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雪面鬼獒

二十、雪面鬼獒

一下子钻出来这么多“齐天大圣”的后代来,我吓地大喊道:“有、有鬼!”话音未落,夏文海厉声说:“快上车!”

我忙不迭地往H3上钻,一上车第一个动作就是摇上车窗。可车子没发动,电动按钮没作用。我急地心里暗骂,先进的也不见得就好!

不过那些“村民”似乎也并不急于进攻,只是慢慢地围拢过来。大家分别上了车,我这边儿是夏文海开车,他伸头到车窗外冲前面的H2喊道:“老八,往哪儿走!”温八在SUV上大声道:“往西!正西!”接着两辆悍马同时发动,呼啸着往正西方向飞驰而去。

车子在村舍房屋间飞快地穿过,我从车窗中看到不断有人从房屋之中出来,有的只是观望,有的则快步向我们追来。我一阵害怕,忙催夏文海开快,“海哥,开快点,开快点!”

转眼两辆车就开出了苦树提,我稍松了口气,再看前方,竟然是块坟地,而且坟头之间还插了许多伞骨伞架!

“这是什么地方!”我惊问道。可夏文海只管一味开车,两眼死盯着前方,一言不发。

我们就在坟头与伞骨之间穿过,车子不时还扎到坟头的边缘。巅簸中我蓦地发现有几块坟头竟然动了,我贴近车窗去看,竟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自坟中要钻出来一样!可是车子开地飞快,一下子就过去了,我不及看清。

我正惊疑是不是看花了,车子突然哐当撞上了什么东西。接着车轮咯咯轧了过去,马达声中似乎还夹杂着一声怪戾的惨叫。撞上人了?!可这里哪儿有人?难道是从坟里……?我急忙趴到后窗去看,道路上却又没看见什么东西。不过凭借尾灯的光线,我确实看到不少坟头有东西钻出!而且从形体动作来看,是人!

我本能地一低头,把头压到车窗下,这他妈也太吓人了!

两辆车一口气开出四五十公里,后面没有任何“人”追上来,我才渐渐放下心来。我这辆车上还有郑楚生、陈妍和陈远纲,我惊魂稍定,便对副驾位置上的陈远纲说:“陈教授,你怎么知道那老妖婆是九子鬼母?”陈远纲没回头,说:“早先有点儿研究。”

我想好好一个教授研究这个?又问道:“您对孙悟空也有研究?”陈远纲这次回过头来,“不算是,其实我是研究玄奘大师。”

“噢。”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带着也研究一下石磬陀?”

陈远纲说:“是这样。说到石磬陀与玄奘大师的关系,那与孙悟空和唐僧是差不多的。”

“但石磬陀基本上是个反面人物啊?”我说。

“孙悟空在《西游记》之前的不少传说中不也是反面形象为主的吗?”陈远纲说,“例如《二郎神锁齐天大圣》、《小圣施感降大圣》等等。而且吴承恩版的《西游记》中,孙悟空起初也是吃人肉的。当然了,石磬陀只是孙悟空众多原型中的一个。像‘释悟空’(俗名‘车奉朝’的唐代高僧,公元751年曾随张光韬出使西域)、‘无支祁’(中国神话传说中的猿形水怪,凸额塌鼻,白头青身,火眼金睛,力大而九象不能敌),以及福建顺昌神猴兄弟(早在1279年前的南宋,顺昌就有了通天大圣、齐天大圣墓碑的双圣墓和山狸洞里的“圣见”摩崖石刻。而1980年,日本北海道大学的学者中野美代子就提出“孙悟空护送唐僧西天取经”的传说最早源于福建),印度神话中的神猴哈奴曼(印度鸿篇史诗《罗摩衍那》之中的《猴国篇》和《战斗篇》,记载了猴国猴王和神猴哈奴曼帮助主人公太子罗摩,与魔王罗波那战斗的故事。其中的神猴哈奴曼,勇敢机智,会变化,能一跃而过大海,与孙悟空的本领相似)不都是孙悟空形象的来源吗?所以说文化是多元的,神话更是复合的。”

我看他刚从险境脱出,竟能这样气定神闲地大侃中印神话,心中对他的来历更加起疑。就接着问:“陈教授,您可真不简单啊,文武双全。知识这么渊博,身手还这么好,了不起!”

陈远纲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但只是微笑着扭过头去,并不多言。我不好再问,就把目光投向车外。不知为什么,我总觉着车外的茫茫黑暗之中,隐藏着什么东西。有几次车子转弯,车灯扫过,一瞬间好像照到了什么,可倏地一下又不见了。

我正疑惑,这时车子嘎地突然停了。夏文海把头伸出车外喊道:“怎么了?”温八从前面的车上下来道:“歇会儿吧,前面的路不好走……。”

夏文海似乎听出了什么,也下了车向温八走去。我问郑楚生身体怎么样了,能不能下来,他说没事了。不过听他的声音,喉咙肯定还肿着。

大家全都下了车,温八生了堆火,大家就都围在火堆边暖和着。

陈妍用不锈钢茶杯热了点水给郑楚生喝,郑楚生边喝边咳嗽,他嘟囔道:“这该死的老妖婆,还真有点道行,等大爷回过来,好好收拾她!”

温八听了道:“兄弟,这回对不住了,哥哥没趟好路,害得你吃苦头了。”我对温八道:“嗨,八哥,你不是说用过那小子好几回了吗?”

温八说:“是哩,这小子路径特熟,又能吃苦,所以我老用他。可前几次我没到过他家,也没见过那老妖婆。”

“那老妖婆是他什么人,妈妈、奶奶?”我问道。

“都不是!”陈远纲插话说,“那老妖婆练的是‘九鬼法’,这法只有女人能练,是学九子鬼母日产九子,拣灵气强的留下抚养,灵气弱的就杀掉或吃掉。可是什么女人也不可能日产九子,练‘九鬼法’的人必定是每天偷抢九个孩子。所以石鞑儿应该也是偷来抢来的,你们知道吗?‘鞑儿’在番语里就是‘孩儿’的意思。所以按这样说,老妖婆勉强也能算得上是他的养母了。”

“噢,还是晚娘!”郑楚生身体刚好点儿,嘴就贫上了。

“可是……,老妖婆一天弄九个孩子,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我说,“就没人逮住她?”

陈远纲说:“她平时不出去弄小孩儿,只是在‘九鬼法’开练的时候才这样。一般‘九鬼法’一年练九次,一次九天。”

我心想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这时温八问五哥道:“老五,你刚才怎么看出有问题,还踢翻了桌子?”

五哥吸着烟,抽了抽鼻子,“就凭这鼻子。我一闻那汤味就不对,那肉是人肉!”

“啊!”陈妍掩着嘴低声惊呼了一声。五哥瞅瞅她,没往下说。我却想听个究竟,又问:“难道,是那些孩子……?”

五哥吐了口烟雾,说道:“按陈教授的说法,是灵气弱的。”我听了不由骂道:“真他妈的变态!”

陈远纲说:“她那也是身不由己啊。凡练‘九鬼法’的人,一旦开练,形神俱被法本身所缚,若不完法功成,九天必被伤一魂魄。人共有七魂三魄,九九八十一天,其必魂飞魄散,元神俱灭。你们注意到了吗?刚才那老妖婆不能说话,只能咿咿呀呀的乱叫,她一定是失了‘尸狗’魂。七魂之中‘尸狗’魂主五通,就是言、想、念、灵、恸五感,所以她口不能言。不过这不算最倒霉的,她要是失了‘不雀阴’魂,武功法力就没了;若是失了‘青阳官’魂,记忆就没了。”

陈妍听了,不觉道:“原来她也挺可怜。”郑楚生一听,说道:“哎哎,你怎么同情起她来了?你不会因为当了一回人质,就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吧。”

陈妍狠狠地在他脑门上一戳,“贫死你算了!”郑楚生也不嫌疼,嘻皮笑脸地说:“说到这儿,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勇敢吧,有点儿奋不顾身的意思吧?”

陈妍正要啐他,五哥突然道:“嘘!”说着腾地跃起,身体呈高度戒备姿势,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怎么了?”夏文海低声问。五哥没回答,又用目光搜索了一会儿,方才慢慢放松下来,重新坐下。他看了看我们,“可能是狼群吧……。”

我一下想起刚才在车上看到的那个不知是什么的身影,不由又担心起来。这时五哥又补了一句:“不过个头好像比狼大多了……。”

“如果真是狼的话倒不怕。”温八说,“不过我听说这片沙漠里有种怪兽,十分凶恶,连狼都吃。”

夏文海看看火堆说:“它们不怕火?”温八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都是传说。如果真的有,应该也怕吧。”

我回头看了看四周,黑压压地什么也看不见。我问道:“咱们现在怎么办?”夏文海说:“先吃点东西垫垫吧。”温八便到车上取了些罐头来分给大家,嘴里还说:“大家将就点儿吧,这不比在家里。”

“别客气!”郑楚生嘴上这么说,手上可全“不客气”,先挑了个豆豉鲮鱼的,三两下撬开递给陈妍,“你不爱吃肉,就来点儿这个吧。”陈妍笑着说:“在沙漠里吃鱼,还真是别有风味。”

我们也早饿了,就都吃上了。我连咽了几口午餐肉,想起了什么,小声问郑楚生:“哎畜生,五哥到底是什么人,身手这么厉害?”

郑楚生一边咽着食物一边说:“五哥叫唐恩,是马四爷的五徒弟,所以叫他五哥。他不太爱学地下的活计,就爱跟着四爷学拳脚,所以在四爷的徒弟里算是学外门的。你不知道,他可厉害哩!有次遇上几个劫道的,有枪有刀,五哥一双肉掌,当场就都给废了。”郑楚生说着瞅了瞅五哥,“他刚才背贴着徒手上墙你可见着了吧?那是壁虎功,四爷亲自教的。”

我听了心说了不得,又问道:“那海哥行几?还有八哥,他是不是八徒弟?”

郑楚生摇头道:“海哥行九,也是老么。八哥不是四爷的门下,他之所以叫‘温八’,是因为他在家里就行八。”

“噢……。”我点着头,“那……陈教授?”说着我用眼斜了斜陈远纲。郑楚生也瞅瞅陈远纲,脸上很是犹豫。这愈发让我生疑,正想催他开口,不料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这儿还有信号?”我掏出手机来,还是单位的。我接通后,原来是甄主任,他说:“卢馆长,我甄诚啊。你到了吗,还都顺利吧?”

我心想还什么“顺利”?老子差点儿就顺回老家去了。于是语气也不太客气了,“到了到了,什么事?”

甄主任说:“是这么回事,有个事儿给您汇报一下,您现在说话方便吗?”

“方便。”我及时纠正了一下态度,“说吧,我不在家,你多辛苦了。”其实一把手不在家,办公室主任最自在了,省心又省力。马放南山。

“呃,是这么着。”甄主任说,“刚刚得到消息,市纪委开过会了,决定要对宋书记双规了。”我一听心中顿时又起不快,我跑这么老远干什么来了?就是躲这档子事儿的!你倒好,还专门给我汇报,也得亏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还有信号!你说说让我怎么说,怎么表态?我正不知该怎么说,甄主任那头道:“喂喂、喂喂,卢馆长,您能听见吗?”

我顿时灵机一动,借用了严守一的高招,对电话大声道:“喂喂!你能听见吗?喂——?我听不见,喂——?”然后又对着手机“自言自语”道:“咦?刚才信号还好好的,这怎么就断了?”说着又“喂”了数声,合上了手机。

另一边儿郑楚生嘴都笑歪了,指着我对陈妍道:“看到了吧,这就叫‘国家干部’!”然后冲我点着头,很有感触似的说:“生动啊,真是生动!”

我假装没听见,又吃上了午餐肉罐头。吃了半罐,我口渴难耐,就起身到车上找水喝。来到车边,我从左边打开了车门,车内的廊灯自动亮了。可水放在右边一侧,我就坐进车里去拿。抽出一瓶,我咕咚喝了一大口,嗓子眼儿正舒服着,突然有什么白花花的东西在后视镜里飞快地闪了一下!

我一激灵,急回头看,一个魁伟的兽形身影正好消失。我吓地跳下车,大喊道:“那边儿有东西!”

“哪儿?”郑楚生站起来问。

“别喊!”五哥道,“我早觉着了。”他示意我坐下,回头往黑暗处看了看,低声道:“那东西绕了好几圈了。可能没打算招咱们,咱们也别招惹它。”

郑楚生道:“五哥,我看咱也不用怕,咱车上有家伙。”

“哼哼!”五哥冷笑一声,没说话。郑楚生看着黑暗中说:“那它到底绕啥?”

没人回答他,这时我注意到陶子业,正一只手按着地上的沙子出神。他自下车就一直没说话,我便问他道:“小陶,你干什么呢?”

陶子业抬头说:“刚才……沙子动了。”我说:“动了?塔克拉玛干不就是流动沙漠吗?”

陶子业神情却显严峻,说道:“不是的……刚才外面那东西本来靠近咱们了,可沙下有动静,那东西又后退了。”

我们都听的有点瘮的慌,郑楚生怕陈妍害怕,起身到车上,拿出了一个长背包,打里面抽出一杆亮锃锃的雷明顿M870猎枪。他扛着枪走到陈妍面前,晃着大头说道:“你别怕,咱有这儿宝贝。就是老虎,这一枪也摞倒了!”说着得意地哗啦一拉枪拴。谁知拴刚一合上,“砰!”地一声竟走了火!万幸枪口是冲上,没伤着人。

震耳的枪声在空旷的沙漠中更显得巨大,我捂着耳朵骂道:“就你臭屁……!”话音未落,五哥唰地跃起,厉声道:“不好!来了!”

枪口就在郑楚生的脑袋边儿,他耳朵给震地嗡嗡响,根本没听清我们说什么,还“啊啊”地道着歉。可他还没“啊”完,就被一声霹雳般地的长唳打断。

这一声似狼似虎,似罴似蛟,其声之大,其音之亢,撼人腑肺,慑人心胆。那声音穿过耳膜,传到我的大脑褶层,似乎一下唤醒了深藏在大脑深处,自远古时期就深深打下了烙印的一种对于神灵圣兽本能和莫名的摩拜与追崇。我一瞬间就愣住了,模糊之中似乎听到陈远纲喊道:“别听!……是低音波!”

就在我一愣神的工夫,一阵噗噗声自黑暗中飞快传来。郑楚生还没来得及重新上膛,一个巨大的身影唿地从悍马H2后跃出,周身裹着劲风呼啸着直扑向郑楚生!

郑楚生早吓得愣了,眼看那怪兽扑来竟挪不动脚步。五哥一见,急忙从后面一个扫趟腿将他掀倒。畜生身子向后栽倒,手中的猎枪被怪兽劈口夺去,好在万幸,人堪堪避过,扑嗵仰面摔倒在了沙堆上。

那怪兽一扑的惯性极大,竟飞出去八九米才落地。它口噙猎枪,掉转身子面向我们。借着火光,只见它头上遍生半卷长鬃,通体近似狼形,不过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狼”,它的个头足比狼大了至少两倍。但是腰围却细了许多,有点不大相称的感觉。其周身都是黑褐色的长毛,但怪异的是,它的脸颈却是雪白的。而且双肩和前腿的黑毛之间似乎也夹杂着白毛,长成一匝一匝似的。

郑楚生刚才猎枪被夺去时他的手被刮地火辣辣地疼,可当下却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一样,大声惊道:“这个……?!”

这怪物低吼一声,两排利齿一合,喀喇就将雷明顿M870的硬木枪托生生咬了下来!猎枪顿时断成两截,掉在地上,就像嚼断一根牙签一样简单。我这才注意到,除了满口利齿之外,它的口中还长着两根野猪一样向上翻转的獠牙。

我本能地想到要跑,刚一抬脚,陶子业低声道:“别动!”

我硬刹住脚步,问:“怎么?”陶子业快速地瞅了一下地面,仍旧低声道:“别离火堆太远。”

我问:“它怕火?”陶子业说:“反正你别动。”这时怪物盯着我们侧向移动了几步,我发觉它左后腿似乎有点瘸,心说难道刚才走火那一枪打着它了?不可能啊,那枪口是向上的啊。

怪物一边低低地呜吼着,一边慢慢围着我们绕圈,眼睛似乎不断盯着火堆。郑楚生颤声问:“怎么、怎么办……?”

五哥低声道:“小郑,你试试引住它一会儿。”

“啊?!”郑楚生看看那怪物,咽了一下喉头。陈远纲问五哥道:“你想干什么?”

五哥指着说:“你看到了吗?它的左后腿有伤。只要小郑引住它几秒,我就能拿回猎枪。”郑楚生看了看猎枪的位置,鼓了鼓勇气道:“成,五哥,我信你!”陈妍听了,急道:“你……!”

陶了业道:“五哥,我看莫轻动。我总觉着地底下不对劲儿……。”几人说话的工夫,那怪物已靠近了近两米,距我们不过十步远近了。郑楚生吼道:“别争了,老子认了!”说着从地上慢慢爬起来,猫着腰,以百米起跑的姿势对着那怪物。

我拦道:“你想干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陈远纲又对五哥说:“我看这家伙没想对付咱们。”五哥哼了一声:“对付不对付那都无所谓。逮着这家伙,我看至少值个百八十万。”

陈远纲说:“我劝你别动,你逮不住它。”五哥又哼了一声,对郑楚生低声道:“小郑,你把它往东边儿引。”

“东?”郑楚生心想这八面昏天黄沙的,哪是东啊?可他想肯定是猎枪相反的方向,就慢慢开始移动。果然,他一动,那怪物也跟着动,鼻子里还呼哧呼哧地喷着气。

五哥则悄悄退到火堆之后,这样怪物和他之间隔着火堆,就看不到他的动作了。

郑楚生又挪了一段距离,怪物死死盯着他。郑楚生也不敢回头,生怕怪物一下扑上来。他颤声道:“五哥,行了吗?”

说时迟,那时快。郑楚生话音未落,五哥一个箭步从火堆后窜出,箭一般扑向八九米外的雷明顿猎枪。

五哥跃出时心里已算准,那怪物绝不能够及时作出反应,只要自己枪一到手,结果了它并非难事。可就在他身子一动的几乎同时,陶子业和陈远纲一齐叫道:“别动!”

可是五哥势已激发,不可逆停。就见他身子刚跃到半空,那怪物竟嗷地一声斜刺里向五哥扑了过来!

啊!难道这畜生早觉查出我的意图?!可此时尖牙巨齿已到眼前,哪容得五哥细想。好在他也是久历战阵,情急之下身子全力一蜷,在半空中抱成了个团,减少了受力面积。那怪物一下咬空,在空中扑了过去。可饶是如此,五哥的肩背腿胯还是被怪物的利爪挂出了数道血口。

五哥滚落在地,顾不得周身剧痛,一个前扑拽过猎枪,翻转身枪口就指向了那怪物。怪物不等五哥扣动扳机,早扑了上来。五哥再开枪已晚了,砰地射中了火堆边的沙地。

说来奇怪,这一枪击中了火堆边的沙地,竟将火堆震地扑腾腾乱晃。难道雷明顿猎枪竟有这么大的威力?

怪物扑来,五哥一个侧滚让开。可没等他起身,那怪物已掉过头来。五哥暗叫不好,可身上多处受创,刚要奋力起身,伤口一下撕裂,疼地身子一晃没能起来。

眼见怪物又逼向五哥,陈远纲突然一下子闪到两者之间。他从火堆之中抽了一根火把,拿在手中来回挥舞,口中还念念有词。说来也怪,那怪物竟有些惧怕似的,只一味低吼,不敢向前。

夏文海趁机上前拖走五哥,陈远纲也慢慢后退。那怪物怒目恶吼,看样子随时还要进攻。就在这时,陶了业突然扭头看向西面远处。怪物似乎也觉察出那个方向有动静,不断转头,还冲着黑暗之中短嚎了数声。对峙了片刻,这怪物看看西向又看看我们,又呲着白牙冲陈远纲呜吼了一阵,竟调转头,飞也似地钻入了黑暗之中。

我长嘘了口气,只觉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沙堆上。郑楚生过去看看五哥,只见他周身是血。陶子业给他包扎,安慰道:“没大事儿,都是皮外伤。”

我擦着冷汗说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夏文海几人都摇了摇头。陈远纲扶了扶眼镜,丢掉火把道:“这个家伙面如白雪,体大近于黑熊,要是没错的话,它是雪面鬼獒。”

啊?!这是什么品种?大家都看着陈远纲,他说道:“这是一种及其珍贵的獒类,属于极古老的原始超大型犬种,藏话管它叫‘摩答多启’。‘摩答’是佛爷,‘启’是拴住,意思是‘佛拴住的犬’。”

我问道:“它总是袭击人?”陈远纲摇头道:“一般不会。不过獒形如狮虎,性格刚烈,威猛善斗,尤其护领地。对一切陌生人和入侵者都有强烈的敌意和杀伤力,一只獒能撕碎狼豹。而这种雪面鬼獒尤其厉害,其力可搏杀陆地上最大的肉食动物棕熊。”

我感叹道:“就是啊,就只听它一上来那声叫,盖过百兽之王了。”

陈远纲说:“你还别说小卢,你说的对,这家伙的叫声是一绝。它的声道肯定短而特殊,能发出低音波或次低音波,可以刺激人的大脑和神经元。《西游记》里说的哮天犬,其实就是这种雪面鬼獒。”

我一听怎么又是《西游记》?你是吴承恩的后代是怎么着?陈远纲接着说:“二郎神原原型来源应该是从印度进口的。印度神祗中有个毗沙门天王,也称北方天王。佛经中传说他的第二子名独健,常领天兵护其国界。独健是杨戬最接近的原型,二人都有一只细腰犬。”

我听着一回想,那怪物的腰的确是非常细的。陈远纲说:“《封神演义》里面说哮天犬‘仙犬修成号细腰,形如白象势如枭’,而元明以来有关二郎神的杂剧,更称哮天犬为‘白犬神嗷’,我想这里的‘嗷’是后世讹传,其实应该是犬獒的‘獒’。”

我说:“可是这么厉害的家伙,怎么没占着便宜就跑了呢?”

夏文海说道:“它有伤,左后腿上,我看是枪伤。很可能是前一拨那些老外也遇见了它而留下的,所以小郑枪一走火,就激起了它的仇恨回忆,于是开始攻击我们。而且陈教授当时还念了什么吧?”陈远纲笑道:“是‘大悲咒’,就是观世音菩萨的‘大悲心陀罗尼经’。八十四句,我背过,祛邪的,这一急就念出来了。哪顶什么事?”

夏文海说:“再有就是它似乎对这火有几分畏惧,奇怪。”

陈远纲问温八:“你生火时这柴火是从哪找的?”温八指指远处说:“那边有棵倒了的古树,我就捡了些枝干回来。”

陈远纲用沙子弄灭刚才自己用的火把,然后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又放到鼻子前嗅了嗅,面色一变,脱口道:“这是龙血树!”

我这下不明白了,龙血树不是只生长在非洲及亚洲的湿热带地区的吗?怎么会无端端跑到沙漠里呢?

龙血树的原产地是非洲西部的加那利群岛。当地人传说,龙血树里流出的血色液体是龙血,因为龙血树是在巨龙与大象交战时,血洒大地而生出来的。这个便是龙血树名称的由来。它的生长十分缓慢,几百年才能长成-棵树,几十年才开-次花,因此十分珍贵稀有。1868年,著名的地理学家洪堡德在非洲俄尔他岛发现了一棵年龄已高达8000岁的古植物——龙血树,这也是迄今为止知道的植物最高寿者。

龙血树受伤后会流出-种血色的液体。这种液体是一种树脂,暗红色,是-种名贵的中药,中药名为“血竭”或“麒麟竭”,其中含有鞣质、还原性糖和树脂类的物质,可治疗筋骨疼痛,并有散气、去痛、祛风、通经活血之效。古代人还用龙血树的树脂做保藏尸体的原料,因为这种树脂一种很好的防腐剂。

陈远纲拿着龙血树木,面色严峻地说:“我知道这雪面鬼獒为什么怕这火了。因为龙血树还有一个名字,叫‘龙穴树’!”

啊?这又是啥意思?我正想问个究竟,半天没吱声的陶了业突然大吼道:“不好!地下的东西来了!”

他的话音刚起,我就看到数米外的沙下隆起一道蛇形的痕迹,正飞快地向躺在地上的五哥疾窜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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