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
上官云和隼注视着左纳。“特殊的数字?”上官云问道,“特殊在哪里?”
左纳迟疑了片刻,说:“可能你觉得难以置信。”
“没关系,发生在我身边难以置信的事太多了。你说吧,教授。”
左纳蹙眉沉思,沉默了一刻后,说道:“你听说过关于Satan的传说吗?”
“Satan……?”上官云惊呼。
左纳说:“很多人认为,Satan曾是天使,后来他堕落了,成为与光明力量相对的邪恶黑暗之源。”
隼在一旁仔细聆听着。
上官云露出困惑的神情:“教授,您说的这些,意味着什么?”
“听着。”左纳严肃地说,“我说的这些事情到底是不是‘传说’,恐怕我们现在就在验证此事。”
上官云睁大眼睛看着左纳。
左纳吐了口气,似乎他需要不断调整、放松自己的心情。“有人认为,Satan并不是存在于传说之中,他完全可能是一个真实存在过的人。而且不是一个普通人。”
“具有某种特殊能力的人?”
“对。据说Satan拥有一种具有毁灭性的邪恶力量。”
上官云眉头深锁,努力理解着左纳说的话。过了一会儿,她问道:“教授,您推测Satan的存在,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左纳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框:“我说这些,是试图让你相信,Satan很有可能是真实存在过的一个具有神秘能力的‘人’。而我接下来要说的,就是和你——或者你的儿子——息息相关的了。”
上官云紧张地敛声屏息,注视着左纳。
左纳说:“只要是人,就是有生日的,对吧?”
“当然。”
左纳深吸一口气:“那你听好了。根据古书上的记载,Satan的生日,就是刚才隼说出的那一串数字,也就是你儿子夏青胡乱按下的那个密码——0012366!”
上官云惊愕地捂住了嘴,瞪大眼睛。一旁的隼也露出惊诧的神情。过了半晌,上官云问道:“教授,这能说明什么呢?是凑巧吗?这七个数字,是我儿子胡乱按下的呀!”
“对了!问题就出在这里!”左纳激动地说,“如果他是有意识地按下这几个数字,可能倒没什么,因为这些数字,也许是他从某本书或电视上看到的。但是,Satan的生日,不要说是一个小孩,就连成年人也不可能有多少人知道!这说明,这串数字是他凭潜意识按下的!”
“潜意识?”
“对。潜意识是潜藏在人类一般意识底下的一股神秘力量。它不能像一般的思维和意识那样被我们认知和操控。潜意识只有在一些特殊或不经意的状况下才会被激发出来。”左纳顿了一下,盯着上官云,“而它——可能会暴露出人的一些秘密——连本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上官云愣了半晌,焦虑地说:“教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纳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必须马上回家一趟。”
上官云跟着站起来:“为什么?”
“我有一个推测……现在只是猜测。但是,我家里有可供查阅的资料。我需要研究和证实。”
“你要证实什么?”
左纳看着上官云:“你记得我刚才说过,考古工作人员发掘出来一些古文书,对吧?现在我的家里,就收藏着一本珍贵的古文书。那上面记载着一些神秘的事情。我以前研读的时候,只当做传说,并没有太在意。但是现在,经历了这件事后,我觉得那本书上记载的事情,可能是真的。”
上官云紧张地问:“什么事情?”
左纳犹豫了一下:“在没有证实之前,我不想说……我们先到我家去找到那本书吧。”
“好!”
两人说着就要离开。隼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左纳和上官云对视了一眼:“你去干什么?”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隼露出恳求的神情,“帮我摆脱目前的状况。求你们了。”他想了想,“也许,我的特殊能力也会帮到你们呢?”
左纳思忖一下:“好吧,我们走!”
九点十分,三个人抵达左纳的家。进门之后,左纳来不及歇一口气,甚至没有招呼上官云和隼坐下,就一头扎进书房。为什么如此心急,连他自己也感到诧异。也许是上官云那句“今天晚上似乎要出什么事”影响了他,也许是他自己也有这种不祥的预感。总之,他无法停下休息一秒,只想立刻解开谜底。
上官云和隼坐在教授的客厅,相对无言。几分钟后,左纳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木头盒子走出来。他坐到客厅右侧一张用于读书报的小玻璃圆桌旁,打开旁边的立式台灯。上官云和隼走过去,望着他手里的木头盒子。
“我说的那本古文书就在这个盒子里面。”左纳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这是极其珍贵的文物,2004年发掘于以色列的拿撒勒。找到它的考古学家是我的朋友,他请我帮他翻译和研究这本书上所写的内容……由于我们私交甚好,本来应该上交到国家考古资料馆的古文书,被我留了下来,作为珍藏。”
说着,左纳将木头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卷古铜色的残破不堪的古书——实际上就是一张卷起来的动物皮。左纳将古书小心地取出,然后慢慢展开。古书上的文字似乎是由烧过的炭书写的,上官云和隼一个字也看不懂。
“这是古代希伯来语。”左纳说,“别说是你们,就连我看起来也很费力。虽然我以前翻译过一次,但隔了这么久,记不起详细内容了,需要再翻译一次。”
“大概需要多长时间?”上官云问。
左纳想了想:“毕竟我翻译过一次……可能快的话,一个小时吧。”
上官云看了下表,显得心神不宁。而左纳已经低下头开始翻译了,他把翻译的结果记录在一张纸上。
上官云和隼坐在沙发上等待着。这一个小时似乎比之前度过的一天还要漫长。
十点钟,左纳站了起来,他拿着已经翻译好的内容从头看了一遍,面色惊惶。
上官云快步走过去,急促地问道:“怎么样,教授?”隼也跟着走到左纳面前。
左纳望着他们两个人,却许久没有说出话来。过了好一阵,他才呐呐道:“如果这本古文书上记载的是真的,那真是太可怕了。”
“到底是什么?”上官云焦急地问。
左纳并没有马上说出古文书上的内容,而是问了上官云一个问题:“你儿子夏青——他的生日是哪年哪月哪日?”
上官云愣了一下,不明白这个问题有何意义,但还是回答道:“2006年6月6日。”
左纳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紧了,他闭上眼睛。现在是2012年。“这么说,他现在六岁?”声音有些颤抖。
“是的,怎么了?”
左纳一下坐到椅子上,神不守舍地嗫嚅道:“居然真的有这种事……”
上官云定睛看着左纳:“告诉我,教授,到底怎么回事?”
左纳看了一眼上官云,照着翻译在纸上的内容念道:
拿撒勒的恐怖毁灭者,
掌控神秘之力量。
他死于救世主的制裁,
却能在数千年后复活。
复活条件非常苛刻——
生日中带有三个“6”的六岁男孩;
在一个特殊的时刻死去;
啊,还有一个呼唤他归来的使徒。
——满足这三个条件,
他将降生在男孩体内。
但这不是真正的形态。
第六十六天的仪式之后,
毁灭者完全复活,
世界将沦为地狱。
左纳念完了。屋子里笼罩着一片寂静。
隼目瞪口呆,上官云脸色发白,他们震惊得一时无法开口。
“这卷古文书,记录的主要就是这首十四行诗。”左纳说,“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听懂了这首诗的意思?”
“那个‘生日中带有三个6的六岁男孩’指的就是我儿子……夏青?”上官云惶恐地说。
“很遗憾,恐怕没有别的理解了。”左纳说,“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我需要你帮我解读一下。”上官云虚弱地说。
左纳吐了口气:“‘拿撒勒的恐怖毁灭者’显然指的就是Satan。或者说,不管是不是Satan,总之是一个可怕的恶魔。而Satan复活的三个条件中,第一个已经符合了。而第二个——‘在一个特殊的时刻死去’——”左纳思忖一下,“你记得夏青被关在保险柜中死去的具体时间吗?”
上官云的眼泪从她的眼里滚出来:“那天……就是他的生日。”
“2012年6月6日?”上帝啊。左纳在心中惊呼,“那么具体的时刻呢?”
上官云痛苦地摇着头:“那时他爸爸正准备带他出去吃晚餐……应该是下午6点。”
“2012年6月6日6点……”左纳闭上眼睛,“老天,又是三个‘6’。”
“这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三个连着的6是Satan的代号。”左纳说,“所以,你儿子死去的时刻,正好是一个‘特殊的时刻’。”
“为什么会这样?”上官云留着泪说,“我儿子恰好生日中带着三个‘6’。而他死去的时刻也是三个‘6’——这一切全是巧合吗?”
左纳摇头道:“我不认为是巧合。也许所有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他捏着下巴,若有所思,“说不定,保险柜中正好有那颗具有神奇能力的宝石,也是宿命的安排……”
“那么,最后的那个条件呢——‘一个呼唤他归来的使徒’是指……”说到这里,上官云停了下来,张口结舌。
“你想起了什么?你知道这个‘使徒’是谁?”左纳问。
上官云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手指的缝隙中流出来:“我丈夫,在儿子死后,每天都在默默呼唤着他,甚至每夜都能梦到儿子,在梦中引导他回家……而他,确实回来了……”
静默了好一阵。左纳说:“这样说来,三个条件都已经符合了。现在,夏青为什么会活过来,又为什么会回到你们身边,而他身体里潜藏着什么——这些谜都解开了。只剩最后一个问题——‘第六十六天的仪式之后,毁灭者完全复活,世界将沦为地狱’。”
许久没有说话的隼此时开口道:“第六十六天是从哪一天算起?”
左纳思索着:“有两种理解。一种是从夏青死亡那一天开始算;另一种是从他复活之后开始算。”
“哪一种的可能性更大?”隼问。
左纳眉头深锁:“如果这一切是命运的轨道的话,那么,从夏青死亡那一刻起,这个轨道就开始运转了……”
今天晚上似乎要出什么事。
这句话一下闪现在左纳的脑子里。他浑身一噤,低呼一声“啊!”立刻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上显示的日期。
今天是8月11号。
距离6月6号,刚好是第六十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