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下午是分组讨论,县领导完全可以腾出时间来接待。问是什么事,办公室的人说不知道。滕柯文猜半天,估计可能和田有兴的事有关。滕柯文要办公室通知所有的常委,下午等待接待市委组织部的人。
来的是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副部长不仅要求全体常委到会,而且要全体副县长也参加。滕柯文悄悄问是不是关于田有兴的事,副部长点点头。滕柯文说,要不要事先找田有兴谈谈话。副部长说,没有必要,不征求他的个人意见,也没什么好谈的。
田有兴是高高兴兴来参加会议的,当宣布要调他到野狼沟农牧场任支部书记时,田有兴一下叫出了声,然后脸色惨白,满脸冒汗,傻了一样一句话没有。宣布结束,滕柯文要讲几句时,田有兴却砸桌子一拳,大喊了说,无耻!一帮政治流氓,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我要到省人大告你们。
会议是在县委小会议室开的,一屋子人被田有兴的愤怒失态搞得鸦雀无声。田有兴大口喘息半天,还想骂什么,又有点不敢,便竭力忍了。副部长严肃了说,田有兴同志,不要忘了市委还保留了你副县级待遇,不要忘了你还是共产党员,如果你不能正确对待市委对你的考验,市委可以考虑撤消你的一切职务,直至开除党籍。但你有申诉的权利,你说要到省人大去告状,我们欢迎你去反映情况,因为党任何时候都要接受人民的监督;如果我们错了,我们会立即改正,因为党历来都不回避自己的错误,有错必纠,是党的一贯原则。
田有兴一下哭出了声,也不敢再争辩半句。田有兴的哭声很大,样子伤心欲绝,很有点男子汉悲愤至极的味道。看样子田有兴一时根本无法止住痛哭。滕柯文给坐在田有兴身边的王副县长使个眼色,示意他把田有兴劝出去。王县长无声地搀了田有兴,将田有兴搀出了会议室。
由于是这样一个场面,滕柯文的讲话也很简短,表示感谢市委的关怀,表示要带领一班人把工作做好。因为再没什么事,会议便匆匆结束。
副部长也不久留,好像仍然有点生气。副部长上车时,对握手告别的滕柯文小声说,要做好田有兴的工作,小心他想不开出什么事。
滕柯文回到办公室,心里也感到沉甸甸的。原以为会把田有兴调到市里哪个没什么事干的处里当个副处长或者副书记,没想到一下弄到了野狼沟农牧场。对野狼沟,滕柯文也熟悉。在五十年代,那个农牧场是个劳改农场,文化大革命时,改为五七干校,改革开放后,又下放给了市里。滕柯文刚参加工作那几年,市里还组织市直机关干部到野狼沟农牧场劳动锻炼。滕柯文那时在市政府当秘书,去过四五回。现在,农牧场归市农业处管,只有二十几个职工,也放牧,也种田,自己养活自己,但好像是个科级单位。让田有兴到那样一个科级单位,虽说是下去锻炼,补没基层工作经验这一课,但怎么想都感觉有点惩罚的味道。
滕柯文想找田有兴谈谈,又觉得现在谈也不是时候。田有兴情绪正激动失控,特别是骂都是一帮政治流氓,确实是太过分了,如果被副部长如实反映上去,田有兴肯定要为这句话付出代价,很有可能会被免去一切职务。滕柯文打消了找田有兴谈话的念头。如果他不主动找我谈,我也不找他谈。
田有兴调野狼沟当支部书记虽然没在经济工作会上传达,但很快,所有参加会议的人都知道了,而且人们对这件事的关心度,远远超过了会议内容。尽管主持人一再要求讨论经济工作,但话题还是一时扭转不过来。最激动最兴奋的当然是杨得玉了。他虽然东跑西问尽可能地打听到了许多消息,但还是不能满足。毕竟是小道消息,究竟上面是怎么说的,接任者的问题谈了没有,上面有没有倾向性的意见。杨得玉心里实在是着急不安。见滕柯文没回到会场参加讨论,便悄悄溜出去,悄悄来到滕柯文的办公室。
滕柯文的精神日渐委靡,正趴在办公桌上休息。杨得玉觉得来的不是时候,但既然来了,只好在滕柯文的对面坐了。滕柯文抬脸看一眼,只好强打精神抬起头来,说,田有兴的事情处理得很快,你的事我也说了,我说要不要县里打个增选副县长的报告,副部长说回去请示一下再说。
以前滕柯文说过,说于书记已经同意由县里提名增补。怎么还要请示?滕柯文说,看来于书记还没和组织部沟通。
杨得玉不禁有点着急。田有兴一走,明显地空了一个位子,市里立即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上了这个位子,如果不抓紧,说不定哪个人就会更有神通说通市委哪位领导,一纸文件就补充过来。更要命的是滕柯文这个样子,会后马上得去戒毒,不然没法工作事小,露了马脚事大。无论如何得在去戒毒前和市里说妥,而且让县里将他报上去。见滕柯文又趴在了桌上,杨得玉只好说,滕书记,我想后天就去西莲山温泉,如果可以,是不是顺便就办好住宿手续。
滕柯文说,不要等后天,明天会议结束你就去,再不能等了。
滕柯文仍不说他的事,杨得玉只好硬了头皮直说。杨得玉说,滕书记,我想在你走之前,能不能和于书记商量一下,让县里把我报上去,不然你走了,这事就没人管了,弄不好上面会再派下人来。
看来杨得玉的事不办也不行。滕柯文说,我现在就给于书记打电话,如果于书记没什么意见,我就让县组织部起草一份文件,把你报上去。
电话打到于书记办公室,没有人接。滕柯文不敢冒昧打于书记的手机,只好打秘书的手机。秘书说于书记正在和人谈话。挂了机,滕柯文说,我还是今天下了班打吧,结果怎么样我告诉你。
虽然没个准确的结果,但滕柯文主动积极为他活动,杨得玉还是很满意,也很高兴。他想,滕柯文染毒看来也不是个坏事,这一来,就掌握或共有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秘密就把两人牢牢地绑在了一起,谁也离不开谁不说,在某种程度上,他还不得不听我的。如果滕柯文以县委的名义坚持县里推荐人,于书记也不会不给这个面子,他这辈子的一件最重要的大事也就大功告成了。他想,当了副县长,这辈子也就可以了,如果能再升就升,不能再升也满足了。
经济工作会议前,杨得玉就又住回了刘芳那里。和刘芳住在一起,当然吃饭也得在一起。杨得玉今天心里高兴,一向不和刘芳多说话的他却说个没完,还主动问了许多家里的事,也问了儿子的事。快吃完时,刘芳说,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让你也拿个主意。这次回家,我和我的几个哥哥和侄儿们商量好了,我们决定联合起来开个烧砖厂。
肯定是刘芳说她有二十几万,才弄出这样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弄这种事,别人想想,就会想到我的头上。杨得玉说,你傻了是不是,你办砖厂,肯定要引起轰动,人家想都不用想,就会把我收拾起来,那时,不但你手里的钱全部得没收,连这个房子,怕是也保不住。你千万不要胡来,你把钱存好,先慢慢花,等过三五年,你想怎么花再怎么花。
刘芳说,这我知道,你已经说过多少遍了。这次开砖厂,就开在村里,规模也不搞大,花个六七万就能办成。他们五六家搞,也能凑这么多钱,不用我掏一分。我们想好了,砖窑先建一个小的,烧出的砖就供周围几个乡的村民们建房用。我考察过了,周围几个乡,还没一个砖瓦厂。这几年村里人手里也宽余点了,许多人家盖房都盖砖瓦房。销多少烧多少,即使发不了财,也能赚个生活费,不然一大家几十口人都窝在村里种地,也没个出路。
肯定是刘芳过年回去时想的点子。想不到这个刘芳还有这么些主意。说不定同意离婚时就想好了要一笔钱然后办厂。看不出还挺有心计。看来,以前她什么心都不操,是有他这个靠山。任何人被逼急了,都会释放出巨大的潜力。她的老家到处都是土山,取土不成问题。至于劳力,光她家,也有十多个青壮年。销多少烧多少,当然不会赔钱。关键是技术,并没听说她们家谁会烧窑。刘芳说,我已经请好了,是市砖瓦厂的一位退休师傅,给他一万块,从建窑到烧砖,他包教包会包质量。
看来是已经行动了。这个刘芳,以前还真小看了她。杨得玉说,不让你建窑,我也管不住你,但至少这一两个月不要动工,也不要声张。等一两个月我上任了,你们再搞,但那时你也不要出面参与,幕后打个电话带个口信就行了,不知你能不能听我的话。
刘芳说,你当副县长当然是大事,你当上了,我们也就有靠山了,这些道理我当然明白。你放心,我也不是三岁的小孩,我知道怎么保护你,保护这笔钱不被人怀疑,你就放心好了,我保证不会露出一点富来。
洗完锅收拾妥当,刘芳又来到杨得玉住的书房。在杨得玉对面的椅子上坐了,并不说话,默默地看着躺在床上看书的杨得玉。杨得玉抬头看一眼,问有事吗。刘芳说,想不到你要当副县长了,但想想你要离开这个家,我心里就难过。我有个要求,也是你答应过的,你答应今后每周都来看看。我希望你来,也希望你能多管管我。特别是办了厂,我一个女人,什么都不懂,有事,我还得找你。
从她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她办厂的热心和野心都不小。看来她是发了狠要干一番事业了。对她的性格,他再熟悉不过。她虽不言不语,但一旦决定了的事,却很有恒心,有时十头牛都拉不转她。阻止她办厂当然不行,再说这确实也是个好主意。但不管着点更不行,毕竟是个见识不多的女人,如果不管,万一捅出麻烦,说不定也会牵扯出他来。当然,毕竟是十几年的妻子,在他的心目中依然是他的妻子,他当然想管着她,也希望她一如既往地依靠他。他试想过,如果刘芳投身别的男人,他肯定还会吃醋。杨得玉说,我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但你有什么事都不要瞒我,都要和我商量,我能管的,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管不了的,我也会给你出些主意。
刘芳一下有点感动。她抹一阵眼泪,然后说,这一阵你瘦多了,我早说过,那小妖精是吸血的白骨精,你得悠着点儿,你得保护你自己,不能太由着她。那天我到省城,本来想给你买点补药,结果人家有买那个东西的,我觉得补不如省,我就给你买了一个,到时你可以用那个假的来满足小妖精。
杨得玉不明白那个假的是什么东西。刘芳转身出去拿来,却是个硅胶做的男性生殖器。
杨得玉禁不住暴笑起来。拿到手里,肉乎乎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刘芳红着脸解释说,下面装了电池,摁这个开关,就会蠕动,龟头还会旋转,你给小妖精用,她肯定会满意。
杨得玉吃惊而又陌生地看着她。一向老实内向并且对性并没有多大兴趣的妻子,怎么想到弄这么一个东西。他清楚,她决不是有意讽刺挖苦他。她是真心的,是真心希望他不要累坏了身体。但作为一个男人,使用这个,等于说自己性无能,等于撕掉了男人的真面孔,也等于割下了自己的生殖器。但她哪里懂男人的这个自尊。他想还给她,又觉得拿了和乔敏玩玩也好。再说,随着年龄的增大,将会越来越不能相配,也许到时不想用也得用用。杨得玉无声地压到被子底下。突然想到她是不是已经用这个了。他试探了问,你再有没有了,如果没有,你就先放下吧。
刘芳一下脸涨得通红。
可怜的女人。她才刚满四十岁。算算,已经几个月没和她睡觉了。一股怜悯之情让杨得玉有点酸楚。他轻轻揽一下她的屁股,她便浑身软了一样靠在他怀里。她紧紧贴了他的胸口,带了哭音说,你好多年没这样心疼我了。
是呀,确实有点对不住她。初婚时,他是爱她的,好像时时都充满了这样的疼爱。什么时候变了,他也说不清,但最大的变化是他有了那个情人小白。那时,他总是拿她和那个小白比,现在想来,小白只是需要性,并没真正爱他。还真有点对不住这位十几年的妻子。满怀了感情爱抚一阵,她强烈地想要他了。看来,人造的东西并不能代替人,即使能代替人的作用,也代替不了人的心。
她脱光了自己,又开始给他脱。但他却感到疲软无力。他不想让她看到他的萎缩可怜,便抓了裤子说,你先去洗洗,今晚咱们一起睡。
她恋恋不舍又急急忙忙去洗。杨得玉感觉一下,还是觉得无能为力。他真有点恨自己这不争气的东西。年龄不饶人啊!想当年,他长叹一声。他想,如果一会儿还不行,就只能用她那个假的了。
手机响了,是田有兴打来的。田有兴说他想过来坐坐,问他有没有时间。杨得玉不知田有兴又有什么变故,更猜不透他要来干什么。但田有兴的命运和他的命运已经紧密相关,提到田有兴,他就本能地变得很是敏感。杨得玉问是不是有什么大事。田有兴说,我想和你谈谈,咱们见面再说吧。
刘芳洗好后径直躺在了床上。他不忍心让她再穿上衣服。田有兴还得一会儿才能到,他想先把事办完。但上到床上,就感到心有余力不足。只好说田有兴马上要来,等晚上休息了再说。极度的失望和不满使她热泪长流。她穿好了衣服,还是忍不住问,小妖精是不是每天晚上都要你。
杨得玉想否认,但事实上确实如此。杨得玉说,你先回你房间睡,我们说完话,我就过去。
田有兴一副失魂落魄,坐下就接连叹息。杨得玉给田有兴倒杯水,田有兴说,我今晚肯定没办法睡觉,心里难受得就想和你说说。妈的屁,想不到会这么整治人,你说,我该怎么办。
杨得玉说,怎么办,其实屁事都没有。你还是副县级,只是调动了一下岗位,有什么关系。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只要好好表现,过两年,他还得调你。
田有兴说,哪有那么容易,事情没放到你身上,你当然不觉得有什么关系。你想想,那里方圆几十里没有人烟,虽有一条土路,但没一座桥,下雨有水就不能通车。再说,那只是个科级单位,场里只有几十个人,几十个人还基本都是临时工流浪汉。这样一个鬼都不去的地方,去了,谁还会想起你,放几年,黄花菜都干了。他们的心也真够狠的,比流放苏武牧羊的匈奴还狠。
杨得玉说,你如果这样想,只能是越想越气,再说你这种心态也成问题,听说你还骂了市委的人,说他们是一帮政治流氓,是不是真有这回事。
田有兴说,骂是骂了,当时气糊涂了,也不知究竟骂的什么,好像没有指名骂市委。
杨得玉说,没有指名还好,如果是指名,说不定市委还要处理你。
田有兴说,处理就处理吧,反正我是不去那个流放犯人的地方。大不了不干了下海去做生意,他能把我怎么样。今天我来,是有点拿不定主意。我想去省里反映一下情况,你看会有什么结果,能不能出现个好的转机。
如果去反映,省里很可能要调查,有可能将事情无休止地拖下去。杨得玉急忙制止说,千万不要去,你想,人家是调动你的工作,和选举没一点关系。人家已经承认了你的副县长有效,你告人家什么,人家有什么过错。干部要到基层锻炼是一贯的政策,对那些挑肥拣瘦的干部,历来都是严肃处理的。你也知道,去年有个县长不服从调动,拖了不去报到想和上面讨价还价,结果被就地免职,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田有兴又叹息。
杨得玉说,如果是我,我就愉快地去。有件事我可是偷偷地告诉你。滕书记说,你的事,于书记和他谈过,于书记说让你去那里,是考验考验你,如果你能经得起考验,就证明你合格,就可以当个副县长。如果经不起考验,那就是太嫩太没政治肚量,不合格,也就算了。
田有兴惊喜了问是不是真的。杨得玉说,我骗你干什么,滕书记骗你干什么。
田有兴点一支烟,又悲观了说,人家只是说说,把你整下去了,想当官的挤破头,谁还记得我。再说,过几年谁能保证于书记不调走。
杨得玉说,这你就错了,为什么,因为从古到今,有多少人被贬谪,被流放,但又有多少被重新启用,甚至提拔使用。文化大革命你也清楚,有多少人被彻底打倒,甚至被当成犯人,但后来怎么样,照样一个个得到了平反。所以说,没有偏僻的地方,只有偏僻的人心。什么意思,就是人的心近了,地方再偏,心里也有你。如果你听我的话,你就马上写份检查,沉痛检讨你的错误,打印多份,给市里各主要部门都送一份,让大家知道你这人很有肚量,也让市领导谅解你今天的行为,也让大家知道你确实是受了委屈,以换取大家对你的同情。然后,你每年都给市里写份汇报,同时经常到市里走走,让人家记得还有你这样一位副县级干部,时间长了,他们自然会觉得该调调你了。
田有兴动了心,但还是叹息。叹息一阵,又说,早知这样,还不如当初不折腾。当初在你手下干,什么心不用操,活得舒心,待遇也不错。
失去了,你才念起好来了。想当初,你急了跳了要升官,时时想让我调走你转正。不过现在能想到当初对他的好,杨得玉还是很高兴。杨得玉说,我这人别的好处没有,就是心好,不亏待部下,为我出过力的人,我决不会让他吃亏。我觉得现在你也不错,几个月连升三级,从副科升到副处,比我都高了一级。几个月连升三级,想想都是神话,别人一辈子也升不了三级,你也就满足吧,再不满足,连我都要嫉妒了。
田有兴说,可我现在要去当农民了,那个鬼地方,地和牲畜都分给了个人,也不知有几个党员,谁还认你这个支书,你不种地,还能干啥。
杨得玉说,你的副县级待遇不变,工资奖金当然也不会变。拿县级工资,蹲在那里赋闲,哪还有这样的好事。如果你想干点事业,农场几百亩地几千头牲畜,这么大个舞台,多种经营,第三产业,任你发挥。如果干出一番成就,市委自然会重用你;如果发了大财,成了百万大老板,市里想用你,你还不一定去。
田有兴知道杨得玉在给他宽心,但他的心还是好受了许多。他想和杨得玉喝几杯,但杨得玉并没有要喝酒的意思。时间也不早了,田有兴说,我现在是一无所有了,老领导,以后还得你多多照顾,多多关心,我以后如果有事,还得来找你麻烦你。
杨得玉谦虚几句,又觉得田有兴似乎话里有话。说他一无所有,是不是想要他的房子?杨得玉说,你房子的事,人家还得住一段时间,至于房租,你说要多少,我明天让她给你送去。
田有兴说,你把我当成啥人了,我当初说借,就是借,我还要什么房租。
当初也没说是借,当初就有送的意思,不然你怎么能升公路局长。但现在事情已经这样,借就借吧,反正她要住,你也要不回去。杨得玉什么也没说。
不知滕柯文给于书记打电话了没有,不知事情有没有个结果。送走田有兴,杨得玉看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说不定滕柯文已经睡了。犹豫再三,心里急,还是决定给滕柯文打个电话。打通,滕柯文说他并没睡。杨得玉说,我明天就去温泉,你再有没有什么事吩咐。
滕柯文说,你去了多走动走动,看有没有什么熟人。如果人多,特别是疗养的领导多,也不大好,就考虑是不是换个地方。如果去了有多家温泉可选择,最好选择人少的地方,吃住条件差点都没关系,主要是安全,不知你明白不明白我的意思。
杨得玉说明白,他一定会办好。说完,杨得玉再不说话,故意等了看他说不说给于书记打电话的事。滕柯文竟问他还有什么事。杨得玉只好说,滕书记,我想问问给于书记打电话没打。
滕柯文说,我记得要告诉你,倒忘了。电话打通了,于书记同意让县里报到组织部,报到组织部再研究。我明天和陈县长他们再打个招呼,然后起草个文件,县委用正式的文件把你报上去。
放了电话,杨得玉就仔细分析。于书记同意报到组织部,说明市委并没形成决定要从县里补这个副县长。但让报到市委组织部,组织部肯定要请示市委,到时如果于书记同意,事情就算妥了。
好事多磨,这个副县长终究会到手的。看来滕柯文有了毒瘾还真不是一件坏事,这件事至少把咱和他绑在了一起,他不为咱卖点力,也说不过去。杨得玉禁不住一阵兴奋,明知今晚很可能睡不着,但还是上床睡了。睡一阵,听到刘芳大声咳嗽,才想起答应今晚要过去睡的。只好硬了头皮过去。可能是因为心情好,身体也有了起色,虽没一点激情,总算勉强满足了她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