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凌壮志一听“极刑”二字,宛如当头骤遭雷击,浑身剧烈颤抖,面色凄厉铁青,双目中冷电闪烁、眉宇间杀气尽露。
当他想到“琼瑶子”方才对他的保证,不由仰面发出一阵凄厉惊心的怒笑,声如裂帛,嗡嗡震耳,石室壁上的积尘,纷纷坠落。
绿萍、小娟一见,粉面大变,不由惊得惶声叫道:“凌哥哥,凌哥哥”
急呼声中,双双握住凌壮志的两臂,不停的摇撼着,继续惶声说:“凌哥哥,冷静冷静,小妹有话说”
凌壮志神情已近疯狂,那里还听她们说什么,厉声笑着说:“想不到名满天下‘琼瑶子’居然口出大言,欺骗后生,我就砍下她的人头,要她实践保证。”
证字出口,双肩微幌,挣脱绿萍、小娟,飞身纵出门外,尽展轻功,直向阵外疯狂飞去。
虽然,绿萍、小娟,在后面惶声急喊,但他的身形却丝毫不减。
凌壮志飞出阵外,举目一看,只见金霞宫前,火光殷红,直冲半天,把飘旋在空中的雪片,映照宛如桃花。
他虽然看不到宫前广场上的情形,但他相信至少有近百十火把照明。
那阵沉闷,肃刹的鼓声,依然沉重而缓慢的击着,这令凌壮志听进耳里,心中如同刀割。
焦急,暴怒,愤恨,痛绝,满腔的怒火,令他忍不住张口发出一声凄厉惊心的悠长怒啸。
啸声激昂,愈吭愈高,响彻山野,直上云霄
凌壮志一面飞驰,一面发啸,他藉发啸平抑心中的暴怒,也藉发啸通知“天山五子”,要他们知道他凌壮志就要到了。
啸声甫落,他已飞达金霞宫前,转首一看,广场上火把数百,宛如一片火海,近千道惊急的目光,一齐向他望来。
凌壮志绕过宫墙右角,直向广场上扑去——
飞扑中,只见中门前的广场上,横列五张金漆大椅,“天山五子”端坐其上,俱都满面怒容,隐透忧急的向他望着。
“天山五子”的身后,整齐的排列着近百男女高手,个个劲装疾服,俱都携有兵刃,神色惊急中,暗透杀气。
数百名金霞宫的弟子,每人各举一只火把,火势烈烈,噗噗有声,照得宫前广场上,光明如昼,针掉可拾!
举目远看,凌壮志的心头倏起杀机,只见广场尽头,耸入半空的高大旗杆下,赫然跪着展伟凤。
展伟凤的雪帽已被拿下,黄绒风氅也被取去,一匹三丈多长的雪白银绫,已套在展伟凤的玉颈上,在左右一丈五尺之处,分别肃立着四名红衣拿剑少女,他们双手,同时握着白绫的两端,只要“乐瑶子”一声令下,展伟凤便立即香消玉殒!
凌壮声看罢,心痛如割,眼目俱袭,厉喝一声:“琼瑶子纳命来——?
厉喝声中,身形如烟,直向神情木然坐在最末位上的琼瑶子扑去。
金霞宫中的数百弟子一见,俱都大惊失色,挥动手中火把,暴起一声如雷呐喊。
身穿月白长衫的“玄灵子”,顿时大怒,入髯剑眉一轩,震耳一声厉喝:
“好个狂妄小辈,胆敢如此无礼!”
厉喝声中,飞身纵起,翻腕撤出领口玉萧,直向凌壮志迎去。
“乐瑶子”一见,倏然立起,但他再想阻止,已来不及了。
凌壮志早已恨透了这个平素高傲,自大自狂的玄灵子,若非他从中搬弄是非,怎会突然将展伟凤处死!
这时见玄灵子飞身迎来,宛如见着切齿仇人,杀机倏起,一声嘶哑厉喝:
“你先出来,你就先死!”
这时见玄灵子飞身迎来,疾坠身形,寒光电闪,“穹汉剑”已撤出鞘外。
就在他长剑出鞘的同时,玄灵子的玉萧,挟着一阵嗤嗤劲风,疾如奔电般,已点到了他的“天灵”盖前。
凌壮志神情如狂,灵智恍忽,一心想杀“玄灵子”泄愤,早已忘了跛足道等人的叮嘱。
这时见玄灵子的玉萧点来,身形一闪,玉萧擦耳点过,紧接着长剑反臂挥出,疾消玄灵子的腕!
玄灵子大吃一惊,没想到凌壮志如此大胆,出剑奇快,于是一声怒喝,撤招逾电,身形一闪,斜退一丈——
寒光闪处,嗤的一声,凌壮志的剑尖已将玄灵子宽大的衫袖划破!
玄灵子一声惊呼,面色立变,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凌壮志杀机已迷心智,岂肯让玄灵子退走,一声怒哼,疾演“追魂步”,玄灵子的身形尚未立稳,长剑已经扫到。
“乐瑶子”四人一见,大惊失色,同时厉声大喝:“住手——”
厉喝声中,轰的一声由椅上立起来。
数百弟子一见,脱口一声惊啊,俱都呆了。
玄灵子万没料到凌壮志的身法如此奇快,顿时惊得魂飞天外,大喝一声,玉萧急垂,运足功力,振臂封出。
凌壮志怒火高烧,每招功力均已运至七成,这时见玄灵子垂萧封出,怒哼一声,振腕疾挺,真力再加二成——
叮——的一声清响,暴起一声惊恐喊叫,一道白影挟着一阵锐啸,直射半空,玄灵子的玉萧已被击飞。
凌壮志剑眉一轩星目射电,再度一声厉喝:“纳命来——?
来字出声,急上一步,右腕一挺,闪电刺出,剑尖直奔玄灵子的小腹—
—
就在在千钧一发之际,电光石火的一瞬间,远处旗杆下,蓦然传来展伟凤痛心滴血的嘶哑长喊!
“凌弟弟不要——”
也就在展伟凤的哀叫响起的同时,凌壮志振剑刺出的右腕,突然被瞑瞑中的一双玉手拉偏了。
乐瑶子四人,早已惊得魂飞天外,心急之下,救人要紧,顾不得身份地位,怒喝一声,各挥兵刃,齐向场中扑来,但就在四人飞扑的同时“嗤”的一声轻响,凌壮志被拉偏的剑锋,已刺进玄灵子罩在袍外的长衫内,剑光直透身后,险些刺中腹肉,情势惊险万分。
玄灵子自忖必死,早已惊得面无人色,再度一声亡命大叫,飞身暴退三丈。
这时,乐瑶子四人恰巧扑到,虚幻子和清津子,伸手将浑身颤抖,两腿发软,额角已渗出冷汗的玄灵子扶住。
乐瑶子四人急忙俯首察看,发觉玄灵子并未受伤,俱都暗叫好险,尚以为凌壮志惧怕天山五子的威名,不敢骤下毒手。
早已惊得张口结舌的数百弟子,这时才透出一口气来,急烈挥动着火把,暴起一声如雷呐喊。
凌壮志横剑卓立,俊面铁青,眉宇间的杀气,直冲天庭,他并不是不想追杀玄灵子,而是被瞑瞑中的万绿萍接偏了,同时悄声对他提出跛足道等人的警告。
杀人本是暴怒冲动,神志迷糊的刹那,凌壮志经万绿萍暗中提醒,他的耳鼓里立即响起跛足道等人的沉痛叮嘱,杀机顿时全消了。
但,心中的怒火,依然烈烈高烧,这时见“乐瑶子”四个检视玄灵子的破衣处,不收轩眉怒声说:“在下念你与师门有旧,让你一次,下次再遇到在下,可不要怨在下无礼。”
琼瑶子觉得自己的徒儿不屑,又由自己引起这场大祸,自觉愧对四师兄,羞惭愤怒中,不由举手一指凌壮志,厉声说:“象你这等自大狂妄,不知尊长,不守礼数的狂生,居然也知道念及与你的师门关系”
凌壮志一听,顿时想起她在惩戒院前提出的保证,这时,见她不但不知食言之羞,尚敢厚颜指责别人,不由勃然大怒,剑眉一轩,厉声说:“前辈可忘了你提出的保证?人头!我肩上的人头!”
说话之间,俊面上再露杀机,手横长剑,缓步向琼瑶子逼去。
琼瑶子见凌壮志神色凄厉,知道他又动了杀机,想到今夜的结局,天山派自此声威扫地,立即升起战死的决心。
于是,凄厉的一阵格格厉笑,缓缓取下描金褶扇,刷的一声张开了,紧紧咬着玉齿,恨声说:“凌壮志,人头在我的肩上,有本事你就亲自下手取。”
说话之间,娇靥铁青,也缓步向凌壮志迎去。
凌壮志误以为琼瑶子恼羞成怒,索性蛮不讲理,加之自恃,是展伟凤的师父,因而藉此向他要胁挟持,俞加心生反感,不由剑眉一轩,厉声说:“你道我不敢吗?”
话声甫落,跪在广场边沿的展伟凤,再度凄厉声呼:“求求你,求求你”
凌壮志听得心头一震,顿时停住身形,琼瑶子看到爱徒随时可死,悲痛欲绝的神情,也不禁凤目蕴泪,停立当地。
乐瑶子一见展伟凤每次凄呼,对凌壮志均有极大的制止作用,因而心中一动,厉声说:“凌壮志,你如胆敢再放肆无礼,本人将立即下令将展伟凤处死?”
说话之间,手中金剑,剧烈颤动,作出就要掷出之势。
凌壮志一听,刚刚息落的怒火,再度高烧起来,剑眉一轩,仰天一阵厉笑。
就在这厉笑的同时,耳畔又响起万绿萍的紧张惶急声音,“乐瑶子如果掷剑,你势必无法兼顾,四个红衣少女只要一拉白绫,展姑娘必死无疑,你必须如此如此”
凌壮志惊得倏然大笑,凄厉的转首看了一眼,已将白绫拉起来的四个少女,面色大变,心中又惊又怒,再度仰天笑了。
笑声凄厉,沙哑激昂,任何人听得出,在凌壮志的笑声里充满了愤怒和轻蔑!
“清津子”双手控胆,瞪眼厉声问:“凌壮志你可是笑我们不敢处死展伟凤?”
凌壮志早已有了万绿萍的警告和暗示,愈加有恃无恐,尤其恨透了天山五子,这时见问,不由厉声笑首说:“莫说你们不敢处死展伟凤,就是你们损她头上一根青丝,我就立刻焚毁金霞宫,杀尽你们天山门人!”
话声甫落,数百天山弟子同时暴起一声如雷怒吼!
乐瑶子一听,只气得浑身颤抖,面色铁青,震耳一声怒喝:“好狂妄的后生,我就看看你如何焚毁金霞宫,如何杀尽本派门人!”
人字出口,金光闪动,叮出一声清响,手中金剑,奋力掷在雪地上。
就在乐瑶子的金剑触地的同时,四个手拉白绫的红衣少女,齐声娇叱,倏然转身,奋力就要拉紧白绫——
凌壮志一见,大吃一惊,勃然大怒,暴怒一声:“住手——”
暴喝声中,救人要紧,只得依照万绿萍的暗示,振臂扬腕,拇指扣紧中指,直向四个红衣少女,依序猛力弹出——
随着四声扣弹指甲的轻轻响声,正待拉紧白绫的四个红衣少女,相继娇哼,纷纷旋身,依序栽倒在雪地上。
“天山五子”一见,面面大变,金霞宫暴怒呐喊的数百弟子,完全惊呆了。
他们确没想到,失传数百年的“黄山老神仙”的震世绝学:“遥空弹指神功”,居然也在身具“四大恶魔”绝学的凌壮志的身上发现了。
就在这时,远处人影一幌,跪在雪地上的展伟风,由于过度的紧张和悲痛,噗通一声伏在地上,顿时晕死过去。
正在暗中赞万绿萍的凌壮志,大吃一惊,飞身扑了过去,他知道,如不及时救醒,展伟凤势必活活冻死。
飞身扑至近前,慌得顺手脱下自己的雪帽,大氅,立即将展伟凤扶好披上,并让她倚坐在旗杆上。
凌壮志不敢做得过分热情体贴,因为他知道,身边不但有个隐形的万绿萍,远处黑影处尚躲着一个叶小娟。
就在这时,耳畔又响起万绿萍的声音,:“你不能只救展姑娘一人,地上的四个少女不出片刻,也会香消玉殒。”
凌壮志一听,俊面通红,慌得急忙离开展伟凤,正等去解四个少女的穴道,又听万绿萍笑着说:“既然已经作了假,索性作假到底,你就作势表演一下至大至刚的‘铁袖神功’”
凌壮志对这位习有“奇门遁甲隐形术”的爱妻万绿萍,只得俯首听从。
于是,肃容走至左边两个卧在雪地上的红衣少女身边,看也不看,做然拂袖一挥,转身向另两个少女身前走去。
金霞宫的数百弟子,个个看得茫然不解!
天山五子早已个个面色大变!
举目再看,就在凌壮志转身走至另两个红衣少女身前的同时,方才被凌壮志挥袖拂过的两个少女,相继一声惊呼,挺身跃了起来。
金霞宫数百弟子一见,顿时恍然大悟,立即暴起一片惊啊!
天山五子个个面色如纸,俱都神情黯然,不觉同时丧气的摇了摇头。
他们原想把凌壮志引出来,以清津子比暗器,玄灵子比内力,虚幻子比轻功,乐瑶子比剑术。
如今,玄灵子几个照面,便险些丧了性命,清津子的飞胆怎及得上凌壮志的绝世绝学“遥空弹指神功”?
尤其凌壮志的功力已到了挥袖拂穴的神化境地,还谈比什么浅肤的刚柔内力?
五子心念间,凌壮志已将另两个红衣少女救醒了。
四个少女一见凌壮志,惊呼一声,仓惶狂奔,如飞扑向天山五子。
蓦见“乐瑶子”修眉一挑,面色凄厉,急步走至金剑处,俯身拾起,接着注定凌壮志,振声厉喝:“凌壮志,你过来!”
玄灵子四人一见,面色大变,知道“乐瑶子”已起了拼死的决心,不由惶得同时急声说:“大师兄,使不得,为了天山派的千秋大业,你必须含辱忍耐!”
凌壮志心中高烧怒火,被万绿萍玩笑似的举措,闹得不知不觉已经消失了。
这时看了乐瑶子的凄厉神色,才发现自己完全违背了跛足道人诸前辈和师母“黛凤女侠”等人的意思,而把事情弄坏了。
就在他愧悔迟疑之际,又听耳畔的万绿萍悄声说:“凌哥哥快去,这时还不能客气,记住,小妹在此保护展姑娘,你必须随时向这面注意!”
万绿萍的话声甫落,那面又响起了乐瑶子的厉喝:“凌壮志,你过来!”
凌壮志见乐瑶子浑身剧烈颤抖,清津子四人惶急的围在他的左右,心里虽然深悔,但却傲然笑了。
于是,微展剑眉,朱唇哂着冷笑,仗剑缓步,从容的向前走去。
这时,金霞宫前,虽然有数百人众,但却静得毫无声息,近千道惊急、悲愤、惶恐的目光,一齐射在凌壮志的俊面上。
数百支火把的热烧,发出“噗噗”的声音,令人疑是数百人的紧张心跳声。
凌壮志走至“天山五子”身前一丈处,神色平静,微一躬身,以不卑不亢的声音问:“前辈呼唤,可是要与晚辈比剑!”
乐瑶子毅然颔首,厉声说:“不错!”
凌壮志淡淡一笑,正等说什么,蓦见一身道装,手持佛尘的“虚幻子”
微一稽首,朗声宣了一个“无量寿佛”。
清津子和琼瑶子,知道虚幻子插话的原因,必是想籍机缓和一下紧张的形势,让乐瑶子能够安静的想一想,再定取舍。
同时,两人已看出凌壮志救了展伟凤后,神情平静,怒火已消,俊面上已没有了方才的凄厉杀气,断定虚幻子必能以理说服。
虚幻子宣了一个佛号之后,立即平静的说:“处死本派犯规弟子展伟凤,早在小施主来天山之前,已经会议决定,是以必须执行!”
凌垃志蹙了蹙秀眉,没有答声。
虚幻子继续说:“至于一再提前执行死刑的原因,贫道不必重述,小施主必然自知”凌壮志想到绿萍、小娟两人的恶作剧,不觉俊面一红,略一躬身歉声说:“那是晚辈幼稚之故!”
虚幻子赞许的点头继续说:“掌门师兄已经发令处死展伟凤,虽然五师妹曾经向小施主提出保证,但为时已晚,掌门师兄已无法收回成命”
凌壮志诚恳会意的颔首应了个是,因而他想到坚持提前执行死刑的玄灵子。
心念间,觑目一看,发现玄灵子望着立身五张大椅后的过百高手中,暗暗作了一个手势,凌壮志虽然不懂,但已提高了警惕!
再看虚幻子,已经再度稽首,似是把话说完了,他仅听到“贫道言尽于此,尚望小施主三思。”两句,前面说些什么,他一字也没听进耳里。
于是,急忙一定神,只得面向乐瑶子,微一躬身说:“既然前辈诚意指导,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清津子四人听得面色一变,似乎都感到有些意外,俱都以惊急的目光望着乐瑶子,希望再度慎重。
乐瑶子虽然看到师弟妹们的惶急情形,到了这时也不得不说:“凌壮志,以你小小年纪,便集各种旷古凌今的绝学于一身,将来必是武林的霸主,未来的异人”
凌壮志急忙躬身谦逊的说:“前辈谬讲了。”
乐瑶子见凌壮志对他和“虚幻子”的态度,与对“玄灵子”和“琼瑶子”
的态度截然不同,他断定这必是因为三师弟的高傲任性,和五师妹信口提出的保证有关,因而对凌壮志的观念,略具好感。
于是,看了一眼,已经清醒,仍垂首跪在旗杆下的展伟风,略显沉痛的继续说:“以展伟凤所犯的严重错误,按照本门规律,男子应当斩首,女弟子应当律以绞刑!”
凌壮志再度躬身说:“恭请前辈重新恩典!”
乐瑶子神色肃穆,沉默不语,藉着抚髯之势,觑目看了一眼,金霞宫的数百弟子和师弟师妹。
虽然他已看出,由于凌壮志的突然改变态度,每个人的面上已没有了方才的恐惧,但每个人的目光中,却仍闪烁着忧郁的光辉。
于是,他缓慢的摇了摇头,深沉的说:“成命已出,无由更改,不过,听五师妹说,凤儿已由她的家兄做主,许配与你为妻”凌壮志听说无由变更成命,先是一惊,这时一听口气转变,深觉机不可失,急忙躬身说:“不错,那是今年春天的事!”
乐瑶子微微颔首,放缓声音说:“凤儿的婚事,本门不与干预,她既是你的妻子,你当然有权将她带走”
凌壮志没想到事情突然急转直下,心中一喜,急忙扣剑躬身说:“前辈隆情,晚辈没齿难忘!”
乐瑶子黯然一叹,但却毅然的说:“且慢,不过在带走你妻子前,你必须先胜过我手中的剑!”
话一出口,凌壮志心头一震,清津子四人面色大变,同时,也黯然低下了头,其余金霞宫中数百弟子,也俱都忧形于色!
凌壮志怎能看不出来,清津子四人和数百弟子必是也看出“乐瑶子”毫无取胜把握,因而俱都为乐瑶子的掌门尊严而忧急。
于是,心中一动,急忙恭声说:“前辈威震边疆,名扬四海,清誉满中原,一柄金剑无敌天下,晚辈亦用剑,乃是未艺初学,怎敢与前辈对手过招。”
乐瑶子一听,仰天发出一阵大笑,声如龙啸虎吟,但充满了凄凉的意味!
一声笑罢,感慨的朗声说:“以你所怀绝技相比,本人可谓以莹光之火与盈月急辉,不过听五妹说,你在榆社城西破庙内,曾以‘身剑合一’追杀‘大河教主’邱铜川”
凌壮志立即谦虚的说:“剑术入门小技,何劳前辈挂齿。”
天山五子听得面色一变,数百弟子中,不少人脱口一声轻啊。
因为,他们的掌门人“乐瑶子”于去年悟透“天山秘芨”习成了“身剑合一”后,曾严厉诫告所属门人,绝对不可泄露这项机密。
他们也曾亲见“乐瑶子”在宫前广场施展这种惊人绝学,无不叹为观止,俱都暗称天下第一。
但,今天,出自凌壮志的口里,却变成了“入门小技”怎不令他们震骇不已?
乐瑶子听得面色微微一变,立即缓慢的沉声说:“本人今夜于你较量的,就是剑术入门小技,身剑合一
凌壮志大吃一惊,面色立变,不由震骇的脱口问:“前辈为何出此下策?”
乐瑶子戚然一笑,说:“据本门剑术秘芨上记载,双方以‘剑身合一’交手,并不一定两败俱伤,结果仍是剑术精湛,功力深厚的一方尤胜!”
凌壮志蹙眉沉思,心中不禁暗吃一惊,他却没有想到“乐瑶子”练成了“身剑合一”。
心念间,神色凝重的看了了一眼清津四人和金霞中的数百弟子,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发现他们个个神色暗然,大多灵敏的眼睛中含着泪光。
因而心中一动,断定乐瑶子有以死殉道的意思,也许他并不会“身剑合一”于是,剑眉一蹙,平静的问:“前辈意欲何种方式比试?”
乐瑶子戚然一笑,从容的说:“我两人各至百步以外,以背向对,由我二弟清津子大喝一声,我俩同时回身,立即施展‘身剑合一’。”
凌壮志未待乐瑶子说完,故意摇摇了头说:“这样不好,以晚辈之意,就在平地上找一物,作为剑击的目标这样既无互伤危险,又可达到较技的目的!”
话声甫落,清津子四人,齐声赞好,同时玄灵子恭声要求说:“此法甚是公平,尚望掌门师兄采纳。”
乐瑶子修眉紧蹙,沉思不语。
凌壮志也趁机继续说:“再说,晚辈年幼,功力浅薄万一前辈失手,伤及晚辈事小,只怕影响前辈清誉事大,此事前辈不可不虑!”
清津四人不管凌壮志剑术果真不如乐瑶子,抑或是有意谦虚,他们都不赞成相对剑击,因而同声赞许的说:“此话有理,此话有理。”
说话之间,蓦见乐瑶子凝视远处的目光,突然一亮,面色立变。
凌壮志心中一惊,转首一看,顿时大怒——
只见一个手提单刀的劲装大汉,正藉着场外的云松翠竹掩护,悄悄向跪在旗杆下的展伟凤潜去。
于是剑眉一轩,震闻一声厉叫:“鼠辈找死——”
死字出口,举臂扣指,直向惊惶失措的提刀壮汉弹去——
就在凌壮志举臂弹指的同时,场外松树下的惊惶大汉,立即撤手丢刀,翻身栽倒在地。
紧接着,翻滚跳跃,凄厉哀号,杀猪般的痛苦喊叫。
天山五子一见,面以一变,金霞宫的数百弟子,立即掀起一阵骚乱,原本已缓和下来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眨眼之间,翻滚跳跃的壮汉,已经面色如纸,声嘶力竭,再过片刻不救,必死无疑。
蓦见虚幻子一稽首,朗声宣了个佛号,焦急的要求说:“小施主胸襟如海,不可与此无耻之辈争气,请小施主看在贫道的份上,快去将他的穴道解开吧!”
凌壮志心中虽然暗自好笑,但表面上仍显得十分气恼,这时见虚幻子出来要求,只得强自一笑,故意朗声说:“前辈不必过虑,晚辈自是不会与他一般见识,何况他也是奉命行事,不得不去!”
玄灵子一听,顿时惊得面色如纸!
虚幻子和清津子,忙不迭的齐声颔首应是,不约而同的也看了一服额角上已经见汗的玄灵子。
凌壮志继续说:“晚辈虽然以极霸道的‘分筋错骨’手法点了他的穴道,但晚辈点时,却极有分寸,他再滚几滚,便会使穴道自解!”
乐瑶子见多识广,琼瑶子聪慧心细,这次他俩清楚的细察凌壮志在弹指时,并未发现有指风破空声。
但是,悄悄潜去的那个二代弟子,却竟应指倒地,哀叫不止,实在猜不出这是一种什么弹指功?
尤其,以“遥空弹指神功”而施以“分筋错骨”的手法,确属罕见,的确是间所未闻的事。
心念未毕,场边翻滚的提刀壮汉,倏然跃起,厉喝一声,双手抱头,直向远处亡命逃走。眨眼已消失在黑暗中。
乐瑶子和琼瑶子看在眼里,虽然觉得有些神乎其技,但摆在面前,而且已是亲目所见,也不由的不信。
至于金霞宫的数百门人弟子,早已视凌壮志为天人,俱都希望他们的掌门人乐瑶子能够见机而退。
凌壮志再怕节外生枝,因而心中一动,立即面向乐瑶子沉声要求说:“请前辈即时下令,恢复展姐姐的自由,否则,晚辈无心与前辈比剑?”
乐瑶子毅然应好,即对跪在旗杆下的展伟凤高声说:“凤儿,你起来,并准许你在必要时以武力自卫。”
展伟凤看到刚才的情形,的确大吃一惊,同时他也惊觉到凌弟弟的武功,已达到传说中的超凡人圣的境地了。
这时听了乐瑶子的命令,立即伏身叩首,悲切戚然的站起来,乐瑶子深怕再有这种欠光明,有失派誉的事情发生,于是怒目转身,面向数百门人弟子,怒声说:“胆敢擅自行动者,杀勿赦!”
话声甫落,数百弟子立即朗声应是,只有玄灵子的白净面庞上,充满了羞愧神色和不安。
乐瑶子说罢,威凌的看了数百弟子一眼,接着面向凌壮志,沉声说:“我们至场边选择剑击的目标吧。”
说着,当先向场边走去。
凌壮志恭声应是,即和清津子、玄灵子、虚幻子、琼瑶子四人,紧紧跟在乐瑶子的身后。
金霞宫的数百弟子,高举着火把,也同时向场边移去。
展伟凤对场中的对话,早已听了个清清楚楚,她孤立的在旗秆下,格外紧张的目注凌壮志和乐瑶子等人。
她这时的心理,尤为矛盾,她既怕凌壮志失败而不能随他同去,又怕乐瑶子的技不如人,而失了师门的声誉。
由于心中的过份忧急,她也不自觉的转步跟了过去。
这时,寒风凛烈,大雪飞飘,情势有增无减,绿谷中已覆满了洁净白雪。
夜空如墨,大地如银,在雪光的照耀下,群峰耸立,清晰可见峰上千年巨松,隐隐现出无数斑斑点点,蔚为奇观。
乐瑶子来至场边中间,众人也纷纷停身,数百弟子仍围成一个半圆形。
展伟凤戴着凌壮志的雪帽,披着凌壮志的大氅,也悄悄的立在一株花树后,那双晶莹闪光辉的眸子,不时在凌壮志和五子的面容上,闪来闪去,显示出她内心的惶恐与焦急。
凌壮志手横“穹汉剑”,运目一看,只见眼前,俱是高仅及人的雪松,间有一两排青绿翠竹,确是一个施展“身剑合一”的好地方。
打量间,蓦闻乐瑶子略显谦和的说:“凌壮志,你是客,请你先选吧!
说着,举起手,从容的指了指由场边起直达远处雪峰下的虬枝雪松和翠竹。
凌壮志立即扣剑躬身说:“晚辈不敢,还是前辈先选!”
乐瑶子不再谦虑,毅然颔道,沉声说了个“好”,立即肃容凝目,左手持须,右手横剑,举目向远处看去。
这时,全场一片寂静,静得除了火把的“噗噗嗤嗤”燃烧声,再闻不到其他声音。
金霞宫的数百门人弟子,个个神色惊急,俱都紧张激动,每个人的闪辉眸子,在燃烧的火把照耀下,显得如血殷红。
就在这时,蓦见乐瑶子,缓缓举起左手指着十数丈外的翠竹,有些激动的说:“本人就斩那一株青竹!”
凌壮志平静的一颔首,恭谨的低头应是。
乐瑶子,立即去虑凝神,暗聚功力,手中的三尺金剑,光芒逐渐增长,闪烁着耀眼金光。
蓦然,乐瑶子哼眉瞪眼,震耳一声喝,手挥金剑,飞身前扑,身形快如电掣,飞越云松上端,幻起一道金光匹练,直向那株翠竹扑去。
紧接着,金光过处,传来一阵喳喳声音,数十株翠竹,俱被挡腰削断,竹叶飞溅,竹枝四射——
金霞宫的数百弟子一见,齐挥火把,暴声喝好,声震山野,直上云霄。
清津四人看了这等声势,忧郁的面容上,也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展伟凤早就听说大师伯“乐瑶子”已习成了“身剑合一”的绝技,但她却没有想到竟有如此大的威势。
觑目一看凌弟弟,只见他秀眉微蹙,神色肃穆两片朱唇紧紧合闭,不知他是忍笑,抑或是愉心忧急。
因而,她顿时感到心中不安,内心十分焦急,不知凌弟弟的“身剑合一”
是否也有如此大的威力?
凌壮志表面神情严肃,但心里却也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他原以为乐瑶子果真习成了“御气飞剑”的入门绝学,“身剑合一”,这时看来,却是运足内力,尽展轻功,挥动着长剑去斩竹子!
所幸方才没应允与他相对剑击,否则乐瑶子准死无疑。
不过,以乐瑶子的剑术成就在当今武林中也许确占第一,他能练到这份境地,也的确难得可贵了。
心念未毕,乐瑶子已仗剑飞身驰回,他嘴角略哂微笑,多少带有些得意之色。
乐瑶子飞身驰回,扬腕收剑,接着略带傲态的提高声音问:“凌壮志,你选的是哪个目标?”
凌壮志神色平静,首先扣合,微一躬身,接着举手一指数丈外的一座雪峰巅顶,恭身说:“晚辈所选的是那株插天古木!”
话声甫落,全场暴起一片惊啊!
天山五子瞪大了眼睛,注定凌壮志神色平静的俊面,俱都呆了。
展伟凤一听,只气得纤手掩面,再也忍不住绝望的哭了,她断定心爱的凌弟弟,必是疯了。
就在全场震骇,惊疑参半的同时,蓦见凌壮志,轩眉一蹙朗声喝:“晚辈就此献丑了。”
了字出口,疾演太虚九剑中的“龙生九天”长剑幻起一道刺目寒光,身形腾空而上,跃直升九丈——
天山五子一定神,数百弟子齐抬头,展伟凤也停止了哭声,仰首上看!
就在众人抬头的同时,半空一片翻滚匹练中,蓦然剑光一变,一道宽约八尺的青蒙耀眼匹练,如同闪电般斜飞而下——
青蒙光华,挟着一阵隐隐剑啸,直射十丈以外的一片覆雪云松!
紧接着,青光过处,叶飞枝断,无数雪屑分溅两边,青蒙剑光,宛如一道经天而降的扑地惊红,带起一道飞溅雪雾,挟着隐隐啸声,直向百丈以外的梅林前射去。
就在青蒙剑光达到梅林前沿的同时,蓦然响起一阵慑人惊心的风雷声。
只见八尺青蒙剑光,突然缩小如带,顿时变得如火殷红,挟着那阵慑人惊心的风雪声,突然上升,直向远处高峰上的黑影射去。
金霞宫的数百弟子,只看得张口瞪眼,震惊得几乎闭息。
天山五子一见,面色大变,震骇得脱口惊呼:“御气飞剑!”
就在五人惊呼的同时,那道血红的剑光,已在峰顶上一绕而逝。
紧接着,全山一片漆黑,每个人的眼睛中,不停的飞旋着金花,每个人的视线都模糊不清了
待等众人恢复视觉,凌壮志已经宝剑归鞘,俊面展笑,神色谦和的抱着已经因惊喜而晕厥的展伟凤,立在众人面前了。
天山五子首先发觉,正待惶声说什么,蓦见凌壮志,谦恭的一躬身,有礼的说:“晚辈冒昧登山,骚扰五位前辈过年,失礼之处,尚望五位前辈海涵,展姐姐已经昏厥,晚辈就此抱她下山,一同返回中原。”
琼瑶子见爱徒就要离去,不由心中一阵难过,顿时流下泪来,因而未待凌壮志说完,立即戚声说:“且慢!”
说着,取下襟上的描金折扇,缓步走至凌壮志的身前,流着泪说:“自今以后,我将终生不下天山,这柄折扇,就请你代我传授给凤儿吧。”
说罢,将扇系在展伟凤的胸前,再也忍不住掩面哭了。
凌壮志也不禁有些难过,因而,恭声说:“前辈勿悲伤,展姐姐此番离去,最多半年,晚辈中原事毕,必与展姐姐来天山,为五位前辈请安!”
琼瑶子玉手掩面,感激的点了点头,挥着一只玉手,哭声说:“你们快走吧”
凌壮志黯然看了一眼天山五子,接着躬身说:“五位前辈珍重,晚辈就此告辞。”
说罢,转身,腾空而起,抱着昏睡中的展伟凤,直向来时的谷中,踏枝驰去,身法之快,逾流矢,眨眼已经消失在谷口峰角下。
乐瑶子,双目湿润,清津子,神情暗然,玄灵子,一脸愧色,虚幻子,庄重肃穆,琼瑶子,泪流满腮,金霞宫的数百弟子,依然惊魂未定,如痴如呆。
乐瑶子望着凌壮志消失的谷口,暗然的点了点头,感慨的赞声说:“天山派近千弟子中,凤儿是唯一独具慧眼的一个孩子!”
凌壮志抱着昏睡中的展伟凤,急急奔出谷口,几番回头,发现身后没有天山派的门人跟踪其后,才闪身躲在一个避风处,双目期待的望着谷口。
片刻过去了,但仍未见小娟绿萍的身影。
他不禁有些焦急了,看看怀中的展伟凤,黛眉微蹙,凤目合闭,玉颊泛着红晕,琼鼻气息均平,恰是熟睡中的美人!
因而心中一动,莫非她被绿萍点了“黑憩穴”不成?
有心将她救醒,又怕绿萍小娟两人不高兴,不解开穴道,这样抱着怎样驰回达板城。
心念间,探首再看谷口,依然冷清清,不时吹卷起一阵雪雾。
继而一想,恍然大悟,小娟、绿萍必定早已离谷,正在前面等候。
于是,展开轻功,迎着寒风大雪,沿着来时的冰壁雪岭,对正达板城的方向,狂驰如飞。
越过两道冰壁,雪谷,前面已是一片冰源。
举目前看,一片洁白冰雪,哪里有半个人影?
回头再看身后,雪丘起伏,飞旋着蒙蒙雪雾,依然没有小娟绿萍。
凌壮志看了这情形,十分气恼,暗暗焦急,只得抱着展伟凤,继续向前飞。
越过冰原,下面即是冰壁,于是飞身而下,就在落脚处不远,有一座大冰洞。
凌壮志心中一动,决心先救醒展伟凤,两人再一同驰回达板城,也许绿萍小娟正在客店中等候。
于是,抱着展伟凤,飞身纵进冰洞内。
冰洞深约两丈,里面十分洁净,凌壮志深怕绿萍事先隐身在冰洞内,他一面前进一面低声轻呼:“萍妹!萍妹!”
但,洞内除了嗡嗡的回音,毫无一丝反映。
他纵鼻一闻,果然有一丝幽香,因而心头一震,立即凝目细看,那里有绿萍的人影。
凌壮志俯首一闻怀中的展伟凤,那丝幽香,正是发自展伟凤的秀发上,他不由自己摇摇头,笑了。
心想,遇到这样一位妻子,来无声,去无影,真是令作丈夫的胆战心惊,万一遇上一位美如仙子的姑娘,忍不住要谈谈情,也许正在意混情迷之际,突然被打一巴掌,还不知妻子隐身在什么地方!
心念间,低头一看,展伟凤已睁开了眼睛,正神色茫然,旋动着两只明眸,似在竭力回忆错厥前发生的事情。
凌壮志心中一喜,立即亲切的低声问:“姐姐,你觉得怎样?”
说着,将展伟凤放下来。
展伟凤依着凌壮志的胸前,仍有些神志迷忽的问:“凌弟弟,我们不是在作梦?”
凌壮志愉快的一笑,立即摇了摇头。
展伟凤游目看了一眼冰洞,不解的问:“这是什么地方?”
凌壮志笑着说:“这是回达板城中途的一个冰洞。”
展伟凤心中一惊,不由戚声说:“我师父和我师伯他们呢?”
凌壮志立即笑着说:“他们当然在金霞宫。”
说着,取下展伟凤胸前的描金折扇,笑着说:“看,这不是‘琼瑶子’前辈赐给你的折扇吗?”
展伟凤一见折扇,顿时一阵心酸,不由抱住凌壮志,悲切的放声痛哭了。
凌壮志吃了一惊,慌得一面紧紧抱着她,一面焦急的问:“姐姐,你为什么哭?”
展伟凤痛心的哭着说:“从现在起,我将终生见不到恩师了。”
凌壮志又是一惊,不由急声问:“为什么?”
展伟凤哭着说:“他们被迫让我跟你同走,势必将我逐出门墙,永远不准回金霞宫了。”
凌壮志一听,不由哈哈笑了,接着风趣的笑着说:“姐姐现在已有了我这个爱你疼你的好弟弟,还想师父师伯作什么?难道你忘了‘妻以夫为天’的道理吗?”
伤心流泪的展伟凤,何等聪明,一听凌壮志的话,知道事情不是自己想得那样惨。
因而一喜,芳心又羞又甜,不由挂着满腮清泪,羞红着一张秀美娇靥,挥起粉拳,猛在凌弟弟的肩头上槌了一拳。
同时,深情轻睇,忍笑嗔声说:“人家难过的要死,你还好意思取笑开心!”
凌壮志哈哈一笑,故意说:“是你自己折磨自己嘛,你想,如果你将逐出天山门墙,‘琼瑶子’前辈还会把她仗以成名的‘寒玉宝扇’亲自系在你的衣襟上吗?”
展伟凤一听,芳心大喜,不由伸臂抱住凌壮志,同时仰起光颜如春般的绝美娇靥,张开鲜红欲滴樱唇,兴奋的笑着说:“弟弟,还是你说的有理。”
凌壮志被抱得心神一荡,那阵迷人的如兰气息,扑得他有些意乱神迷,他忍不住要俯首去吻那两片鲜艳醉人的樱唇。
蓦然,他的心头一震,顿时惊觉到习有“奇门遁甲隐形术”的万绿萍,令他本能的回头看看洞口。
但,洞外大雪飞飘,不时被寒风卷起一阵雪花,一切依然是静悄悄的。
展伟凤已看出亲爱的凌弟弟要吻她,但这时突然发现凌壮志机警神色,不由也吓了一跳,吃惊的急声问:“外面有人?”
说着,也惊异的运足目力看向洞口。
凌壮志顿觉失态立即笑着说:“我们到里面谈谈。”
说罢,揽着展伟凤的细腰,径自向深处走去,同时尚不停的频频回头。
展伟凤看得十分不解,不由嗔声说:“谁在外面嘛!”
凌壮志含糊的说:“外面风雪大很冷”
展伟凤知道凌弟弟言不由衷,看他神色似是深怕外面有人,继而一想,恍然大悟,不由笑着问:“你可是听到有一种极似有人接近的声音。”
凌壮志急忙笑着说:“是的,总听到有人好似在向我们接近。”
展伟凤愉快的“格格”一笑说:“那是风吹雪屑的声音。”
说话之间,已到了洞底,竟是光滑的花石。
展伟凤首先依着石壁坐好,立即分开身上披着凌壮志的白绒大氅,深情的笑着说:“弟弟,坐下来。”
说着,娇不胜羞的拍了拍她的身边。
凌壮志愉快的一颔首,依势坐在展伟凤的身边,他知道展伟凤比他大几岁,自然有一咎对他这位大姐姐产生的依赖心!
同时他也体会到,少女的胆子是随着年龄俱增的,他觉得展伟凤就比绿萍小娟两人来的大方自然。
展伟凤一俟凌壮志坐好,亲切的握着凌壮志的手,感激的笑着说:“弟弟,你为了救我,披星戴月,风尘仆仆,遥遥万里,来到天山,你不会知道姐姐是多么的感激你!”
凌壮志立即正色的说:“姐姐怎的谦虚起来,诚如大明兄所说‘丈夫救妻子’是天经地义的事,也是义不容辞的事”
展伟凤一听,立即想起凌壮志在“惩戒院”前,面对恩师也如此说的事,不由羞得满面通红,立即忍笑嗔声说:“你怎傻呼呼的和大明哥一样的乱说。”
凌壮志佯装一愣,故意惶声说:“原来姐姐不喜欢我?”
展伟凤没有想到凌壮志竟会如此趁机淘气,不由羞得一头埋进凌壮志的怀里,撒娇似的嗔声说:“哪个说过喜欢你!”
凌壮志,见这位大姐姐,在害羞撒娇的时候,一如那些妹妹,同样的娇羞不胜,再也忍不住开心的笑了,不由信口吟声说:“大家碧秀贵千金,天下女儿一般心,撒娇羞笑郎知否,只缘君是心上人!”
展伟凤被凌壮志说中痒处,不由又羞又气,急抬螓首,展唇轻哼,同时娇笑嗔声说:“你真是个害死人的聪明书呆子!”
凌壮志知道展伟凤又想到暮春三月间,在“如归轩”酒楼上痴情赠扇的事,不由愉快的哈哈笑了。
展伟凤被凌壮志笑得粉面通红,但她也因而心中一动,顿时想起了雍容绝世,仪态万千的宫紫云。
于是,一俟凌壮志笑罢,立即忧心的问:“弟弟,你来时紫云妹妹知道吗?”
凌壮志毫不迟疑的说:“小弟这次急急赶来,还是她出的主意呢?”
展伟凤黛眉一场,不由惊喜的问:“真的呀,她怎的这么好?”
说此一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黛眉一蹙,再度忧郁的问:“她可赞成我们”
凌壮志一听,顿时会意,因而未待她说完,立即笑着说:“她早就知道大明兄呼我‘小妹夫’了”
展伟凤粉面一红,芳心也不禁暗暗感激自己的傻哥哥展伟明,但她仍有些不安,在心里幽声说:“唉,不知将来我是否能与紫云妹妹互敬互助,和睦相处,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凌壮志哈哈一笑,得意的笑着说:“你快不要为此忧虑,你是最大的姐姐,她们那个敢不依你”
展伟凤一听“她们几个”不由惊得娇躯一战,面色立变,瞪大了一双凤目,惊异的问:“弟弟,你还有几个?”
凌壮志被问得一愣,不自觉得“啊”了一声,久久答不上话来。
展伟风星眸一转,顿时恍然大悟,不由脱口急声问:“可是还有‘铁钩婆’老前辈的那个精灵女儿万绿萍?”
凌壮志一听,面色立变,顿时想起随时可能立在两人面前的万绿萍,他深怕展伟凤说出什么无心话,得罪了这位娇妻,影响以后的和睦,不由慌急声说:“姐姐我们快走吧,她们在店中等急了。”
说话之间,急忙立起,顺手将展伟凤拉起来,勿匆奔出冰洞,尚不时机警的看向左右。
展伟凤被凌壮志闹得心神十分不宁,不由嗔声问:“是谁还在店中等候嘛?”
凌壮志奔出洞外,发觉空气中并没有那丝异香,不由宽心大放,这时见问,不由笑着说:“就是我师母‘黛凤女侠’的亲生女儿叶小娟和‘铁钩婆’的唯一爱女万绿萍。”
展伟凤黛眉一整,不禁幽怨的说:“你们也早已行了花烛之礼?”
凌壮志不由哑然一笑,说:“这些事虽然不必隆重行礼,但也得由尊长主持,岂能乱了礼数?”
展伟凤听了,艳美的娇靥上,立时升上了两片红晕。
凌壮志一拉她的玉手,笑着说:“走,她们一定焦急的等我们回去。”
说罢,两人展开轻功,身形快如流矢,直向达板城的方向驰去。
两人挽手飞驰中,展伟凤开心的问了凌壮志一些别后的情形,凌壮志欣然的一一详述。
到达格拉山口,天光已经大亮,远近景物,在飞旋的大雪中,已隐约可见。
耸立山脚下的达板城,一片银白,西关和南关的雪道上,正有不少黑点幌动,想是急急赶进城里去拜年的人。
凌壮志挽着展伟凤,并肩飞驰,快如流星,两人直到距达板西关数百丈处,始改换步行。
进入西关,一片丰年景象,家家贴着鲜红的春联,户户门前堆着如银的瑞雪,街上俱是身穿新衣拜年人,在密集的炮竹声中,到处洋溢着欢笑声和恭喜声。
由于凌壮志在如此隆冬大雪的天气中,尚穿着薄薄的白绒银花公子衫,束着淡黄儒巾,腰悬一柄银剑,因而惹得不少人停足注目,刹那间两人身后已跟了不少雪衣雪帽,粗眉大眼的彪形大汉。
展伟凤一夜紧张,半夜飞驰,不想去理那些好斗的猛汉,凌壮志也就佯装没有看见。
那家豪华大客店,就在西关大街上,瞬间已到了店前。
只见店门半掩,七八个店伙正在门下赌钱。
凌壮志和展伟凤,径自走了进去。
其中一个矮健店伙一见,立即慌得急声叫着说:“展师叔来了,快给展师叔拜年!”
如此一喊,七八个店伙顾不得拿桌上的钱,纷纷爬下叩头,跟在凌壮志身后的一群猛汉,面色立变,一哄而散。
凌壮志早就知道这是金霞宫的门人开的店,因而并不觉得意外。
两人略加周旋,径向后院中走去。
展伟凤一见院中的红门,芳心不由一沉,想到绿萍、小娟尚在里面,心情立时凝成一个郁闷的结,她不知道如何和这两个小妹相处。
尤其,她的年龄大,多出她们四五岁,如果她们仍稚气未减,她这个大姐姐便是处处吃亏,事事依着她们
心念未华,已经到了红院门前,只见凌壮志一脸兴奋的举起手来,急急的在门环上拍了两下。
门环一响,院中立即传来两声亲切愉快的欢呼:“凌哥哥回来了!”
呼声甫落,接着是一阵急促奔来的脚步声。
凌壮志一听,小娟绿萍果然先回来了,不由望着展伟凤愉快的笑一笑。
展伟凤听小娟、绿萍对凌壮志那那份亲密期待的声音,芳心直往下沉
就在她心情下沉的同时,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接近,再度响起两声亲切期待的声音,急急的问:“凤姐姐也来了吗?”
凌壮志望着神情突变的展伟凤,朗声笑着说:“来了!”
话声甫落,红门呀然一声开了,容光焕发,重新整洗过的绿萍、小娟,同时含笑出现在门前。
绿萍、小娟,一见立在凌壮志身边,娇靥微红的展伟凤,立即惊喜的欢声说:“凤姐姐真来了,快给姐姐拜年!”
说话之间,绿萍小娟,双双下拜,竟真得拜起年来。
展伟凤明目旋泪,神情激动,慌得伸臂将绿萍小娟扶住同时,含着泪说:
“两位妹妹请起
由于被这两位娇美的小妹妹闹得心情过份感动,以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凌壮志看到这情景,最开心,不由哈哈笑着说:“拜了凤姐姐,就不拜凌哥哥了。”
绿萍小娟,同时忍笑咳声说:“给你拜年你也没有压岁钱!”
说罢,两人俱都愉快的笑了。
由于是大年初一,四人都在暖室内,围炉品茶聊天,并决定初三返回中原。
第二天,“金霞宫”设在达板城的驿站人员,已将展伟凤的雪帽,凤氅及马匹送过店来。
展伟凤一见,悲喜交加,从金霞宫派人送来衣物及马匹来看,断定“天山五子”依然承认她是“琼瑶子”的徒弟。
小娟、绿萍,自展伟凤回来,变得愈加活泼可爱,三人总是形影不离,夜晚宿在一间房里,凌壮志看了,表面赞许,心里却暗暗生气。
因为,他再不能象以前那样,右拥绿萍,右揽小娟,诗情画意的蜜蜜谈心。
第三天,吉星高照,达板城仍洋溢着新年的热潮。
凌壮志、展伟凤、小娟、绿萍,策马出了达板城,又开始了他们踏涉三关,遥遥万里的归途行程。
虽然,他们并没有重事在身,但他们却个个归心似箭,即使最爱游山玩水的叶小娟,也失去了兴趣。
因为,他们第一次远赴边疆,并急切的想念着那些可亲可近的长辈和宫紫云。
他们进“玉门关”走甘肃省,经陕西,奔湖北,一路行来,早行夜宿,诸事十分顺利。
这天,风和日丽,凌壮志、展伟凤、绿萍、小娟四人渡过了汉水,飞马直奔武昌。
凌壮志坐在马上,仰首望着高阔的蓝天,目注徐飞的片片白云,唇角不时掠过一丝快慰的微笑。
他计算一下路程,再有半月的时间,便可看到阔别多月的爱妻宫紫云了。
他一想到这位雍容脱俗,绝世风华的美丽娇妻,便情不自觉的叱喝一声,催马抖了抖鞭绳!
乌雅一声怒嘶,加速向前飞奔。
万绿萍看在眼里,不由向展伟凤和小娟嘟了嘟嘴。
小娟脱口“噗嗤”一笑,压低声音笑着说:“准是想起我姐姐了。”
展伟凤年龄较长,她一直保持大姐姐的风度,对凌弟弟处处体贴,对两个小妹妹事事依顺,但对三人的照拂,却不分轩至。
凌壮志不时仰天傻笑,她早已看到了,只是她较懂事故,佯装未曾看到,这时见小娟脱口说出来,不由微微一笑,也催马追了上去。
片刻已经追上,同时凌壮志俊面微红,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
蓦见小娟凤目一亮,举手指着远方,清脆的高声问:“凌哥哥,那是什么地方?”
凌壮志、展伟凤、万绿萍三人同时抬头,循着小娟的指向一看,只见一道青葱山影,临江的一面,隐约现出一座耸立半空的三层楼阁。
万绿萍一见,首先抢着说:“那就是全国闻名的‘黄鹤楼’嘛!”
小娟一听,不由马上的兴奋吹呼起来:“太好了,我早就想一游黄鹤楼,妈妈总说那地方不好,人多口杂,容易生事,这次妈妈不在,我可不怕了!”
凌壮志也没有去过黄鹤楼,虽然有意前去一看,但又心急赶路,因而,一双星目,一直望着那座巍峨的楼影,沉默不语。
展伟凤去过不止一次,但每次都遇上一些煞风景的武林莽汉在楼上喝醉了酒,大打出手,或者联盟宴会,较技约斗。
但她不愿扫小娟的兴头,加之凌壮志也有一游的意思,因而没有出言阻止。
叶小娟见凌壮志依然默默飞驰,不由撒娇似的怨声说:“凌哥哥,你到底去不去嘛。”
凌壮志秀眉一蹙,未回答,绿萍已愉快的欢声说了:“黄鹤楼上真是太好了,三楼上不但有唐人崔景的诗,壁间尚题满了名人的词,意境不同,情趣各异,令人百读不厌!”
展伟凤见这一对小妹妹,一说一合,再也忍不住笑着说:“弟弟,我们去黄鹤楼玩半天吧。”
绿、小娟见展伟凤也如此说,知道凌哥哥不敢不答应,立即兴奋的欢声说:“还是凤姐姐好!”
说罢,两人当先一拨马头,径向黄鹤楼上驰去。
凌壮志和展伟凤,举目前看,只见黄鹤楼倚城耸立,巍峨在黄鹤楼上,建筑得美伦美焕,画梁飞檐,后连蛇山,面临汉江,与汉阳的“晴川阁”遥遥相对,果然不愧是全国闻名的胜地。
到达楼前,游人如织,俱是不远千里而来的游客。
凌壮志四人,只得策马向前,再看耸人半空的“黄鹤楼”,朱栋璃瓦,古色古香,气势端的不凡。
在精工雕刻的正面飞檐下,悬着一方黑漆大匾,上画三个金漆大字“黄鹤楼”,在左右朱漆梁上,尚悬着一对红木对联。
细读那对联是:“何时黄鹤重来,且共到金尊,绕洲者千年芳草。
但见白云飞去,更谁吹玉萧,落江城五月梅花。”
游览间,已到楼前,四人踏蹬下马,早有专饲骈马照管车辕的夫役将马接了过去。
凌壮志和展伟凤并肩在前,绿萍小娟两人紧跟在后,四人随着其他游客,直登三楼。
四人登上三楼,目光不禁一亮,只见楼上,四门大开外围朱漆雕花栅干,这时正午虽然已过,但楼上仍是满座,有的低吟浅酌,有的哼歌吟唱,形形色色好不热闹,不过大多数的游客,都在依栅远望,目览景色。
凌壮志先向酒保订了座,四人也随着游客走向栅前。
蓦闻小娟欢愉的低声说:“在这里!”
凌壮志转首一看,只见一方光滑如镜的大理石上,深深的刻着四行八段,用鲜红朱砂描过的工笔正楷字,正是唐人崔景吟诵的那首被天下骚客墨客,才子佳人们吟诵的“黄鹤楼赋”。
凌壮志出身书香世家,诗词歌赋,莫不体会精深,四书五经,更是研读可诵,对崔景这首名诗,自然也读得滚瓜熟悉,只是尚没有亲临其地,一览其词,而体会其意境而已!
这时一见大理石上的诗句,字体工整,鲜红醒目,不由轻声低吟:“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凄凄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凌壮志低吟间,星目不时遥望汉阳一带的青葱树木,和芳草茂盛的鹦鹉洲,以及波浪滔滔的大江。
立在凌壮志身旁的叶小娟,看了“昔人已乘黄鹤去”的句子后,立即望着展伟凤,压低声音问:“姐姐,相传古时,有人在此乘驾黄鹤,白日飞升,因而得道成仙,不知这话可真?”
展伟凤淡雅一笑,说:“年代已久,无从考证,也许是以讹传讹话未说完,凌壮志笑而插言说:“齐东野语,姑妄听之,何必认真?”
说罢,四人依栅远望,景色如画,百里江流,一览人目,果然令人襟怀舒爽心神一畅!
游览完毕,人坐饮酒,小娟、绿萍的兴致仍浓,因而两人举杯饮酒,浅沾樱唇,一双明眸,不时游目楼下。
蓦然,万绿萍的精神一振,似乎想起什么,不由愉快的急声说:“小妹想起来了,距离此地不远,尚有一座香火极盛的宏伟尼院‘清风庵’,听说里面供奉菩萨,有求必应,签语极灵,现在时间尚早,我们饭后何不去求求签!”
凌壮志不愿再托时间,因而摇摇头说:“无缘无故,随意求签,神必厌之。”
万绿萍心切游玩,因而急不择言,不由脱口急声说:“谁说我们无缘无故,我们前去求签,就是要请菩萨告诉我们,云姐姐这一产是生女还是生男嘛!”
话一出口,才惊到自己还是一个未出闺的黄花少女,不由羞得粉面通红,急忙将头埋进玉手里,自己也忍不住“噗嗤”笑了。
叶小娟虽然也羞得娇靥生红霞,但她却随声附和说:“是嘛,小妹也是边个意思嘛。”
展伟凤见这两个小妹妹如此贪玩,觉得时间尚早,前去随喜一会也无妨事,但她生怕绿萍小娟赞她是好姐姐,而埋怨凌弟弟,因而只是樱唇微笑,深情的望着凌弟弟,给他应允的启示。
凌壮志一听小娟的话,早已心动,这时再经展伟凤暗中示意,立即欣然应允,同时风趣的笑着说:“稍对两位贤妹也向菩萨求一支灵签,看看你们跟着凌哥哥是受罪,还是享福。”
小娟、绿萍娇靥再度一张,同时一耸琼鼻,娇哼一声,忍笑嗔声说:“你只敢期负妹妹”
以下的话虽然没说,显然是说凌壮志怕展伟凤。
展伟凤是大姐,不便反唇相讥,仅自然大方的一笑,而凌壮志却开心的哈哈大笑了。
如此一笑,顿时惹得全楼游客回首,纷纷向他们注目。
展伟凤芳心一惊,唯恐生事,立即催说:“时间已经不早,要去我们也该走了。”
凌壮志颔首应好,立即招来酒保,付过酒资,四人径自走下楼。
四人不须询问“清风庵”位在何处,只要跟着径向山凹一座茂密大松林缓步走去的游客前进便找到了。
由于凌壮志急于要知宫紫云这一次生的是女是男,因而他意兴旋飞的比谁走得都快。
小娟、绿萍,看在眼里,不时悄悄作个鬼脸。
前行约百丈,即是茂密松林内,现出一座大庵院,红砖绿瓦,红阁楼台,三座大殿,气势昂然,善男信女前去进香者,络绎不绝。
四人进入茂林,随在其他的善男信女之后,登阶走进高大宏伟的壮丽大山门。
举目前看,大雄宝殿,辉煌庄严,广台石围高阶前的巨鼎内,正缭绕飘飞着浓淡不一的香烟,清脆悦耳的铜铁声,不由由大雄宝殿内传出来,拥挤的善男信女,正在焚香叩头,顶札诚拜。
凌壮志、展伟凤、绿萍、小娟,四人一见,立被殿前肃穆庄严的气氛感染了,虔诚之心,油然而生。
于是,四人分别买了一份柱香,随在人后,沿着甬道,直趋大殿。
登上广台,肃容细观大殿,只见殿内香烟弥漫,青灯高悬,正中神像是尊全身贴金,高约五丈的“南海菩萨观士音”。
左侧神供奉的是济公神师,右侧神龛供奉的是关圣君,两厢供奉的是十八罗汉。
在正右宠大神龛的右侧,跪着一个灰布僧衣的端庄尼姑,一手合什,一手缓慢有序的轻击着木鱼。
在神龛的左侧,肃然立着一位慈眉善目,面色红润,身穿灰布僧袍的老尼姑。
肃立的老尼姑,双手合什,腕挂念珠,满面慈祥的含着微笑,目注顶礼虔拜的善男信女,似是暗暗为他们祝福。
凌壮志四人,一见老尼姑那分超绝尘凡的神貌,便不禁肃然起敬,同时,也看出老尼姑是位修为极深的佛门信徒。
四人走进大殿,分别上香,一一叩头。
肃立在神龛左面的慈祥尼姑,一见跪在蒲团上虔拜的凌壮志,目光一亮,面色立变,急忙闭目,无声的宣了一声佛号。
但,凌壮志四人,神情肃穆,心意虔诚,个个恳切祈祷,俱都目不斜视,因而均未发觉老尼姑的神色有异。
拜过了济公禅师和关帝圣君以及十八罗汉之后,再回到庞大神龛前,那位慈祥的老尼姑已经不见了,而代替的是一位神色祥和的中年尼姑。
凌壮志四人虽然已经发觉,但由于内心尊敬,因而并未注意,尚以为该轮到那位老尼姑用斋,或者休息。
四人决定由年岁最小的先求,于是万绿萍,立即跪在签筒前,默默祷告一番,应手抽出一支来。
其次是小娟,再其次是凌壮志,最后才是展伟凤。
四个人各记个人的签首,走至“解禅处”,分别要了自己的签语。
于是,四人怀着不安的情绪,略显激动的心情,急切的要看看神对他们怎么说,他们都渴望知道自己的吉凶祸福和命运,四人看罢,在他们虔诚肃穆而略带急切的面庞上,俱都展露出欢欣而信服愉快的笑容。
绿萍的签语是:“福禄得安康,荣华保吉昌。
所得皆逐意,千里共兰香。”
是一道吉签。再看小娟的签语,是大吉:“碧玉池中开白莲,庄严色相自天然,生来骨格超凡俗,正是人间第一仙。”
展伟凤也是一道吉签:“大难祸患自不同,千山万水走蚊龙;贵人垂手来相接,红日照耀正当空。”
四人争相看罢,唯独凌壮志的签不拿出来。
绿萍、小娟、展伟凤,芳心一震,但都惊异的看着凌壮志。
但见他朗目闪辉,秀眉微挑,神彩飞扬,朱唇展笑,背负着双手,一副自满自得神色,知道他的签必是最好。
展伟凤自是不便说要看,绿萍小娟当着这多川流不息的善男信女,也不便强索,因而,六支晶莹明亮,澄彻如秋水的眸子,齐盯在凌壮志的俊面上。
凌壮志面对三位美若仙子,貌如春花的未婚娇妻,虽然身为丈夫,当着满殿的善男信女,也不禁被看得面红耳赤。
于是,自嘲的一笑,微红着俊面,有些仙讪不好意思的将签语拿出来。
绿萍眼尖,一眼便看清了字头,不由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吃惊的说:
“啊,上上大吉签!”
展伟凤和小娟一听,比自己抽中的上上大吉签还高兴,不由同时惊喜的说:“真的呀!”
说着,急看凌壮志手中的签语,只见上面说的是:“东西南北任君行,花开花落结子成;
一向前途无难事,夫妻百岁喜相逢!”
绿萍、小娟、展伟凤看到最末一句时,俱都忍不住娇靥微红,但他们的芳心深处,更多的是感激神明的保佑和高兴。
三女抬起头来,羞红着娇靥,深情的望着凌壮志,见他光彩满面,十分得意,三女不禁相视笑了。
因为,他们看出,凌壮志真正神气的原因不是“夫妻百岁”,而是那句“花开花落结子成”。
俗语说:“有子事足”,有了儿子似乎一切都满足了。
由于四人抽的签都十分灵验,心中格外高兴,丢下二两香油钱,索兴再至庵中随喜一番。
清风庵范围极大,占地约有千亩,青石铺地,巨屋连云,经阁楼台,高直耸立,回绕曲间,花影扶疏,景致绝美,气象壮丽,令人不舍离去。
沿着长道回间,一面游览着壁上“观音得道”的连环图画,一面讲着观音菩萨如何成仙的故事。
信步前进,随意而谈,不觉已入了后庵内院,凌壮志这才惊觉到,除了他们四人外,再也没有其他香客了。
游目一看,俱经阁静室,只见前面一片花树,盛开着一色素黄大花,围绕着一座粉壁幽静的小院。
凌壮志四人一看,知道这是庵中重地,深入至此,实在有些失礼,心念间,四人正等转身,蓦见凌壮志的双目一亮,面色立变,脱口一声惊“噫”,同时急声说:“你们快看!”
绿萍、小娟、展伟凤同时一惊,闻声回头——
只见前面那片花树间,一个身穿灰僧衣,头戴灰帽的妙龄尼姑,正神色忧郁,行色匆匆的向着幽静小院的门前走去。
妙龄尼姑,年约十八九岁,瓜子形的脸庞,肤如凝脂,一双剪水双眼,明若秋水,两道斜飞的秀眉,隐透着傲气。
但是,这时她那张已失去光彩的惟粹的面庞上,却充满了忧郁。
万绿萍一见妙龄尼姑,花容失色,脱口一声惊啊,顿时呆了。
凌壮志断定不会错了,立即高声疾呼:“小师父,请留步!”
远处花树间的尼姑,一见凌壮志,先是一呆,接着面色大变,戚呼一声,飞身奔进小院内。
凌壮志神情如狂,不由激动的连声高呼:“站住!站住!请站住!”
高呼声中,腾空而起,身形疾如流矢,直向小院门前扑去——
就在凌壮志腾空跃起的同时,一声庄严肃穆,内力充足的“阿弥陀佛”
声径由院中传来。
紧接着,灰影一闪,那位慈祥的老尼姑,双手合什,已肃立在门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