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神冈将女人的尸体丢到山林里后,回到家时已快天亮了。
他再一次检查车内,确定没有女人留下的任何东西后,便回到房间,冲个热水澡,把身体洗干净。
他觉得身心舒畅极了。不只是因为刚洗完澡之故,更因为除掉了这些曰子积压在心里的沉重负担。
“这下子,再也没有人敢威胁我了。”
神冈倒了杯白兰地,慢慢地品尝着。
随着白兰地的香昧从口中扩散到全身,神冈陶醉在除掉两个女人后所得到的安全感中。
神冈薰是最近走红的音乐评论家。他在音乐方面并没有很高的造诣,只是几年前,在出席欧洲某个音乐节时,受到法国通俗交响乐指挥比耶鲁-克里蒙的知遇,而成为第一个在法国音乐界出名的日本人。
凭着在海外的名气,神冈归国后,便一手包办了外国通俗交响音乐团来日本演奏时的解说工作,并一跃而成为音乐评论界的宠儿。
他本身虽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业绩,却借着传播媒体的威力,不断地在电视、广播电台、报纸、杂志等处亮相,不久便被捧为音乐评论界的权威。最近除了音乐外,还担任一些电影、电视剧等的解说。
就在神冈往成功之道一步步迈进时,却被一个女人纠缠住了。那天,他在电视公司附近的咖啡厅喝咖啡,那个女人——田村知佐子,主动地过来和他聊天。
由于对方长得还颇吸引人,神冈也乐意与她交谈。两人由生而熟,当第二次约会时,便发生了性关系。
对神冈而言,这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睡了两三次之后,就厌腻了。
原先觉得颇具特色的脸,细看之后,才发觉粗俗不堪。头脑也不好,骄阳也差,即使在大庭广众之下,知佐子也会毫无顾忌地发出尖锐的笑声。这样的女人实在无法带到高级场所。
总之,她是个既肤浅又虚荣的女人。这类女人总喜欢在电视公司附近的咖啡厅穷泡,幻想自己也是演艺界的一分子。
田村知佐子在家乡的一次歌唱比赛中拿到冠军后,便自以为是歌星的料,从而来到东京。可是由于人生地不熟,找不到门路,只好暂时在一家演艺人员训练班上课。课程内容只不过是每周一两次的发音练习及舞蹈的基本训练,其他时间则泡在电视公司附近的咖啡厅。
知佐子对训练班愈来愈没信心,那里只会对每一个学生说“你的素质相当不错”,却从未训练出一个有名的演艺人员。更伤脑筋的是,她的钱快花光了。就在这时候,她认识了神冈。
知佐子紧紧地咬住神冈不放松。
神冈是30岁出头的单身贵族。若是在实业界,过了30还未婚,便不太为人所信任。但是在神冈所从事的行业里,却刚好相反,独身给人一种神秘、高雅的感觉。
神冈不愁没有女人。独身这个条件令一些头脑单纯的女人产生一厢情愿的幻想,自动地提供身体。她们倒没有要求结婚,只是存着一种“万一有一天”的期待感。
此外,他的职业也吸引了一些年轻女性围绕在在他的四周。他本身虽没什么权力,但是女孩子们总认为若能得到他的赏识、提携,便可乌鸦飞上枝头变凤凰,挤身演艺界了。
神冈充分利用独身及他所从事的职业这两样武器,在美女堆中尽情享受。
神冈根本没考虑结婚。成群结队的美女挂号等着上床呢,他如何愿意抛弃独身这个武器,被单单一个女人束缚住呢?
在神冈眼中,田村知佐子自然也是猎物之一——虽然称不上什么美味。然而,成为猎获物的却是神冈。两人发生关系后,她就要求结婚。并且威胁说。若不答应的话。就要控告神冈强奸。
“笑话,是你找上我的。”
“嗦?这种话你倒说得出口。你忘了,当时我是怎么抵抗的?被你撕破的内裤我还留着呢。”
神冈立刻明白中了对方的圈套。
那天,一直到进入宾馆房间为止,知佐子都乖乖地跟着,等到神冈要“动手”时,她却抵抗起来。当时,他把知佐子拥在怀里,手从衣服下边伸进去,抚摩着她那坚挺而富有弹性的乳房。
知佐子发出轻轻的呻吟。神冈又向她平滑的小腹探去,那神秘的三角区在召唤他。就在此时,知佐子却推开了他的手。
然而她的抵抗并不很坚决,而是煽动男人欲情的诱惑性抵抗。
知佐子的演技很成功。神冈耐不住欲火。硬是把她的衣腿剥光,在她那白皙的身体上任意地耕耘着。或许就在那时,内裤被撕破了一点。
接着,知佐子又亮出另一张王牌——她怀孕了。神冈虽只和她发生过两三次关系,但这并非不可能。当然,他也无法断定她肚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
神冈一想到自己末来的锦绣前程很可能毁在这女人手里时,心里便直发毛。
“当代音乐评论家——神冈薰”这个名字,现在已成为年轻女性的偶像,甚至可说是美的代名词。
然而,一旦他被控告强奸,美的形象势必被染上无法弥补的污点。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只要这事一公开,对他而言,便是致命的一击。
何况他无法证明知佐子是心甘情愿与他发生性关系的。若辩称她的抵抗只是床上的煽情手段,又有谁会相信?
要躲过这一劫,便只有和她结婚。
可是事情发展至今,他已晓得知佐子卑郧、阴险的真面目,现在连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瞧她一眼,何况结婚?
他甚至觉得不可思议,自己为什么会跟这种女人上床。他有一种感觉,仿佛从下体(这是与她接触最深的部位)到全身,污染正在扩散着。
知佐子催得很紧,因为她心里明白,时间拖得愈久,她便愈难控告他强奸。
一天晚上,知佐子拿着一张结婚申请书到神冈家,要他立刻签名盖章,否则明天便上法院控告他。
神冈积压多日的愤怒一下子爆发了。
知佐子晓得有性命之危,正巧这时电话铃响,她赶紧拿起电话喊“救命”。可是神冈没让她多讲几句,就立刻捂住她的嘴。
如果是预谋性犯罪,一看到知佐子对着电话喊,神冈自会作罢;然而这是临时起意,他正在气头上,因此也不管是谁打来的,便把电话从她手里一把夺过,挂断,然后死命勒她的喉咙。
在杀人的过程中,他仿佛听到电话又响了一两次,由于全神贯注,也记不清了。
直到后来事情告一段落,他才开始担心是谁打来的电话。
知佐子一下子就断气了。当夜,神冈便把尸体弄到深山埋了。
虽然是冲动性杀人,但神冈运气很好。知佐子自知是在勒索神冈,因此也没将两人的关系告诉任何人。
要是告诉了旁人,她担心煮熟的鸭子恐怕会因第三者的介人而被夺走。神冈是她爬往繁华天堂的金梯,她要一个人独占。
没有人晓得那天夜里她到神冈家。
这个原是临时起意的冲动性杀人事件,因为被害者刻意隐埋自己的行迹,结果变成了一场神不知鬼不觉的完全犯罪。
然而,出乎意料地,却有一个冒失鬼闯了进来。那就是电话魔①富森安子。
富森安子若非被好奇心驱使,而再度拨电话,也不至于招来横祸。
神冈处理完知佐子的尸体后,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但是一想起那个不知是谁打来的电话,便又坐立不安。
到底是谁打来的呢?由于职业的关系,有些人会在深夜打电话给他,要是被哪位朋友听到知佐子的求救声,那可槽糕了。
可是,也有可能是陌生人打错了电话。
神冈安慰着自己。
第二天傍晚,那位令神冈坐立不安的神秘人物又打电话来。
交谈了几句后,神冈便明白了两件事:第一,昨晚是她拨错了电话,第二,她怀疑这里发生了杀人事件。
既然打了第二次电话,便表示对方记得这里的电话号码。可是,神冈却不晓得对方是谁。也就是说,神冈的命运被掌握在这位神秘人物的手中。
从声音听得出来是个25岁至30岁左右的女人。
为了知道对方的底细,神冈费尽心思将通话时间拉长。他从电话中听到车站广播员播报车站名以及电影院播放的音乐,因而得知对方住所的大致位置。
接着,他又听到敲门的声音。
“富森小姐,有你的包裹。”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然后便是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噪音。
“那也算是拉小提琴吗?用锯子锯木头的声音都比这个好听多了。”神冈听到送包裹来的中年妇人在发牢骚。
这时候,被中年妇女称为“富森小姐”的她,对神冈说“我待会儿再打来”,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大概是拿包裹去了。神冈想,待会儿富森若真的再打电话来,那就宝石她的怀疑相当强烈。
“如果那样可得采取行动了。”他盘算着。
无论如何,不能让行凶的事泄露出去。
如果她再打来的话……神冈正在心里描绘另一幅行凶的蓝图时,电话又响了。
就在这一瞬间,“富森安子”的命运便被决定了——非除掉这女人不可!
神冈知道,对方住在某车站附近,不远处还有电影院。
神冈记得车站名及电影院播放的那首音乐。知道她的姓是富森。从她与中年妇人的对话判断,住的地方大概是公寓。中年妇人可能是公寓管理员或邻人。此外,同一栋公寓里,还住着一位差劲的小提琴练习者。有了这些资料,要找出对方的所在地,并不是件很困难的事。
事不容缓,神冈第二天就开始行动。果然不久便找到,是涉裕区签壕二丁目l0号福寿公寓的富森安子。
其后便是尾随跟踪,找机会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