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下在心里的雨

第03章 下在心里的雨

有珍看着那幅已经拼好的拼图——少了一块而无法完成的拼图,如今完成了。要不是有珍,如果没有有珍身上的那一块褐色的拼图的话,那幅拼图就没办法完整了,有珍被微妙的心情笼罩着,专注地看着那幅拼图。有珍有一种为某个人找到了他所缺乏的东西,照顾到他的感觉。有点惊讶于自己只是放了一块拼图而使一幅拼图完整的有珍,想到了那幅拼图的拥有者。那块拼图是放在停靠在江边的木船其中的一角。和俊祥一起的那段时光,在春川湖畔的小木船。不,不是,那是不管去哪一个江边都能看到的小木船。有珍摇着头想要拭去脑海里的那股想念,这时有人进了办公室,站在那里,是俊祥,俊祥就站在那里,毫无差错的。

有珍很惊讶,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那个人,而民亨看到有珍后也吓了一跳。因为有珍就是那次民亨以彩琳男朋友的身份去见她广播社的朋友时,所看到的那个脸孔。

“你不是彩琳的朋友吗?我们在春川见过面吧?真是好巧啊!我是李民亨,你不记得我了吗?”

有珍怎么可能不记得,她的思绪变得好混乱,傻傻地看着坐在椅子上正倒着茶的民亨。当民亨去广播室找彩琳时,由于他长得实在太像俊祥了,所以一直没有仔细地确认,而现在却可以如此靠近地看着他。在怎么说也是好友们为他和翔赫准备的订婚典礼,有珍那个时候总不能就站在那里盯着他看,他分明就是俊祥。

“有珍!你的名字念起来很顺,未婚夫一定很喜欢叫你的名字,我们那天见过面吧,还有有珍小姐的未婚夫。”

民亨一面将茶往前推向有珍,心里一面浮现翔赫的样子说道。刹那间有珍的心情掉到了谷底,虽然她清楚的知道不是真的在叫她的名字,世界上也就只有那个人会这样叫她的名字,单单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叫她。有珍突然掉入了以为俊祥在叫着自己名字的错觉里,有珍小心拿起茶杯,手微微地颤抖着。民亨不能理解有珍的行为,坐在有珍前面的一脸不解的表情。

“我从职员那里听说,因为我做事的方式让你们心里有点不舒服是吗?我如果知道你是彩琳的朋友的话,可能会表现得比较通融一点……。”

低着头翻着资料的民亨抬起头看着有珍。但是有珍好像没把民亨的话听进去似的,不知道什么原因,有珍的表情既惊讶又有点慌张,直看着民亨的有珍好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一样,民亨心中虽想着“这女人真奇怪”,但还是继续着自己的话题。

有珍手颤抖着把带来要交给民亨的设计图和资料拿给民亨,民亨翻着从有珍手上接到的资料,和设计图比对着。民亨不时地注意着有珍的举动,这个女人……。

有珍虽然一面将设计图和资料拿出去,一面想振作起精神,但是视线一直都离不开正在审视那些资料的民亨。她越来越无法相信,这个坐在她眼前的人是民亨而不是俊祥,世界上竟然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人。

“怎么样?我长得跟正常人一样完整无缺吧?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嘴巴也一个……你一直都是这么样地看别人的吗?”

民亨视线离开了资料,看着有珍问道。慌张的有珍涨红着脸将视线转移往下,民亨把身体靠在公事包上,看着有珍纤细的手指不时地颤抖着,有珍动也不动地看着某一个定点,她的眼神好像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某个人,那个渐渐离她越来越远的人,一会儿后有珍的双眼回到了现实中,眼睛泛出了一丝泪光。

泪水在有珍的眼睛四周打转,随后开始变成了泪珠掉了下来。有珍无法再继续坐在位子上了,俊祥变成了李民亨,她的心好像快要爆炸了。面对试着叫住自己的民亨,有珍留下一句对不起后,逃一般地跑到外头。

民亨呆呆地坐着,若有所思的就那么的坐在那里。“该不会?”民亨是那种只要一出手就不怕没有追不到女人的人,他想着过去那些围在自己身边等待自己召唤的女人们,嘴边同时泛了一丝丝的笑容。

民亨左思右想,当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发现拼图已经被拼好了。那一块不见的拼图已经被拼上去了。那惟一的缺口、其他拼图都无法取代的那一块拼图,已经稳稳地放进拼图上了。就算是精心安排要拿其他的拼图取代,也是没有办法,不,如果是精心安排的话或许有可能,如果有人看到就空一块的拼图摆在那里,或许会想办法把拼图摆进去,把它完成吧。但是一块拼图不知不觉中被拼上去,怎么想也想不通啊,到底是谁?为了什么理由?民亨站在拼图前,歪着头抚摸着那幅拼图。令人不解的女人和令人不解的事情一连串的发生。

有珍跑到外头来,想起刚刚民亨叫着自己名字,他脸上的表情,根本就与俊祥一模一样,俊祥叫自己的时候也是那样的表情。

有珍整个人几乎都恍恍惚惚的,她跑到彩琳的服装店。开业前的店里满是等待整理的衣服,彩琳看到有珍走上2楼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有珍。

彩琳坐在椅子上,先是问到了翔赫最近过得好不好,她觉得这么一来才能压住有珍的气势,彩琳清楚地明白有珍是来问有关民亨的事的,她想对有珍说她该想的不应是民亨,而是翔赫。她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有珍会来找她。

“上次向你们介绍民亨让我很后悔,怕会勾起大家不必要的回忆,不过,真的长得很像吧?”

彩琳假装安慰着直看着自己的有珍,眼神闪过一丝得意。

有珍等彩琳说完后,问彩琳是在哪里遇到民亨的,问她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叫李民亨,怎么遇到的,真否真的在美国长大,能不能确定他不是俊祥……,她想确认,明白确认他到底是不是俊祥。

彩琳听了有珍的话板起了脸。

她生气有珍凭什么资格可以对着她这么问,就单单因为有珍喜欢过俊祥?长得和俊祥很像的民亨可是自己的男朋友,还要向有珍解释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不会觉得有点可笑吗?

彩琳看着有珍泪汪汪的眼睛说道:

“那个人,是和俊祥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人,你不是也知道俊祥已经死了吗?民亨不知道关于俊祥的任何事情,因为长得像死掉的人所以才喜欢自己的话,是件多悲哀的事啊,不是如此吗?”

彩琳说的一点也没错。俊祥的确死了,有珍也知道俊祥已经死了,但她还是不愿相信。有珍留着眼泪很快的擦干眼泪从椅子上站起来。

有珍避开了彩琳受不了的看着自己的眼神,急忙地走下楼梯,有珍也明白正如同彩琳所说俊祥已经死去的事实,有珍自己想不通自己怎么那么傻。

“死了,彩琳都说已经死了……我好傻。”

“郑有珍小姐还没回来吗?郑有珍小姐离开我们办公室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总之她回来的话请她拨个电话。”

民亨边看着设计图边把电话夹在耳边,看到买晚餐回来的金次长后挂了电话。金次长好奇地问道。

“请她拨电话?是女人吧?不过你是个对所有女人都爱得很公平的花花公子,这也是你的义务啦。”

“你说什么花花公子啊,前辈!”

“开始唤我的时候叫金次长,现在叫我前辈啦!”

“郑有珍……!”

“对了,今天北极星的郑有珍小姐来过了吧?”

“请帮我和北极星公司再约一天见面吧。”

“怎么了?你们今天没订好合同啊?”

“是啊,我好像长得太令人难过了吧。”

“什么?”

“前辈!当女人一直盯着你看,看着看着突然掉下眼泪是怎么回事啊?”

“是谁……?”

“就是有那种女人嘛,前辈,那块不见的拼图,是谁拼上去的啊?”

民亨吃着晚餐,然后站起身走到拼图的前面,看着拼图说道。他把那块拼图拔起来,摸摸那块拼图后又放了回去。

“喂!你脑袋里真的有那么多女人要记啊?”

看着拼图,金次长突然想起问道。

“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你是边想着什么边拼好这幅拼图的,不过现在我大概知道了,一块拼图代表着一个女人,你就一边想着你交往过的女人,一边把就这样把拼图一块一块拼上去的对不对?”

“你到底在说什么?”

“那个北极星的郑有珍就是这么说的啊,一块一块,把想记起来的事情拼上去,她说得对不对啊?”

民亨再次把那块新拼上的拼图拔下来,放在手中,他想起有珍看着自己,然后就突然流着眼泪跑出去的情景,然后又把它拼回去。

民亨听到门外北极星要进来谈合同的声音,不自觉地紧张起来。想着来的人理所当然的应该是郑有珍,打开了门,不过看到的人并不是有珍。静雅看到民亨一脸似乎很失望的表情,她开始解释着。

“本来我是担任辛苦又艰难的事情的。”

静雅想起有珍被吓坏的样子,说自己不会干预这次滑雪场的工程。

“那小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说不能来,真是让我感到为难,现在在帅哥面前她要我怎么办嘛……”

静雅看着迟迟不在合同书上盖章的民亨,对于这个听说能力很好又长得帅的民亨,有点招架不住,静雅说明了一些北极星公司的简单的行程,讨论了一下要怎么进行企划之后,大致上是没有什么问题了,惟独有一个不太能理解的条件。

民亨在盖章之前提出了一个要求,滑雪场的说明会必须要由郑有珍来办。

民亨看到有珍很从容地办着说明会,一副很感兴趣地看着有珍。

“到目前为止我已经和你们报告过有关滑雪场旧部分的修建,现在对于新的那一个部分,我觉得要尽量发挥它既有的优点好像会比较好,所以在设计的时候请注意这一点。旧的东西要保留它旧的优点,新的东西也是尽量发挥它新的优点,这是我们这次计划的主要的重点方针。”

大家听了有珍的发言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慢慢往外走出去,有珍也想快点出去整理东西,但民亨叫住了有珍,有珍又坐了回去。民亨在专注地看着资料时突然问道:

“郑有珍小姐,你都是这样做事的吗?……我不是说你做得不好,只是你好像没睡好还是怎么样,像在背书一样。”

“如果对企划案的整体部分没有意见的话,我们再来讨论其中的细节,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我说明的,请和我说。”

民亨看着有珍依然严肃的表情,笑着问道。

“我有什么地方让你不满意吗?在做事的时候,能让对方也觉得满意是非常重要的吧!如果不满意的话做起事来也很不方便吧?”

“虽然做事的时候是这样,不过我不认为对人也要这样。”

“你是说人和事是不一样的?”

“如果只跟合自己意的人做事的话,这份工作我早就不做了。”

“所以说,这份工作是合了你的意,但是我这个人却不合你的意?”

“如果你硬要这么想的话,那我也只好和你道歉了。”

“我也是那种要合了自己的意才和对方工作的人呢。”

“如果这样会让你感觉不舒服的话,你要取消这次的合约我也无话可说。”

“怎么会?我想要做这个企划啊,正因为你合了我的意,你吃晚餐了吗?一起吃晚饭如何?”

“不了,我不想去。”

“郑有珍小姐,你知道为什么与人初次见面就要一起吃个饭喝个酒吗?因为没有能像一起吃饭喝酒那样,让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近的了。希望不要因为我这么说你就误会了,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希望跟你一起做事的同时也能尽可能从你那边获得些什么,所以我才说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能改善……我都这么说了,你还要拒绝我吗?”

“很抱歉。”

有珍很快地整理自己的东西,随即离开了办公室。民亨望着有珍离去的门口望了好一会儿,实在没有办法理解这个奇怪的女人在想些什么。

有珍走出来缓缓地下了楼梯,虽然痛苦地拒绝了民亨的提议,但也不是感到后悔,而是为了要止住对于那个人,不,是要压抑住自己颗不断飞往俊祥的心,所以她不得已不这么做。

“有珍!”

快要下完楼梯时,翔赫出现了。翔赫为了要请有珍吃饭,在楼下等待有珍结束说明会,这时又有一个人叫了有珍的名字。

“郑有珍小姐,你要走了吗?之前可能也让你觉得非常辛苦,不过现在真正的辛苦才刚开始,请你加油。”

金次长向有珍伸出手,有珍也和他握了一下手,金次长和有珍行了一个注目礼后走掉了,翔赫和有珍问道。

“他就是那个奇怪的监理吗?……他真的长得很有个性嘛?要不要我去和他聊一下话呀?请他不要太辛苦了什么的。”

有珍抓住想走向金次长的翔赫,转了一下眼珠开心地笑了出来。出来吹吹风的民亨正好看到了两人甜蜜的背影。

彩琳新开业的店里,摆满了从各地送来祝贺的花篮,店里装饰华丽,民亨翻着一件件排挂整齐的衣服,对着一旁热心服务的店员问道。

“有那种胸部像悬崖一样,脚短短的,然后腰那么粗,性格还挺暴躁的女人可以穿的衣服吗?”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适合那种女人的衣服呀!”

彩琳代替了店员对民亨回答道,走向民亨给他一个拥抱。

“恭喜你!”

“谢啦,你这句话我等好久了,你在这等一下,我整理一下就来。”

民亨和彩琳换了地方,彩琳只有在民亨面前才会显现出小女人的姿态,对民亨撒娇着说自己好辛苦。民亨则安慰着彩琳说,帮女人选衣服、穿衣服,有什么好辛苦的,要是民亨自己来做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在打闹之余,民亨收起了玩笑的心情,开始认真地说道,

“这次有一位和我们公司合作的人,你猜猜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起来是女生嘛,难道她是个绝世美女吗?”

彩琳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哦,我看你紧张起来了哦?”

“我哪有。”

“不过你会紧张也是对的啦,对方在工作上有实力,亦有一股奇妙的魅力,要不要我告诉你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啊?”

民亨吓唬着彩琳说道。

“我为什么要听你说其他女人的事?我才没兴趣。”

民亨看着明明想问却又拼命忍住的彩琳,觉得逗她真是有趣。

“是这样吗?那么我也没必要再告诉你了哦!”

彩琳似乎再也不能忍受民亨开玩笑地跟自己讨论另一个女人,她便佯称说自己累了,离开座位站了起来。她暗自下了决定,她要民亨不要打电话给自己,作为当天民亨挑起她妒忌心的惩罚。

民亨一边望着彩琳渐行渐远的背影,一边拿起酒杯,脑海里却不断闪过有珍的脸庞。

有珍一大早便到了公司,她脱下外套正要打开电脑时,公司的电话响了,是静雅拨过来的电话。她说原本已经决定好要跟马尔雪公司的金次长一起去滑雪场考察,但她有些私人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不能去,希望有珍能代替她去。虽然这事发生的太突然,但却无可奈何。如果要准十点赴约的话,可能现在就要出发了。

稍微迟到几分钟的有珍环顾着四周。如果照静雅说的,金次长现在应该会在马尔雪所在的大楼前等待才对?但却看不到金次长的身影,为此,有珍有点担心。难道是自己错过了约定的时间,所以金次长先行离开了吗?

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有珍在大楼前踱着步,忽然地汽车喇叭声使有珍回过头去,坐在车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民亨。他下了车,带着笑脸往有珍的方向走来。就在同时有珍的表情变得十分凝重。

“我听说应该是金次长要去滑雪场考察,不是吗?”

“我不知道是有珍小姐要代替静雅小姐来,因为我刚好要去滑雪场处理一些事情,所以跟金次长说我去就好了,没想到……”

民亨说完便打开车门示意要有珍上车,有珍却若有所思地站着犹豫不决。

“来不及了,快点上车吧!”

有珍坐在民亨的身旁,习惯性地摸着手上的戒指,脸却转向窗外像是很仔细在欣赏风景似的。民亨不时偷偷观察有珍,却完全无法知道有珍正在想些什么。

“你看窗外,雪真的下得好大,你不喜欢雪吗?”

“我非常喜……没……没有,我是喜欢雪。”

在那一瞬间,差点儿说出自己有多么喜欢雪的有珍,立刻把话吞回去。在白色冬天里,与俊祥发生的白色恋情,还有与俊祥一起度过大大小小的事,像走马灯般的从脑海中闪过。最令她无法忍受的,是此刻正坐在与俊祥相像的民亨身旁,不断地奔驰越过白色的大地。

“好漂亮的戒指啊。看起来好像是订婚戒指吧?不过看它金光闪闪的样子,却和有珍小姐给人的感觉不太搭调。”

“……”

“沉浸在爱中的女人通常脸上都会散发独特的光彩,不过有珍小姐的脸上却挂着一丝丝的忧郁。是因为恋爱太久的关系吗?”

“李监理您的兴趣真是广泛啊!”

民亨听到有珍冷淡的回答,尴尬地笑一笑。

“我让你感到心里不舒服吗?”

“没错!并不愉快!”

“有珍是A型的吧?个性坦白,不会隐藏自己的感情,也不会说谎,很正直,想说的话就说……。是不是啊?”

“好了,好像我和你已经很熟了一样。我听不下去了。”

“原来我猜的没错啊,如果我说错的话怎么会听不下去?”

民亨微笑着。

“监理!”

“是李民亨,现在又不是在工作,请叫我民亨就好了,我现在不也叫你有珍小姐吗?”民亨突然冷漠地对有珍说道。民亨觉得有珍很奇怪,也觉得有珍老是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也很奇怪,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民亨心中满怀好奇。

民亨的车开进了滑雪场,负责人走了出来打了声招呼,然后有珍离民亨远远的环顾着周围。民亨边看着设计图边看着滑雪场,发觉有人拿着相机对着自己,是有珍,她边对着自己的手吐气取暖,边拿着相机照着,而后转换镜头的方向。

有珍持续地按下快门,按着按着停下了手指注视着雪白的滑雪场,有人将衣服披上有珍的肩膀。有珍吓了一跳,转身往后面看去,是民亨站在那,他的头发因为风吹而显得有些凌乱。

“很冷吧?”

“还好。”

“才不好!你的嘴唇都脱皮了。”

民亨边披着衣服边说道。

“你很讨厌我老是找你说话吧?那你就不要老是注意着我。”

民亨再次走向工地,有珍也继续照着工作要使用的相片。照着照着眼神又落在民亨的背影上,不自觉得开始照起民亨来,不断地照着。

民亨和人说话时的微笑,指着这里那里的样子,拿出香烟的样子和抽烟的时候……脑中渐渐又浮现俊祥的身影,俊祥转来学校的第一天,在校门口抽烟的模样,清楚地浮现在有珍的脑里。但是民亨突然转过头来,有珍急忙把镜头转向别处,民亨虽然知道有珍在照自己,不过他没有询问有珍。

有珍把照完的底片放到民亨为她披在肩上的外套的口袋里,又把新的底片放进相机,此时有珍的电话响了起来,是翔赫打来的,翔赫突然问有珍是不是和静雅学姐在一起,有珍顿时哑口无言。

“有珍小姐如果结婚的话,想住什么样的房子?”

民亨看着要修建的建筑物问道。

“我没有想过这件事。”

“奇怪了,如果有喜欢的人的话,通常都会想以后要住在什么样的房子里,小门厅要什么样的,寝室要什么样……你都不会想这些吗?”

“这个嘛,如果你是真心爱对方的话,我想这些都不重要吧?”

“那么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

民亨看着有珍问道。

“我觉得重要的不是家看起来有没有风格,对相爱的人来说,对方对自己的真心才是最美丽的家。”

有珍避开了民亨的视线往前走着,突然间民亨想起了之前对彩琳说过的话,笑了出来。

两个人环绕着工地,有珍时而靠近,时而远离的跟随着民亨的脚步,踩着民亨留下来的脚印,就像和俊祥在一起的时候那样。当两个人的视线交错时,有珍就会转移视线,有珍知道他不是俊祥,但还是不时地会从他的举手投足中,感受到俊祥的影子。

“要是光看照片还不能了解,现在这里没有什么需要变更的了,只要立了骨架照着进度来就可以了吧?”

走进陈旧灰暗的咖啡厅,民亨点起火让黑暗中燃起了一道光亮,有珍仔细地看着设计图核对着工程的细节。

“不要这么努力了,不需要这样我也感受得到你的努力,所以坐一下吧,不然我也会觉得不好意思的。”

民亨点燃暖炉的火,坐了下来。

“有珍小姐的话好像不太多的样子,我有点不习惯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我完全不好奇的女人哦!”

有珍坐在暖炉的附近,脱下被雪浸湿的鞋子放在暖炉的附近。

“我没有想说的话。”

有珍一回答,民亨噗嗤笑了出来,也脱下了鞋子请有珍帮他烘干,有珍很自然地把民亨的鞋子放在自己的鞋子旁。民亨则把有珍鞋子拿起来,放在比较靠近暖炉的位置。

那个时候有珍又想起了俊祥。俊祥曾帮有珍穿上为了躲避魔头而掉落的鞋子。不知不觉中,有珍的眼里泛起泪光,民亨的一举一动,都让有珍想起了俊祥。

“你高中是念哪里啊?你从哪个高中毕业的啊?你真的刚从美国回来吗?你知道春川吗?没有住过春川吗?你没有在韩国住过吗?”

有珍突然一连串连续对民亨丢出了问题。

“你一样一样问嘛!为什么那么心急?”

民亨听到有珍对自己问了那么多问题,虽然感到有点高兴,不过却觉得这样的有珍有点陌生。

“你可以把眼镜拿下吗?可不可以脱掉眼镜?”

有珍走近想帮民亨拿掉眼镜,惊吓得民亨回避的往后站了一步。有珍又继续像失去了理智一般不能控制自己。有珍对这样的自己也觉得很难过,老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而一再受伤,常常都在不知不觉间忍不住想要确认这个已经不在世上,只在自己回忆中的俊祥还在世上,有珍自己也觉得很悲哀,即使俊祥的画像已经烧掉了,但还是烧不掉对他的思念。

民亨又开始觉得有珍很古怪。打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是这样。第一次见面就在自己的面前掉下眼泪,之后又随时感受到有珍的不对劲,她的眼神充满无法言喻的悲伤,但是又不知道什么缘故,民亨对有珍越来越好奇,想知道有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的话,很不值得相信吗?”

有珍听了民亨的话,也不知道民亨能不能了解,总想要告诉民亨些什么。

“其实……李民亨先生……”

有珍想对民亨提起俊祥的事,但是敲门声在这时候传来。民亨以为是刚刚点的咖啡来了,但是随后推门进来的人,是彩琳。

想要确认民亨对自己的爱意,彩琳将双手环绕在民亨脖子上,同时看了有珍一眼,在两个人之间,有一股短暂却沉重的沉默袭过。

彩琳看到有珍正穿着民亨的外套,有珍马上把外套脱下还给民亨,这情景实在令彩琳觉得很不想再看下去,而且民亨还叫有珍继续穿着,说自己没关系,这也让彩琳极度地不快。她觉得有种不祥的感觉。金次长口中说的承包这次工程的那个美貌的女人,就是有珍,这令她越想越不安,同时不祥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

但是彩琳将她的情绪隐藏了下来。彩琳不想被人发觉原来自己从小时候开始就对有珍怀着莫名的自卑心和被害意识,彩琳自己也很佩服自己那令人吃惊的表演能力,甚至到了感叹的地步,她对此有着一定的信心,心里虽然讨厌着有珍,但还是装做把有珍当成自己很珍惜的朋友一样,还可以游刃有余地在民亨面前表演说有珍如果感到疲倦的话,可以跟她说。

彩琳心想说不定有珍会搭上民亨的车回到滑雪场,所以自己先叫有珍搭她的车,彩琳一面开车,一面不时地回头对着有珍说,其实民亨因为为人亲切所以常常会让别的女人误会,彩琳还不忘嘱咐有珍要帮她好好看着民亨不要被别的女人夺走。

吃完饭后,民亨向彩琳问起了有珍的事。觉得彩琳应该会比较了解有珍。有珍忧郁的样子,还有偶尔会突然变得很古怪的理由。不过结果和民亨想的不同,彩琳说有珍是个很有生气,很活泼的人。高中的时候,她还曾经恶作剧到掀过她的裙子的地步,那次其实还有点令人反感。照这样说来,难道是有珍心里受过什么伤吗?彩琳知道民亨心里在想什么,为了要引开民亨对这件事的注意力,回答说有珍大概是这些年来人变得较文静了,尽是些不实在的答案。民亨表面上听着彩琳说的话,但心里还是没有办法释怀,莫名的不安环绕着的两人。彩琳想的和民亨心里想的,即使两个人是面对面地望着对方,但心里想的却是两回事。两人的眼里一闪一闪地发出奇异的光芒。

在勇国开的宠物医院里,翔赫看到静雅在里面而不得不感到惊讶,因为他以为静雅是和有珍在一起。但是翔赫那天在马尔雪公司前面遇到的以为是监理的人,其实是金次长。想到有珍是和金次长在一起,心就放了下来。

静雅想起最近看起来很忧郁的有珍,向翔赫叮咛要注意一下有珍。即使活泼又开朗但毕竟有珍也是个女孩子,告诉翔赫有空多带她去看个电影或兜兜风。

不知道是因为喝酒的关系,还是因为静雅的叮咛,或是自己的习惯,翔赫跑到有珍家门口等待有珍回来。有珍和他说了谎,说自己和静雅学姐在一起。虽然和有珍约定要在假日时约会,但是翔赫却不觉得高兴。想到有珍说了谎而不自觉得开始不安起来,在回家的路上翔赫的脚步逐渐沉重起来。

翔赫和有珍的约会像是起了别扭似的。

每家电影院的票都卖完了,要开车的时候车子又不动了,加上临时停车会违反交通规则,今天没有一件事情顺心的。后来等车发动后,他们到了有现场演奏的爵士乐餐厅。

翔赫心里安慰着自己所有的事情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严重,但是当气氛渐渐缓和下来的时候,有个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有珍抬头看,是马尔雪公司的金次长。他看到有珍开心地用眼神和她打了一声招呼,便坐在另一边的位子。

“他是马尔雪公司的监理吧?”

翔赫看着金次长问道。但是有珍完全没有任何回答。翔赫觉得有点不自在,站起来想换个地方。

“我结好账就出去,你先上车等我。”

翔赫先叫有珍出去,自己走向柜台结账。经过金次长的座位时,听到金次长正说着自己是次长,所以不能任意对监理怎么怎么的,从这话听来,表示他并不是那个新来的监理,翔赫的头倾斜了一下,想着有珍真的很奇怪。

翔赫正在自动售货机前面买咖啡,和彩琳聊起天来,彩琳看着翔赫,翔赫一点都不知道和有珍一起工作的人就是民亨,那时翔赫的手机响了,翔赫听着电话往楼梯那走去,而有珍就在那里。彩琳听到他们说话的所有内容,甚至连他们说好7点在狭鸥亭的咖啡厅见面都听进耳里。

彩琳和翔赫打过招呼准备离开,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彩琳一副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有珍坐在窗边看着翔赫走进来,翔赫走进来后坐了下来,有珍看着翔赫,想把和民亨一起工作的事告诉翔赫,可是翔赫看着菜单直说肚子饿要先吃饭,就在那个时候,有人看着有珍走了过来。

“天气这么冷,你没感冒吗?”

民亨被彩琳勾着手站在有珍和翔赫的面前。翔赫像是不了解民亨是怎么和有珍认识似的,一会看看有珍,一会看看民亨。

“我刚刚才在想要怎么和你说……可是有珍好像不打算说的样子……所以我来说好了,民亨就是和有珍一起做这次滑雪场的工作,担任总召集人。”

翔赫听到彩琳的话,好像天空要垮下来了一样,身体微微地颤抖着。有珍不知该如何是好地低着头,小声地喃喃自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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