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佳芸的奶子
1
其实炸蛾只是这个事件的开始。
当哈棒老大没有蛾可以炸的时候，他变得有些消沉。
这真是矛盾，每次哈棒老大对一件事感到兴致盎然，我们就等着倒霉，可每当哈棒老大意志消沉的时候，他老人家就会想练身体，同样搞得我们很紧张。
大家都不养蚕了，蛾也就没了，但小学生的无聊不能小觑，班上开始流行在抽屉里养其他的小动物，当然也包括了巴西龟、寄居蟹、金龟子、蟋蟀、水母、天竺鼠等等。
像王国，王国在铅笔盒里面养了几只寄居蟹，杨巅峰在马克杯里面养了几只毛茸茸的蜘蛛，自以为酷。我也赶流行在布丁盒里塞一堆土，然后在里面养一条蚯蚓，只要我想见它，我就会用铅笔把土挖开，把蚯蚓慢慢勾出来，用手指不停戳它培养感情。
几乎每个人都有养一个小动物，就连被哈棒老大揍到没来上课一个礼拜的美华也在卷卷的头发里养了一堆头虱，为了让头虱吃饱她都不洗头，还常常用力抓头发让头皮屑飞来飞去，比较容易被头虱吃到，真的很有爱心。
上课的时候，大家都很有爱心，一边假装听老师讲话，一边在抽屉里喂小动物。
至于哈棒老大呢，他什么也没养，整天只是躺在教室后面的大牛皮按摩椅、看漫画、吹电风扇跟打值日生，很令人担心，我猜老大就算要养小动物，也不想跟大家养同一个等级的东西吧，不过老大那么强，到底他要养什么呢？
在老大想出来这个答案之前，我们暂时不用担心。
有一天，全班最漂亮的谢佳芸带了一个小鱼缸来学校，里面装了几根水草跟一条小鱼，上课的时候谢佳芸就将那个鱼缸摆在书桌上，好有气质好特别，瞬间变成全班最炫的宠物主人。
“这是什么鱼啊？”王国蹲在鱼缸前。
“我养的斗鱼啊，很漂亮吧！”谢佳芸喜孜孜地说。
“真的耶，尾巴好大好漂亮耶！”王国赞叹不已。
“斗鱼啊？斗鱼应该很强吧！”我也走了过来。
“斗鱼当然很强啊，一个鱼缸里只能养一只公斗鱼，不然两只公斗鱼会互相咬到死喔！”谢佳芸如数家珍地说，好像很懂。
这时一直很嫉妒谢佳芸美貌的肥婆走了过来，冷冷地抛下一句：“虚有其表”谢佳芸怒了：“你说什么！”
肥婆持续她没品的冷笑：“我说你的斗鱼虚有其表啊。”
还没等谢佳芸回嘴，肥婆就扑通一声将一只巴西龟丢进桌上的鱼缸里。
双手叉腰的肥婆说：“我敢打赌，现在是第三堂课，我看不到下午扫地时间，你的斗鱼就会被巴西龟干掉了。”
谢佳芸很不服气：“才不会！我的斗鱼才不会输给你的巴西龟！”
肥婆挤着奶子说：“那你敢跟我赌奶子吗？”
我们这些围观的男生全都眼睛一亮。
谢佳芸脸色涨红，气得说：“赌奶子……我才没有那么没水准！”
肥婆淫笑：“是不是没有奶子跟我赌啊？你这个飞机场哈哈哈哈！”
谢佳芸气得鼓起胸部，声音发抖：“谁说我没奶子的！奶子要怎么赌！”
肥婆立刻用粉笔在桌子上画一条线，将自己的左边奶子压在线的左边，谢佳芸不甘示弱，马上有样学样，将自己的左边奶子压在线的右边。
不过肥婆对谢佳芸的赌注很有意见，她说：“你的奶子太小了，我用左边的奶子就可以抵得过你的两个奶子。”
谢佳芸又怒了：“奶子就是奶子，不要那么多废话！”
此时王国严肃地举手乱入：“谢佳芸的奶子真的太小了。”
我也不能缺席：“谢佳芸的奶子实在是太小了，我的胸部都比她的奶子大。”
好学生林俊宏正好经过，也发表了一下他的个人意见：“比起肥婆的大而不当，我也觉得谢佳芸的胸部是有一点小，跟男生没两样，只是赌胸部的话，肥婆的确是吃亏了。”
这个时候谢佳芸的男朋友杨巅峰也凑了过来：“这么热闹，在干嘛？”
我说：“肥婆跟谢佳芸要赌奶子。”
杨巅峰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表情凝重地叹了一口气。真是难得所有男生都挺肥婆不挺谢佳芸。
自知理亏的谢佳芸只好把两个奶子都压在桌子上，气急败坏地说：“到底奶子要怎么赌！”
好死不死，这时被放进小鱼缸里的巴西龟忽然往前暴冲，瞬间就把斗鱼的头咬了一个大洞，我们这些男生同时大叫，谢佳芸则是哇哇大哭起来。
真是遗憾，肥婆都还没说奶子要怎么赌，谢佳芸就提前输了，不然我们就可以知道输掉两个奶子的谢佳芸会变成什么样子，就连杨巅峰也觉得很可惜。
鱼的生命力真的很厉害，这条斗鱼被咬掉半颗脑袋，竟然还在鱼缸里乱游了两节课才死掉，而那只忽然暴走的巴西龟则在斗鱼翘毛之后才过去啃它，谢佳芸就这样一直看着巴西龟慢慢吃掉她带来炫耀的斗鱼，哭到两只眼睛都肿了。
这件事还没完。
隔天谢佳芸用透明塑料装了一只红色的鱼到学校，直接将它倒在桌上的鱼缸里，等着肥婆将她那条巴西龟放进来……看样子今天还会有一场血腥的大战。
大家都围了过来。
“我这条鱼，一定可以把巴西龟给干掉！”谢佳芸气唿唿地说。
“这条鱼的下颚看起来好恐怖喔。”我仔细研究这条鱼，它的下颚超突出。
“牙齿看起来也好恐怖喔。”王国的眼睛贴在鱼缸的玻璃上。
“当然恐怖啊，我这条是食人鱼！”谢佳芸郑重宣布。
“食人鱼？不可能把？”我很怀疑。
“就是亚马逊河里面那种食人鱼啊，一条才六十块！”谢佳芸咬牙：“它一定可以秒杀巴西龟。”
谢佳芸说是食人鱼，我们这些围观的男生却都不怎么相信，怎么可能听起来很厉害的食人鱼会那么容易被谢佳芸买到？根本不合理。
好学生林俊宏从来不放弃炫耀的机会，他马上从教室书柜里拿出一本百科全书，翻到凶暴生物篇，摇头晃脑念出：“食人鱼，学名……嗯……Pygo……cen……trus，算了我念英文你们也不知道，总之呢，食人鱼主要分布在安地斯山脉以东、南美洲的中南部河流、巴西、圭亚那沿岸河流，外型具鲜绿色的背部和鲜红色的腹部，体侧有斑纹，有高度发展的听觉，两颚短而有力，下颚尤其突出，牙齿尖锐交错排列，咬住猎物后……”
我翻白眼，抢过林俊宏手中的百科全书：“直接看图片啦！”
一对照图片，真的是出乎意料，百科全书里的食人鱼图片竟然跟谢佳芸带来的食人鱼一模一样！这真是太酷了，台湾随随便便路边的水族馆都有在卖食人鱼，还只卖六十块钱，真的是一定要买回家的霸王级宠物啊！
我们一群男生啧啧称奇地围着这条传说中的食人鱼，不过那条食人鱼动也不动，就只是窝在鱼缸边缘发呆，大家拼命用手指敲玻璃，在玻璃上唿气，它甩都不甩，果然很有王者风范。
“所以食人鱼到底有多厉害啊？”王国搔搔头。
“你真的想知道吗？”杨巅峰诚恳地看着王国。
“想啊。”王国感到莫名其妙。
“只有一个办法可以知道了。”杨巅峰拿起圆规，将王国的手指刺了一个洞。
王国哇哇大叫，杨巅峰不为所动，还是将王国的手指插进鱼缸里。
食人鱼闻着血腥味，一股暴冲咬住王国的手指。
“啊啊啊啊！干……”王国叫得超凄厉：“干你娘好痛！”
我不懂：“是你好痛，还是你娘好痛？”
林俊宏同样不清楚：“应该是他很痛，不过为什么他要干你娘？”
我生气了：“他是想干他娘，不是干我娘。”
林俊宏也不太高兴：“我知道啊，我就是问他为什么要痛到想干他的娘啦！”
杨巅峰也皱眉：“你们是白痴吗？他是说他想把他的娘干得很痛。”
“干你娘真的好痛好痛！它一直咬我的手啦！”王国哇哇大叫，真的很不勇敢。
王国一直骂脏话真的很没水准，我们都觉得很吵，又加上上课钟响，为了尊重老师我们都回到自己座位上各自养着各自的小动物跟烤香肠。
食人鱼没有放弃王国的手指，意外地王国也没有放弃他的手指，就这样王国只好捧着谢佳芸的鱼缸坐回自己的位子上，而他的手指就这样泡在里面上课。
老师上课没有几分钟，王国就泪眼汪汪举手。
“报告老师，我的手指被食人鱼咬到了！”王国痛到连鼻涕都喷出来了。
“然后呢？”老师不懂。
“干老师真的很痛！”王国哭了。
“去后面罚站。”老师觉得好烦。
于是王国就哭哭啼啼捧着鱼缸到教室后面罚站了。
下课的时候，拥有超大奶子的肥婆带着一贯的冷笑出现在谢佳芸旁边。
“怎么样，你以为食人鱼就一定赢吗？”肥婆冷笑。
“就是！”谢佳芸趾高气扬地说。
“谢佳芸，我的手指被你的食人鱼咬住了。”王国捧着鱼缸站在一旁，他的手指还是插在鱼缸里，痛到表情扭曲：“你想想办法啦！”
“那你敢赌奶子吗？”肥婆用粉笔在桌上画一条线。
“……”谢佳芸全身发抖，不晓得是生气还是害怕：“到底奶子要怎么赌！”
“谢佳芸，你的食人鱼正在咬我的手指啦！”王国摇晃着他的手指，上面的食人鱼一直乱晃。
“重点是你敢赌吗？”肥婆将左边的奶子压在桌上。
“有什么不敢！”谢佳芸将两边的奶子都压在桌上另一边：“我的是食人鱼耶！”
“好，如果谁输了，谁就要把输掉的奶子露出来，露到放学为止。”肥婆冷笑。
谢佳芸傻眼了。
我第一个伸出手，拍拍肥婆的肩膀：“肥婆，请你一定要赢。”
王国哭甩着被食人鱼咬住的手指：“谢佳芸，你看都是你的食人鱼啦！”
杨巅峰也拍拍肥婆的肩膀，感动不已：“其实我也没看过，肥婆，有你的。”
好学生林俊宏腼腆地傻笑：“肥婆，没想到我一直小看你了。”
围在旁边的所有男生都靠过来跟肥婆握手拍肩，气氛感人。
“你们就这么想看肥婆的胸部吗！”谢佳芸不怒反笑，握紧拳头说：“我的可是食人鱼，只要一瞬间，我的食人鱼就可以把巴西龟的龟头咬掉！到时候你们就等着看肥婆的胸部！”
“谢佳芸！我的手！”王国尖叫。
肥婆皱眉，从后面拿出一只长相奇特的乌龟，脖子很长很长，比我的老二还长，重点是这只长颈龟比昨天那只巴西龟还要大三倍，它一放进王国手里的鱼缸，立刻就霸占了整个水里空间。
“谁跟你说我要用巴西龟的？这是长颈龟，请多多指教。”肥婆阴险地笑了。
“……”谢佳芸隐约感到不妙，趁胜负还没揭晓前抗议：“这不算！你……你没说清楚！”
这时好学生林俊宏严肃地发言：“等等，肥婆的确是没有说她要用巴西龟啊？”
我也十分同意：“是啊，就算肥婆要丢鲨鱼下去那也不犯规啊。”
王国哭着：“我的手真的好痛喔！它到底要咬到什么时候啊！”
杨巅峰叉腰：“不然去教室后面问老大好了。”
“投降输一半，你露一半奶子我就把长颈龟捞出来。”肥婆露出超贱的笑。
“不用！”谢佳芸大叫：“赌就赌！”
就这样，那条食人鱼就在鱼缸的角落默默含着王国的手指，直到第七节课都没什么动，倒是那只长颈龟不时游过去看看那只食人鱼到底干嘛含着一个人的手指。
我们等得都很焦急，如果再分不出胜负不就什么奶子都看不到？！
幸好扫地时间一到，钟声响起，长颈龟忽然伸长它的龟头，脖子以闪电的速度抽向食人鱼，食人鱼真不愧是食人鱼，在长颈龟发动奇袭的那一瞬间松开了王国的手指，闪开了长颈龟的攻击，真不愧是鱼中霸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王国看着少了一块肉的手指大叫，手指大飙血。
不过那长颈龟可不是普通的小王八，它缩回脖子后一回身，马上又借着超长的脖子奋力甩出它的龟头，而食人鱼也反射地张嘴就接，这一下竟然嘴巴咬嘴巴，呈现看似接吻的奇形怪状。
“好酷喔！”我大叫。
“好像是五五波耶！”林俊宏也惊唿。
“我不是很想看肥婆的奶子啊……”杨巅峰努力祈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王国甩着正在狂飙血的手指惨叫，喷得大家都是。
精采啊！一鱼一龟彼此互咬着对方的嘴巴，一时之间势均力敌，鱼头猛甩，龟头也猛动，在小小的鱼缸里激起大大的水花。
但僵局没有持续太久，食人鱼的嘴巴肯定是因为咬了王国的手指整整六节课，导致下颚肌肉过度疲劳，没几下食人鱼就没力了，身体被长颈龟的龟头甩来甩去，最后抽搐了好一大下，整个下巴就被长颈龟科科科撕下来了。
谢佳芸目光呆滞，脸色简直比正在尖叫的王国还要惨白。
“这个世界上，还是有正义的。”我叹气。
虽然只剩下最后一节课，但约定还是约定，谢佳芸默默走到教室后面，默默解开制服扣子，然后整个人默默贴在墙壁上，贴得超紧，紧到虽然完全露奶却完全看不到个屁。
我们都很傻眼，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也算是说到做到的一种。
最后一节课的钟声响了，老师也进来了，死硬的谢佳芸就这样黏在墙壁上直到放学，中间还隐约发出啜泣的声音，真的是非常不尊重老师跟想看她奶子的大家。
但关于谢佳芸跟肥婆的赌奶子之争，暂时还无法落幕。
2
第二天早自习，谢佳芸一到学校就直接走向肥婆。
“肥婆！”谢佳芸用力拍桌，两眼都是肿的。
“嗨，露奶王。”肥婆贱贱回嘴。
“今天再赌一次！一样！赌奶子！”谢佳芸怒叫。
“你还是用食人鱼吗？”肥婆眯起眼，有点狐疑。
“对！”谢佳芸咬牙切齿，露出她不擅长的冷笑：“怎样？敢不敢！”
“谢佳芸，你是露奶露上瘾了吗？”
“敢！不！敢！”谢佳芸咆哮。
“敢啊，为什么不敢？”肥婆油油地笑。
“那好！等一下我就打电话叫我爸爸带食人鱼过来！”谢佳芸用力眯眼。
就这样，谢佳芸命令值日生跟她一起到学校的地下储藏室，大费周章搬来一个大鱼缸到教室后面，还来来回回从洗手台倒了好几桶水进去，搞了整个早自习，那个大水缸终于满了。
我们都觉得很奇怪，怎么今天打赌的格局变得那么大呢？
升旗完唱完国歌大家回到教室，这时谢佳芸那个超疼小孩的爸爸也正好从家里带了食人鱼给她，她得意洋洋地倒进水里……一共倒了十只食人鱼。
好学生林俊宏推了推他的金边眼镜，拿着百科全书的凶暴动物篇，自顾自念道：“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伤害别人，食人鱼经常成群结队出没，习惯对猎物集体攻击，能够三打一绝对不单挑，可以十打一绝对不三打一，素有鱼界的无耻帮派流氓之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没有说可以放几条！”谢佳芸笑得好像恶魔：“食人鱼最厉害就是一起上！这次你输定了！准备露奶子吧你！”
谢佳芸一直笑笑笑，笑得前俯后仰，笑到流泪，笑到披头散发，可见露过奶子真的会影响一个女孩的气质甚至降低她的智商。
全班男生脸色一黑，我们才不想看肥婆凶恶的大奶子咧！
“……各位观众。”肥婆面无表情地拿出一支血淋淋的生鸡腿。
“现在才早上第一节课，哪来的生鸡腿？”我喃喃自语。
只见肥婆将那只生鸡腿丢进大鱼缸里，那十只食人鱼像是被电到一样，一拥而上围殴那只生鸡腿，不到一分钟就吃剩下骨头，果然不愧是打群架的无耻高手。
“好恐怖喔！”王国瞪大眼睛。
“真的满恐怖的耶。”杨巅峰啧啧称奇。
“厉害吧！”谢佳芸夸张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真的是满厉害的。”肥婆又拿出一支血淋淋的大鸡翅，扔进鱼缸。
十只食人鱼再度围殴那只生鸡翅，就在我们干声连连的大唿小叫声中，那只大鸡翅沉在缸底的时候已无血无肉，简直就是太惊悚。
我仿佛看见那十只食人鱼在水里头打嗝。
“肥婆！你快点露奶子吧！”谢佳芸毫无气质地大叫：“露！奶！子！”
只见肥婆提了一个水桶过来，哗啦啦倒进大鱼缸里。
“那可不一定喔。”肥婆冷笑。
……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鳄鱼。
谢佳芸差点晕倒，表情就像是……就像是……看到一条鳄鱼。
“这可不是一条普通的鳄鱼。”肥婆幽幽地说。
“所以它是一条？”我举手。
“它是一条饿了很多天的鳄鱼。”肥婆笑得咧开嘴来。
第一堂课没上完，谢佳芸那十条食人鱼就被吃光光了。
后来谢佳芸从第二堂课起就正面全裸趴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不上课不尿尿不讲话也不吃午饭，就这样趴到放学，真是服了她了。
不过，唉，这件事还是没有结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