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庄生迷蝶
第一章庄生迷蝶
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完毕在空气中摇荡出浑厚的回响。随后那整齐划一的马蹄声散开来伴着沙沙作响的旌旗与叮叮当当的金铁声中央的轩车重新缓缓前行一阵咕噜咕噜的车轮滚动轩车缓缓地碾过城门大道。
车舆上面围着的纱罗刺着精致华贵的龙凤花卉金中略略晕染着点点紫光罗纹如新光灿绚丽在边上众人的羡妒目光中延绵而去。
只是轩车中人——萧泠这随为质子的夏国太子凤瑜而来到周国的夏国太子妃听到那肃静之外杂乱而起的喧闹声却仿佛禁不住一般静静地闭合眼眸想起昨日的那个梦来。
梦境之中也曾听到这震天的喧闹声随后那漫天的云霞便与耀眼的日轮纷纷投入腹中隐没无踪……
车中人正是痴痴地想着些什么车外的凤瑜恰巧掀开帷幔径直上车抬眼见到车中人那若然有所思的模样不由讶然问道:“泠儿可是有甚不适的怎连眉都皱了?”
说着凤瑜便是坐到萧泠的边上伸手慢慢地拂平那眉间的折皱。
被凤瑜一打搅萧泠不由一笑安置他坐下吃些茶果方将这梦里事情慢慢地说了出来其中稍稍停了一会方才若有所思地补上一句:“其实待得那日轮云霞隐密无踪那喧闹之声越宏大直教天地色变海波翻卷。恰在那时候一只白蝶大若团扇翩跹而至只扑上来护住我方才醒转过来。”
说罢萧泠微微啜了一口茶水看着凤瑜眸中光芒闪动不由淡淡笑道:“其实这也不算如何不过一梦罢了。倒是涟漪她可要尽早安置万不能拖累她才是。”
听到这句凤瑜也不禁淡淡叹息道:“你我自小无话不说我怎不知你的意思。但涟漪自幼便是服侍你你们情谊深重她的性子你也清楚。以她的性情既然百般手段使尽乔装冒充他人而来又怎么能轻易放弃呢?况且这般事情若是嚷嚷出来与她却更是不好。”
听到凤瑜这般说法萧泠也是知道其中的轻重思虑几番却不禁叹息一声微微说了几句话就忍不住掀开车窗探眼向乔装为骑马兵的涟漪望去。不料这车窗一开落入眼中的竟是一只异种白蝶大如团扇金丝镶边自眼前翩跹而去越过一家大宅的门庭隐没无踪。
这一惊便是让萧泠想起昨日的梦境一种惶然的心思涌上心来她的手不禁一颤那车窗便咔嚓一声落了下来倒让凤瑜也是吃了一惊忙忙的问出了什么事。
百种情绪翻腾而上但听得凤曦的话萧泠沉下心微微一笑强自恢复了向日的平静神色。恰在此时她倒是以此生出了一个极巧妙的法子不由喜笑颜开地转头对凤曦嫣然道:“虽不知道这究竟是怎般事但别的不说只那涟漪的事倒是真真能有个办法了。”
凤瑜听到这话也是生出几分惊异忙问是何主意。
萧泠眼波流转略略勾出思绪便是凑到凤瑜的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大通直让凤瑜点头赞叹不觉。
只在那说话间萧泠恍然想起刚才见到的那座宅子上面匾额上那裴府两字边红绳正恰恰挂起——这正是主人家里有人生育孩童的象征。说不得那主人家此时正要落地的孩童还真是与自己相关着呢。
那让涟漪留在那里如是有缘倒也是天作的一段情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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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条长长的深邃的隧道向着不知名的远方蔓延而去裴煦缓缓地行走在上面只感到一片入骨的寒冽。
不知徘徊了多久一道青白的颜色带着极大的力道就像一个漩涡一般吸了过来裴煦躲闪不及竟就这样子被吸了进去。这漩涡极深极冷但是没有多久这种冰冷的感触一一褪去一股股柔滑温热的水般液体却慢慢地浸了上来。终于可以歇息了昏头昏脑的裴煦恍然间只想到了这句话便不自觉得缓缓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让裴煦感到自己如从一场虚无的梦中苏醒过来身体稍微有了一些力道。只是周遭竟是一片温暖如春的适然便是手脚微微举动都能感到一波盈盈地温水从指间缓缓地滑过温润、妥贴竟让他感到胎儿尚在羊水中一般的舒适。这种温暖的感触竟也稍稍柔化了裴煦冷漠坚硬的心让他不由得眷恋起来。只是那眼皮子仿佛被千斤的重担压着不能睁开一丝一毫使裴煦在百般折腾之后也不得不昏然安睡了。
光阴似水年华流转但是裴煦却是一直都这样静静地安眠在这温热的空间里偶尔也只是稍微动弹了几下翻了个身继续睡去了。
日夜消磨不知过了多久。
仿佛是一滴水落入湖面激起层层的涟漪一种突如其来的压迫力打破了周遭那陶陶然的温热感。这时裴煦慢慢从昏睡之中醒来就感到一股子强劲但又有些退缩的力道一直推着他往一个方向流去。蒙蒙然间几个仿佛隔着玻璃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用力点……对……好了……头……头出来了……胳膊……”
这嗓音由飘忽不清渐渐变得清晰响亮随之一股清爽中带着些微腥气的空气直冲而来让裴煦不得不咳了一声睁开眼睛看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先是一片细腻柔滑的红缎子崭新的布料带着一些花草的气息直直地扑到裴煦的身上让他猛然皱起了眉不由伸手挥了过去。
没想到这红缎子不但是没被抛开反倒是引来了一片吃吃的笑声:“咯咯咯夫人您看这哥儿多健壮这会子就挥手舞脚的了。这长大了不是个状元才子也是当得上将军的料啊!”
话未说完一张透着倦怠的脸探了过来这脸虽是汗湿了鬓角梢却依旧显露出一股秀丽妩媚的味道只是那温柔而又怜爱的神色让裴煦眉间微微皱起。
若是看着哪个婴儿倒还真有母亲的样子。
想到这里裴煦的嘴微微弯起眼神骤然间冷了下来。思虑极深的他立刻就回想到死前的事情。按理说我应该是死去了怎么还会有知觉?而且刚才那个女子究竟是……
裴煦越想越深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渐渐浮出脑海里饶是他一向沉静脸色也不禁微微变了。
这时随着哗啦一声的响动一道带着焦急惊怒的声音骤然间响起打断了裴煦的思路引得他抬头看去。
“鸾儿!鸾儿!你没事吧?可是……”一个大约二十岁的青年男子推开大门猛然间奔了进来冲到床前絮絮地说道。
裴煦侧着脸冷眼看去这男子长身玉立剑眉英目虽是神色焦急行动失宜但看他很快就安定心境沉静自如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物。只是他身上那湿漉漉的蓑衣被风雨吹打着得有些苍白的脸色让裴煦微微摇了摇头。
有无法避免无法控制的弱点不是最糟糕的。只是在可控制范围内暴露在不该暴露的人前面……
裴煦心里冷笑了一声看着床上的女子温婉的笑笑拍着那男子的手温润的嗓音虽是有些嘶哑但是依旧十分的轻柔:“我没事的看你这暴躁的样子。天气冷着呢还冒着雨跑来也不怕着了寒。你先快快洗漱一番换件衣裳。便是孩子也是……”
那话还未说完这女子的脸上不知怎么就红了几分竟惴惴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思议的猜测便更露了几分。抬眼望去裴煦脸色冷淡:这里的人看着样子似乎都是能将自己看在眼中的但自己却是浑身软濡无力便是脑子里也是不如以前的那般清晰。
难道说这世界上真的有……
裴煦艰难地思索着心里仍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情。
正在这时一只极大的手突然伸了过来竟然将裴煦整个搂抱起来边是抚摸那柔滑的脸边是对着那床上的女子说道:“这就是我的儿?看着模样倒有几分形似鸾儿你呢只是这眉眼倒是……”
裴煦被这举动一惊强自睁眼望去原来是那不知什么时候换了整齐衣裳的男子搂住了自己。猛然闭上眼裴煦终于接受了事实忍受着那男子的骚扰他转动自己的头看向周围的景象。
垂下的霞红纱帐子大红堆花的绉纱被楠木雕花垂纱榻以及周围那些婆子女子穿的袄儿襦裙等等让原先脑子一片混沌的裴煦感到眼前一片荒谬:这家具、服饰与中国唐代的十分相似细微处更是有日常使用后的磨损味道绝非一时间搬来的货色。
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虽然心里有几分猜了出来但这太过匪夷所思的念头却仍是让裴煦难以信服。
闭上眼裴煦思索了很久才睁开眼睛凝视着窗外那微微露出的曦光心里隐隐有了结果但也只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这半天的工夫裴煦既是在思虑着东西便也只是稍微出几个音调咕哝着说些不知名的话。但是那对父母在众人的恭喜声里自然是喜滋滋的甚至于还接着众人的话儿说是当场就要取了一个名字。
好是思虑了一番那才身为人父的男子才沉吟着说道:“此乃春煦之时春雨绵绵万物勃那就取一个‘煦’字夫人以为如何?”
众人口中稍稍念叨几句张口皆是一番称贺的好词儿那床上的女子自然也嫣然含笑着点头附和了。
竟也取了一个与以前一模一样的名字:裴煦。
微微动了动手指裴煦的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深意这也算这对夫妻做了一件好事吧。
只不过这事情也未免太过蹊跷了些若是有了灵魂这回事那那些宗教神话不也应该有个影子吧。怎么他就这样子直接投胎了?不论按照那个宗教来说自己一生的行径虽然所有的法律都是没有犯上但是趁着那些法律的空隙而做的事情可也称得上是罪大恶极了。
这样的人也会投到尚算是家境好的人家?甚至还是千百年前的古代?撇撇嘴裴煦没有现自己那颗理智无情的心已经渐渐柔化了连那思维似乎也有些混乱了
也因此以他素日的理智本早就该想到的东西到了现在他才恍然间想到比如那在他临死前曾看到一道如惊雷般的白光。
曾有过这么一个科学猜想:足够的能量能够保持人的脑电波一直延续下去。但这一理论虽有些突破确认了一些人死后仍有脑电波的波动。但是有关这种能量如何获得如何维持倒是一直是研究中的事情为此这个猜想一直未曾证明。不过按照这一理论倒是能说明自己现在的状况。
或许在临死前的那一刻那道闪电便将自己的脑电波吞噬了重新带到了这个世间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裴煦暗自叹息着那在头脑上的微妙的变化一时间却被心中那某名的滋味掩去了愣怔之后也只能叹息一声。
而这时一声吱呀的开门声突然响了起来裴煦抬眼望去却是那个父亲送走了接生的人转头回来了。
微微动了动眉梢裴煦冷着脸看着这个男人凑上来笑着捏捏自己的脸颊胳膊。脑中渐渐地迷糊了起来一种想要安睡的感觉顿时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