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巧遇
元宵节的早上，赵子阳没有预约就跑到了女子公寓，他要在今天上午做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当面向张慧表白自己的爱慕之心。迷迷糊糊的宋小宁穿着睡衣开了门，赵子阳跟她们三姐妹在一起待久了，脸皮也变得贼厚贼厚的了，他一进门就嚷嚷要找张慧，还说现在是不是流行关机啊？找个人还得上门了。你找张慧干吗呢？她不在宿舍，可能要过一个星期才回来。
宋小宁打着哈欠问，昨晚被关之悦强行留下，两人还聊到大半夜才合上眼睛，这会儿还睡意蒙眬的。她去哪儿了？手机一直关着，我妈还想叫她今天晚上到家里吃饭，是不是她的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赵子阳不放心地问道。宋小宁这才想起赵子阳正追求张慧，脑子清醒了一半，哦，我不清楚，回来后你再问她吧!她应道。赵子阳也不多留，看到张慧不在宿舍就走了，没多久宋小宁也走了，她要回去陪周汉飞一起过节，屋子里只剩下关之悦。
孤独感不期而至，关之悦小心地收拾自己的心情，她想马上离开这里，到街上逛一整天。
准备出门的时候，孔凡的父亲给她打来电话，说市图书馆正在举办一场以三个代表为主题的书画展，有不少省市的名家作品参展，问关之悦有没有兴趣陪他一起去看。
关之悦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只要能打发时间看什么展览她都愿意，何况是孔父邀请她。到了图书馆，看到孔凡陪着父亲刚刚从车上下来。在一楼的展会中心，孔父像一位老绅士一样把左手轻叉腰间，让关之悦挽着他的手臂，而孔凡则紧随其后。原来还要凭票进场的，里面展出的除了书画名家作品之外，还有省厅离职或在职领导的墨宝。关之悦环顾了四周，发现像她这般年纪的人很少，不过偶尔也有一些跟着家长前来陶冶情趣的小朋友。关之悦还意外地碰上了移动公司的林若，她们曾经在非典期间陪领导到春水河漂流过一次，大家也算是相识了，两人相视点头一笑，算是打招呼。
因是名家书画展，进场的大都是一些儒雅气质的人，关之悦还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官员们也带着家属穿梭其中，不时有人走过来和孔父打招呼，然后又客气地聊上一两句，孔父自然而然地携着关之悦的手，给她引见一些熟识的人，像是一对父女。在里面逗留了两个多小时，三人离开时看到市委杨书记也大驾光临，而他的后面竟然跟着梁家炳。一伙人要进，另一伙人要出，到底还是碰到一起了，关之悦的手还夹在孔父的臂弯里，杨书记的声音已经响起:老局长，您也在呀？
孔父浅浅一笑，说:呵呵，杨书记也如此得空来消遣啊？我可是来这里消磨时间的。杨书记的目光投向孔父身边的关之悦，问道:这位是？令千金？孔父眉开眼笑，说道:是犬子的朋友，也算是半个女儿。而后，他把孔凡叫到身边，关之悦和孔凡向杨书记齐声问好。在杨书记的背后，梁家炳的眼神深不可测;而孔父的身旁，孔凡的举止温文尔雅。这戏剧性的相遇迸发了三种截然不同的心态，关之悦的恐慌，梁家炳的猜疑和孔凡的无视。因是公众场合，杨书记和孔父礼节性地聊了几句便出了门口，孔父总算把关之悦的手从臂弯里卸了下来，可是后面的孔凡却顺势上前搭上了她的肩，他是故意演戏给某个人看的，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梁家炳。在孔凡把手搭到关之悦的肩上不到一分钟，关之悦就收到梁家炳发的短信，内容是:晚上好好跟我解释清楚!
孔父已经上了车，他叫关之悦一起到家里过节，而心事重重的关之悦却想就此道别，孔凡不容分说就把她拽进车内。在孔家吃过午饭，孔父又要大家一起去江边钓鱼，回去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到家了又开始张罗晚饭。吃饭的时候，梁家炳打来电话，因为人多不方便接听，关之悦连连挂了几次，好不容易等到大家吃完晚饭，她这才有机会起身告辞。
之悦，我们和好吧，你要做什么我都不干预，你要带团就带团，要出差就出差。我们五一就结婚，好不好？孔平闷声闷气地送关之悦下楼，又充满期待地问她。孔凡，别闹了，我们还是好朋友。关之悦疲惫地说。你真的爱上那个人了？连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都不要了？他有什么好？年纪一大把，不就是当个官吗？孔凡仍然不死心。孔凡，你还年轻，还有那么多的机会在等着你。我爱的是你，这点是无法改变的。我好累，很累，你别说了行吗？再说我就冲到马路中间，让车子把我撞死好了。关之悦绝对没想到自己这句无意的话，却在半年后成为现实。之悦，你别这么想，只要你开心就行，以后我不会再强迫你了。孔凡慌了神。
回家吧，有空我还会过来的。说完，关之悦钻进一辆的士，头也不回地走了。车内，手机又响了起来，又是梁家炳打来的，想起上午他发的短信，她没接电话。自己又没做错事，有什么好解释的？到宿舍了，关之悦从的士里钻出来，却看到一辆熟悉的奥迪车停在几步之外。关之悦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走了过去，上了车。车开走了，梁家炳把车开得飞快，直到把这座城市远远地抛在车后。半个小时后，还是在七桥边昏黄的路灯下，奥迪车内的梁家炳沉默不语。关之悦闭上眼睛，等待着他的审判，可等到的只是一声叹息。家炳，你生气了？关之悦惶恐不安。
之悦，如果你还爱着孔凡，就回到他的身边吧!梁家炳淡定地说。家炳，今天的事，我不想解释什么，也解释不清楚。我爱你，如果你非得要我离开，我离开你就是了。我现在里外不是人，怎么做都会伤害别人，你们都恨我吧!关之悦抬起头望着梁家炳，满脸都是泪。
好了，不要哭，我也爱你，说这话的时候这儿痛得厉害。梁家炳心痛地握着她的双手，然后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那儿一直在隐隐地痛，从中午到现在，没有止息。想叫你一起吃晚饭，给你打了七个电话，你竟然不接听也不回话，把我急疯了知道吗？对不起!关之悦伏在梁家炳的胸前轻轻地抽噎着。我们国庆节结婚吧!好吗？梁家炳轻声问道。嗯。关之悦郑重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