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动到诗的计划
有了殷士赋和毕剑的大力支持,不用说,步夫人的反对和资金的问题就显得无足轻重了。因此,步德斯一回到公司,便宣布即刻启动到诗的计划。
到诗想不到事情会峰回路转,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行动起来。
三天之后,所有手续便已办妥,又过了一天,组委会正式成立。紧接着,由绿色桃园开发集团独家赞助的“首届旅游经济发展(江壑)国际论坛暨旅游天使大奖赛”便如火如荼地展开了。电视,报纸,翻天覆地地炒作宣传着,把江壑市每个人的神经都刺激得兴奋无比,特别是那些梦想一夜成星的少男少女、阿哥阿姐们,更是兴奋得坐立不安,茶饭不思!
单思楚也不例外。
早上一上班,便见同事们围着一张报纸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好奇地走过去问:“什么事,这么兴奋?”
向来交好的武琪薇见是单思楚来了,尖声叫道:“楚楚姐,你的机会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抢过报纸拿到单思楚眼前,连声道,“你看你看,旅游天使大奖赛耶,非你莫属!”
其余同事不依了,纷纷围过来要抢夺报纸。
武琪薇叫道:“别抢,别抢!一起看嘛!”
旅游国际论坛和大奖赛的事单思楚昨晚听到诗汇报过,一则当时没听清楚,二则当前各种各样的选美大奖赛太多太滥,没什么花头,因此并不在意,此时听的还是旅游天使大奖赛的事,一推武琪薇的手就想走开。武琪薇却不让,抓住单思楚大声道:“楚楚姐,是文化厅和广电局联合举办的全国性大奖赛耶,总冠军一百万元奖金,还保证至少一部影视剧女主角角色!”
单思楚早就想进军影视,苦于没有机会,此时一听武琪薇的话,顿时紧张起来,哗啦抓过报纸,连声问:“哪里?哪里?”
武琪薇赶忙指给她看。
单思楚睁大眼睛把大奖赛介绍和参赛规则认真看了一遍,然后把报纸一扔,抱住武琪薇欢呼起来:“薇薇,太好了,太妙了,这大奖赛简直就是为我们而设的呀!”心中忍不住暗骂到诗:“怎么这么好的事也不跟我汇报清楚?哼,晚上回去让你跪跪搓衣板!”
这一天,歌舞团年轻的女演员们几乎都没有心情排练了,老是走神,致使一台现代剧排练得断断续续,气得导演数次大发雷霆。还好今天带头出错的是顶梁柱单思楚,导演不敢处罚,否则非得加班排练不可。
好不容易挨到傍晚下班,单思楚急匆匆换过演出服,走进一个没人的房间就要给到诗拨手机,想叫他立即赶回宿舍听候审问。刚刚拨了两个号码,铃声却抢先叫了。难道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心中一喜,忙看屏幕,却不是到诗,而是副市长沈先楚,有些失望,随即又欢喜地接通手机甜甜地问:“沈市长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呀?”
沈先楚爽朗笑道:“我说楚楚呀,我是找你算账来了呀,你怕不怕?”
单思楚娇声道:“我才不怕呢。”
沈先楚道:“不怕,真的不怕?那好,上次我给你男朋友推荐了那么好的单位,你说你要感谢我的,还说随我什么时候,今晚,你可要兑现了!”
单思楚自然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却不想今晚跟沈先楚会面,今晚最重要的事情是把大奖赛的来龙去脉审问清楚,取得到诗的全面支持,以增加夺魁圆梦的几率。嗲声道:“对不起,沈市长,今晚不行,今晚我约了人的!”
沈先楚无所不知地道:“是不是约了你的到诗?告诉你,今晚到诗没空。你还是兑现你的诺言吧。”
单思楚否认道:“才不是呢。再说,你又怎么知道到诗晚上没空?”
沈先楚哈哈一笑,道:“我当然知道。”压低嗓门,“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知道旅游天使大奖赛吧?我准备连同绿色桃园集团把你捧红,让你做全国闻名的大明星。”接着提高嗓门,故意大声问,“怎么样?现在有空了没有?”
单思楚一听如此好事主动送上门来,哪会没空,赶忙转口道:“有空,有空,沈市长相请,就是没空也得有空!”
沈先楚道:“那好,我们还是老地方见。”也不等单思楚回应,话一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单思楚合上手机,暗自寻思:“去不去呢?总统别墅虽好,可是孤男寡女的总不大妥当,而且沈市长显然是别有企图。可是不去,那就要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了。要知道,别人卖身卖肉要寻求这样的机会亦不可得,而自己却是副市长亲自送上门来。有了这样的机缘,再加上诗哥的协助,傲压群芳夺魁几乎便是铁板钉钉的事。去,一定要去,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去闯上一闯!”主意一定,单思楚不再犹豫,打车直奔月牙泉大酒店。
这回自然不用服务生领路,轻车熟路来到总统别墅七号楼门前,取出化妆盒照了照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又画了画口红,这才盈盈举手按响了门铃。同上次一样,过了片刻,镶金嵌玉的门又自动地开了。单思楚深深吸了口气,迈步走进富丽堂皇的殿堂,一眼便见沈先楚笑脸相候,嫣然一笑,道:“沈市长,我们又见面了。”
沈先楚又被单思楚的妖娆仪态迷住了,怦然心动,目不转睛地盯着单思楚似喜似嗔的脸庞,半晌没说出话来。只是心里直叫:“我的妈呀,怎么会有这么让我神魂颠倒的女孩呀,老天对我真是太好了!”
单思楚见沈先楚色迷迷地直盯着自己,心中暗骂:“色鬼!”嘴上却调侃道:“怎么,看见妖怪了?还是不认识楚楚了?堂堂的市长大人可不能目中无人哟!”
沈先楚厚颜无耻地调笑道:“怎么可能目中无人呢?我可是日里夜里眼里都是你呀!”
单思楚脸色微微一红:“哼,口是心非,像您这样高高在上的领导大人,得有多少大事呀,哪可能时时刻刻想着我?能记得我的名字就算不错了!”
沈先楚还想卖弄自己的多情,刚刚张嘴,单思楚嘴一撇,抢先一步,嗔怪道:“怎么,您打算就这样让我站着说话吗?”
沈先楚举手一拍额头,笑道:“这都怪你,谁叫你把我给迷住了呢!”
绅士般躬身挥手请单思楚在高档沙发上就坐。
单思楚也不客气,柳腰款摆,一步三摇地走到沙发跟前,轻轻坐下,两膝并拢右侧,双手自然地放在膝盖之上,一举一动,都显得优雅无比,恰到好处。
沈先楚眼睛又看直了,傻乎乎地凑近单思楚身边坐下,张了张嘴巴,又想说些自以为悦耳动听的情话来。
单思楚早有准备,一见他嘴唇张开,又抢着道:“沈市长,请您说说旅游天使大奖赛的事好吗?说完了楚楚好请你吃饭呀。”
沈先楚心想:“也是,欲获美人心,总得先投其所好。”摆出一副裙下之臣的样子,道:“楚楚,自从认识你,我就常常想,让你在市歌舞团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一直待着,实在是大材小用、暴殄天物,太委屈你了,就留心着给你找寻一举成名的机会,或者一个发展机遇更多的文艺单位。前不久,有一位归国华侨投资开发城北绿色桃园生活城项目,却苦于没有好的宣传策略,恰巧信海文化的步德斯跟我说想要举办大型国际论坛和旅游天使大奖赛,请我帮忙,原先我是不想帮忙的,觉得这些项目都是劳民伤财、哗众取宠的东西。后来灵光一闪——何不把两者结合起来?这不刚好是我日思夜想的楚楚一举成名的天赐良机吗?于是我就跟绿色桃园集团总经理毕剑说,我帮你出一个宣传的好方案,你来投资运作。毕剑一听当即同意了。我又跟信海说,好了,我同意支持你运作大奖赛和论坛的项目,不过,这项目必须由到诗来主持。信海文化的董事长步德斯当然不敢不给我面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说到这里,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伤心地道,“可是你好像还不领情,一点点面子也不给,非得要我说出事情真相才肯来见我。可我本来是不想让你欠我人情的,想偷偷地帮你美梦成真,那样我就心满意足了!”幽幽叹了口气,两眼忧伤地看着单思楚的脸,痴情地道,“我真的是这么想的,要不然我何必帮你的男朋友推荐单位?又何必不遗余力地帮他创造成功的机会?我只是觉得,只要能够帮你做点什么,那就是我最开心的事了。”
别看单思楚擅长演戏,仿佛什么事情都洞悉明了,其实她一直以来都被人们捧在手里宠着,对世事根本看不透彻,头脑委实再简单不过了。沈先楚这一番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巧妙地抓住了一切时机要素,她哪里辨别得出来,竟然完全相信了。眼见沈先楚如此用心良苦,一颗心自然便被感动得七零八落,忍不住想:“就算你到诗,恐怕也不会这么设身处地地为我着想,连大奖赛这么好的机会也不跟我说清楚,而沈市长一个不相关的人却时时刻刻挂心着我的前途,两者相较,不说你到诗不好,至少也可证明沈市长是个真心为我好的人。他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大人物能对自己用心至此,自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以后再不该冷言相对了。”于是真诚地对沈先楚道:“沈市长,谢谢您为楚楚所做的一切,楚楚一定会铭记在心的!”
沈先楚见单思楚感恩不尽的样子,心中窃喜,正想乘胜追击,手机不识时务地响了起来,懊恼地抓起茶几上的手机,正想关掉,却见是殷士赋的来电,不敢不接,又生怕单思楚听到不该听见的话语,故意咕哝道:“怎么电量不足了?”跟单思楚说了一声,“我去楼上换个电板。”拔脚快步上楼,接通电话道,“殷兄啊,你好啊!有什么事吗?”
殷士赋怪笑道:“没破坏你的好事吧?”
沈先楚老脸一红,道:“你可别想歪了心思。”
殷士赋哈哈一笑,也不纠缠这个话题,直奔主题道:“我只是想知道到诗最近都做了些什么,都想了些什么。”
沈先楚色迷心窍,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不解地问:“你想知道到诗想什么做什么找我干什么呀?”
殷士赋以为沈先楚在跟自己装糊涂,不满地道:“我说沈老兄啊,这点小事你又何必跟我装糊涂呢?我只是要你帮我问问单思楚,又费不了你什么力气,也不会给你带来风险,何必呢?”
沈先楚这才明白过来,暗骂自己笨蛋,哈哈笑道:“跟你开玩笑而已,开玩笑而已。明天早上保证给你最详细的答复。”
殷士赋道:“最好晚上就给我答复。”
沈先楚道:“好,我马上就去问她。”快意地想:“哼,你以为我不明白你的心思?说什么帮别人找风瑶月,不就是急着找情人吗?好吧,我就送你一程,到时给你来个捉奸在床,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脸面来要挟我!”回到楼下,心中已经打好了主意,郑重地跟单思楚道:“楚楚,我想了解一下到诗目前的详细状况。”
单思楚惊讶地问:“为什么?”
沈先楚煞有介事地道:“我想重点扶持一下到诗。可是我跟他又没深入交谈过,不了解他的思维习惯,也不了解他的所思所想,这样很容易想当然地以我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的头上,那说不定会好心办了坏事,且不说对不起你,耽误了他的前程可就糟了……”
单思楚又一次被感动了,内心中不知不觉把沈先楚当作了可以信赖的依靠,不会动脑筋了,傻乎乎地问:“那,我该怎么做呢?请您教教我。”
沈先楚一本正经地想了想,道:“这样吧,你用免提打一个电话给到诗,问他目前最想做的事,正在做的事,有什么难处,又有什么想法。我想,以我的人生阅历和洞察别人心理的能力,听了你们的对话肯定能够掌握到诗的性格和思维方式,以后也就不会出什么偏差了。”生怕单思楚怀疑自己别有用心,补充道,“了解了到诗想做的事和难处,我就可以针对性地帮他。我想,帮他其实也就是帮你。”
可怜的单思楚哪里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沈先楚的圈套,听话地按了免提键,拨通到诗的手机,柔声问道:“诗哥,你现在忙吗?”
其时到诗正与温?等组委会主要负责人开会讨论下一步的工作计划,闻言道:“楚楚,我正忙着呢。有事吗?”
单思楚深情地道:“诗哥,楚楚想着你呢,想你想些什么,做些什么?碰到难处了吗?有什么心事?心愿达成了吗?楚楚真想什么都替你分担一些的啊!”
到诗本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物,奈何单思楚天生就是他的克星,一碰到她,聪明的大脑自然就变得迟钝麻木,单思楚这一番痴情的话语钻入耳朵,顿时就甜蜜得稀里糊涂,对温?说了声:“你替我顶着!”便抛下正事不理,快步走出会议室,倚着走廊栏杆,看着夜色朦胧的天空,一股脑儿地把单思楚关心的问题都给端了出来。
单思楚问:“诗哥,你在想什么呢?”
到诗傻乎乎回答:“楚楚,诗哥在想你啊。”
单思楚问:“诗哥,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到诗又傻乎乎回答:“楚楚,诗哥现在正在想我的楚楚啊。”
单思楚问:“诗哥,你的心愿是什么呢?”
到诗还是傻乎乎地回答:“诗哥的心愿就是跟楚楚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单思楚问不下去了,痴痴地对着电话,不言不语。
沈先楚想不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妒火中烧,又气又急,且不说这样的回答根本满足不了殷士赋的需要,又如何达到自己的目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在纸上写道:问问找到风瑶月了没?拍拍单思楚肩膀,把字条递给了她。
单思楚情意荡漾,满负荷的情感麻木了她的生理机能,机械地照念道:“问问找到风瑶月了没?”
幸好到诗总算还有些清醒,清晰回答:“快了快了,今天中午盛笙和乌萌浩来找我了,说最多不要十天,肯定可以找到风瑶月。”
沈先楚又写:问问到诗找寻风瑶月的具体办法。
单思楚又老实照念:“问问到诗找寻风瑶月的具体办法。”
这一回到诗愣了一下,随即以为单思楚是以独特的语言跟自己表达情意,深情叫了一声:“楚楚!”然后回答,“盛笙的QQ计划进展缓慢,诗哥和他各都上网跟风瑶月联系了好几次,可风瑶月根本不肯跟网友会面。于是诗哥想,能不能从信件上找出线索呢?便向杜总要过风瑶月的信件,认真研读。结果发现风瑶月的文笔出类拔萃,风格独特,就断定以她这样才华的人,肯定在报纸杂志上发表过文章,就请盛笙和乌萌浩照此线索进行搜寻,果真,上个星期盛笙和乌萌浩说有一个人觉得风瑶月的文笔风格好是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相同风格的文章。今天中午盛笙乌萌浩又告诉我说,那个人已经想起来了,是在《散文精粹》上,题目好像是《闲听风语》,谁写的却记不起来。诗哥想,只要找到当期月刊,再找到《闲听风语》,问问杂志社,不就找到风瑶月的地址了?楚楚,你放心,诗哥已经跟盛笙和乌萌浩约好明天一起去《散文精粹》杂志社了。”
沈先楚大喜,心想:“总算得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这下殷士赋肯定不会埋怨我了吧?”看了单思楚一眼,见她依然痴痴呆呆的,小人之心顿起,寻思:“何不趁机探听一下到诗的隐私?说不定……”这一回学乖了,知道单思楚为情所困,只会鹦鹉学舌,顺着单思楚的语调,提笔写道:“诗哥,请你告诉我,这些年来有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然后把字条递给单思楚。
单思楚依旧照念:“诗哥,请你告诉我,这些年来有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
到诗哪里知道一切都是沈先楚在搞鬼,叹息着回答:“楚楚,要说亏心事,诗哥总觉得对不起穆葩和杜总,在他们最需要诗哥的时候,诗哥却离开了他们。楚楚,你说,诗哥这样待人处世是不是太过自私了呢?特别是穆葩,这段时间一直找不到她,我真担心她会出事。可诗哥去她住处找了好几回,都没有找到,打手机又总是关机……或许,她已经搬了住处,换了手机……如果真是这样,找她恐怕就更不容易了……楚楚,诗哥真想放下手头的事情去找她啊……”停顿片刻,接着道,“楚楚,你跟穆葩曾经是很要好的姐妹,说不定哪一天她会打电话给你的。那时,你一定要告诉诗哥,好吗?”
痴痴迷迷的单思楚听了到诗忧伤的话语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卡在胸中,很不舒服,努力地想着,忽然间,摆脱情感的束缚清醒了过来,脱口道:“诗哥,楚楚想起来了,穆葩曾经让我转告你新的住址新的手机号码呢!”
到诗一听大喜,连声道:“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回去再告诉你!”单思楚道,“我记在家里呢!”
到诗什么也不顾了,急切地道:“那我们现在就回家!”
单思楚说好,放下电话,跟沈先楚说:“沈市长,我先走了,诗哥找我有事!”说罢,片刻也不肯停留,快步走出了总统别墅……
沈先楚又傻眼了:怎么又弄巧成拙了?原想听听到诗做的亏心事,以此来刺激刺激单思楚,却不料把到嘴的美人儿给听走了!狠狠地敲打了一下自作聪明的脑袋,还不解气,抓起电话机,哗啦一声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