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六章

第三十四~六章

第三十四章

波拉德的母亲在晚饭时打来电话,这是他们的惯例。她母亲会在孩子们放学后去接他们回家,然后把他们领到她在"峡谷村"的公寓,在那里孩子们可以在水池中嬉戏,而她母亲则会继续打她的网络扑克。

波拉德的心里仍是一团乱麻,她强打精神拿起电话。

"他们今晚能睡在你那里吗?"

"凯特,你那儿有男人?"

"我实在太累了,妈妈。我只是有点难受,仅此而已。我需要休息。"

"你为什么会累?你不是感冒了吧,对吗?"

"他们能呆在你那儿吗?"

"你没事儿吧,嗯?你是因为某个男人受伤了吗?你是需要个丈夫,但没理由要去做个放荡女人。"

波拉德把电话放低,看着话筒。她能够听到她母亲仍在喋喋不休,但已经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了。

"妈妈?"

"干什么?"

"他们能留在你那儿吗?"

"我想可以吧,但上学怎么办?如果去不了学校,他们会伤心的。"

"耽误一天又不会杀了他们。他们讨厌上学。"

"我真不明白一个母亲怎么会因为需要休息,而把孩子们支走。我可从来没有因为想要休息,而把你们推到门外。"

"谢谢你,妈妈!"

波拉德放下电话,便盯着挂在水槽上的时钟。她在厨房里。房间里又恢复了宁静。她看着秒针不停地跳动,等待着分钟的滴答声。

就像在等待着一声枪响。

波拉德起身走回客厅,她不知道利兹是否是对的。但在过去的几天以及现在,她对霍尔曼产生了一种钦佩之情,因为他的勇气,因为他的率性,他怎样倒下又怎样把自己拉了起来。是的,她也的确被他吸引。波拉德不愿承认这种吸引。这让她感觉愚蠢。或许她真的"去了印第安",而自己却浑然不知。或许这就是"去印第安"的方式。或许它在不经意间悄然而至,而当你觉察时已经挥之不去。

波拉德看着沙发上的那些材料,竟然对自己感到厌恶。她的"霍尔曼档案"。

她默默地咕哝一句:"上帝啊!"

1600万美金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这是一笔被埋藏起来的宝藏,一张从天而降的大奖彩票,那坛金子就在彩虹的那边。它是传说中的"迷失的荷兰人宝藏"和现实中的"宝石岭"。当年霍尔曼从9家银行抢到的钞票总数也还不到4万。他在监狱里被关了10年,然后孑然一身的出来,为什么他就不会想得到那笔钱呢?连波拉德自己都想过那笔钱。她也曾在梦中想要得到那笔钱,她在梦中看到自己,在一片肮脏之地推开一扇肮脏的车路门,所有的一切都覆盖着厚厚的尘垢;她推开门,找到那些钱,好大好大的一片,1600万美金。她的人生从此将平步青云,两个儿子将风光无限,他们的子孙仍将继承祖业,那些曾令她苦恼的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但是,波拉德当然不会去偷这笔钱。要拿到这笔钱近乎是白日做梦,就像要找个白马王子一样。

而霍尔曼的一生都是个堕落罪犯,他偷过汽车,抢过商店,劫过9家银行,他几乎不用做什么考虑就会去偷那笔钱。

电话铃又响了起来。是家里的电话,而非移动电话。

波拉德把心揪了起来,因为她肯定这是母亲打来的。孩子们大概是在抱怨着要回家,现在母亲打电话过来叫她摆平他们了。

波拉德走回厨房。她本来不想接的,但最后还是接起来。她心里已经充满了愧疚感。

是埃普丽尔·桑德斯的声音:"你真是在帮那个-侠盗-?"

波拉德闭上眼睛,肩头又背负起一种负罪感。

"对不起,埃普丽尔。你陷入麻烦了吧?"

"哦,可恶的利兹。这事儿真跟那个-侠盗-有关?"

波拉德轻叹了一声。

"是的。"

"你正跟他勾搭在一起?""不!你怎么能问这样的问题?"

"我只会把他当成发泄的工具。"

"埃普丽尔,住嘴!"

"我是不会找这种人结婚的,我只会把他当做发泄的工具。"

"埃普丽尔。"

"我找到艾利森·怀特了。"

"你还打算帮我?"

"当然,我当然会帮你的,波拉德。你记一下她的地址吧。"

波拉德随手拿起一支笔。

"好的,埃普丽尔。我欠你的,姐们儿。她在哪儿?"

"停尸房。"

波拉德的笔一下子凝滞在半空,埃普丽尔的声音变得阴冷而无情。

"你到底陷进了什么里面,波拉德?为什么你要寻找一个死去的女孩?"

"她是马琴科的女朋友。"

"马琴科没有女朋友。"

"他跟她曾有过密切关系。马琴科的母亲至少跟她通过两次电话。"

"那个有气无力的老女人。她并没有提到过女孩啊,我专门问过她。"

"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妓女。他从来没有带她去过他家,所以也就不可能有邻居认识或者知道她了。"

"比尔和我都查过他的通话记录,凯特。如果我们找到一个有可能是他女朋友身份的人的话,我们早就追踪到她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或许他从未在家里给她打过电话,也或许他只是在他母亲家时才给她打电话。"

桑德斯停顿了一下,波拉德知道她正在考虑这种可能性。

桑德斯说:"随便什么吧。照片上显示她长着一对妓女的乳房,曾经入店行窃,还吸毒-是个惯犯。她还只是个孩子-22岁-而现在她已经死了。"

波拉德再次感觉到了血液沸腾。

"她是被谋杀的?"

"发现尸体被丢在好莱坞Yucca附近的一处垃圾堆里。脖子上的勒痕说明她是被勒死的,但死因是由于失血过多导致的心搏停止。她胸部和腹部一共被捅了12刀。是的,我想可以把这叫做谋杀。"

"拘捕什么人了吗?"

"没有。"

"她是什么时候死的?"

"霍尔曼的儿子遇害的同一天晚上。"两个人都沉默了片刻。波拉德心里在想着玛丽亚·苏亚雷斯。她不知道玛丽亚·苏亚雷斯是否也会突然死了。沉默最后,桑德斯问了一句。

"凯特?你知道在这个女孩身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

"如果你知道的话你会告诉我吗?"

"是的,我会告诉你的。我当然会的。"

"好的。"

"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当晚的11点至11点30之间。"

波拉德迟疑了一下,她不确定这意味着什么,或者应该说些什么,但她感激埃普丽尔告诉了自己这个事实。

"迈克·福勒正在找她。你知道福勒吧?"

"不知道,他是谁?"

"那天晚上和理查德·霍尔曼一起遇害的警察之一,他就是那个高级警官。"

波拉德知道桑德斯正拿笔记着。她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桑德斯记录中的一部分。

"福勒在两三个星期以前曾经去找过马琴科的母亲。他向她打听一个叫艾利的女孩。他知道艾利和安德烈·马琴科有关系,他提的问题说明他正在找她。"

"马琴科太太都告诉他了?"

"她否认了自己认识那个女孩。"

"那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告诉了我们她的姓氏,让我们查看她的电话记录,去找那女孩的电话号码。"

"你是说你和那个-侠盗-?"

波拉德再次闭上了眼睛。

"是的,我和霍尔曼。"

"哈!"

"行了你!"

"当晚那4名警察是什么时间遇害的?"

波拉德知道桑德斯将会去哪里,并且已经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凌晨1点32分。一颗子弹击中了梅隆的手表,时间就被定格在凌晨1点32分,所以他们知道准确的时间。"

"所以福勒和他的几个同事存在先杀死那个女孩的可能。他们有时间先杀了她,然后再去河边。"

"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是有人先杀了这个女孩,然后再到河边去杀了那4个警察。"

"当晚那位-侠盗-在哪儿呢?"

波拉德也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他有名字,埃普丽尔。霍尔曼那时一直被关在监狱里呢。他直到这事儿发生后的第二天才被释放。"

"他运气真好!"

"听着,埃普丽尔,你能拿到艾利森·怀特的警方尸检报告吗?"

"已经拿到了。我回家后把复印件传真给你。我可不想在这里干这种事儿了。"

"谢谢你,宝贝儿!"

"你和那位侠盗。好家伙,可真让人不寒而栗!"

波拉德放下电话回到客厅。她的家里似乎变得不再安静,她知道打破这种沉寂的声音来自于她的心跳。她想着沙发上的那堆材料,想着也许要不了多久就能有更多材料补充进来。"霍尔曼档案"在不断增加。一个姑娘在他释放之前被谋杀了,现在霍尔曼怀疑警方在玛丽亚·苏亚雷斯的问题上撒谎。她开始怀疑下一个被杀的会不会是玛丽亚·苏亚雷斯,那个"第五人"是否与这些事情有关。

波拉德掐算着时间,她发现自己希望霍尔曼的儿子不要与杀害艾利森·怀特的事有关。此前她已经看到霍尔曼先是沉浸在对儿子的愧疚中,然后又参与到他儿子一起寻找那笔丢失巨款的非法策划的证据中而饱受折磨。而如果一旦他儿子再是个杀人凶手的话,霍尔曼将彻底崩溃。

波拉德必须给他打电话,但不是现在。她把电话放在沙发上,又穿过厨房走进车路。这里简直比地狱还要闷热,尽管太阳已经落山,夜幕已经降临。她绕过堆放在那里的孩子们的脚踏车、溜冰板,以及吸尘器,来到一个表面落满灰尘的残破的灰色文件柜跟前。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打开过那东西了。

她拉开顶层的抽屉,找到一个文件夹,里面装着过去她办过的那些案件的剪报。波拉德一直都把自己办过的案子、逮捕过的罪犯的报纸文章保留起来。在她的路子里,几乎有100次闪过把它们丢掉的想法,但是现在她庆幸自己没有那么做。她想再去熟悉一遍它。她需要重新温习一下,为什么《时代》会把他称作"侠盗",为什么他还可以再得到一次机会。

她找到了那张剪报,刚看到标题就忍不住笑了。利兹曾暴跳如雷地将报纸扔出房间,大骂了《时代》一个星期,但即使在那时波拉德也还是笑了。她读着标题:沙滩族英雄。

波拉德坐在餐桌旁看着那些剪报,回想着她与霍尔曼当年是怎样相识的……沙滩族劫匪

他前面的那个女人急躁地转过身,当他第4次看到他时厌恶地哼了一声。霍尔曼知道她正欲发脾气,于是便对她没有理睬。这样做毫无用处。她最终还是按捺不住,脱口而出。

"我讨厌这家银行。只有3个出纳,她们干起活来就像放羊。为什么他们有10个窗口却只安排3个出纳?难道他们不该雇用更多的人吗?他们就没看到这里排的长队?每次我来这里都是这样。"

霍尔曼低着头,帽沿遮住他的脸让监控器没法捕捉到。

那个女人声音越来越大,想让队伍里的其他人全都听见。

"我还有事要做。我不能整天都耗在这家银行里。"

她的行为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她的一举一动都惹人关注。她是个大个子女人,穿着一件光彩夺目的紫色穆穆袍,手上涂着橙色的指甲,留着一头夸张的大波浪式长发。霍尔曼交叉双臂没有回应,尽量逃离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外。他穿着一件褪了色的汤米·巴哈马牌子的流浪汉衬衫,奶油色的阿玛尼裤子,休闲鞋,以及一顶拉得很低、遮住眼睛的圣莫尼卡码头海滩族帽子。他还戴着太阳镜,但是排队等待的人们中一半都是如此。这就是洛杉矶。

这个女人又哼了一声。

"哦,终于。总算等到了。"

一个穿着粉色衬衫、皮肤像被腌过一样的老头走到一个出纳窗口前。那个大个子的女人紧随其后,然后就是霍尔曼。他尽量让自己呼吸均匀,希望出纳员们看不到他不停冒汗的样子。

"先生,请到我这个窗口来吧。"

靠在最边上的那个出纳员是个活泼的女人,她五官紧凑,化着浓妆,双手的拇指上都戴着戒指。霍尔曼慢吞吞地走到那个窗口,紧贴着窗口站着。他拿着一张折成两半的纸,中间裹着一个棕色的小纸袋。他把那张字条和纸袋放在了她面前的柜台上。纸条上是他从杂志上剪下的单词拼成的一段话。他等着她去读它。

THISISAROBBERY

PUTYOURCASHIN

THEBAG

(这是一起抢劫,把你的现金放进纸袋。)

霍尔曼轻声地说着,以便他的声音不会传遍整个大厅。

"不要夹带染色包。只要把钱给我就可以,让一切都保持平静。"

她原本紧凑的五官变得更加生硬。她看着霍尔曼,霍尔曼也看着她,然后她抿了下嘴唇,拉开了现金抽屉。霍尔曼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时钟。他想她已经用脚触动了无声报警器,银行的保安公司已经接到警报。对此经验丰富的霍尔曼提醒自己只有两分钟时间拿着这笔钱逃离银行。两分钟并不长,但足以让他在此前成功了8次。

FBI特别侦探凯瑟琳·波拉德站在北好莱坞拉尔夫食品店的停车场,在午后的阳光曝晒下浑身是汗。比尔·塞西尔,他们坐在不带有任何标志的米色汽车副驾驶座位上,向车外的波拉德喊着。

"你会中暑的。"

"一直这么坐着会急死我。"

他们那天早晨8点30分就来到了这个停车场,也就是这个地区的银行开始营业前的1个半小时。波拉德坐在车里心急火燎,所以她每隔20分钟就下一次车,伸展一下筋骨。每当她下车,她都会把驾驶座旁边的窗子摇下,注视着放在她车座上的两部无线电对讲机,尽管塞西尔就坐在车里。塞西尔是高级侦探,但他只是顺手帮忙。海滩族劫匪是波拉德主办的案子。

波拉德俯身弯下腰,触到自己的脚尖。波拉德讨厌在公共场合下扭动她的大屁股,但她的屁股已经在拉尔夫食品店门前扭动了3天,她祈祷着海滩族劫匪再次露面。海滩族劫匪是利兹给这个家伙起的代号,因为他总是穿着便鞋和一件夏威夷衬衫,把蓬松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束马尾辫。

一个声音从车上的一部对讲机中传出。

"波拉德?"

塞西尔说道:"嗨,小姐,是咱们头儿。"

这是利兹在FBI的频道上。

波拉德坐进车里,抓起对讲机。

"嗨,头儿,我在呢。"

"洛杉矶警察局想把他们的人抽派到别处去。我同意了。我准备把这条线撤掉。"

波拉德看了一眼塞西尔,但他只是耸耸肩,又摇摇头。波拉德一直担心着这一刻的到来。42个臭名昭著的系列银行劫匪正在这座城市里兴风作浪。他们中许多人都使用暴力手段和枪械,他们中大多数抢劫的方式都要比海滩族来得更凶悍。

"头儿,他正要抢劫我辖区内的一家银行。他不会再耐着性子几天不上街了。我们只需再多等上一点时间。"

波拉德心中对洛杉矶地区的大部分系列银行劫匪的作案模式都了如指掌。她相信海滩族的模式比大多数都更加明显。他打劫的那些银行全都位于主街的十字路口,这样会有两条方便逃跑的路线;这些银行都没有雇用保安,没有安装树脂玻璃墙,或者被称为"劫匪陷阱"的入口门;他所有的逃跑路线都是沿着洛杉矶高速公路系统,从案发地选择一条逆时针方向的路径逃跑。波拉德相信他的下一个目标将选在文图拉与好莱坞的交界处,那附近有6家银行可能会成为他的目标。现在她正在暗处"巡回监控"着这6家银行的情况。

利兹说:"他还不够重要。洛杉矶警察局让他们的人去调查持枪劫匪了,我也不能再让你和塞西尔继续等待下去了。摇滚明星今天打劫了托兰斯。"

波拉德感觉心里一沉。摇滚明星也是一个银行抢劫团伙,之所以给他们起这个名字,是因为在他们实施打劫的过程中,团伙中总有一个成员唱着歌。这乍听起来有点傻傻的感觉,但你很快就会知道这个歌手已经癫狂,他将拔出一支MAC-10机械手枪疯狂乱射。摇滚明星在16起银行抢劫案中已经杀了两个人。

塞西尔拿起对讲机。

"再给这姑娘一天时间吧,头儿。她对破这个案子有很强烈的愿望。"

"我很抱歉,但就这样吧,凯瑟琳。这条线已经撤除了。"

波拉德还在试图想出其他的理由来说服利兹,这时候另一个对讲机传来声音。这个对讲机连接的那端是杰伊·杜根,被指派对这个案子蹲点儿的洛杉矶警察局监控组的领导。

"A区B座的211报警器正在启动。有情况发生了。"

波拉德立即把FBI的那部对讲机丢到塞西尔的大腿上,抓过她的秒表。她触动计时器按钮,发动汽车,然后用对讲机向杜根回话。

"案发时间?"

"1分30秒加上10秒。我们正在路上。"

此时塞西尔已经把情况汇报给利兹。

"案子发生了,克里斯。我们正在奔赴现场的路上。快,小姐!马上赶过去!"

A区B座只隔着四条路,但交通却很拥堵。海滩族至少比他们快90秒,也许此刻已经走出银行了。

波拉德猛地加快速度,冲进车流中。

"时间到了,杰伊?"

"我们还有六条街的路程。已经很近了。"

波拉德一手把着方向盘在车流中穿梭,一手不停地按动喇叭。她朝着那家银行疾速驶去,心中祈祷着他们能及时赶到。

霍尔曼看着那个出纳员一个接一个掏空抽屉,把钱放进他的纸袋里。她正在拖延时间。

"快点儿。"她又加快了速度。

霍尔曼看了一眼时钟,得意地笑着。秒针刚刚跑过70秒。他在两分钟之内就能离开这里。

那个出纳员把最后的一点钞票放进他的纸袋里。她正万分小心地不与其他出纳员进行目光接触。当最后一点钞票被放进纸袋,她停下来等待他的指令。

霍尔曼说:"很好。把它推给我。不要喊也不要告诉任何人,直到我走出了这个门。"

她把那个纸袋推给他,完全如霍尔曼所愿,但恰在此时银行经理过来刷一张信用卡。那个经理看到了纸袋,也看到了出纳员的表情,这些已经让她明白了一切。她的表情一下子僵住。她没有喊,也没有试图阻止他,但霍尔曼能看得出她害怕了。

他说:"别担心。一切都会很好。"

"拿着它走吧。请不要伤害任何人。"

那个穿着粉衬衫的老头已经办理完业务。他正从霍尔曼身后走过,这时刚好银行经理叫霍尔曼不要伤害任何人。那个老头转身看到了正在发生的一切,他像经理一样,意识到银行正在发生抢劫案。但他的反应却不像经理一样,他喊了起来。

"我们正在被打劫!"

他的脸色变得淡红,然后抓着自己的胸口,发出痛苦的咯咯声。

霍尔曼说:"嘿!"

那老头向后倾斜,摔倒在地。当他撞到地面时,两只眼睛翻了翻,咯咯声变成了气息渐弱的喘气。

那个穿着穆穆袍的大嗓门女人尖叫一声:"哦,我的上帝!"

霍尔曼抓起钱袋,朝门口跑去,但是没人走过去帮助那个老头。

那个大个子女人说:"我想他已经死了!谁赶紧打911吧!"

霍尔曼向门口跑去,但随即又回头看看。那个老头的红脸现在已经变得紫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霍尔曼知道这老头是心脏病发作。

霍尔曼说:"该死,你们就没有人懂得急救吗?谁快点去救救他!"

没有人去。

霍尔曼知道时间正在一秒一秒地流逝。他已经超出了两分钟的时限,而且越来越远地落在时间后面。他转过身朝向门口,但就是没法迈出脚步。没有人去帮助那老头。

霍尔曼跑回到老头身边,趴到地上,忙着救那老头的性命。霍尔曼还在为老头做着人工呼吸时,这时候一个拿着枪的女人冲进了银行,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满脸凶相的、宽肩膀的秃头。这个女人亮出身份,称自己是一名FBI侦探,她告诉霍尔曼他被捕了。

仍趴在地上的霍尔曼在人工呼吸的间歇说:"你想让我停下来?"

那个女人似乎考虑了一下,然后放下她的枪。

"不,"她回答道。"你做得很好!"

霍尔曼继续着他的急救,直到救护车赶到。他违背了两分钟法则,超出了3分46秒。

那个老头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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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两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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