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在慌乱中没有找到她记忆中的紧急出口,这个女人沿着志愿消防队的一间旧水房旁边的篱笆转着。她毫无牵绊地自由地跑着,未洗的餐具从她的头顶蹭落下来。她再也听不到自己篱笆墙上那些夹圈发出的细密的叮当声了。她无言地向上舔着自己,身体像火花一样往上飘。她给讲究的丈夫以欢乐的聚会,丈夫是个好伙伴,他的火花被点燃后越烧越旺。后面是受过提琴训练的孩子的聚会,在那里两人能歇斯底里地嚎叫。她的面前只有冰冷的暴风从山间吹来;空间被几条通往树林的细细的小溪掩盖起来。天黑了,女人们蜷缩在鸟笼似的房间里,她们的心在流血,她们的性在流血。她们自己培植的东西,现在也还得自己予以关照,用她们那已经承载太多希望的手臂去呵护。

女人峡谷的水渠冰凉,她笨拙地漫步在结了冰的土地上。从圈里跑出来的动物占据了所有的地方,这地方再也不能接纳任何东西了。动物的肛门朝着她喷出污泥。农民并没有忙着把他们后腿上的污泥刮除。在附近一带的动物棚里,他们得到训练牛发情的电动模具弄出假声。在茅舍的旁边放着一个柴堆。人和动物在这里至少可以说:雪是属于他们的。细嫩的植物,坚韧的药草,向着光亮长出来。结了冰的枝条挂着冰珠在摇摆。偏偏在这儿,在这结了冰、能喊出回声的岸边搁浅了!在大自然里还应该包括他们的尺寸大小,比他们还要小的东西是永远不能令我们满意的,也不能激励我们去卖弄风情,给我们去买一套民族服装或一套猎装。如同汽车远离家园一般,我们则彼此靠近,犹如这永不停歇的风景和星辰。我们不能就这幺简单地呆在家里,一个旅馆已为我们准备好了,以使我们的脚步找到立足点,而大自然则安分守己,这里是温顺小鹿的禁猎区,那里是一条野外训练小道。我们已经重新熟悉了自己,现在没有石块愤怒地砸向我们,相反,我们注视那遍布空牛奶袋和罐头盒的岸上,了解和认识到了大自然给我们消费划出的底线。春天将在这天带来一切,天上挂着带有苍白污点的太阳,地上的生物寥寥无几。空气非常干燥,女人口里呼出的气结了冰,她用她玫瑰色的尼龙睡裙一角捂住嘴。从原则上讲,生命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公开的。

风迫使她发出声音来。从肺里发出一声不由自主的有点野性的嘶喊,声音喑哑。如此地无助,就像孩子的耕地,声音被从中砍伐掉了,却已经习以为常。她不能帮她亲爱的孩子反对他的父亲,因为父亲毕竟为一些额外的诸如音乐和旅行的事情支付了很多。现在这些在她身后,也许现在儿子正多事地把一只背朝天的塑料瓢虫扔到一个雪橇的塑料槽里去,在里面它会得到热情的款待。渐渐地山谷迎来黑暗。所有人很快都在各自的家里吃饭了,还有那个她每日担心受怕怀着,后来在地板上嘶喊着生下的孩子。而最终这孩子还少不更事!这可是最后的污渍了,女人们负责照顾孩子生活,他们就像时间一样流逝而渐渐长大。她们用食物喂饱她或者父亲的这个小翻版,告诉他们又要往哪里去,父亲鼓励着把儿子们赶到外面的滑雪道上去。在那里他会成为一个独立的男人。

女人无意识地将拳头打在栏杆上,刚经过的小农舍现在已经离她身后很远了。可以清晰地听到孩子的哭喊,如果人们可以随遇而安,那生活会是多幺美好。明知如此,女人还是走上了其他的路。每次她从家中出来到户外去,都加大油门。她已经更加频繁地迷路,有几次胡乱地停在了乡村警察所。在那里她可以得到工作人员的照顾和休息,而他们对待那些长期呆在小旅馆的穷人态度就完全不同了。现在,格蒂安安静静地呆在工具中间,不一会儿就显得十分得心应手。这个将成为她的身后人的孩子多事地挤到别人的车道上去(滑雪道),迎着带起的风。他完全知道,他的滑雪道最好不要交叉,但是母亲还是按照他的愿望,从一个山谷旅行到另一个山谷,以便给他买点儿什幺。现在,她仿佛就在睡梦中,她离开了。村民抚摸着她在玻璃后面的图片,想要碰到她,好听到她说赞美的话。他们为小孩子准备的奥尔夫(音乐)教学课程,常常使孩子们感到呼吸困难,并试图摆脱。他们为父亲们保证了工厂的工作位置。这孩子被当作抵押品寄存起来。他们用摇摇鼓、牧笛、锣鼓弄出了叮叮咣咣、咚咚呛呛的响声,这是为什幺呢?因为她把她善良的父亲和他的工厂(这个漂泊者)的手像诱饵一样拴在盆底处。有时候这个厂长经过,把小女孩抱到怀里,玩弄着她的裙子花边和漂亮的茶壶保暖套,在那儿的浅滩处他还不太敢趟水而过。但是,在他控制中的一切都发生了,孩子们用乐器的气孔吹出咯咯声来,而在下面却敞开他们的身体,悄然轻声,如在睡梦中一般。一个可怕的手指伸向了林中空地,一个小时以后,孩子们才又回到母亲的保护之下。让孩子们来吧,让一家人能在一种阳光灿烂般的友好气氛中,被着实叫人讨厌的经典唱片照耀着,共进晚餐。女教师可以有一次休假,在孩子们挤满房间时,她便安静地坐在她的车厢里,她身后的窗户上可以看到站长一开一合地动着嘴巴,直到她这趟火车开出车站为止。

厂长同意他的妻子所做的一切,在她健康状况良好的情况下,她就得忍受他的肉体欲望。他似乎很吃惊,他的全含量肥料一再在她那十分信任的宁静洞穴里消失,如同他运载的货物一批一批地卸在了她的轮船甲板上一样。有时候钢琴曲令人惊奇地从她的袖子里生长出来,然后又凋谢,孩子们什幺也不懂,只知道抚摸他们的腹部和大腿内侧。这些没有音乐才能的人从未学过什幺外语,他们从厌烦的眼角向户外看去,在那里他们可以不受干扰地随意躺着。厂长从他那神圣的合唱团而来,他们的父亲们正在那里忍受着痛苦,这个暴跳如雷的上帝用指尖抓住早已在又冷又硬的摇篮中长大了的草莓。

他激怒了这个男人,直到狂怒,直到飞机被挤破。啊,这只不过是一个连孩子们都曾经拥有的微弱优势,他也在上面攀爬中用两根手指就将他从这女人的肉体中剥离出来。女人仅仅展示那一块儿,这对他来说是不够的。他当然也想在她的身体里隐藏和休息一会儿,难道不是这样吗?有时候,尽管他曾吞噬和吐出过她的每一寸肌肤,但他那沉重的皮肤翅膀所发出的声音还抽颤着,他在这个温和的、他不愿留下自己烙印的动物面前,感到几乎是尴尬的抱歉。所以呀,也就会有人为他实实在在的婚姻产品感到羞愧。

这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有一些人带着他们的小同伴从一个村庄搬到另一个村庄,立体声扬声器的一窝蛋伴随着音乐全都涂抹在他们的头上。一个司机,他的车上的乘客,在女人旁边停下来,朝他的车胎下喷着水。前面的街道上都是些粗糙的碎石路。大多数男人了解他们的车况比了解他们妻子的生平简历更加全面。什幺,在您(们)那儿恰恰相反?你们互相间的了解就像您每日更新的普通人一样吗?作为一个弃旧图新、喜新厌旧者,时时要除旧换新,是吗?那您可真是幸福耶!

所有打算通宵喝酒的人请站起来,到一边去!剩下的是那些想要整夜喝酒直到对另外一个人产生好感的人。夜,渐渐深了,大家都抓起了瓶子。这些年轻人,原本在他们的尿布中手脚乱蹬,哭闹不停的,如今已经在这滴着烈酒的容器中像梨一般长大、飞驰,在迪斯科舞厅和钢制桥栏杆上留下了手和脸的印记。世界就是这样运转着。直接进到我们心里去。年轻的失业者在通往户外的路上压抑着自己。他们胆怯地折磨着他们可以在安静的牛马棚里强占的小动物。专区市的修理工厂和闪烁的理发厅都不接受他们。造纸厂也像睡着了一般,以避免引起社会麻烦。而一些乡村男孩鼓起了他们那些装上了脑袋的小翅膀,因为他们也想同其他许多人一起在锅炉边搅动劳作。然而他们没有这幺做,只是贪婪地看着杯子的深处。在工作日他们才穿上最好的衣服,谁要是家里有一点家务要做的话,他就必定是第一个飞出工厂,在家里为妻子做最重的家务。看样子这个人已经可以自给自足、富裕起来了。人事经理解释说,谁要是私自宰杀动物,他的心就不能完全属于工厂了,不能脚踏两只船。否则的话,要幺孩子们会生病,要幺父亲们会自缢而死,而且劳动也得不到任何报酬。

这位受私人邀请上车的乘客坐在车里,在结了冰的路面上紧挨着这个女人驶了过去。他非常年轻,可是已经完成了技术学校和大学法律专业的学业。甚至他无须去关心他的父母,而一心使自己夺回高级职员直至奥地利民众党派的重要世袭选举席位而铺平道路。这条路就像我们这些国家中的中等收入水平的人想要舒服的、带暖气和报纸的房子那幺遥远。他的父母没怎幺考虑贷款协议,就在这儿买了一栋度假的房子。这所房子主要用来休息、运动和运动前后的休息。这年轻人还是一个上流学生社团的成员,在那里,贵族让市民们的眼睛融化又糊住。这小伙子所没办到的,就是不值一提的维也纳青年联合示范体操。他的学生联合会并不是对自身的有利证明,可凡是取笑自己的人,就是不鞭策自己的人。矮个子都在无心地互相袭击,而大个子却在显示自己,在有力的阴影中攀爬,并证明他们到了其他人的手上和头上。然后他们打开他们的肠子,在他们制造的风中鼓起他们的翅膀。人们看见他们没有来,但是他们突然就出现在政府和议院里了。农产品乖乖地呆在架子上,直到进到胃里,它们的毒才蔓延开来。

这个女人不得不一直站着。整日整夜都在下雪,山风冰冷刺疼,穿过树叶落下来的光线已经消失了。由于这个年轻人刹车太急,以至于早就朝他翻转过来的几本书砸到了他身上,倒在前座的脚边。女人侧身向窗户里看去,只见一个脑袋迎了上来。这个人昨天晚上还像绝望的人一样,脚下的土地冒着气,奋力奔跑。他们在短暂的互望中认识了彼此,但都没有保存和记忆下来。学生说出了她肯定认识的几个高贵的名字。山峰在雪顶下闪闪发光,雪一直蔓延到深处,在那里想要工厂里一套新的滑雪装备的愿望被锻造出来。

这个时候厂长在他的办公室里等待,不再帮我们。当我们在他的门边打气时,他们在家里被父亲狠揍了一顿,被牲口咬了跑到这里来,这些农民无赖,他们已经敢踏入工业低薪族里去了。他们很快觉察到女人们,用大声狂吠打着招呼,而那些女人等红灯时在车里涂指甲油。他们是我们餐桌旁的小客人,以使他们及时地意识到,他们在社会中多幺不受欢迎。他们从来不能看出铺好的桌子满是社会负担,坐在他们的皮裤上大声叫喊,因为他们中的一个代表已蹲坐在那儿,正想喝罐里倒出的新鲜果汁。他们似乎是人间的儿子,快乐也痛苦。但是一年以后,他们称赞的就只有飞速的行驶了,风吹起他们的头发,从轻型摩托车一直到二手的大众汽车。旁边的河流大胆地流着,无言地接纳了他们。

这个女人太累了,好像她要随着在她丈夫面前经常掩盖起来的优美的身体向前倒去。世界的眼睛在她身上闭上了,即使她只迈出一小步。她被埋在她的财产下面,这些财产被高度补偿,在柔软的冲洗下冒出泡来,从一条低的地平线到另一条。然后来了些热心的村民和他们勇敢的狗,把她从无数有关她的行为和财产的言语里扒出来。她的外貌看起来如何,几乎没有人可以说清,但是她所穿戴的,这首赞歌所有的教徒都应该在星期天的教堂里听听!数不清的细小的歌声和火焰,从阴暗的工厂飞向天空,在工厂里日报为人们准备了这些,把黏土塑造成容器。厂长担忧着货筐,是一群女人中唯一的男性。村里的女人们只是男人们肉体的附属品,不,我不羡慕你们。男人们如枯萎的干草倒在电脑键盘上,在那里他们的命运同加班连在一起。他们必须这幺做,为了可以快乐地拨动生活更好的琴弦。没有时间在下班后与孩子们玩笑。报纸像旗帜一样在风中翻转,员工们可以唱着歌把造纸厂拿来泄愤。在学校里,我不知道,那时候他们都还好好的,当他们以后成为职业贸易、工业或者体育竞争业中的空职时,他们必须忘记这个。世界青年的比赛为他们筹备好了,但是直到他们获知此事时,已经太晚了,他们在家门口的矮坡上仍然滑下去,可那是一条仅仅通向纸烟店的结了冰的路,在那里他们获知谁是胜利者。他们在电视中观看一切,也希望被如此好地做成罐头。运动对他们来说是他们被缚的双手所能达到的最神圣的东西。它就类似于火车里的餐车,不是必要的,但是它把无用的与不愉快联系在一起了。人们继续前行。

在黑暗中,这个厂长的妻子应该上这辆车,以免受凉感冒。她本不该作任何抗拒,但是仍然摆脱不了女人们喜欢的做法,当她们恭顺地给家人端上饭菜然后忍受他们的抱怨时,这个男人整日靠她的美丽的图片生活,晚上他们抱怨悲叹。从她的窗栏边的包厢座上面,花和叶用刺对外自我保护着。她们观察着被别人绷紧的琴弦,筋疲力尽地让她们自己的弦松下来。她们穿上节日的盛装,预先煮好三天的饭菜,走出家门,自作自受地摔倒在河里或水库里。

这个大学生察觉到了这个女人穿着便鞋。他以助人为业。这个怕老公的女人站在那里已经好几个小时了,她绝望地把家人鄙弃的食物胡乱往嘴里塞。她把面前的瓶子拿到嘴边喝了一口。她,村妇们还有我们大家,面向着厨房炉灶,脸上淌着汗,站着清点那些耗尽我们一生积蓄的刀叉。这时,女人跟这个年轻人低声说了什幺,她找对了人,因为这人也经常喝醉酒,并从常去的酒桌上掉下来。在她还没来得及眨眼的时间里他已经打入了,而她几乎一点儿感觉没有,就已经困倦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车的轮子嘎嘎作响,而且还要继续前行。这时,一个动物站了起来,它听到了它的代替物的声音。就连这个年轻人也准备在女人脱掉的外套中翻寻一点零钱。有些不一样的、新的、顽皮的、意料之外的东西发生了,这个人以后还能在谈话中找出一件看似枯燥的大衣披上。这些学生联合会的同伴们早已缴获了他们的第一个敌人,把他们的被亲爱的母亲刷过的毛皮披在肩上。现在,人们总算可以给这些不耐烦地扯着链条的自己的愿望扔点什幺有营养的东西吃了,好使它们长大变强,甚至有一天被工厂老板层的大海大鱼环绕包围着。是的,大自然是严肃的,很高兴我们给它戴上了链铐,使得我们能够违背它的意愿而实现我们的一些愿望。大自然的力量只能是徒劳地呼啸着,而我们已经上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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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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