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卷 第十九章 内心的桎槁
日子就这般一天天的过去进入六月底天气越来越热起来。修愈消瘦的可怕终是在六月初的时候抵受不住内心的强压病倒了。这会子病了于他感觉简直就是雪上加霜。随着又一个月之期的渐近让他终日有些恍惚起来。人最大的敌人总是自己的内心。他留在小白的郡府养病觉得总是离死不远眼前晃着的一圈圈皆是过往的光景。
星言虽然了解倾绝所想但总不能像他这般宁静若定天气越热也越是觉得烦燥起来。小白的肚子已经有些微微隆了起来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她也少去园里逛就是有时坐在屋里看灿菊做做针线有时就练练字。日子也过得极为悠闲她并不像他们那样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照例胃口极好的。倾绝这几天把衙府的公事暂交给莫奇兄弟回家来陪着她。这一个月之期又渐近了虽然他心底也开始郁燥难舒。但他觉得这个月过得要比上个月安适得多。于此也不觉得遗憾了很庆幸当初听了小白的话不然这一个月下来即便不似修一样直接病倒也要瘦得形削骨立。
此时他靠在厢阁的卧榻上看书小白盘坐在炕桌边写字。窗外骄阳似火湖畔柳荫成碧花影婆娑正是歇午时分外头的丫头小厮都各自找地方猫着。倾绝这几天一直注意着自己的脉动不见有任何的动静。当初云光与亦完全复醒之前两魂已经脱体而出。所以这些天他格外注意脉息。如此平静也让他有些微奇。但已经不如上月那般紧崩心弦他抬眼看小白的背影。今天她一身白衣白色襦裙。白色挂丝的小开襟短褂中分长像小丫头一样挽了两个团髻。她的背挺得直直地光看背影已经知道神情该是如何的一丝不苛。她右手腕戴了几个细细的金镯圈。随着她地手腕动作微微的细晃格外柔和。
“写好了你看看?”她终是放下笔展着纸回转过身来向着他。他枕着左臂右手伸过去却不是接纸张而是将她搂过来:“皑皑覆千里烁烁耀月明。半空展六棱。落地隔尘泥。”他轻笑:“我娘子会作诗了好地很。”他今天着冰蓝色的轻锦开襟袍内着白色溜银线的纵绊双摆薄衫。这种浅淡的颜色让他的面容都柔和起来。眼眸亮紫微挑着眼角。笑容温软。她脸微红。歪靠着他地肩窝:“不合韵吧?”
“皑皑就用的很好烁烁也好。最后一句更好!”他笑:“现在虽然是夏天。但冬景依旧明立眼前好的很。”他一连串的好让她的脸更红起来错眼看窗纱上的笼烟百合花样:“今天好热呀。”
“这么热的天还能写出清凉的诗句真是太好了!”他接口令她扭摆着身子想背朝着他。他支起身伸手去抚她的脸:“别转过去看着我。”他地声音微低喑下来。
“相公这几天都不去衙里了?”她岔开话题转过脸来看他。看他的眉眼记牢他的模样。
“不去了还去做什么?”他抱过她来。
“南宫公子也不知道好些没有。”她忽然轻声说:“府里反正大地很干什么还住那么远!”她环视着屋里的陈设:“这王府真地是太大了。”
“有大夫看着不碍地。”他看一眼四周的环境:“这里本是我义父地府邸开始没这么大是我把它越扩越大的。后来有人说我建馆僭越等同谋逆。”他微微抿唇轻哼出声。
“相公是因为害怕才这样做的。”她伸手撑着他的胸口:“不要害怕。”她明白他如此不是为了豪奢不是为了显摆更不是只想体现自己的气焰冲天百无禁忌。也只有她可以明白!
他静静的看她轻笑起来:“我害怕?”她微笑:“这近两年来我也了解你了。”这话说得他笑意更浓索性抱着她坐起身来:“怎么说?”
“你看这间屋这屋后头是暖池暖池围着的园子那里的东屋才是主屋才对。这里该是间堂室吧?”小白说着:“星言他们没住进来的时候我去西临阁逛过前后配园子后院才是住的地方。但是咱们这里这间主屋却贴着外园子的。”
他没说话听她继续说她指着窗外:“这里视线好外头两边都是楼中间是大湖。如果有人来就算避开楼上的视线这里湖广也没个落脚的地方。湖桥是偏着西岸的这里全是空的。”
他的嘴角越是飞扬向上起来小白抬起眼看着他:“这王府里园景好几个都建高地有角楼的。七折八绕的谁来了都得迷路。这东怀阁你不肯住在后头因为后面虽然更静但前头有事你瞧不见。你喜欢宽大的环境你讨厌紧密的小空间。你怕有人害你你觉着不安全!”
她很少长篇大论她虽然话少而且直白但总是一语中的。这一次也是一样她一话中的但不同的是她分析的头头是道。这两年来她从他身上也学到很多凭借她良好的记忆静静的观察。她懂得去分析事情而且很正确。
“现在我不害怕了所以也觉得房子的确是太大了。”他轻叹垂头轻吻她的颈:“但开始怕别的了真的很害怕。”他在她面然坦诚他的脆弱日子越近越是害怕。
“别怕。”她轻声安慰他:“你瞧我我就不怕。”她伸手抚着自己的肚子:“这两天咱们别去东郊了就在这等着吧。”
“嗯不去了。”他应着伸手抱紧她:“哪也不去了就在这等着。”
“我想吃东西。”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刚才吃过。又想吃了。”
他笑起来抱起她下榻他之间隐隐的烦燥。微微的恐惧此时也因她而散。他向外走:“走吧。去吃。咱们去平纱馆那里吃吧凉快的很。”
这几天又是过得平静非常倾绝没有任何不良的脉动情况。第二个月地期限也到了这次他没有如临大敌虽然当夜难眠。但是他面容平静非常。小白静静的睡在他的身边他看着自己地手指忽然唇角微微的飞扬起来。他想起云光最后地话是这个意思吗?哼云光居然临归魂前还说这样的话。也是对他的试炼吧冲不破就会被自己活活的吓死被自己内心的魔障活活地折腾死。还好他有小白。小白简单一根筋却让他得到最大的放松。他伸手将她揽过来。用薄毯裹严她天微微放明的时候。他也困了。慢慢睡了过去。
“你说他们不会来了?”星言面色微白这几天他精神格外紧张。崩得他快要断裂。加上天燥弄得他茶饭不思又消减了一大圈。不仅是他勉强撑着来衙府的修也是一脸的惊愕看着倾绝坦然的表情:“什什么意思?”
“我们等了两个月我的脉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上个月觉得痛根本是心理作用。他们不会再来了!”倾绝支着肘歪靠在正堂的大椅上看着枯瘦地两个人。
“他们归魂了?你感觉到他们的死灵之力了吗?”星言看他摇头微灼着说:“既然没有怎么会这么认定他们不会来了。”
“至少目前不会来了日后不知道。”倾绝轻笑起来:“这也是一种考验吧考验我们的精神力考验我们地心!”他端起桌上的茶盏:“被未知地恐惧吓破了胆被未明地力量弄得日日煎熬草木皆兵。消耗的不仅仅是我们地力量蚀磨的是我们的意志。云光在归魂的瞬间跟我说一个月之后我们已经再无血以对抗其他是一种恐吓让我们自己也过不了自己这关!”
有智有勇更可集强手如云。联合三家之众自己也有坚忍之力。这是云光对他的认可之前他来到幽冥却没有得到他们的认可。因为太多的后世因自相残杀而亡让他们对后世失望。因他是半灵让他们厌憎所以他们不肯选择他。但是云光质疑他半灵的身份而得到了的回应之后又说不恶自己的身份很好。但他当时只在意的是云光最后一句话一个月之后等等等等。他忽略了前面那更重要的部份。
星言以血骊之力强破制驭血骊强吞自己克星火岩珑克服内心障碍。星言云光面前开大轮血涌驭术得到提升灵物得到异化。突破自身局限将墨虚带向驭术更强的希望之中。倾绝以墨虚驭术将云光封血驭术得到相融。他没有在得到聚灵咒之后杀尽白夜也没有在得到墓室线索之后将墨虚一门尽除以致三家合众皆有强法。个中因由云光不需要知道他只要结果而这个结果让他满意。也正是这个结果或者蛰伏于地下的其他四人选择暂静不出。他们虽然没有归魂给他但也没有拿走。他们在等待或者说在观望吧!以幽冥之眼看着人间看着他们。看他们能不能承受这种自我意志的消磨是更坚强亦或更软弱!“那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修看着他一脸淡然的神情忽然长长出了一口气。只是恐吓吗?太折磨人了浑身的力都要被抽尽一般让他有种骨头都要散掉的感觉。
“过我们的日子。”倾绝从桌上拿一封信:“修我将你引荐给京城杜劲轩由他保举让你在京里为官成为我在京城的耳目。你可愿意?”
“什么?”他愣住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十年聚云岭半生且磋跎不见云崖开明日只见暗雾惨森森。”倾绝看着他:“你心中的抑郁我怎会不知?”
“你你怎么知道?”他心下微颤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
“你忘记了我们曾经动过手。而后来你又将你自家驭术告诉了我。当然后来是因为要对抗死灵驭术相通是必要的。但你常用的驭术已经出卖了你的心。”倾绝看着他盘藤缠缚缚的何止是敌也有自己的心。地网天罗罩的也是一样乱花绞杀纷纷扬扬之间不见天日。南宫一族还有其它招术诸如翠满华盖翻枝乱舞破柱顶空他却从来不用。但当他把这些招法一一述明的时候对照而看看清的便是修的内心!
“你不曾在凌佩应科没有大员保举你很难有作为。杜劲轩是我的亲信有他举荐你很快便可以一展所长。你强在文不在武心思慎密为人细致又有驭者之力身在京都明陵比让你在昭平南边各州当个驻边武将更有作为。”倾绝看着他惨白的脸:“待你身体好些我便让端净芳亲自送你到了京城自然有人安排。”他曾经说过在他手上或者更可大放光彩他言出必行。
修颤抖着手蹉跎岁月不知不觉已经年过三十。却没有想到曾经的仇敌却成了知音!此番出力因自己也是驭者因无处可投不得而为。但是现在他轻轻言语却让修心神飞窜难以自持。他慢慢的站起身身体的虚弱一因旧伤一因心底难堪重负但是现在却因他的话有了支撑。
“此时让我走如果他们…….”他怔怔看着倾绝却是说了一句如此牵挂的话。他不放心是真心的牵挂。
“不碍若我灵脉有变自会着人通知你。京城虽远但乱葵善行不会误了时机。”倾绝将信递给他。若没有小白他此时定也与修一般日日煎心煮肺难以定静。恨不得天天开罩有如在聚云岭的那些人杀了一个崔源为了困住鬼目灼便天天设罩熬人心骨。所为的不过是自己恐惧自己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