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八章灭门惨案
嘉祥县迎凤路有家卖油条的,他们一家人是逃避计划生育来到这里的。他们是被抛出来的野草,在路边搭间棚子,就此落地生根。他们的家是众多违章建筑中的一间,政府用石灰刷上了“拆”。
女的叫三妮,卖油条,男的叫王有财,修自行车,我们常常看见街角那种卖油条和修理自行车的小摊。
他们两口子感情不太好,他站在棚子前对买油条的人微笑,他老婆和三个孩子在棚子里轻声哭泣。
两个闺女,又瘦又丑,一个男孩,胖胖的,都不上学。
在夏天,很多人常常看见小胖子一口一口的咬冰淇淋,两个女孩一口一口咬自己的指甲。三个孩子,全都光着脚在街上乱跑。
一天清晨,他们全家都被杀了。
警方接到报案,迅速赶到现场。那时,周兴兴已是刑警大队的队长。五具尸体,光着身子,衣服被凶手堆在一起,所有的瓶瓶罐罐都被打开了,地上的血搀杂着酱油,豆油,碱,洗衣粉。根据法医安中明的验尸报告,死者王有财咽喉被割了三刀,他老婆三妮胸部中了两刀,三个孩子是被掐死的。经过解剖化验,他们的胃里有没被消化的猪肉羊肉和牛肉,王有财喝过酒,三妮还吃了点瓜子,遇害时间大约在晚上11点。
谋财害命?
这么多年,他们一直穷的叮当响,常常为一毛钱吵架,为了一个碗的摔碎而大动肝火。
仇杀?
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
情杀?
看看他们的那两口大黄牙吧,从来没有过一把牙刷到过他们嘴里,有时高兴他们也会洗一下脸。
对于杀人动机,周兴兴想过七种不同的解释,都被他一一否定了。
王有财家不远就是医院,他空闲的时候常常去医院收吊针瓶子,现在他和家人的尸体躺在医院的太平间里。
那太平间处在偏僻的角落,很少有人来,一条小路长满青草,三间破旧的瓦房,阴气沉沉,干枯的葡萄藤攀在窗户上,铁栅栏锈迹斑斑。一间是解剖室,很多药水瓶子泡着一些人体器官,一间停尸房,另外一间是看守人的房间。
看守太平间的是一个老头,耳有点聋,眼有点花,喜欢喝酒。王有财的尸体被送来的当晚,天下起小雨,他喝醉了。睡下的时候,他看见一只胖乎乎的手拍了一下玻璃,过了一会,又拍一下。他顿时感到心惊肉跳,打着手电筒出去,原来是一只癞蛤蟆,正在往窗户上跳。后来,他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象是有一只手在窗上抓,指甲抓着玻璃发出一种刺耳的声音。他打着手电筒出去,外面什么都没有,雨依然在下。
老头回到房间,就在推开房门的一瞬间,发现门后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雨衣,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脸。老头吓的一哆嗦,手电筒掉在地上,他摸索着找到手电筒,那人已经不见了,悄无声息的溜走了。老头以为是幻觉,上床缩在被窝里,惊魂不定。
凌晨两点,雨已经停了,黑云散尽,月光照着外面的停尸房,尸体蒙着白被单,房间里静静的,只有窗外的树叶滴着水。老头始终没有睡着,恍惚之中,看见一具尸体坐了起来,他认出那是王有财,咽喉被割断了,脑袋耷拉着,老头从没见过诈尸之类的事,他揉揉眼睛,看见一个穿雨衣的人背对着他,那人掏出王有财的肠子,把手伸进肚子里摸索着什么。
第二天,老头死了,死于心肌梗塞,闹鬼一事在县城里流传。
一时间,人心惶惶,各种谣言四起,县城的居民一到晚上便屋门紧闭,足不出户。此案影响非常恶劣,引起了省公安厅的重视,限期一个月之内破案。刑警大队发布了悬赏令,向社会广泛征集有价值的破案线索,承诺拿出一万元重奖举报人。
那段时期,电线竿子前就有了很多人。周兴兴忙的焦头烂耳,有次开会,人多,他就站着,轮到他发言的时候,人们发现他倚着墙睡着了。时间过了两个星期,有人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他看见王有财案发当天买了一张彩票,过了几天,又有人举报说,“王有财有个习惯,他每天晚上都去邻居麻子家看会电视。”案情到了这里,豁然开朗,麻子有重大杀人嫌疑,经审讯,他却没有做案时间,至少有十个邻居可以证明他案发当晚打了一夜麻将,不过,他交代出王有财中了200多万大奖。
谁是凶手,彩票现在哪里,盗尸者又是谁?
临近破案期限的前一天,周兴兴召开案情分析大会,他宣布凶手已经查明,立即逮捕卖彩票的,还有当时出警的法医安中明。
下面就是周兴兴的分析报告。
王有财买了一张彩票,晚上9点,他在麻子家看的电视上的摇奖,自己中了200多万。麻子对他说,这事你别张扬,小心有人抢。王有财说,谁抢,我就把这彩票,吞到肚里。这句话是周兴兴假设的,这也是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盗尸的地方。在青岛鑫鑫珠宝行盗窃案中,顾秀红将一粒红宝石吞到了肚子了,在湛江贩毒案中,李达明吞下了5个避孕套,很多人都以为肚子是个安全的地方。王有财买了些熟肉回家了,我们能想象到他们一家人是多么的高兴,但那天晚上11点多他们全家就被杀了。经调查,麻子没有做案时间,那么凶手只有一个,就是知道王有财中奖的那个人,那人是谁呢,这里面有个隐藏的凶手,用刑事四重推理,我们得知就是那个卖彩票的。此人叫胡大海,整天想着发财,有过犯罪前科,他把王有财一家人杀害后,翻遍那些瓶瓶罐罐也没有找到彩票。王有财的尸体被送到医院的太平间,麻子为钱驱使,当天夜里便去盗尸,他也没有找到彩票,那么,彩票哪去了呢?被消化了?不翼而飞了?这就得问问解剖王有财尸体的法医了。
整个案件水落石出之后,人们发现案情和周兴兴推理分析的一模一样。
同年十二月,公安部门授予周兴兴“全国特级优秀人民警察”荣誉称号。此后几年,这个只有初中文化水平的警察,又陆续侦破了一批大案要案,先后获得了一等功一次,二等功三次。
第九章山牙被捕
2000年7月13日晚,济南历下区小井胡同,一只蟋蟀叫了几声,小卖部的灯光灭了,有四个人在胡同口的一棵槐树下鬼鬼祟祟嘀咕着什么。
两名喝醉了酒的巡警,突发奇想,要去查查他们的身份证,因为当时发生了一件并不严重的流窜盗窃案。让我们记住巡警的名字:李平,周有顺。
“恁几个,干什么的?”周有顺问。
“卸沙子的。”
“我们都是建筑工,那边那个工地上的。”
“身份证,拿出来。”
“谁带那玩意啊!”
“包里是啥?”
“方便面!”
“李平,看看。”
“有一副扑克,半包烟,方便面,吆喝,还有把刀子。”
“我有身份证。”
“不行,把这四个人都带回去,带所里去。”
“我们是五个人。”
“另一个呢?”
“在上面!”
两个巡警抬头看,一只小猴蹲在树枝上,猴子跳下来,双爪顺势抓向周有顺的脸,同时,山牙夺过刀子向李平刺了一刀。
“跑!”山牙吼一声。
四个人跑啊跑,却跑进了死胡同。周有顺掏出枪,李平掏出电警棍,两个人叫骂着立刻追过来,他们的伤口流出鲜血。
电棍滋滋啦啦的响,四个人很快哎吆着倒下了。
周有顺说,“都铐上,把那小猴也铐上,操,抓死我了。”
李平说,“小猴铐不上。”
周有顺说,“那就解开鞋带,绑上。”
山牙等人关押在济南西郊监狱。警方很快查明了他的身份,另外三名是吸毒者,从方便面里找到了几包海洛因,看上去象是调料。
山牙拒不交代贩毒事实。他向预审员要了支烟,用烁热的烟头烫瞎了自己的左眼。
预审员后来对他的一个朋友说,“没见过这样的,当时他要烟,我给他点上,一转身,听到惨叫,他倒地上了。赶紧送医院吧,他趁我们不注意,从窗户里跳了下去,那是五楼啊,楼下还停着一排自行车,稀里哗啦,摔的那个惨吆,倒是没死,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那猴子呢?”预审员的朋友问。
“送动物园了!”
第十章惊天劫狱
2000年7月17日,济南东郊发生爆炸案,市区邢警消防警迅速赶到。十五分钟后,西郊监狱发生了震惊全国的“劫狱”大案。看守民警与二十多名武装犯罪分子枪战半小时。由于部队驻军的火速支援,劫狱者未能得逞,趁着夜色分散而逃。
山东省公安厅立即召开紧急会议,一致认为,东郊爆炸案意在声东击西,和劫狱案件是一伙人所为。他们的目的是救出山牙,显然他们并不知道山牙自残堕楼的事。
当晚,国家公安部将“7.17劫狱案”上升为“新世纪一号大案”,副部长白景玉亲自前往听取汇报。白景玉在会议上发言,不能再把对方简单的称为犯罪份子,他们就是敌人,这是一场战争,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黑社会犯罪集团。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这是建国以来发生的第一起劫狱案件,面对新型犯罪我们必须具备谋略意识,必须将这伙人一网打尽,否则将造成严重后果。
“一网打尽,谈何容易,”济南市公安局副局长孙立杰站起来说,“山牙是个在逃十多年的通缉犯,我们对他所知甚少,这些年来,他除了贩毒,还做了什么,认识了什么人,那些人为什么要劫狱救他出来,我们都不清楚。目前他处在昏迷状态,另外三名吸毒人员我们已经审讯过多次,根本提供不了有价值的线索。”
“不,”局长李常水反驳道,“山牙和那三个人是我们手中唯一的线索,必须充分利用,应该想想怎样利用。”
省厅邢侦处处长吴绍明大胆提出,“只有一个办法,打入他们内部,卧底侦察,查清该集团大小头目,统一抓捕,一网打尽。”
白景玉沉思了一会,说,“这让我想起了九二年,平远那场缉毒战役。”
1992年8月30日,1300名武警官兵合围云南平远县。平远号称“中国的金三角”,仅因心,磨龙,松毛坡三个村子就有武装贩毒团伙16个,全县涉毒人员数以千计,这里是境外贩毒份子向中国内地运输毒品的中转站。为了不伤及无辜群众,以武警云南总队前线指挥部参谋长唐尚林为首的卧底小组,成功的潜入贩毒家族内部,提供了准确的军事打击目标。
那是建国以来最大的一次缉毒战役,也是唯一一次动用军队对犯罪份子的打击,白景玉说,现在,很可能是第二次。这次,我们将联合中央军委、国防部,我们要动用一切手段将这伙人擒拿,将这个犯罪集团一网打尽。
当晚白景玉亲自挂帅成立了一号大案指挥部,由国家公安部亲自督办,各省公安厅无条件予以配合。指挥部制定了“欲擒则放,一网打尽”的卧底作战方案。关于如何潜入这个犯罪集团,指挥部连续召开几次会议,反复研究,制定了总的工作原则和具体的作战方针。
白景玉说,立即从全国公安系统里找几名最优秀的警察成立卧底小组,天亮之前用直升机把他们带来。
清晨六点钟,李常水向白景玉报告说,“人找到了。”
“谁?”
“周兴兴,画龙,寒冰遇。”
“哦,这三位是?”
“周兴兴是刑警,画龙是武警,寒冰遇是特警。”
“让他们进来。”
第十一章几句对话
“是不是很危险?”
“九死一生。”
“为什么选中我们?”
“运气吧!”
第十二章铁肩道义
周兴兴我们已经很熟悉了,下面简单介绍一下寒冰遇和画龙。
寒冰遇,特种兵出身,参加过越战,他熟悉各种枪支,会扔飞刀,有着极强的野外生存经验,退役后一直隐姓埋名,担任当地烈士陵园的看守人,97年之后担任当地特警大队的名誉教官。关于他的其他资料属于国家机密,即使是周围的邻居以及亲朋对他也是所知甚少。
画龙,武警教官,1970年生于河南,89年全国武术冠军,91年国际警察自由搏击大赛第一名,94年三亚散打王,95年泰王杯60公斤级金腰带获得者,97年私自去日本参加K-1国际格斗大赛,被领导勒令叫回,未取得名次。
早晨,画龙喜欢戴上墨镜去跑步,晚上,他喜欢光着膀子去夜市喝啤酒。
在河南以南,湖北以北,两省交界的一个小城路口,有一天中午,几辆车象幽灵般悄悄驶来,靠路边停下。突然有人大喊一声,城管来啦,于是街道上乱作一团。小贩们争先恐后向各个角落躲藏,有的骑着三轮摩托车风驰电掣般的逃窜,有的推着独轮小车在狂奔,还有的手挽盛满各种水果的筐子篓子向居民大院和小巷中躲避。一个卖菜的妇女领着孩子,挑着担子,气喘吁吁跑的鞋都丢了,城管追上去,抢过筐里的秤折成两段,另一长得较胖的城管使劲踩地上的菜,孩子吓的哇哇直叫。其他没有来及跑的小贩,摊子被掀翻,有个卖糖炒栗子的去和城管理论,结果遭到一轮暴打。就在城管没收了小商贩的东西准备往车上装的时候,一个戴着墨镜光着膀子的青年说道,“住手。”
“你是干吗的?”城管问。
“打人的。”那青年叼着一根烟回答。
大概是有史以来,城管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顿时,十几个城管怒气冲冲围了上来。周围的群众谁也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其中的一个城管闷哼一声,就倒在了路边的冬青丛里,紧接着,那青年一脚踢飞一个,就象踢草包一样,十几个城管身体横飞着摔在了地上。
……
周兴兴,画龙,寒冰遇,中国160万警察中挑选出来的佼佼者,警界中的三位精英,现在他们要走进一个洞穴,打起火把,照亮那黑暗角落。我们将在下面看到很多难以想象的事情,很多希奇古怪的人。
那些人本来在洞穴里,现在要将他们置身于阳光之下了。
第十三章谈谈越狱
中国四大监狱:大西北监狱,北京第一监狱,沧州监狱,东三省监狱。
坏人应该先进监狱,再进地狱。
沧州监狱关押着一千多犯人,其中有最惨无人道的凶手,最臭名昭著的恶棍,最下流无耻的淫魔,最心狠手辣的劫匪。
杀人碎尸案案犯程鹏,法庭炸杀丈夫案案犯朱立荣,奸淫亲女案案犯何中海,禽兽教师唐进,蛇蝎翻译李立君,他们都曾经关押在沧州监狱。
他们现在在哪里?
在地狱里。
越狱是一种奇迹。
沧州监狱扩建于1977年,四周的墙高7米,电网密布,中间有一座探照灯塔,可以照到每一个角落,囚房外有走廊,24小时都有狱警巡逻,囚房是石砌的,地面是混凝土,屋顶嵌有铁皮。
一个领导倒背着手视察完之后说,“没人能从这里逃走。”
然而第二年,有个外号叫油锤的犯人象空气似的消失了。
囚房的墙壁上留有他刻的一句话:
死在哪里都是死!
十八年后,一个年轻的犯人对着这面墙沉思不语,他就是油锤的儿子。
有天中午,送饭的狱警告诉他,“小油锤,你爹找到了。”
“在哪?”
“在下水道里!”
98年,那场特大洪水来临之前,沧州监狱翻修下水道的时候发现了一具白骨。白骨的手里握着一根锈的不成样子的铁钉。
那根钉子也许意味着自由。
犯人们谈论油锤时都露出一脸的鄙夷,而谈论小油锤时都表现出尊敬。
一个犯人说,“大油锤应该向小油锤学着点,小油锤多精,大油锤太笨,他不知道臭气也能把人熏死。”
犯人们亲切的称呼小油锤为“那个机灵鬼”。
没几天,小油锤也越狱了。
确切的说是开小差了。
那场洪水使沧州监狱的一部分犯人不得不转移到另一个监狱。暴雨冲毁了道路,十八辆军用卡车全陷进了泥浆里,车上的犯人都是重刑犯,是在睡梦中紧急集合的,所以都保持着真实完整的模样。
十八辆大车,十八层地狱!
天亮了,这地狱展现在人们面前。混乱的车队占据了整条泥泞的街。犯人们铐在一起,全都是死尸般苍白的面孔,湿透的破衣烂衫粘在身上,大多数都在打哈欠,其余的低声说着什么,有几个用麻绳捆着,是病人,蔫啦吧唧的低着头,身上的烂疮正在发炎流脓。
围观的居民越来越多。
有几个兴致好的犯人开始向观众挥手致意,咧着嘴笑,一名高个犯人搂着一名矮个犯人向人群里的小姑娘乱抛飞吻,矮个犯人正说着下流话。
领头车上的犯人唱起了一支在狱中广为流传的歌,后面车上的得意洋洋吹着口哨伴奏。场面越来越热闹了。押解的警察忙着修复道路,根本无暇顾及犯人的事。有两辆车上的犯人开始互相漫骂,另外一辆车上的犯人在威胁观众.
第五辆车上的犯人在洗澡,因为老天正在下雨。人们可以看见毛茸茸的胸脯,各种各样的纹身,鹰,虎,龙,蝎子,带火焰的心,缠绕着蛇的剑,烟烫的疤,忍字和恨字。有个犯人搓着脖子抬头说,多好的莲蓬头啊!
第九辆车上的犯人就不要说了。一整车人都乱屙乱尿,臭气熏天,有个坏家伙笑呵呵的把大便甩向观众。
第十一辆车上是女犯。一个女人抓着自己的头发自言自语,“我好象看见我丈夫了。”
第十五辆车上的犯人在乞讨,向围观的群众要烟抽。有个老犯人对着路边卖油条的娘们高声喊,“大妹子,炸的那是油条吧,我都闻见了,油条好吃,我最后吃这东西,我想想,噢,得是十年前了,我判了无期徒刑,他舅舅的,我得死在监狱,给我一根吧,让我尝尝那滋味,对对,大妹子,扔上来,捡根粗的,我接住了,咱兄妹俩,我就不客气了。”
最后一辆车上是小油锤在演讲,他打着手势,唾沫四溅,他讲的很深刻,仿佛从嘴里能吐出石子来,人们不断的给他起哄叫好。下面是那段话::
“我爹和我娘,一个在牢里,一个在土里。都不是啥好鸟,全是王八蛋。我认识我娘,没见过我爹,不对,见过一次,前几天,我看见一具骷髅,有人说,瞧,那就是你爹。你们说说这叫啥事啊,我第一次见到我爹,我爹却死了,成了那个模样。啥,你问我咋进来的。我偷东西呗,一不留神把人家的肝给捅了。那不是故意的,我割他钱包,他逮住我非要送公安局,没法子啊。不能赖我。割钱包,干,割喉咙,不干。我精着哩。什么,找份工作。我要是挣的比我偷的多,还愿意当小偷啊,我的胳膊也想干活,我的脑袋却不答应,我娘从未教过我什么叫工作。你知道我娘教过我什么吗?她什么都没教。干坏事还是我自学的,我干完坏事还想干更坏的事。当小偷最没出息,老挨揍,我要出去得琢磨着抢点银行啥的。”
场面越来越混乱了。
押解队长向其他警察命令道,“去,让婊子养的安静点。”
于是每辆车上都发出一阵惊心动魄的棍棒声,橡胶警棍蓬蓬的响,闹的最欢的犯人也都屈服了
押解队长又说,“路是修不好了,最后一辆车上的犯人下来,到前面推车去。”
二十多个犯人排成队,小油锤走在最后面,在一个街角,他本该跟着队伍向左转,可是他却向右一转,象个屁似的消失了。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旁边那个押解队长竟然也没看见。
是那队长故意放走的吗?
不是!
队长后来在报告中回忆说,我当时就打了个喷嚏,他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