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凶器

12、凶器

“国友哥,提起精神来!”珠美说。

“对呀!夕里子死不了的!”

有绫子保证也是枉然。

“如此离乡背井……”国友无可奈何地说,“这个时候的夕里子……”

“没事的,二姐有勇有谋。”珠美安慰着他。

在酒店国友的房间。

国友发着高烧躺在床上。绫子在他的额头上敷着湿毛巾。

“仓崎——他在打算怎么做?”国友百思不得其解。

“很怪!他竟然挟待夕里子当人质而逃跑。”

“他说要她做伴与他一块去死。”珠美侧侧头,“是不是殉情呀?现在已不兴这个了。”

“这不重要。”绫子说,“难道他真如此爱夕里子?”

“我想不是爱情的故事。”

“对。”

国友突然跳起来,脸上的毛巾飞到空中,打在站在床脚的珠美的脸上。

“好冷啊!”

“国友哥,冷静些!”绫子连忙劝慰他,“沉着嘛!离死还早着呢!”

“谁说要死?事已至此,确实需要冷静。”国友举起拳头,“我是刑警啊!”

“基层的!”珠美补充说明。

“夕里子说仓崎中弹负伤了,通缉可发往各医院。中弹去医院治疗的日本人,不会太多的。珠美,记下来。”

“是。”珠美拿起便条纸,“啊!好冷!”

“还有,在日本杀加山的,是不是仓崎呢?”

“仍是问号。”

“他是因此而亡命维也纳的吗?”

“还有一个问题。”

“呃——”绫子露出内疚的表情,“那是——我做的。”

“什么事?”

“杀那个加山的,是我。”她像学校的学生似的举起手来。

“你说什么?”

“要不要再画一个问号?”珠美说。

“但我不认识志水亚季子。她不是我杀的。”

“换句话说,仓崎久士以为涉嫌杀人被追捕,这才跟夕里子姐姐一块逃亡吧!”珠美说。

“并没有怀疑他。那就怪了,他说他活不久了,是重病时说的绝望之词。”国友说,“难道……”

“不治之症?可能性是有的。”珠美做着记录。“于是,他要夕里子姐姐做伴——”

“不要再提这个好不好?”国友大声叫喊,“一说这个,我的脑子便转不过来。”

“是!热度又上升了。”

“问题是——仓崎去了哪里?”国友说,“大概回自己的家了吧!”

“有没有办法查到他?”

“仓崎用别人的名义买了房子,也不是不可能查到的,但需要时间。”

“可能是城堡。”绫子突然说道。

“城堡?‘蓝胡子的城堡’?假如有的话——”

“有的。”绫子点点头,“他说过。他说:‘我有一座古老的城堡。死的时候,肯定死在那里。’”

“绫子!真的?”

“我本来也想一起死在那里的。不是很美妙吗?”

“古堡的深处,在蓝天白云下,喝下毒药躺在那儿,静静地等待死亡……”

“绫子,那座城堡在哪一带?呃,你多半不会知道。”

国友在听见回答之前,早已放弃了希望。

“准确地点不清楚,但他说从维也纳开车要三小时左右才能赶到。”

“开车三小时?那个范围的城堡大概不会太多,就是它!珠美——”

“记下了。”珠美点头,“附加感叹号。”

“那就立刻去查吧!”国友干劲倍增。

“希望不是‘××城堡大厦’就好了。”

“珠美,你别泼冷水好不好?”国友匆匆穿上外套,“我去一下落合贵子的房间。”

“我不懂德语,真痛苦啊!”

“说得真好。”国友苦笑着。正要走出房间。“——还有什么?”

“啊?”

“不——开车三小时才到的城堡——好像还有其他令人感兴趣的情况似的。”

“是吗?”

“是什么呢?等会再想好了。你们在房间等着。”

“是。”

国友匆匆地走了出去。珠美看看记录说:“他忘掉了绫子姐姐说的杀了加山的事。”

“是。他一定是从心底爱着夕里子的。”

“现在不是表示敬佩的时候。”珠美说,“我记得的。”

“忘记它!”

“那可不行。我必须纠正姐姐的误会。”

“真是我杀的吗?”

“我不认为有那样的傻瓜会死在姐姐刀下。”

“你呀!不该说的活倒说得满不在乎似的。”

“姐妹嘛!彼此彼此。”珠美顶嘴。“怎样杀的?从实招来。”

“妹妹不该以这样的口气跟姐姐讲话。”

“别顾左右而言他。”

“好。”绫子在叹气,“现在想起来也痛不欲生。我犯了何等罪孽深重的罪啊!为了抵罪,我只能献出自己的性命了——”

“不必演说了。那个叫加山的是不是疯狂地追求你?”

“就是嘛!真是好事之徒!”

“可不是。”

“你究竟想说什么?”

“接下去的故事。”

“嗯——我往大学去。学校已经没课了,但我有事,要去事务处,要拿在学证明书之类的文件。”

“然后?”

“然后我拿了证明书。走到外面——那张证明书弄到哪儿去了?”

“这个不重要。”

“对。当我走到外面时,那人,叫加山的在等我,他一直向我表白爱情——”

“我明白。”

“是吗?拒绝了,但他表示我起码要陪他吃饭。”

“他说一想到我使食不甘味了。假如我不陪他一起吃饭的话,他一定会饿死的。”

“真的?”

“呃——外表看来倒不怎么强悍。”绫子边回忆边说,“不过,有人说他快饿死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而且,他说只是吃顿晚饭罢了!于是我便答应奉陪。当时点的是鹅肝馅饼、海龟汤……还有什么?”

“这件事跟食谱有什么关系?”

“没有。我想说的是,吃得饱极了。”

“说下去!”珠美催促她。

这样说下去的话,情节发展到杀人之前,我可能老死了,珠美想着。

“然后离开餐厅,我说‘我要回去了’,加山说用出租车送我,我说:‘时间还早,我搭电车回去。’”

“浪费!他肯替你出出祖车费,让他付钱就行了。”

珠美也离题了。

“然后他说有条捷径去车站,他带我走进一条小巷子。走了一会。突然……”

加山按着肚子在呻吟。

绫子没觉察,仍旁若无人地走到前面。

“晤——”加山发出凄惨的叫声,绫子吃惊地回过头来。

“怎么啦?”

绫子跑回来,弯腰问着加山。

加山按着腹部蹲了下去。

“不——突然很痛苦——”加山呻吟着说。

“噢!是不是吃得太多了?亦或大便困难?”

(“不能用浪漫点的说法吗?”珠美说。)

“不,一定是——只要休息一会便没事了。”

“可是——我去叫救护车。请等等。”

绫子正要走开时,加山叫住她。

“等等——还没到这个地步——只要休息一下便没事了。”

加山站了起来。

“是吗?要是万一有事的话……”

“不——也许因为跟你在一起太紧张的关系——”

“已经没事了?”

“也不是——”加山含糊地说,“在这里休息一下再走。就会好的。”

两人来到一家亮着“休息”二字的霓虹灯的酒店门前。

“是吗?那就请便吧!我一个人回去了。”

绫子鞠了一个躬,没忘记补充一句:“多谢款待。”

“等等,拜托!陪我一起进去好吗?”加山紧握绫子的手腕。

“不是没事了吗?”

“大概没事了。可是毕竟怕万一……那时。我希望在你的跟前死去。”

加山所说漏洞百出,但在绫子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之前,他们已经走进那家酒店一块儿“休息”了。

(“傻瓜!”珠美说,“常听人说歹徒把女孩子灌醉了带进酒店去,没听说被害者不舒服的。你也太轻率了!”)

酒店房间阴沉、寒酸、简陋。

“咦——这房间不太舒适。”绫子走进房间后说。

“这种地方,不需要舒适的。”

冷不防,加山从后面紧紧搂住绫子。

“等等,你不是不舒服吗?”绫子挣脱开加山的搂抱。

“你说什么?你肯进到这里来——你就等于说0K了。”

“住手!”

“我会对你好的!”

两人扭打在一起——

假如加山挑一家好一点的酒店,事情可能会有另一种结果也说不定。因为这家酒店的房间狭窄,在扭打时,他们一会碰到桌子,一会摔到沙发上。

“痛死了!”

不知碰到了什么,加山抱着膝盖踉跄着后退。当然也放开了搂着绫子的手。

绫子终于自由了。可是,加山仍不死心,他拖着疼痛腿脚向绫子逼近。

有什么可以用来防身——绫子拼命地(她也有拼命的时候)环视室内。

“做我的情人吧!”

加山向绫子扑了过去。

绫子被推倒在地。同时,她的右手偶然抓到了地面的“拖鞋”。

“你说抓到了什么?”珠美问。

“拖鞋——你不知道?”

“知道,拖鞋。”

“于是,我拼尽全力不顾一切地猛揍加山的脑袋。真的,然后——当我回过神来时,加山已倒在地上,而我手里拿着那只拖鞋呆立在他的旁边。”

“拿着拖鞋……”珠美点点头。

“对。加山一动也不动了。”

“那只拖鞋。是铅做?还是什么做的吗?”

“怎会呢?哪有铅做的拖鞋?”

“那就是木头?塑料之类的拖鞋?”

“是布的,很便宜的那种。说起来,欧洲的酒店怎不提供拖鞋呢?”

绫子的话又插到无关的地方去了。

“姐姐——不管姐姐拥有何种神力,布拖鞋是不可能打死人的。”

“可是——他不动了。”

“你有没有为他把把脉?”

“这样做很恶心的。”

“傻瓜!被你劈劈啪啪地打个不停,也许晕过去了,但不可能死去的。何况,加山是背部被刺而死的。”

绫子眨巴眨巴眼睛。

“真的?”

“对呀!若是拖鞋的话,怎么也不会刺死人的,是吗?”

绫子想了一想。“可能——地上正巧有一把刀——”

“刀怎会掉在那儿?”珠美说,“明白吗?杀他的不是你。”

“晤——”绫子总是无法释然。

“然后呢?”

“我从酒店出来后。碰到仓崎先生。”

“你以前认识他吗?”

“不认识,是他认识我。他说:‘加山怎么啦?’我就说:‘我杀了他。’”

“这么说来,那三个家伙和仓崎一定有联系了。”珠美点点头。

“哎!珠美。”

“干么?”

“拖鞋真的不能杀人吗?”绫子说。

幸好这里没有拖鞋,珠美想。假如有的话,绫子很有可能当场做一番“实验”。

“那么,加山到底是谁杀的?”珠美沉思着,“还有志水亚季子。加山的情人是山野圆。他们两个并不是情侣。除了加山以外——那两个是阿东和永野吧!他们真的来了维也纳吗?”

“珠美,你愈来愈像夕里子了。”绫子说。“说不定你以后就找到刑警做恋人呢!”

总比像你的好,珠美想,但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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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姊妹和蓝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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