地冲来,万夫莫当。

没来得及想,夏温蓝跃上放石膏的架子,性感女神停下了动作,教室内又一次死寂。

一只手故意扯后腿似的牵住性感女神肩上的带子,那背心就靠那两根系在一起的细带维持完整。睡美猪一只手牵住带子,另一只手掩住嘴打了个呵欠,有点不高兴,“纪楚婷,你叫得那么恐怖干吗?”

性感女神银光闪闪的眼睛在看到他后开始发光,谁知他看也不看她,放掉带子,踱到夏温蓝所站的架子旁,仰起头笑得与刚才判若两人,“别害怕,我抱你下来。”他晶亮的黑眸闪烁着不知从哪儿来的笑意,浅笑盈盈的唇角小涡莫名的温柔。如果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她还是女生样子就好了。

“不用,这里风景好。”两个男生抱在一起……她宁可自己下来。

才抬脚,周围颤巍巍的石膏像晃得更厉害,一个个表情狰狞地瞪视她,仿佛埋怨她破坏了他们的安宁……突然腰上一紧,回到了一个温暖宽大的怀抱,在一阵淡香和天旋地转后脚踏实地。

咦,回到?似乎他的怀抱会让她想起哥哥,但又不一样。哥哥的怀抱只会让她觉得安心,他却会让她多一些心跳。

叶可淇旁若无人地放她下来,突然人群中爆出一个花痴般的声音:“好浪漫啊……”

夏温蓝脸色发绿。浪漫个鬼。穿成男生,不是老师也是学长师兄辈的,恶也恶心死了,“谢谢你,小叶同学。”她假惺惺地维持老师的威严。

“不客气,叫学弟就好了。咱俩谁跟谁……”小叶同学笑眯了眼。

“小淇……你居然抱他下来!”纪梦婷不敢置信。

“我好不容易做做好事耶,婷姐。”

那声婷姐叫得纪楚婷吞下了所有的话,默默地走开,然后愤愤地塞上耳机,可还不时地偷溜几眼这边的动静。

唉,谁让你们比他年纪大呢?姐弟恋是需要魔女的条件的,何况还是单恋,夏温蓝在心里爽透了。

走进画室的教授让所有人转移了注意力,叶可淇也把画板立了起来。

上午的课程结束了,夏助教从服装系返回建筑系画室,帮教授整理完后发现人都走光了,叶可淇也不见踪影,刚步出画室门,一只手拉住了她,“过来一下。”

抬头发现是方旭鸣,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已经被拖到了楼后的花圃里。唉,没办法,她只顾着看帅哥了,不知现在算不算孤身犯险。

他定定地看了她好久,看得她直发毛,然后突然摘下她的眼镜,她吃了一惊,“你干吗?!”看你帅还以为你是好人呢,要是你敢图谋不轨,我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谁知他却笑了笑,“夏温蓝,夏学妹。”

啊?心中大叫不好,表面上还是一脸问号,“你在叫谁?我是夏暖碧,夏温蓝是我妹妹,难道你要追我妹妹?她有喜欢的人了,你死心吧。”他怎么知道她的身份?

方旭鸣不以为然地微笑着,“我知道你就是夏学妹,我喜欢你。”望进她惊讶的褐瞳,“我对你的认识纤毫不漏,怎么可能认不出你在女扮男装?”

她才进圣心几天?他怎么可能留意到她?“你凭什么说我是女生?我和我妹妹本来长得就像,说话小心点……”

方旭鸣欺身上前,拔掉她藏长发的暗卡,顿时,美丽的栗色长发倾泻而下,在风中释放压抑已久的魅惑能量,每一缕都牵动失魂者的心。他长叹,眼中充满迷蒙的光,“圣心的女生都有剃光头的,你要是男生为什么藏起长发?你甘于扮作男生,该不会是为了接近Corre吧?”她看Corre的眼神别扭又好奇,难道他来晚了?

早在开学典礼那天,他就对擦肩而过的她产生好感了,后来某一天他和她乘同一辆大巴,她给了占她便宜的色狼一顿狂扁……她在怒火燃烧中发散出的惊人的美,长久地震撼着他的心,他托人寻找她的照片和资料,还没来得及出手,她却已经开始对Corre……

“Corre?”夏温蓝皱眉,好怪的名字。

“Corre就是小淇,你难道……喜欢他?”

既然被揭穿到这个地步,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她重新盘起长发,“没错,我的确喜欢他。”所以抱歉了,我只要他。你再帅,再是什么校草,也只是看看罢了。她并未发觉,自己突然变得立场如此鲜明。

没有抬头看他的神情,她不打算再耗下去,翻出镜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伪装,她踏出花圃,逃开那种她不适应的古怪情境,“先走了。”

方旭鸣略显落寞的声音幽幽传来:“就算我会把你让给Corre,有人未必会把他让给你,如果你以为你的情敌只有纪楚婷,那你就错了。”

下午逛街逛到晚上,回到宿舍发现她亲爱的室友不在。开灯时又发现停电了,才想起今晚全寝电路维修,停电到半夜。

没找到蜡烛或电筒,她懒得摸黑去做饭或者洗冷水澡,放下头发,她只好去睡觉。

睡呀睡,不知什么时候被肚子叫醒了。她摸到房里最后的一块薄荷糖将它塞进嘴,几秒后就化得不见踪影了。没办法,还得去厨房找东西吃,安抚一下哀鸣的胃。反正叶可淇不在,她披着长发摸黑走出房去。

好黑呀,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仿佛鬼影幢幢,秋夜冷冷的风萦绕在她光裸的颈和踝,拂动着衣摆,让她有种站在高塔上不胜寒的感觉。奇怪,她没开窗户哪来的风?莫非……是阴风?!她虽然胆子一向不大,可是为了填饱肚子,只有继续向厨房摸去。

终于摸到厨房门口,沿墙蹭进去,仔细聆听,仿佛有细微的衣料摩擦声,不知是什么东西,她抓紧胸口的衣服,屏息循声,发现那声音是从冰箱那边发出来的,该死的厨房,有窗户也没用,照旧漆黑一片,真恐怖,她上次买的DVD里好像有《咒怨》第2部,好像还有《德州电锯杀人狂》,还有什么……哇!不要想了!她收紧粉拳,轻轻脱掉拖鞋,光脚走在地上不发出一丝声响,向冰箱靠近。

那声音越来越大,没完没了,中间还夹杂着瓶罐相碰的轻微叮咣声,她缓缓欺近,其实她可以躲在房子里,可她偏偏哪儿危险就想往哪儿去。唉,好奇心果然可以杀死一只猫,只是……这家伙翻冰箱干吗?难道叶可淇有什么犯罪证据或藏宝图之类的秘密在冰箱里?

突然没声了,她感觉不到对方的位置,仿佛他隐形了一般。她虽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人独挡几个大男人还绰绰有余,但是这种充满恐怖气氛的状况,她可能无法应付。

一片沉寂,她可以嗅到危险的气息,却不敢移动脚步,生怕对方发现,只好向上帝祈祷,但愿那家伙也和她一样像瞎子似的看不见对方。

咦?怎么反客为主了?等一下……好像有小耗子偷吃东西的细微声响,她大着胆子,听声辨位,狠辣的手刀向对方或许在的位置劈去。

掌风初动,对方就已察觉,闪过她的一击,辨清她的方向,欺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住她双腕,将她制住,抵在墙边。

一招!竟然只用一招!她或许是吃了看不见对方的亏,可这家伙未免也太强了吧?她在心中大叫上帝不公,然后埋怨自己学艺不精,接着骂这家伙身手太敏捷,再诅咒不好好训练自己的哥哥做一晚噩梦,一边不忘奋起反抗。

她最终还是屈服了,没办法,谁让自己在对方钳制之下根本动弹不得。只是,这个人没给她丝毫杀气或恶感,连香气都熟悉得很。和背后冰冷的墙相比,他——她已确认对方性别——手指还够温暖。

“你是女杀手还是女飞贼?要杀人灭口还是偷鸡摸狗?身手这么差还不穿夜行衣,想让人人都看见你吗?”对方相当诧异。

叶……叶可淇?他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这么说,难道能看见她?

夏温蓝合上张开的嘴,还好反应得快没叫出声来,否则长发的夏暖碧肯定穿帮。现在惟一的希望就是——停电时间越长越好,可是她忘记关灯啦。

见她不回答,叶可淇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她似乎听见他在得意的笑,让她毛骨悚然,“你再不出声我就吻你,然后我就扒你衣服了。”

无耻!他不会玩真的吧?!她可是女生,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不是最讨厌女生吗?要吻也得吻方旭鸣那个麻烦人物或者杜千洋那个传说中和他打得火热的第二帅哥吧?

他在黑暗中紧盯着她。她突然脊背发冷,心跳加速,空气也膨胀起来,就算看不到他,她还是觉得他在凑近,缓慢到惊不起空气的波澜。

温暖的触感熨帖着她微凉的肌肤,他放开了她的腕,捧住了她玲珑的小脸,抚落她柔软的发丝,以吻封印一切多余的思想。

夏温蓝动弹不得,只能在黑暗中闭上眼睛,惶恐不安中无可救药地感受到甜蜜。不想逃跑,不想离开,什么都想不清,记不起。

他的气息如草莓冰淇淋一样甜美得让人微醺。她从中午开始的不安终于消失不见,被他真实的体温蒸发到外太空去了。真好,她断断续续地想着,她信任他,好像在这个被他拥住的时刻,怎样的恐怖都像喜剧一样轻松了,不值一提。

她此刻像个布偶娃娃一样,呆呆地献上少女清鲜的唇和似乎是命定的情感。甜美、温暖、柔软、炽烈、温柔、饱含着正在发酵的情愫,甚至还有青涩。

少年从暂时的意乱情迷中揪回理智,才想起自己要干什么,伸指在她胳肢窝以最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力道挠过。

她惊呼一声,然后立刻在心中惨叫,这时候谁还顾得上浪漫哪!猛吸一口气,她泥鳅一样滑出他怀抱,一路磕磕碰碰冲回房中,紧锁上门。把发烫的脸贴在冰凉的门上,竖起耳朵倾听,没动静。

迅速弄好头发,穿上T恤长裤,她还得做回她的夏暖碧去。唉,因为大意,两次险些玩完。不过她似乎福星高照,既然两次凭智慧和运气死里逃生,那这个变装游戏似乎还挺好玩的。

啪!一片刺目的明亮。

她再次感激上帝,前后不过2分钟的时间,真危险。

突然想起自己去厨房的使命还没完成。虽然刚刚发生的一切让她还没心理准备去面对他,但民以食为天,她快饿晕了。

她轻咳一声,开门走出去,拐进厨房,却发现他还在那儿!怪不得没动静呢,他在那里发呆啊。

男孩痴痴地坐在桌边,卷着衬衫的袖子,一手托腮,另一手捏着一片刮冰淇淋的木勺,桌上放着一大桶美丽的冰淇淋,他用木勺在里面刮呀刮的,歪着头,眼神迷蒙,他的短发以一种惊人直顺的效果服帖而下。唉,看的人在心里哀叹,什么世道,男生比女生还漂亮,她嫉妒死了,何况这家伙总是一副单细胞般白痴却又天真无邪诱人的样子,让她分不清自己肚皮垂涎的是对那桶中的冰淇淋还是……他。

他在发什么呆啊?

夏温蓝不客气地用他的木勺挖了一口送进口,他才如梦初醒,“你在啊?”

夏温蓝舔舔粉唇,“我一直都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完啦!自己最近怎么变得这么随便?初吻刚刚被夺走,现在不躲在被子里大哭,竟然还大摇大摆地和他二度间接接吻?

嗯……其实也不算是初吻。

她暗自惭愧自责时,他却给了她一个淡淡的却足够令她窒息的笑,“我刚回来。”他慢吞吞地伸舌舔去唇边沾到的碎屑,目光轻易灼烫她的脸,“刚才你大概是没醒,所以不知道吧,我摸黑在冰箱里找东西吃,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拍拍冰淇淋桶,“正准备大快朵颐时就发现了一只……野猫。”

夏温蓝一惊,他趁机夺回木勺,“是只小母猫,有白白的爪,耳朵是黑的,抱起来感觉超柔软,还会发脾气、抓人,被挠痒痒还会叫……”

夏温蓝终于放弃了勺子的争夺战,被他盯得紧张兮兮,“哪来的猫啊?宿舍里不准养宠物的。”

叶可淇皱皱鼻子,“我也奇怪碰上的是不是只成精了的千年老猫。”

“或许是我女朋友也说不定。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去睡了……”再也受不了了,她赶紧逃离这是非地。

夏温蓝锁好门扑回床上,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这里才是真正安全的,可以发发花痴而没有任何人会知道。

就算不去想,那一幕还是会不停地摇荡她的心,她看不到他,却能真切感觉到那种奇妙又出奇熟悉的触感,她接触到空气却无法呼吸,虽然只有唇与唇的相触却好像全身在蒸桑拿一样……她嗅着他洗发水遗留下的迷迭香的气味。她迷恋他掌心合适的温度,他怀中的空间对她而言刚刚好,她渴望他的拥抱,那种拥抱、那种吻给她一种“他爱她爱到无法控制自己”的错觉。

怎么办?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她不得不承认,一开始只是冲着色相迷恋他而已。

隔壁,睁着一双亮晶晶毫无睡意的眸子,眸子的主人把一个心形枕头抱得死紧,还痴痴地蹭呀蹭的。

今夜有两个人注定是要失眠了。

早上夏温蓝迷迷糊糊地起来,叶可淇还在蒙头大睡中,她想起今天不用去做助教,不过要去赚外快,于是没有叫醒他,她悄悄地出门。

周末的清晨,圣心学园里十分寂静,突然她的手机响了,她拿出粉蓝色的手机,瞥见来电号码,清清嗓子按下通话键。

“嗨,早上好吗,妖精?我是公爵,我们今天要去赚钱你没忘吧?”那边的声音不太耐烦。

“我怎么会忘。”她打了个呵欠,“我正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叫巫师准备一块芒果糕一客核桃派一杯曼特宁九分熟煎蛋火腿沙拉不限量,十分钟后宿舍里见。”迅速中止通话,把那边的抱怨堵在电话那边。

她摸摸头发,短的。看看身上,一件长袖白T恤,一条深蓝色牛仔裤,西瓜红色的休闲鞋,全身上下没一件饰品的乖乖小男生,公爵和巫师看到她这个样子肯定会笑死的。

咦,杀气!几双花花绿绿的运动鞋进入她的视野,数一数,三个人。

一个熟悉的女声从正前方传来:“夏助教,好巧啊,又见面了。”

夏温蓝抬头,面前站着3个穿运动背心,好像刚从健身房里解放出来的女孩,为首的肩上搭一条白毛巾,卷发扎成一束,是昨天的性感女神纪楚婷。

纪楚婷上前一步,轻蔑地扫视娇小的夏温蓝一圈,从鼻子里哼出声:“一个男生还没我高就想跟我抢小淇,也不掂掂自己够不够斤两。”啧,单薄成这样,那个“搏击太上皇”只怕也猫腻。

稀罕了,这女人讲话有没有逻辑啊,“你的小淇说不定他就喜欢矮个子的小男生呢。”

纪楚婷甩甩毛巾,“你什么东西?不要以为会两下子就很厉害,告诉你,小淇是属于我的,绝对不能让你们这些觊觎他的男人抢走!”

皱皱鼻子,夏温蓝看到她这么嚣张偏偏就是要气她,“我也觉得他不错,干脆我回去问问,和他凑一对神仙眷侣也是挺浪漫的事嘛……”

“你……哼……”纪梦婷不屑地踢走地上的小石子,“就算他喜欢你,我还是一样会让你身败名裂,拆也要拆散你们,不信就试试看。”

甩甩头,嘴角挂着冷酷的笑,“试试就试试。”她倒要看看什么叫“身败名裂”。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夏学长,要知道就算你是什么‘搏击太上皇’,还是双拳难敌四手哪!”她笑得如同白鸟丽子一样猖狂。

“喔,那就先砍断你的两只手吧。”

一把菜刀横在她手腕上,一颗红色的脑袋从她肩后钻了出来,白净脸蛋上的一双红眼珠打量了呆立罚站的纪楚婷一圈,转头问夏温蓝:“这个烂没品位的发廊大妈是你带来的?拜托哦妖精,咱们不允许衣着品位差的同仁在地盘上走动的系规你忘了吗?”敢对妖精喊?就……就连她和巫师都不敢呢。

夏温蓝一脸恶毒的笑意,当然在红发女孩的眼里是甜美的,“她不是什么同仁哪,公爵,她是建筑系的。”

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堆奇形怪状的男男女女,有的穿一袭白色睡袍,有的披披挂挂,有的握着烫发夹,有的手中却拎着西瓜刀,这些人全都目露凶光,一步步把五个人围在中心,但眼睛全瞪向纪楚婷一行人,齐声质问:“你们三个都是建筑系的?”

纪楚婷吓得想后退,却撞上背对她同样后退的姐妹,三人无路可逃,倒霉!这个夏暖碧怎么会和服装系有关系?这些人难道是传说中的圣心第二大帮派“觅血流”的“御前侍卫兵团”?

那一堆男女中走出一个留着长长的黑卷发,长长的紫色指甲,眼睛不大却很有神,穿黑色超短皮裙的女生,她一手揽上红发女孩的香肩,懒洋洋地开口:“姓诗的公爵大人,放下你的刀吧,这样对待建筑系的同学不太礼貌。”

红发女孩噘着红唇,收起菜刀插在颈后。

夏温蓝托着下巴,“咱们该怎么有礼貌地款待她们呢?”

这天上午,头一批进入作品览展室的美术系学生发现,有三个长得够漂亮,身材也够火辣的女生各自抱住一座充满力与美的裸男塑像以恶心奇怪的姿势和塑像贴在一起,不久便引来上百人围观。有些细心的学生发现这些女生正陶醉在梦乡中,于是她们是在春梦中梦游的传言传遍系内,这三个女生直到中午才醒,而且是被愤怒的建筑系训导主任用水泼醒的,还好今天是周末,有些学生回了家,这件怪事并未造成太大的影响,一向与建筑系不和的服装系笑得最欢。

夏温蓝在服装系女生宿舍的房间里伸了个懒腰,当然,这个宿舍里还住了另三个和她志趣相投的好朋友。

“奇怪呀,最近系里经费紧张,咱们只是把她们迷昏了放在画室当免费模特用,还是穿衣服的,咱们去打工才一个上午,她们怎么跑到美术系去了?”

黑卷发女孩观寒素眨眨亮晶晶的小巧美目,“看来上帝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他派天使下来帮我们修理建筑系那几个泼妇了。”

红发的诗乐韵格格怪笑,“咱们帮里也有一个‘天使’呢。”

观寒素玩着自己卷卷的黑发,“我哪记那么多。你才是‘觅血流’的老大,像我和小蓝学妹,”摸摸人家小姑娘软软的长头发,“我们不混道上的。”

夏温蓝打了个呵欠,拉开衣橱。

两个女生勾着对方肩膀,瞠目结舌地跳过来,诗乐韵的兔子眼睛反射着吓人的崇拜之光,“天啊,妖精,你什么时候又淘到新货了?我原来以为神父才是购物狂人呢。”神父,另一名室友,此刻回家与父亲团聚去了。

夏温蓝懒洋洋地脱下长裤,毫不理会巴在她白皙长腿上的艳羡目光,“这几天住男生宿舍不代表我不会上街血拼,那边不能放女装我自然会放这儿。”

那边!诗乐韵没好气地盘腿而坐,“你这是何苦呢?圣心帅哥如云,你干吗偏偏看上建筑系那家伙?还要我堂堂黑道大姐给你找他的生平事迹……”这件事她一直耿耿于怀。

夏温蓝牵手挽过头发,凌乱却光润的栗色头发争先恐后地滑下她的肩头,她披着长发的样子比短发更加清雅可人,她捞出一条米色棉裙,一件白色拉链外衣,然后把满柜缤纷关在里面,没有做声。

反倒是观寒素敲了诗乐韵脑门一记,外加一个白眼,“笨,笨死了,爱是有原因的吗?你懂不懂啊?”

“觅血流”老大诗乐韵缩了缩脖子,其实她早就没意见了,只是想捞点人情而已。

夏温蓝弯下腰,纤细的背影凝成娴雅的弧度,少女的清爽无一丝多余脂肪。她套上抹胸的米色连衣裙,跳了两下。

诗乐韵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咦,老巫婆你发现没有,小妖精好像多了一点女人味哪,才几天不见。”观寒素诧异地瞪眼,“你的意思是……这几天……发生了某些……让人一下子成长的事?”她故意笑得很暧味。

夏温蓝听到此话僵住微笑,“你们这两个大色女,没事不要胡思乱想。”呃,只是一个吻而已,这都能看得出来?

套上外衣,恢复女装的夏温蓝快快乐乐地和两个室友相偕出游去。

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谁那样整纪楚婷的?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帮她还是害她?这件事闹得不算小,却没谁追查,当事人也没表态。

难道纪楚婷有私敌?兵团的人把三个睡着的女生搬到画室,没锁门离开了不到两分钟,三个人就不见了!绝不是她们自己跑去美术系的。如果不是系内的人干的,就是有人跟踪了他们,那一个或几个人本事大得足可以当故事里的怪盗了。

前不久市中心的博物馆里一颗价值3000万美元的特大号蓝钻“生命之河”好像是被一个自称是“怪盗康斯坦丁”的家伙偷走了,3天后那个怪盗竟好心地把钻石还了回去。

说不定那个怪盗刚才恰好飞过圣心上空,和他们开了个小玩笑,嘿嘿……

关于倒追叶可淇的事,基本上得到“觅血流”老大的同意就没问题了。两系的仇是从第一代的老大那里传下来的,实际上“觅血流”的创立完全可以说是为了跟建筑系过不去,两系结仇的原因是代代帮主口耳相传的,她问过诗乐韵几次,那死丫头就是不肯说。

建筑系那边更古怪,就算“觅血流”上门寻衅,圣心最大的学生组织、由建筑系最先发起的“格斗社”一直保持沉默,甚至有忍让之嫌。这个谜团还是留待以后的学弟学妹慢慢发掘吧。

“那个,你就是夏暖碧的宝贝心肝妹妹?”叶可淇瞪着面前的小女生。

夏温蓝戴着隐形眼镜,穿着背带短裤,长发盘成两个包子,忍下窃笑,表面上恭恭敬敬的,“是的,老师。”

叶可淇掏掏耳朵,语气还是冷冰冰,“别叫我老师。”老?他也才步入双十年华耶。

该死的家伙,既然你讨厌女生,那我就好好关爱你吧,以示惩罚。夏温蓝低着的脑袋仰起来,仔细地盯着他好一会儿,突然大叫:“啊呀似曾相识啊!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搭讪的台词,我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你。”他的表情很欠扁。

夏温蓝拼命摇头,看上去眼圈都红了,“你居然忘了?你那样对人家,人家好痛的……你怎么可以推得一干二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小小的拳头雨点般落在他胸膛,远看就像一对情侣在吵架。

虽然没第三个人了,但叶可淇还是跳得远远的,为避免谁听到又做什么不好的联想,只好拍着脑袋,“想起来了。”

“只是用蓝球砸了你一下而已,你大可不必这么激动,呃……我警告你哦,我,‘格斗社’退休高级顾问,是看在你哥哥面子上才再度出山指导你的,什么好处都没收。既然不属商业性质没有盈利就不具备法律效应,你懂吧?”

“一切听老师的。”这小子哪里像老师呀?

他的确不适应这个称谓,皱皱鼻子,“那好,我们开始,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夏暖碧要他来教的目的就是想知道,面对她这样可爱的女生,他到底会不会动心。

事实证明她天真了。

叶可淇这死小孩,分明藐视她的女性魅力。打斗中他根本不知道怜香惜玉怎么写,最后她很惨地被他制住动弹不得,就像那天晚上一样,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他竟然不会心猿意马,倒是她心里小鹿乱撞,要命的是她的脸竟然红了。

他放开了她,语气冷然,“你太嫩了吧。”

她是故意让他制住的,只是想看看自己对他有没有影响力,在意一个人时,无论他以什么面目出现都会觉得熟悉吧,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就算他们相处时间不够长好了,让她恼火的是,就算她真的使出全力,恐怕还是碰不到他一片衣角。念及此,她心头无名怒火一下窜起三千丈,二话不说,一记手刀挥去,就听到一声哀嚎。打……打中了?本来不觉得能打到他的,她看看抱头痛呼的他。

一不做二不休,此时不欺更待何时?左右勾拳,横侧前踢,360度回旋踢,肘击掌劈外加头捶,叶可淇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连连惨叫。失恋的女人比欲求不满的男人还不能惹。

哼,死玻璃!夏温蓝的伤心必须发泄,扁死你!扁死你!扁死你!

但她却没看到,抱头挨扁的大男生,痛苦的神色不变,唇边却始终挂着一抹温柔。

唉,好痛!早知道好歹跑给她追呀。听到门口的响动,啊,来了来了,再叫大声点吧。

夏温蓝一进屋,就看见叶可淇在床上呼天抢地,她此刻变回了夏暖碧,应该上去大惊小怪问怎么回事的夏暖碧。

其实她气早消了,现在后悔死了,这事他没有错,要他对一个没见过几面的女孩子产生爱的火花,太一厢情愿。她只是讨厌死他的冷漠了,尤其在见过他对男生的样子后,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有多喜欢他,喜欢到做出迁怒这种自己平时不屑的蠢事来。

她走到床边,发现就连他喊痛的样子,她都觉得可爱。她撇嘴,在心底狠狠地嘲弄自己一番:“你在干吗?”她努力使声音显得充满惊讶。

床上的大男生一把扔掉抱着的枕头,扑进她怀里,开始号啕大哭,一边哽咽,“小碧,你妹妹根本用不着指点嘛。”

她对他突如其来的拥抱显得措手不及,傻傻问道:“为什么?”她的手不自觉地反抱他,轻轻拍着安抚,有一下没一下地嗅着他头发的淡香,心神恍惚。

嘿嘿,好柔软的胸部,比枕头舒服,嗯,喜欢,他偷笑,一顿揍换一个拥抱,太划算了,他噘嘴抽噎,“她扁我。”

扳过他脑袋,她在他一声抽气后放柔了手劲。哇,青青紫紫,他漂亮的脸蛋肿了,不过……还是很可爱。不管那么多了,掀起他的上衣检查,她不敢相信,这是她干的吗?她下手这么狠?指尖轻刮着那一道道伤痕,鼻子一酸,撇过头强忍着泪,咬住唇,“对不起!”

叶可淇没想到她会这么后悔,怔了怔,“不关你的事,而且我已经不痛了,你抱抱我就好了……唔……”他收紧了手臂的力道。

一个充满情感的拥抱也可以让人感受到天长地久的,答案是肯定的。

时间停止在突然涌出而占满一室的奇异情愫中,她没有忘记自己此刻的性别,他却忘了——此时在他面前的,是那个从一开始一举一动都在他掌握中的女孩子。

沉默而微妙的气氛终于被他打破,“你那个是什么?”床上的方纸盒,怎么有点像……

夏温蓝从万千思绪中惊醒,“你说这个……是新买的CD。”

刚才她出去乱走,恰巧经过音像店,立刻被新碟告示吸引了注意力。

叶可淇拿过那张CD,封面是雨后傍晚青草地作背景,上面一个黑发男子极目远眺的背影,穿深蓝色上衣黑色长裤,右臂夹着一堆黑色雨伞,画面整洁简单却出奇诡异,他笑了笑,翻过来,封底是从透明伞下看到的天空,他不置可否。

“这是蒙面系歌手Yuyin的专辑,你知道他吗?”

叶可淇神色不起波澜,他当然知道了。

少女开始呆呆出神,“我喜欢听他的歌,他的嗓音清澈极了,声线简直可以用完美来形容。不像别的日本男歌手——那些人唱一个音要转三四个弯,听起来像在惨叫。他唱歌的方式,无论怎样都那么优雅而且自然。他在那首《荒芜》的最后轻声说出‘Iloveyou’的时候,天啦……我真想成为他面前的麦克风。”

叶可淇掀掀唇角,“那样你就会成天近距离接触口气、唾液、黑头、油光、粉刺、鼻毛、牙垢、舌苔、没剃光的胡碴、脱落的角质、粗大的毛孔……”

夏温蓝火大地打断他的列举,“他才没那么恶心!”

“是吗?”语气有点吃味的样子,“你见他露过脸?”

她没话说,Yuyin只出声不露面,MV都是用演员,他自己从来不显身,连这张CD封面的背影男子,是不是他本人都还尚待查证。但是……“重要的是声音好听!”而且——“你就不能让我有点幻想吗?你什么时候比我还现实了?”

惹人厌的批评家长腿一伸,靠向最大的枕头,“幻想是未成年的雌性生物的专利,人要做符合自己性别和年龄的事。”

狞笑挤下刚刚的愧疚,有人开始移动细细的手指了。

发表反动言论的罪魅祸首,从下向上看着越来越近的脸,轻扯着脖子上多出的一双小手,连忙赔笑,“有话好说,大家是开化的文明人。”

坐在他的肚子上,她弯腰掐着他的脖子,本来是闹着玩的,她也没想那么多,可被掐的人显得哭笑不得。

她真把她当男生了呀!他无奈。这种姿态让他不只伤痛,别的地方也痛……呜呜……

“啊——”

一声轻呼,两人呆住了。

一抹明亮娇柔的绿影立在门边,是邹盈风。

邹盈风眼神里有着悚愕和淡淡的哀伤。她目光复杂地凝视夏温蓝半晌,很快用一如既往的笑靥掩盖了哀怨。

夏温蓝发现了自己的异样,心中猛地一惊。难道她真的喜欢叶可淇?

一切祸害的中心物趁着她发呆的时候逃离了魔掌,好险,他才不要这么快就“发现”她是女生。

夏温蓝还在想,如果邹盈风真喜欢叶可淇的话,那给他做饭,顺带来探访他就是爱的体现了?而一向对女生不客气的叶恋态对她来者不拒且关怀备至,那是不是表示他也喜欢她,怎么会这样,他好讨厌啊。

三个人三种想法,好不容易有人打破僵局,邹盈风放下蛋糕盒,默默看了夏温蓝一眼,匆匆道别。

咦?夏温蓝又觉得不对,那邹盈风干吗跟高悯暧昧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

“噢,老哥哥,我想死你了!”

没有在工作的夏暖碧嫌恶地用身边的窗帘擦掉脸上的口水印。夏温蓝还继续在他脸上寻找着可以下嘴的地方,不亦乐乎。

“够了,你这恶心的章鱼。我讨厌这种又湿又粘的触感,拿开你的吸盘!”夏暖碧瞪着手里潮气冲天的窗帘。天啦,她的唾液腺可真发达。

夏温蓝意犹未尽地跳上他身,一脸感动地抱住他。

“亲情!这伟大的感情比友情更无私,比爱情更永恒!哦,我的兄弟,你拔剑,为保护我柔软的樱唇和无瑕的身体,你收剑,一脚把觊觎你姐妹美貌的无良好色登徒子踹到太平洋里去!啊……”

夏暖碧没辙地把她拖进了书房,关上门把噪音关在房里。

“说吧!一个月的成果如何?”

“唉,为什么我的隐私要向你汇报?”夏温蓝怨毒地瞪了他一眼,小脸沉了下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两个美女对他有意思,他对其中一个系花级的非常热络,有个全校第一白马王子认出我女扮男装,还说他喜欢我,我怕他会串通另一个女生,就是叶可淇对她冷漠的那个女生,不让我们有机会,报告完毕。”

夏暖碧一脸家庭主妇样,“那你们两个之间呢?”

脸红了,声音也小了下去,“他真过分,随随便便就吻人……”迫于八婆要听八卦,她只好把事情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

她又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了,为什么要去当他的室友?她现在对他的了解仅限于生活上的,他心里在想什么,怎么想她的,该了解的还是没了解。他或许只当她是学长,脾气古怪的男孩,说不定还在暗中怀疑她是怎么当上助教的,以这么不成熟的言行。

夏暖碧讨人厌地吃吃笑着,目光闪烁,“难道你有处男情结?”哇哟嗬,处男只是说着好听的东西,实际上一点也不好用?

夏温蓝出乎意料地没发作,低下头去,“我只是希望他能完全属于我而已,你说?”她又抬起头,“他是在室男的可能性是多少?”

“要是别人嘛,一半吧。”夏暖碧怜悯又幸灾乐祸地捏捏她的脸,“他,零。”哥哥绝对没有骗你啊,这种事是要求光谱纯的标准的。

光谱纯,最精确的化学纯度,啧。

“你说什么?你妹妹不参加了?”叶可淇放下喝到一半的深水炸弹。

“她要我向你说声对不起,那天一时气极了。咦,她为什么生气啊?”夏温蓝努力让自己的角色入戏。

叶可淇干笑两声,“我给她脸色看,指出她的力道和速度都不够,她只是想证明自己不像我想的那么糟罢了。她很好胜,你不要怪她,怪我口不择言好了。”

她生气的理由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他怎么可能知道。只是他干吗维护她?一是他对“夏暖碧的好胜妹妹”有好感,二是他对这个冒牌夏暖碧有好感,想借机表现自己的宽大为怀。第一种完全不可能,除非他这个人反射弧超长,现在才发现“夏暖碧妹妹”的可爱,第二种……算了,她还是宁肯相信有第三种。

他真的是一个好人哪!为了避免兄妹阋墙,他一个人默默扛下了所有的罪与罚。

啊——呸!她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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