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生命中第一个重要女人之死

第二章:生命中第一个重要女人之死

转眼间春子就要结束在初中三年的学习了他认真地复习准备在中考大显身手让父母再高兴高兴。

这天他早读完后到了开饭的时间便拿着碗去食堂打饭。这时的食堂内外人很多挤满了争着要吃早餐的学生。当春子好不容易来到窗台前掏出饭票准备买饭时自己的肩膀冷不丁被人用手使劲一拨结果被挤了出来。春子回头一看拨他的竟是同村的牛三筋他比春子大两三岁与春子还是邻居也在这里读初三一向调皮捣蛋读书成绩较差。

“三筋你这是什么意思干嘛抢我的先?”春子气愤地对牛三筋说。

“谁抢你的先了?”说着牛三筋朝窗口递过饭票打来了饭。他朝春子一笑得意极了。

瞧他这样蛮不讲理的劲春子更是气愤“就知道吃怪不得吃成猪头猪脑!”

“嘿你骂我?是啊你聪明那是接受了你妈的遗传。”牛三筋说着诡秘地一笑“幸亏你不是女的要不然也要学着偷人了!”

“什么?你给我说清楚谁偷人了?”春子抓住牛三筋的衣领不依不饶。他知道这有关母亲的名节问题哪容他信口雌黄。

这时周围聚拢了许多看热闹的学生其中也包括他们老家牛磨村的孩子们。牛三筋感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了但他又不肯示弱“这可不是我说的咱村里很多人都知道你妈就是搞了别人嘛!”

“你这不可能你小子敢造谣看我揍死你这个王八蛋。”气极的春子和牛三筋扭打在了一起。旁边有劝的也有拖的更多的是看热闹食堂一时大乱。

直到老师赶来打架才算真正结束。

尽管今后的几天校方严肃批评了牛三筋并让他写了检讨但在春子的心里面却留下了一层阴影。他一再否定牛三筋所说的话但那句话又总是不可抗拒的浮现出来搅得他不得安宁。

他回忆起近两三年来家里的种种感觉到确实和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尽管他是住校读书但回家带菜带米之时、寒暑假在家之时也让他觉察到了父母关系的异常主要表现在父母之间的话明显比以前少了而且经常莫名其妙地争吵尤其是无一例外以母亲的沉默、以泪洗面告终。这不得不引起春子的深思。难道父母之间真的生了什么大事!?难道真如那牛三筋所说!?天啊春子无法再想像下去。父母在自己心中的形象一直是圣洁高大的是不可沾污的啊!春子的心痛苦极了。

春子决定回家一趟他要亲口去问问父母不是那么回事否则他的心情实在无法平静。

******

这是中考前一个月的一天恰逢星期日春子骑上去年父亲为他买的凤凰牌自行车刚要出校门便遇上了自己的堂兄牛太锋。只见他骑辆旧自行车匆匆赶来满头大汗。

“太锋哥怎么是你?”春子一眼就看到了颇感奇怪他是大伯的儿子已跟随邻村的老师傅学木匠手艺去了怎么会这么早来学校呢?

“春子啊我正要进去找你呢赶快跟我回家去。”牛太锋一见到春子便急忙掉转车头。

“怎么回事呢?太锋哥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别问那么多跟我回去就知道了。”

看到堂兄急匆匆掉头要走春子感觉到八成是家里出事了来不及多问便急忙尾随其后。

堂兄一路铁青着脸任凭头上的汗水顺脸颊而下顾不得抹去。春子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他几次问话都得不到堂兄的回答看到的只有堂兄痛苦的表情和眼中的泪花春子预感到事情定是十分严重。

难道是爷爷过世了?记得小时候他老人家常带自己去池塘玩水、到水渠抓泥鳅他可是最最疼爱孙儿们的啊!想到这春子悲从中来眼泪涮涮而下。

快到家时堂兄突然停下了车。他招呼春子也停下对春子说:“我本该早把事情告诉你但怕你因伤心骑车不稳现在到家了我还是告诉你吧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待会挺得住。”

春子听了这话越的伤心他说:“我已经知道了爷爷虽然已经七十多岁了但身子还不算很坏本可以多活几年的谁知……”

堂兄忍不住泪流满面他突然抱住春子“嗯嗯”的哭出了声半天才说:“傻弟弟我们还是回家再说吧。”

进了村村里人正三五成群在议论着什么事见到春子回来都露出异样的神情。有的说:“唉还是孩子可怜。”有的说:“多好的一根苗子啊就是命苦了些。”

堂兄并不往自己家赶而是朝春子家去这让春子很是纳闷。远远看见自家门前围满了人一片噪杂春子心头一沉。

“春子回来了!”邻里乡亲自让出一条道让春子进得屋去。

爷爷好好的靠在堂前的滕椅上只是老泪纵横悲声阵阵。春子经大伯引到父母房里春子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母亲。

“妈你怎么啦?”春子扑上去拉住母亲的手才觉母亲的手已失去了温度。那呛人的农药气息让春子一下子明白过来。“怎么会这样妈呀你怎么可以不要我了?”春子扒在母亲的身上悲痛欲绝。那撼人心魄的哭声让在场的人无不潸然泪下。

坐在床沿的牛树人更是拼命捶胸自责“儿啊是爸害了你妈我不该和她吵不该骂她呀……”

这时春子那远在数十里之外的外公外婆也赶来了见到女儿的惨状痛不欲生。

******

春子怎么也想不到母亲会服下农药自尽尽管她与父亲时有吵闹但也不至于要狠心离开这个世界离开自己的至亲啊?!

埋葬母亲后春子向父亲问起了母亲因何服毒并提到了自己在学校时和牛三筋吵架的事。

牛树人见孩子渐已长大事情已难隐瞒便索性把孩子母亲李银莲与村支书牛双全有染的丑事说了出来他告诉春子这是父母之间之所以屡屡生矛盾的根源。当然他与妻子床笫之间的痛苦还不便于告诉孩子。

牛树人说:“你娘死的头天下午爸从学校回村的路上遇到牛双全跟他一言不和便大吵起来。他骂我无‘卵’用我气得与他打起来可我还是打不过他。回到家后我便拿你娘出气骂她下贱让我丢人现眼。本来这也不是第一次骂她可谁知那天晚上你娘竟偷偷吃了农药。等爸知道后一切都晚了爸真是糊涂啊!”

“爸这也不能全怪你都是那狗书记做的坏事我一定要砍死他为妈报仇。”春子听了父亲的述说怪母亲不该做下那样的丑事也怪父亲不该骂得那么狠但他们毕竟是自己的父母因此他把胸中所有的愤怒都集中到了一个人身上这个人就是牛双全。

“这笔帐终究要和他算清的但你毕竟还小不要管大人间的事。”牛树人赶忙制止春子的冲动已快到中考的时间他更关心儿子的学业“春子啊你还是赶紧回学校去吧争取考出个好成绩。”

“爸妈一下子就没了我好难过这学我不想上了。”春子说着唔唔地哭了起来。

“这怎么行呢爸所有的希望都已寄托在你身上你如果没出息爸死都不瞑目啊!”牛树人摸着个子已快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儿子的头也伤心得流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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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距春子家约摸半里路有另一户人家也在经受着“地震”。

这就是村支书牛双全的家。春子母亲李银莲的死同样刺痛了牛双全的心。更要命的是与李银莲有染的事已传扬出去不仅影响到了这位支书大人的形象而且导致他的家庭内部危机重重。妻子的责怪在他看来倒容易化解最难以面对的却是渐已成*人的宝贝女儿的强烈反应。这些天来由于李银莲服毒自尽有关他的传闻也越来越多不知怎的早已传到了女儿的耳中让他在自己的晚辈面前颜面扫地无地自容。

牛双全有一儿一女儿子读了一年高中便扔下了书本游荡一两年后在牛双全的安排下到附近一家煤矿做工去了;女儿也不是读书的料一年前初中毕业后便待在家中跟着村里的裁缝师傅学缝纫。

牛双全的女儿今年17周岁在农村常按虚岁算已称得上是十八、九岁的姑娘了。由于她人活泼、生得美牛双全甚是庞爱。但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他与李银莲的奸情让自己的女儿极为反感尤其是李氏的死竟让女儿悲愤不已多次对他进行严厉斥责并说已耻为其女不想再与他同在一个屋檐下。

其实前面已提到过牛双全的女儿就是那个与春子交情甚厚的牛芳玲。这女孩天性率真活泼可爱虽说她父亲不怎么得人心但她却一直是牛磨村上下的开心果。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由一个小女孩变成了大姑娘由不谙世事的孩子变成了满腹心事的少女。

这心事多源于春子。说来让人称奇连牛芳玲本人也颇感疑惑对于小她两岁的春子她有着说不出的复杂心理。她总感觉春子有乎寻常的智慧有少年老成的风度那种感觉是既欣赏、又喜欢。

记得小时候春子就是一个极有号召力的孩子村里一二十个与他同年龄段的孩子都尊他为“司令”玩耍、做游戏时都听他的调遣。他的凝聚力绝非来源于我们通常认为的是孩子打架的本事、“以武称王”而是他有着高的讲故事的能力这对于生活单调的农村孩子来说是有着非常大的吸引力的无不对他尊崇有加。春子善讲故事有他父亲教育之功但他本人能重新加工整理把听父亲讲的、自己平时看到的和想到的揉和在一起变成无数新的故事以吸引同伴们足见他想像、思维能力之强。这使得不仅与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喜欢围拢在他身旁就是大他两三岁的孩子也被他深深吸引这其中就包括牛芳玲。

春子以全乡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初中后学习成绩一直遥遥领先这让成绩平平的牛芳玲羡慕不已。作为同村人和他相比肯定显出了自己的寒碜但牛芳玲一点都不觉得难受反倒感觉这是很自然不过的事。在她的心中春子的聪慧是与生俱来的他应该有那份光荣、那份骄傲她只为他高兴为他欣喜。

初中毕业后牛芳玲没能考入高中从此离开了学校她为此伤心了一回不是因为自己还想继续学业而是感到与春子相交的机会变得少了。她把对春子那份无法言说的情愫深埋心底回到了家中。每当春子从学校回家她总要找机会见上一面。这难道就是爱吗?牛芳玲不止一次地暗暗问自己但总也找不到答案因为春子就像她家中的一个亲人她应该有那份牵挂抑或是她心中的一个神明她应该有那份虔诚。这难道就是爱吗?牛芳玲不知道谁也不知道。

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就是不许任何人去伤害春子。所以当她听到自己的父亲与春子母亲有染的传言后感到极为震惊特别难受一方面觉得父亲行为不检让自己也感觉蒙羞另一方面感到父亲所为必定会刺伤春子那颗高贵的心这是她实在不想看到的。尤其是春子母亲的猝死让她更觉事态严重父亲乃至自己都有逃不脱的干系。虽然这样的恶果也让父亲悔恨不已但她就是在内心无法原谅父亲她恨透了父亲她恨透了这个给春子带来沉重打击的父亲。

牛芳玲有几次都想去看望、安慰伤心的春子但每次都打了退堂鼓。事到如今他一定也知道了那丑事他一定是恨透了我们?牛芳玲的内心顾虑重重终究再也没有勇气去见那最想亲近的人。

******

春子是由大伯牛树才陪着回到学校的。大伯特意找到春子的班主任向她介绍了家中生的不幸。春子班主任是位中年妇人待人和善闻听此事颇为伤感她向春子大伯表示一定会照顾好苦命的孩子牛树才才放心离去。

然而此后的春子依然心乱如麻无法平静。在紧接而来的中考中他挥不甚理想与省重点中学——高峰县一中的录取分低了1o多分。这与他平时的成绩是不符的。班主任了解这个中情由专程跑到年磨村做工作要他复读一年后一定会考出更好的成绩。春子父亲也有此意虽然他自老婆去世后愤然辞去了由情敌牛双全“赐予”的带有耻辱标记的民办老师一职生活已是十分的艰难但对于要培养好自己的孩子他是坚定不移的甚至是不惜代价的。

但出人意料的事春子不同意复读他说不上重点高中不一定成不了才上了重点高中不一定就成才。班主任见他态度坚决所言也不差便也不再劝了。父亲牛树人见状也只好同意春子去读那办学条件差些的高峰县二中。

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这时已是农村“双抢”大忙季节。春子和往年一样跟随大人们下田下地毫不偷懒俨然一个干农活的老把式。

有一天上午春子挑了担空篓子准备去秧田里挑秧而去秧田要走长长一段渠道春子一路让过几个挑秧的村民快到自家秧田时猛然现迎面而来的是自己恨之入骨的牛双全。春子看他挑满满一担秧苗不由心生一计。

“春子让让。”牛双全见是春子在路上主动打招呼且满脸堆笑。

春子像是没听见假装脚庠蹲下身去抓个不停。

“春子跨跨到渠道那边去。”牛双全说话吃力显然担子挺沉。

“你自己不会跨那边吗?”春子仍是漫不惊心地抓着痒。

“这担子好重挑在肩上跨不过去。”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力气大得很。好吧你过去。”春子说着挑起空篓跨到了渠道的另一边。

这水渠两边本不宽只是肩上挑了重担就不好跨过了。牛双全见春子不再拦着便继续赶路可还没走两步自己的一边篓子不知怎的被春子的扁担钩子给钩住了春子一声“怎么搞的”后将扁担用力一拖使牛双全身子一歪左脚顿时踏空连人带秧掉进了水渠里。

这一下可了不得牛双全“唉哟”不断惨叫连连。原来水渠里有村民施完药后丢弃的烂玻璃瓶子牛双全正好一只脚跪在上面使膝盖上一片血肉模糊。

春子一看情形不对赶忙溜之大吉。

几个在附近干活的村民见状急忙将牛双全背起护送到村里的一家诊所上药。有跟牛双全关系近的人说:“这春子肯定是故意的不要放过那小子。”

一向骄横的牛书记这时却一反常态摆手制止了忙说:“不怪他不怪他。”叫人甚感奇怪就连赶来的牛芳玲都不明白父亲怎么一下子变得宽容了许多?

面对父亲的惨状牛芳玲虽有些同情、难过但在内心里她并不怨怪春子他知道这定是春子故意的但春子因为父亲所受到的伤害才是最为深重、难以愈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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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如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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