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又一想他们都是公司高层,每一次聚餐和我都没关系。我何必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徒加伤感,我回过头给了他一个夸张的微笑说:“我不去了,不想给总裁一个不好的印象,以为我不爱岗敬业。”说完开开门进屋,关门的时候,见赵宏利满脸带着犹疑,我笑了笑问他我是否可以关上门,他向退了两步,转身走了。
上了会儿网,终究不如在家踏实,关上电脑走到落地窗前,看向窗外车水马龙的大街,虽然脑子里逼迫我不想赵宏利,可是心却不由自己地总会想起他,他的笑,他的冷漠,他的无奈。
终于熬到了六点,锁上门,走到打卡机前打了卡,一看电梯灯显示十八,心里有点慌慌的,一想绝不会是他,赵宏利不是说和周亚露他们出去吃饭了,出来的时候,见周亚露的办公室里没人。可能是哪个助理,或者秘书吧。
我按了向下键,等电梯在我面前停下时,电梯门徐徐开启,里面竟站着赵宏利,我一愣的功夫,他淡淡地看着我说:“你的时间观念真强,一秒钟都没多待?”
我慌忙哈了哈腰,确定这次行的不是屈膝礼,迈了进去,从电梯门的镜子中看他,冷着脸酷酷的。他忽然把目光看向我,我赶紧转开目光,低头看自己的脚。
平常觉得电梯从十层到一层眨眼间就到了,可是今天却仿佛定住了一样,忍不住抬头看了一下指示灯,指向了七楼,一转头的功夫,正和他看我的目光碰个正着,他嘴角木然地牵动了一下,似笑非笑,我似乎也对他咧了咧嘴,赶紧又垂下眼睛,他身子往前凑了凑,低声问我:“脚尖上有金子?”他吁出的气拂到我脸上痒痒的,我觉得脸上一阵***辣的感觉,慌忙往旁边挪了挪说:“总裁不是和陆总监、周主管吃饭去了,怎么回来了?”
他直起身子,淡淡地说:“让他们先过去订餐,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否则怎么能吃下去饭?”我喜欢有责任感的男人,觉得能负起责任的男人才最帅,不觉得又多看了他两眼。
终于熬到一楼,电梯门一开,我让他先出了电梯,看着他挺拔的身姿,推开旋转门,我无力地靠在电梯门口。如果世上真有忘情水就好了,我就不用这么痛苦了,此时我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只能遥遥看着他,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阻止着我不能向他靠近,对我太不公平了。
我推开旋转门的时候,他潇洒地走向一辆桔红色的跑车前,这款车太漂亮了,要不是因为想躲他远些,我真想过去看看,他的腿长,车子太矮,跨上车的一刹那让我觉得很不协调。
我则迈步向大门外去坐我的公车,原来曾经和别人拼过车,可是几个人不是这个晚就是那个晚,我嫌等人麻烦,就改坐公交车。公交车总是人满为患,十次倒有七八次站着。
我刚在公车站站好,总裁的跑车慢慢停到我身边,一按按钮,车门忽然立起来,吓了我一跳,他霸气地对我说:“上车。”
他霸道的口气,让我有些不舒服,但是皇家酒店的满汉全席是北京最有名的,一直盼望着有机会能尝试一下。可是一想到我只是一个普通职员,和高层走得太近了,怕别人有非异,而且明知不能和他相爱,想让彼此的心保持一定的距离,我摇了摇头说:“我不去了,都是上层领导,我拘束。”
他咧嘴笑了笑,“跟何总你都敢抡巴掌,你会拘束谁?不会是拘束我吧,没事儿,今晚上你就是吃下整只牛,我都保证不说你。”
我迟疑了一下,后面的大客车进站,由于他的车在前面挡着大客靠不了边,司机又不敢按喇叭,只能伸出脖子大声喊着,我怕耽误大家,只得快步上了车,原来想离他远些,他却总在我身边出现,有意无意间搅乱了我的心。
系好安全带,车徐徐地开启,路上的车不多,他的车开得不太快。车里比外面更漂亮,空间很大,我问他这款跑车是什么牌子的,他不但不告诉我,还讽刺我小孩没事问什么?
我大学毕业那年,爸也给我买了一款红色的跑车,我天天擦,大哥讽刺我车是用来开的,不是擦的,再擦把漆都擦掉了。劝我去考了驾照,考驾照的时候,理论与实践我都一次过关,可是开车一上路,路上的车象蚂蚁一样密,我的手脚就不听使唤,大哥不放心我一个人开车,在副驾驶上指挥我,不指挥还好,越指挥越忙,给上油门车喘着气冲出去,差点儿和前面的车追尾,吓得大哥几乎要跳车。
车总算成功启动,快的速度是三十脉,慢得时候十几脉,路边的自行车都有超过我的,急得后面的车直按喇叭,后来只好换成大哥开,他怕警察以妨碍交通把我车拖走。大哥回家对爸抱怨,说我不是开跑车,简直在赶牛车。
我做事一向低调,在公司里只是一个小职员,开着跑车上班,怕别人以另眼看我,车只能一直停在库里,只是隔三差五开出来去效区的路上过过瘾。
坐在赵宏利的身边我有些不自然,好象小学生一样本本分分地坐着,时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他一眼,他始终专注地注视着前方,他的侧脸仿佛精雕细琢一样,线条非常明朗,我正看得入神,他忽然问我:“斜着眼睛看我做什么?看人要光明正大地看才有礼貌。”
原来他不看我,也知道我用斜眼看他,我急忙把眼睛正过来,想调解一下尴尬的气氛,按了下音乐键,没想到音量太大,吓得我差点儿从座位上蹦起来。他咧着嘴角笑了笑,腾出手把音量开小,“我一直有个疑团,就你这一惊一乍的毛病,在公司能做满一年,实在是个奇迹。”
我见他笑了,思想也跟着放松起来,晃着双脚说:“我只是早上有时爱迟到,工作的时候,我可丝毫不敢马虎,本份做人,严谨工作,是我的座右铭。”
我歪着头看了看他,他瞪着眼问我:“看什么?”
我笑着问他:“我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我的话,我说‘座右铭’是不是对你来说太高深了?”
他不悦地转头看了我一眼:“我听不懂?除非你说的不是人话,还高深,从你嘴里说出的话,哪句能跟高深靠边?”
谁知道他在外国待了这么多年,对中国话理解到什么程度,真是好心不得好报。
赵宏利忽然问我:“我听说你走后门进来的。”
我瞪大眼睛,想我堂堂的名牌中文系的大学生,如今只屈居一个小小统计员位置,还说我是走后门来的!
陆正是我大哥的朋友,之所以来天利也是因为他总吹嘘天利好,大学毕业的时候正赶上天利招人,就过来报了名。当时因为财务也要招人,面试的时候,陆正也在场,本来人事部长要分我到秘书室,说我是中文系毕业的文笔一定不错,可以到总裁办帮着整理一些重要资料。
可是陆正坚决不同意,说我说话口无遮拦,写东西是提笔忘字,而且我是大脑平滑型的,怎么能进入全是精英的总裁办,还是放到他手下让他放心。结果我就进了每天抬头是数字,低头是数字的财务。
我从小就不喜欢数学,看到数字头就痛,尝试了几个岗位,都不胜任,最后罚到统计室和嵩云学统计,整整学了两个月,才敢让我独立报表。还得让嵩云审查一遍。陆正每白一根头发,就说是跟我愁的。如今每次一看到他,我就习惯往他头发上看,看他有没有新的白头发。
我靠在靠背上,不敢和赵宏利顶嘴,说我是走后门就算走后门吧。
皇家酒店的门前已经泊满了车,如此昂贵的消费场所的生意还这么兴隆,看来北京有钱的人还是真多。
赵宏利按了一下按钮,车门又立起来,冷不丁坐这种与常理不合的车,心里还是有些不适应,他下车把钥匙扔给门童,见多识广的门童,也忍不住围这个车转了两圈。
多亏我今天穿着高档的时装,否则进这样的酒店还不得被人轰出来。
身穿清装的引导小姐满脸带笑地走上前问有没有定包厢,高高的旗头,厚厚的花盆底鞋,再加上那个标准的蹲福礼,让我有一种久违的亲情。我强忍着告诫自己表现一定要自然,千万不要糊里糊涂来个回礼。
宏利淡淡地答道:“乾隆包厢。”我心一动,那么多包厢为什么要选乾隆?
引导小姐先带我们去选客人该穿的衣服,在这个酒店里备了一些清装,就为了有那种皇家气氛,谁出的狗屁主意,这不是要折磨我吗?引导小姐走到一个衣柜前打开,里面挂着两套衣服一套是皇帝的龙袍,一套是皇后参加大型庆典的冠服。
赵宏利解开西装扣子,引导小姐帮赵宏利把外衣脱下来挂好,奇怪这里为什么男女共用一个更衣间,我怕他再脱,赶紧背过身去,耳边传来赵宏利的嘲笑声。
引导小姐又过来给我穿衣服,我想他衣服可能穿好了,转过身的一刹那,看见赵宏利负手立于我面前,哪里还有赵宏利的影子,分明就是乾隆‘深情款款’地看着我,我差点儿扑过去。伸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警醒着自己千万要镇定。
引导小姐把皇后的朝服托到我面前,我不肯穿,问他有没有什么公主或者阿哥的衣服。赵宏利又笑了笑:“你难道想给朕当儿子或者女儿。”
我回头愣愣看着他,刚换上衣服,就入戏了?看着满脸不怀好意的笑,我连忙说:“那我要太后的衣服。”再看赵宏利刚才还笑逐颜开的脸顿时沉下来。
引导小姐带着温柔的笑容对我说:“这里的规矩,与穿龙袍一起进来的,一定要穿皇后的冠服,否则皇帝身边没有皇后做陪,岂不是不伦不类。”
我瞪了一眼赵宏利问道:“你是不是成心的。”
赵宏利笑着说:“哪那么多废话,你就快换衣服吧,否则大家都要等急了,我都不怕你给我丢脸,你还怕什么。”我咬了咬牙,眼中射出寒光,让他背转身子。
换上皇后的冠服,立于镜前,我的眼睛有些发潮,和我当初参加亲蚕大典时的那套衣服完全一样,从镜里看向身后的‘乾隆’,仿佛置身于梦中,那引导小姐还在旁边附和说我们俩真是天生的一对。有时候真希望没做这个梦,我活得会单纯些,有时候又庆幸做这个梦,让我的人生更多彩些。
一路走来,每个包厢都是清朝的皇帝,乾隆包厢在东端的第四间,前面依次是顺治包厢,康熙包厢,雍正包厢。西端靠走廊的一间是道光包厢。
引导小姐引着我们来到乾隆包厢外,赵宏利附在我的耳边轻声说:“我怎么觉得你穿上这身倒真像个端庄皇后,不像原来一蹦八个高。”
打开门,赵宏利走在前面,屋里的光线不太强,用的都是上好的红烛,外面罩着纱灯,很雅致,在包厢的正中央挂着一幅乾隆的画像,正是朗世宁画的心写治平上那幅(当然这幅不会是真的),看着这幅画像,我忍不住心又一阵的滴血。虽然身边站着一模一样的赵宏利,但是必竟他现在不是他。
屋子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大圆桌,看见我们进来坐在桌边的人都站起身,赵宏利傲慢地走到主位上坐下,然后身边的人都坐下,赵宏利左边坐着陆正,右边是何正杰,何正杰旁边是箫山,接下来是首席秘书方可云,然后是总裁的两个特别助理秦朗、郑之冰。然后是一个空位,我也不等别人让乖乖走过去坐下。我的右边紧挨着是三位身穿侍卫打扮的男青年,我不敢看他们,觉得有些像黑社会里的保镖,然后是周亚露。
看陆正、何正杰及箫山,个个都穿着一品文官补服,秦朗、贺之冰和他们的有点儿差别,但都差不多,特别是帽子后面的小辫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方可云及周亚露则是一品夫人及二品淑仪的装扮。婉约中透着果断,特别配她们俩,我后悔,当时怎么没想到要这身衣服。可是已经晚了。
酒店的新花样,让别人觉得新鲜,我却觉得别扭,皇帝、皇后、大臣、宫中女官、侍卫…,在古代可不许这么围坐一桌,即使抛开身份,就这男女混合也是犯忌,皇帝都不许和大臣夫人同坐一桌,何况别人。
女服务员拿着菜单,径直送到赵宏利面前,请他点菜,赵宏利拿起桌上的湿帕子擦了擦水,低着头看菜单,问何正杰:“何总喜欢吃什么?”我赶紧纠正道:“应该叫何大人。何大人叫什么名字来的,何…绅…。”
何正杰咬牙切齿地说:“皇后娘娘驾道,臣有失远迎,望恕罪。”我一听,眼神立刻暗了下来,赶紧低下头,玩弄着旗头上垂下来的穗子。
何正杰说:“我还是第一次来这儿,对这儿的菜不熟,总裁点什么我吃什么?”
赵宏利又问别人,别人也是这套话,最后赵宏利极不情愿地抬起眼睛,放下帕子,身子向后靠了靠说:“你们都不点,我又不知道你们口味,这顿饭怎么吃?”
饭桌上的人差不多都问到了,独不问我,就是穿上皇后这身衣服,地位也还是最低的,我见赵宏利有些不痛快,赶紧举手说:“别人不点我点。”
赵宏利嘴角弯了弯,挑着好看的眉头问我:“你点菜?你知道这儿的招牌菜是什么?”
我笑嘻嘻地接过菜单说:“没来过,看菜单不就会点了,有生僻字的跳过,我一定不点。”
我正低头看着菜单,忽然被身边人捅了一指头,痛得我一抬头,见赵宏利不满地看着我,我皱着眉头,他对我扬了扬手:“你坐过来,皇后不坐在皇帝的身份,别人以为我们俩要离婚一样。”我窘着觉得脸一阵发热。赵宏利初到公司,就在下属面前,什么话都说,他也不怕影响他的形象。
陆正知趣地站起身,每个人都向左挪一个位置,把总裁左边的位置空出来,我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坐到他身边,赵宏利对我说:“挑好吃的点,别只挑贵的,我花钱你不心疼。”
我没理他,指着野意火锅问服务员都有什么肉,服务员说有牛肉、羊肉,还有猪肉……。
我抬起头问:“怎么就这几样肉,难道你们这道野意火锅不是正宗的?”
服务员有此不悦地说:“我们这儿是正宗的皇家饭店,厨师也是宫廷御膳师傅的嫡传弟子,每一道菜都是按清廷菜谱烹制。”
我合上菜谱笑了笑说:“只凭你们的几句广告就让客人相信,也未免太小看我们了。我说你们这道菜,绝不是按宫廷膳食标准来做的,不信你把你们的掌膳师傅请来,看我说得对,还是你说得对。”
一个身上穿着膳正衣服的人,听到里面有争执声,推门走进来,申斥服务员道:“怎么敢跟客人顶嘴?”服务员红着眼睛说:“这位小姐说我们的野意火锅不是正宗的。”
膳正一听,脸上也带着不悦说:“这位小姐说我们的菜不是正宗的,可有什么证据?如果真有证据证明这道菜不是正宗的,今天诸位在此消费,由酒店自行埋单。”
我笑着扬了扬眉说:“膳正大人即是这家酒店的高管,说话自然一言九鼎。我知道这道野意火锅的正宗配料?不信,我把这道菜的食材写出来,拿给你们所谓的掌膳师傅看看,你就知道真假了。”
他半信半疑地拿出纸笔,我接过来,原来是钢笔和笔记本,心里好笑,这样的餐厅,不备着笔墨纸砚,还说什么不伦不类。
我拿笔写道,野意火锅的配料有:飞龙鸟胸脯肉一斤,山鸡胸脯肉一斤,野鸭胸脯肉一斤,沙半鸡胸脯肉一斤,黄羊嫩瘦肉一斤,野猪嫩瘦肉一斤,幼狍嫩瘦肉一斤,幼獐嫩瘦肉一斤……,等我写完了,把单子递给他:“今天你们也不吃亏,可以学一道真正宫廷菜的配料,可是却不知道对你们有用没用。”这些都是国家重点保护动物,别说为我一顿饭埋单,就是答应为我一年饭埋单,他也不敢用这些肉给我们做菜。
赵宏利俯下身看着我写,忽然在我后背上拍了一下。
那经理脸接过来看了一眼,脸然变得煞白,讪讪笑了笑,他对身旁的服务员使了个眼色,服务员点点头拿着菜单出去式了。
不一会儿,另换了一个服务员进来在经理耳边耳语了几句。那经理点了点头。走到我身边躬了躬身:“问了掌膳师傅,小姐说得没错,这顿饭敝酒店请客,请问小姐还点些什么?”
我会心地笑了笑,重新打开菜单,想起第一次为乾隆尝膳时吃到的那些美味,心里特别兴奋,顺手点了冰糖炖燕窝、挂炉鸭子、盐煎肉、肉丝山菜、熊猫蟹肉,桃仁鸡丁、鸭丝掐菜。听我点了这几道菜,经理的脸皮跳跃了几下,由衷地说:“小姐可真会点,都点到敝店的招牌上了。”
我怕酒店嫌我们白吃,欺骗我们,只上廉价菜,忙叮嘱了他一句说:“我这几道菜都吃过御膳房掌膳师傅亲手做的,贵酒店要是做得不好,也就砸了你们的招牌。”
膳正擦了擦汗,再也不敢像刚才那样嘴硬了,忙不迭地说:“自从开业以来我们酒店始终秉承着以诚待客,绝不存在欺骗客人的现象,等一会儿菜上来,小姐就知道了。”
我又点了几样点心及酒水,问总裁这些够不够,赵宏利微笑着点了点头,低声告诉我,这家酒店的菜量大,足够了。他眉眼间满是笑意,第一次看他笑得这么开心,可能是因为我给他省了不少钱的原因吧。
膳正前脚刚走,陆正笑着说:“都说示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怎么仅仅半天功夫,就让我们看到了瑶池也有别人所不及的一面。”
何正杰说:“要说别人不及瑶池的一面,就只能是吃的,平常总说自己眼神不好,可是每次她一见到好吃的,两眼立刻放出光来,就是员工餐厅里的那几样大众菜,瑶池吃起来让我觉得都好像在品尝龙虾、鲍鱼一样。”
知道何正杰一张口准没有好话,我笑嘻嘻地说:“何大人还好意思说我,懂不懂吃也是一门学问,堂堂的天利副总,竟在吃鱼翅的时候,问酒店的服务员,小姐,你们这儿的粉条真好吃在哪儿进的货?”
在座的人都吃吃笑起来,何正杰脸不红不白地骂了我一句:“就这点光荣事儿,你到处给我传播,我说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大家都在讨论粉条的问题。原来是你在造我的谣。”停顿了一下,他给大家解释:“我同学的妹妹是瑶池的嫂子,他到北京出差一起吃个便饭,我也不知道他点了鱼翅,看着像粉条一样,就随便问了一句,这丫头差点儿乐得背过气去。”
赵宏利也忍不住笑起来,忽然他伏到我耳边低声说:“何总这点儿糗事,你也敢往外抖擞,小心他给你穿小鞋。再说你穿着身皇后的衣服,也不知道注意注意形象,刚进来的时候,我觉得还有一会儿正形,现在又是浑身上下三道弯,也不怕大清皇后一生气出来找你。”我一听觉得脖子后直冒凉风,赶紧正襟危坐,扯了扯衣服下摆。
服务员进来给每人先倒了一杯茶水,然后福了一福转身出去,赵宏利看着服务员关上门,问我:“我怎么觉得她刚才那个蹲福的姿势,还不如你的正规;还有刚才进来时,你穿着花盆底的鞋竟走得稳稳当当的,哪像你平时穿着半高跟鞋,还左扭一下,右拐一下。这个酒店我来了几次了,菜和菜名一时也分不清,你怎么连菜的配料都知道?”
我端起茶杯不疾不徐地喝了一口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本是大清皇妃转世,这些事都是我前生亲身经历过的,自然知道?”
紧接着屋里就是一阵相同被水呛到及喷出茶水的声音,我瞟了一眼赵宏利,他更厉害,竟咳得趴到桌子上起不来了,让他说我没正形,此时他穿着龙袍还不一样是三道弯。我就猜到他们一定不会相信,才敢说出来。赵宏利来还没到一天,就有那么多的疑问,一时我也找不出借口该怎么回答,现在一步到位,真真假假,真的他们也未必以为是真,省得日后总问我十万个为什么,没个安宁日子。
看着这些高干们,如今哪还有平常开会时,端坐在主席台上高高在上的模样。我笑了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服务员推着餐车上菜的时候,看着满屋里的人都趴在桌子上耸动着肩膀,不是咳,就是笑,竟吓了一跳,探询的目光望向我,其实我也有些窘,怕人家误会我们因为白吃了一顿饭,高兴成这样的,我帮着她把菜放到桌子上:“没事儿,刚才不小心喝茶时呛到的,一会儿就好了。”
大家才试着调整好情绪,一个个抬起头来,就连几个男子汉都乐得眼睛流出来。何况周亚露和方可云两个人。
服务员摆好菜,因为菜盘上都贴着每道菜的菜名,及配料。不用她们亲自介绍,只说了句,请慢用,就退出去了。
秦朗站起身给每人满了一盅酒,酒盅很小,赵宏利先端起盅:“今天是我第一天正式和大家见面,也是第一次和诸位喝酒,托谢瑶池的福,让我们品尝到这么高档次的免费的晚餐,虽然这几个钱对公司来说并不值什么,却也是一种荣耀。是我们对饮食文化理解的一种回报。在座的都是公司的骨干与精英,我代表天利董事长,感谢诸位一直以来为天利的良性发展投注了大量的心血与汗水,希望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们能共同努力,为天利早日成为零售业的龙头而努力奋斗,我本人不擅言谈,也不懂得沟通,有什么不到之处,就请大家谅解了。”说完,他一饮而尽,大家也跟着把第一盅酒都干了。酒度数低,喝进嘴里并不觉得辣,倒有些醇醇的香味。
没想到赵宏利还能说出这么一大段冠冕堂皇的言论,一直以来以为他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能把中国话说流利了就不错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丰富的内涵。
和高干们吃饭就是麻烦,食不言寝不语,到他们这儿都变过来了,接下来何正杰、箫山、陆正、方可云、周亚露等等都轮流对赵宏利的到来表达欢迎之意。
我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满桌子的菜,期盼着他们的欢迎词,快点致完,终于只剩下赵宏利的三个保镖了,见他们低着头没有说话的意向,觉得接下来就该是开始正式吃饭的时候了。
赵宏利忽然转头问我:“他们不说都可以,都是我带过来的。怎么你对我到来一点表示也没有。”
我表示什么,我现在全部的精力都在菜上面了,想尝尝和原来吃的是不是一样,他们这一通官话,菜已些半凉了,我再讲两句,别人再就着我的话补充两句,难道非得等凉了再吃。因为我知道我说话,向来不待落地的,总有人会拣起来。
可是赵宏利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再不来两句,他还不挑理,我笑了笑,给赵宏利夹了一块盐煎肉:“当然欢迎了,要不是总裁来,我怎么会有幸到这样的酒店来吃饭,在座的可都是高干,瑶池今天真是荣幸之至。”
赵宏利看着我忽然意味深长地笑起来:“赶紧吃吧,没说上两句我就觉得酸,一会儿连醋都省了。”
我吸取替乾隆尝膳的教训,我不敢再大口吃菜,每样都只夹一小口,都尝遍后已经吃了半饱,再选爱吃的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