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趣味班级
我抓住冰凉的门把手往旁边一拉，随着吱扭一声响，安静的教室里数十双眼睛纷纷向我看过来。我逐一看了一圈这些充满好奇的眼神，然后缓缓走向站在讲台上不知所措的ET老师。
"好久不见了，老师！"
三年前略微有些圆鼓的外貌和可爱的长相，现在仍然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皱纹好象增多了，怎么说现在也是快四十的人了。我笑嘻嘻地停下了脚步，比我矮了至少十厘米的ET老师仰望着我，脸上写满了疑惑。
"采恩？你来干什么呀？"
"我来当实习老师，英语实习老师。"
听了我的话，ET老师把眼睛瞪得溜圆。
"英语实习老师？哈哈……老师们看来又要进入超紧张状态了。"
我看了看微微笑着的ET老师，又将视线转向那些一边看着我一边喧哗不止的学生们，我问老师。
"是不是正在开班会啊？"
"嗯？啊。马上就结束了，你先站着等会儿。"
通常……一般来说不都是让坐着等吗？三年过去了，老师还是那么糊涂。我后退几步，靠在黑板上站着。老师把视线转回到学生身上，继续开班会。
"夏天来了，大家稍微忍忍。早晚有一天，校长先生会认识到空调的必要性。另外美化环境就在后天，也不知道大家准备得怎么样了。班长务必准备充分，嗯……对了，今天迟到的家伙们负责打扫厕所。另外，站在这儿的老师就是今天新来的英语实习老师，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我们班的副班主任了。"
这么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他们的副班……班主任了？实习生就是实习生，怎么又出来个副班主任呢？
"什么副班主任？"
我满腹疑惑地问道。老师挠了挠头，笑着开口说道。
"发给你的纸条难道你没看吗？这次我们学校为什么要招实习生呢，其实需要的不是实习生，而是老师，所以就是这样喽。近来，我们和孩子们之间老是无法沟通，校长大概决定这次要选拔一些年轻的老师，所以就选拔了准备实习的大学生。先观察一段时间，如果表现不错，就招聘为正式的老师。"
啊哈……好象想起来了，随着合格通知书一块儿寄来的还有一张A4纸。当时我只看了合格通知书，就把信扔进了垃圾筒，想不到里面还有这么重要的内容？不管怎么说，还能被聘为老师……这么说，预备职业就有可能变成正式职业了？我才二十岁呢？只要表现好，就不用终日为工作发愁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机会，我不由得嗤地一声笑了出来，这时耳边传来ET老师的说话声。
"采恩呀，第一节课是英语，怎么样？我必须去代三年级的课，这里就交给你吧。有个英语老师已经调走了，现在我们学校的英语老师包括我在内总共只有两名，整天累得精疲力竭，幸好你来了。我们也不要搞什么零零星星，我看二年级的英语课你就包下来算了。没关系吧？现在你就是我们班的副班主任了，至于美化环境嘛，就也多帮帮忙。在美化环境中取得优胜的班级可以在社会活动上加分的。"
ET老师把话说完，不等我回答就已经开门出去了。急性子真是丝毫不改啊。我瞥了一眼紧闭的教室门，然后转回视线看着学生们。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我。翻开花名册，总共三十五个学生，比我们那个时候略微少了点儿。我们那时候好象是三十八个学生。
我把花名册重新合上，环视着坐在下面的小兔崽子们。这时，我看见左边最尽头的位置上坐着那只母猫，就是刚才把手搭在我肩膀上不知天高地厚喋喋不休的那只母猫。刚才那尖锐得不可一世的表情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她正惶恐不安地注视着我。我缓缓地向她走去，看见了挂在她胸前的白色名签，上面用黑色的笔迹写着尹恩姬的名字。恩姬……尹恩姬。
"刚才跟我说的话我可以再听一遍吗？嗯？放肆的小鬼！"
我嘴角上翘，面带讥讽的微笑，这时我发现不仅母猫，就连坐在她旁边的那个卷毛女孩也咬牙切齿地对我怒目而视。可怜的孩子，有气也只能烂在心里，而不能表现出来。谁让你们像二流子似的。
"不知道您是实习老师。请您忘了刚才的事情吧。"
你看看……这不就是一只外面满满当当，里面却空空荡荡的糊涂虫吗？表面看来诚惶诚恐毕恭毕敬，心里肯定在想实习生有什么了不起。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总比那些一发现对方的身份比自己高，立刻就卑躬屈膝、哆哆嗦嗦、不知羞耻的家伙要好得多。
"小心你的嘴巴。如果是以前，我不会放过你的。"
再也没有比自以为是的井底之蛙更糟糕的了。难道不是吗？很久没碰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了，我的嘴角一直向上抿着，暗笑不已，正准备回到讲台，突然发现有个家伙把头埋在课桌上狂睡。
"这是……哪个家伙？"
椅子向后拉出一大截，两只手插在裤兜里，睡姿倒是很舒服，我瞥了那小子一眼，忿忿地问道。坐在采河前面戴着一副大眼镜的家伙结结巴巴地回答说。
"姜……姜采河……"
大眼镜可能以为我要把他吃了，吓得战战兢兢，听着从他嘴里蹦出来的熟悉的名字，我渐渐地皱紧了眉头。
"……刚才你是说姜采河？"
"是……是的……"
得到确认之后，我只感觉一股热气直涌脑门儿。明明知道今天我第一次以实习老师的身份来到学校，臭小子竟然这么不懂事，竟敢趴在桌子上睡觉？你自己找死，那也怪不得我了，自找的。
我举起手掌，瞄准采河的脑袋，然而等我仔细看去，采河周围的情景更加壮观。采河在睡觉，采河正后方的小子在睡觉，再加上这小子旁边的那家伙，总共是三个混蛋在睡觉。我怎么就没看见呢？
暂且抛开后面的几个家伙不管，我使劲敲打采河的脑袋，采河前面戴眼镜的小子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没有理会这个坐立不安浑身发抖的家伙，扭头看着采河旁边那个名叫河润书的小子。
我悄悄地打量着他，臭小子尴尬地笑了笑，终于抓住采河的肩膀，使劲摇晃了起来。
"喂……喂……姜采河！"
当着我的面儿，润书就这样使劲摇晃着采河，果然有其姐必有其弟，臭小子睡得太死了，眼睛都不睁一下。看着采河狼狈不堪的样子，我撅起嘴角冷笑一声，飞起右脚踢向采河的课桌。
"咣！！"
伴着一声巨响，采河小子的书桌被我踢到后面，可能是力气太大了，在他身后睡觉的那个小子也一起被踢到后面。采河被夹在他自己的书桌和后面书桌中间，这时他才清醒过来，伸出手摸索着，抬起头来。天啊，我一看他的表情，好象要杀人似的。
"啊……臭婊子……"
采河小子整理着他蓬乱的头发，我盯着他看，突然听到从哪里发出一声"臭婊子"，我的眉毛顿时扬了起来。疯丫头，再加上臭婊子！今天我到学校来还不到一小时，竟然挨了两次骂。
我把头转向骂声发出来的地方，原来是我踢采河书桌的时候被一起被推开的后座那个家伙。他似乎想大睡一场，耳朵上戴的耳塞机一直垂到胸前。我盯着那家伙看了一会儿，没有理他。我把目光转向尚未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挠着脑袋发呆四处张望的采河小子。
"姜采河！"
采河四处张望着的眼睛轻轻向上抬起，和我的目光相遇时，他瞪大了眼睛，眼球像要掉出来似的。接着，他的脸上慢慢笼罩上一层"我死定了"的表情。他的嘴角轻轻颤抖着，眼珠滴溜溜转着，大概是在找借口想要辩解。我低头往下看，在采河身后睡觉的那个戴耳塞机的家伙正低声地骂人，还粗鲁地趴在他的桌子上。
咣当当当～！！
看着书桌发出巨大的响声滚落到地上，那个家伙粗暴地抓起耳塞机摘了下来，双手插在口袋里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我不目光转向他。臭小子慢慢地打量着我，突然换上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说。
"臭婊子……是你吗？"
又听见一句骂人话，我粗暴地把挡在前面碍事的头发捋到后面。这时，仍然睡眼朦胧地盯着我看的采河小子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姐……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听见采河小子嘴里发出的这声称呼，刚才像要把我生吞活剥般死死盯着我看的家伙皱起了眉头，他转身看着采河。
"你们认识吗？"
听他这么一问，采河悄悄地打量着我的脸色回答说。
"她是我……我姐姐，混蛋……"
采河的话音一落，教室里死一般的宁静。几十双充满好奇的眼睛往我们这边看过来，那个低声骂人的家伙缓缓正过身体，弯下腰说。
"对不起。"
我慢慢地瞟着这个深深弯下腰又抬起来的家伙。远远超过185cm的高个子，虽然肌不是特别发达的那种，但看上去仍然很结实。一头染成浅色的薄薄的头发，还有一张客观地说来比采河小子稍微帅上那么一点点的脸蛋，虽然现在看起来还显得有点儿稚嫩，但是过不了几年，他就会长成一个让女人排着队在后面追的有男人味道的绝美男人。就在他弯腰的瞬间，我心中沸腾的怒火也冷却下来了。
"就为这么点儿小事，堂堂男子汉就得卑屈地弯腰吗？"
听我这么说，那小子的表情顿时凝固了。其实说实话，我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倒并不觉得他卑屈。看他的表情，似乎我一走出教室他马上就会把教室掀翻，可是他竟然那么必恭必敬地弯着腰，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他看出我是同类了？我身边有很多这样的小子，所以我凭感觉就能看出他是怎样一个人。他看起来应该是那种不会为区区小事折腰的惟我独尊的人物，那么他到底为什么要如此郑重地向我道歉呢？
难道……友情要比自尊心更重要？他不像是一个会在实习教师面前低头的家伙，那么原因只有一个，因为我是他朋友的姐姐。
"你叫什么名字？"
我开始有兴趣了，声音中带着笑意。这个家伙赶紧挑起眉毛开口回答说。
"姜……利原……"
姜利原……我的嘴角露出了笑容，接着又说道。
"我读高中的时候，不但不在老师面前低头，就是在一进会老大面前也绝不低头。反正人生只有一次，要想过得快乐，总得有这么点儿骨气。你说不是吗？"
臭小子那双尖锐却不含抗拒的眼睛转向我。不知为什么，我的感觉告诉我，我对这个家伙很满意。我冲着仍然未把视线从我脸上移开的家伙笑了笑，转身上了讲台。刚才那只母猫一听见采河小子说我是他姐姐，脸上凶神恶煞般的表情顿时烟消云散了。我缓缓站在讲台上，这时，她笑嘻嘻地说。
"如果太硬的话……会折断的。"
难道她是针对我刚才说的"即使在一进会老大面前也从不低头"而讽刺我吗？二年级四班，有意思的家伙还真不少～我的脸上又露出老练的微笑。
"如果太弯的话呢，那不是让人笑话吗？"
那只母猫，恩姬脸上带着隐约的调皮神情，静静地盯着我看，我继续说道。
"和折断相比……先弯下去然后再报复应该更好。"
她是在警告我吗？自己属于等待时机报仇的类型，让我等着看？如果……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不管采取什么手段，一定要使自己成为真正的老师留下来。因为我可舍不得放下这么有趣的班级离开。
我脸上带着笑容，轮番打量着这些有趣的家伙们，这时我看到一个家伙仍然胆大包天地埋头睡觉。那个家伙在利原小子旁边的座位上，把胳膊放在桌子上，头枕在胳膊上面，死死地睡着。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仍然能睡得着觉！看来他的水准和我相当。
"把那小子叫醒！"
我指着利原旁边的那个小子，抓起那个家伙不长也不短的头发使劲摇晃。
"喂，斗志远！醒醒吧，臭小子！"
采河摇晃了他半天，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那个家伙才蓬头散发地坐起来，他瞪着我。大概还没睡醒，他的眼睛半睁，悄悄打量着我，然后神志不清地对我说。
"是谁……要了咖啡吗？"
那小子挠着蓬乱的头发问道，刚才保持沉默的几个家伙终于忍不住小声笑了出来。难道现在我……看起来像茶馆的服务生吗……？现在的高中生在茶馆里点外卖咖啡喝吗？而且还是在上课时间？我无奈地看着他。这时，采河嘴角露出尴尬的笑容，又对他说道。
"他是我姐姐，也是英语实习老师。"
"姐姐？"
他竟然没听到"实习老师"这几个字，这个家伙冲着我呵呵傻笑。仔细一看，他虽然蓬头散发，不过脸蛋长得倒是挺好看。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一定很适合运动……难道专门挑选了长得最好看的学生放到这个班里？不是的，看看坐在采河身边那个戴眼镜的男生就知道了。那个叫志远的家伙系着松松垮垮的领带，脸上带着淘气的微笑。我看着他，他立刻低头向我打招呼。
"你真漂亮，姐姐～"
听了他这句勾引人似的肉麻台词，我嘻嘻笑了起来。刚才被恩姬和利原两个家伙弄得很沉重的气氛，现在因为志远一个人而变得轻松起来。看起来这个家伙倒是适合做个调节气氛的人。我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拿起白色的粉笔在黑板上大大地写下了我的名字。
姜采恩，我心满意足地看着写在黑板上的"姜采恩"三个大字，然后把目光转向学生们，开始做起了像模像样的自我介绍。
"姜采恩，这是我的名字。高中一年级和三年级跳了两级，现在实际年龄是二十岁。我从这个学校毕业刚刚三年，你们也知道，我是英语实习教师，也是你们的副班主任。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三十五名同学们。"
我向四周张望了一遍，简短地做过自我介绍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我做好了回答问题的准备，可是他们似乎还不适应这种状况，大家互相大眼瞪小眼地看来看去，没有人提出问题。我好不容易才给你们这个机会的，小兔崽子们……我原以为他们会问出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呢……
"老师，你有男朋友吗？"
对，就是这类问题。我把头转向这个声音的来源，原来是志远那个家伙。
"我没有男朋友。"
我的声音中带着笑意，刚回答完，其他学生的紧张情绪似乎也得到了缓解，有的发出"啊"的声音，有的发出"噢"的感叹。
"我还没有男朋友，上下各五岁为界限，请随时向我发起攻击。"
听了我调皮的回答，教室里的男生都欢呼起来。是的，男女同校的高中二年级课堂就应该是这样的气氛。我们上学的时候也是这样。我把手放在讲台上，托着下颌，另外一个小子悄悄问道。
"老师，刚才你说你上高中的时候从来不向任何一个老大低头，看来你以前也是这么玩儿过来的？"
"是啊，玩儿得有些过火。"
我笑嘻嘻地回答，这时，又有一个家伙举起手来。
"老师！再过几天，期中考试的成绩表就要出来了。听说要直接送到家里？能不能不这样做？如果成绩单送到家里，我肯定会挨揍的。"
"对！我们死定了，老师！"
啧啧，不管是在三年前，还是现在，学生对考试的压力和担忧一点儿也没有改变。是啊，情况反而越来越严重了，怎么会好呢。我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候，但是没有像他们这么悲惨。啧啧，看来他们惨到极点了，可怜的众生啊！我做为你们人生中的前辈，给你们几句忠告吧。
"各位同学，你们听好了。我也想帮你们，但是你们也知道，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们也曾经为成绩单的问题而进行过艰苦卓绝的斗争，但是每次都撞到学生和教导部、学生会之间的壁垒上，以失败而告终。我做为有经验的前辈，可以这么告诉你们，只要这个学校不被炸毁，成绩表一定会如期送到各位同学的家里。"
听了我的话，这些兔崽子们脸色都苍白起来。
"哎呀！死定了，死定了！"
"啊，啊！不管了，混蛋！什么该死的学校！我该怎么办呢？"
男生总是要比女生更惨。如果这样对他们置之不理的话，恐怕他们会疯狂地做出傻事，于是我笑了笑，接着说道。
"方法还是有的。在成绩表送出的前一天，买通邻居的孩子们。成绩表十有八九是上午送到，你们可以用玩具或者点心收买早放学的孩子们，让他们在家门前等着。这样就可以安全地救出成绩单了。但是呢，施行这种战术时如果找年龄稍大一些的孩子，可能会很麻烦，因为他们想要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最好找幼儿园的孩子来做。至于那些找不到合适的小孩可以收买的同学，那就没办法了，只能自己逃课出去。如果连逃课的胆量也没有，那就只好等着回家挨打了。不管是因为作战失败挨打，还是因为自暴自弃而挨打，结果不都是挨打吗？堂堂正正地回家，而且不要太伤心。这种时候需要一个乐观的态度，难道父母还会打死你不成？"
听了我的话，有的家伙眉开眼笑，似乎又看到了新的希望；可是有的家伙却做出陷入深渊再也无法逃脱的表情。难道是我教了他们不该教的东西吗……想到这里，我挠了挠头皮，突然听见绝望的惨叫声以及喜悦的呐喊声此起彼伏。
"哎呀！我家周围都有谁是上幼儿园的呢？！我要疯了，真是的！！"
"喂，林彩英，你不是还维持现状了吗！我后退了二十名！！全校学生排在我后面的只有四十个人！"
"兔崽子！！我也在那四十个人中间，真倒霉！！"
我再仔细一看……女学生们也不甘示弱地惨叫。不过，看来还没有太出格的家伙。我们上学的时候，还有人谋划着夜里闯入教务室往OMR卡片上泼水，或者把学校的电脑砸碎呢。脑子稍微有些不正常的家伙，还有那些抛弃了一切的家伙正准备把这个计划付诸实践。
"喂！非得谈考试的问题让大家心情不好吗？像我这样，干脆放弃算了！这样一来，肉体和精神上都很舒服！！"
是的，这样的学生也会有几名。这种抛开一切的家伙在成绩表送到家里之前泰然自若，但是成绩表送达之后的第二天，大部分都不能上学了。
"好！是的，这种扫兴的话题不要说了！这不是互相折磨吗？还有别的问题吗？"
我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又问大家。刚才因为自己成绩后退了二十名而绝望的那个女孩子，不顾心情的悲痛，勇敢地笑了笑说。
"老师您刚刚二十岁，所以我相信您能理解我们的心情。学生们都想穿便服上学，对这个问题您怎么看呢？"
"便服？这是个很不错的想法。我以前曾经建议把长裙子改成通风良好的短裙。虽然不管长裙子还是短裙子我都不喜欢，但是和过膝的长裙子相比，不过膝的短裙活动起来更方便一些，不过嘛，最后失败得很惨。我的气又上来了，该死的章鱼头！"
我又想起了那个闪闪发光的章鱼头，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刚才那个提问的女学生表情尴尬地问道。
"什么章鱼……头？"
"是这样的，这不是校长的外号吗？你们不知道吗？阳光一照上去就闪闪发光，像个有光泽的章鱼头。"
难道韩信商高的学生竟然不知道这个著名的章鱼头传说？三年前不仅我们学校，就连周围的其他学校都知道这件事。一毛不长的彻头彻尾的秃头，再加上阳光的反射作用，当然最值得骄傲了。哼，这也是我们学校的荣耀啊。
"老师，你好象和其他老师不一样。"
刚才叫嚷着要抛弃考试的女生说道。我的嘴角挂上了愉快的微笑。我终于弯下眼角，痛痛快快地大笑着说。
"是的，所以你们不要小看我！否则我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你们活埋了！"
我的话音一落，学生们哈哈大笑，露出调皮而爽朗的表情。另外一个女生刚刚举起手想说什么，突然一个讨厌的声音打扰了我们愉快的上课时间。这个叮铃铃的声音仍然没有改变，我习惯性地捋了捋头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好吧，这节课说了这么多毫无营养的话题，各位同学辛苦了！下次再见！"
小家伙们开心地笑着和我道再见，我冲他们笑了笑，离开了教室。采河毫无私心地笑着冲我挥手，晚上一定要让你为上课睡觉的事情付出代价，我心里想着。
孩子们在走廊上进行摔跤等各种各样的体育运动。我从他们身边经过，走进楼下的教务室。要是放在以前，我大多会趴在教室里睡觉或者跑到楼顶躺着，但现在却自然而然的来到了教务室，我的心情有些奇妙。我大步走到空位置上坐下，吵吵嚷嚷的教务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哎呀，真是的，明哲保身啊。
"姜采恩……老师……第一节课顺利吗？"
说到老师这两个字，他又含糊了起来。
"当然顺利了，我们很谈得来。"
我笑着说完，章鱼头马上皱起眉头说。
"希望只是谈得来而已。你千万不要煽动他们游行示威什么的，要像个老师的样子。""游行……示威？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避开他的目光，章鱼头本来就很红的脸更红了，他开始一字一顿地和我算起帐来。
"二年级第一天，带着全班同学在操场上举着条幅要求废除晚自习的人是谁？二年级开学还不到十天，离暑假还那么远，就在广播室里煽动广播员要求暑假时间的人是谁？二年级那年四月份，在学校里三天三夜不睡觉要求取消运动会，举行学校庆典的人又是谁？那不是示威是什么，难道是过家家吗？"
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不，虽然也表现出来一点儿，但是他心里一定积累了很多这样的事情。校长，您没必要把这些一件一件都记住，让自己拥有美好的回忆吧？我倒是无所谓，其他老师会受到严重打击的。
其他老师似乎也都想起了曾经的往事，脸上的血色消失了。我悄悄地看了看他们，突然，后面有个巨大的东西落在我的肩膀上。
"哈哈……哈哈哈！"
我转过头寻找我肩膀上那只手的主人，发现刚才见过的那个男社会实习教师哈哈大笑，做出兴高采烈的表情。我默默地望着那双充满不友好感情的眼睛，他好象终于收敛起笑容，喘着粗气开口说道。
"哈……哈哈……姜采恩老师，没想到你还拥有这么一段波澜壮阔的高中时光！"
喂，不知道你是不是像个老学究似的每天苦命学习才上的大学，我是喜欢享受生活的那种人，所以在上大学前尽情地玩儿了个痛快。社会实习教师仍然在轻轻笑着，我把视线从他身上转移开来，可是他又从后面走到我身边问道。
"真有意思，姜采恩老师，第一节课上得怎么样？"
怎么说呢，除了第一次听到的"疯丫头"和第二次听到的"臭婊子"以外，这节课过得还算很有趣，很愉快。我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社会实习教师嘴角边带着微笑地说。
"我过得也很有意思。学生们很会活跃气氛的。"
怪不得他脸上充满朝气呢。我不能不理睬在身边笑嘻嘻地跟着我的人，可是我又不喜欢让他碍手碍脚地跟着我，我正犯愁，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时门开了，早晨见过的另外两名实习教室走了进来。她们脸上都笑得开了花儿，看来第一节课上得都很开心。
"啊，你们先回来了。也许是第一节课的缘故，我很紧张。不过毕竟好久没和孩子们一起玩儿了，心情自然很好。听说后天就是美化环境的日子，所以同学们都很兴奋，我也想起了很多从前的往事。"
那个看起来性格很好的国语实习教师走过来说道。旁边的家政教师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
"环境美化的时候我们三班应该会赢吧？我们班里的学生们都盼着呢。看来还是钱的力量大呀。"
"学生们都盼着呢？"
我们班里除了ET老师最开始时说了一句以外，没有人再提起关于环境美化的事情。难道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吗？我惊讶地看着另外三名实习教师，国语教师眼睛瞪得圆圆的，对我说道。
"哎呀，你不知道吗？这次的环境美化和普通的环境美化可不一样啊？不久以后我们要去参加体能训练。那时候的费用就在环境美化的时候决定。获得第一名的班级可以得到训练经费总额的一半，其他没有得到第一名的班级一起分享剩余的另一半。全部费用的一半，应该是很多钱吧？所以孩子们都很着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