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惊蛰
在父亲的书房里有一张堆满沙子的樟木大台台上除了沙子还有很多红、黄、蓝、白的四色旗子不过我很早就知道那些是不可以用来玩耍的东西。父亲几乎日日都在摆弄那些旗子看到他眉头紧锁房里的空气就像凝结住一般没人敢出一口大气如果他双眉舒展我就会放肆的大叫“阿玛”换他展颜大笑。
我那时并不知道父亲的那些四色旗子百万雄兵就是从那里筹划、调配一路踏着血迹摇旗呐喊着往南而去他们所到之处哭声震天山河变色……
然而生活不容我这样天真下去在一个下着暴雨的傍晚父亲那日呈现少有的颓废花白胡子的林太医刚刚离开连我都察觉到父亲的坏脾气就要爆了。屋里静悄悄地能溜的人都不露痕迹的离开了只有几个仆人屏着气伫立在侧那些姿态像是恨不得站成石柱或壁画能让人忘却他们身躯的存在。
我低着头虽对着自己面前摊开的书本却不时的拿眼偷瞟着他。他在书房来回踱步了几圈终于在大桌前停下聚精会神的盯着大台。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哈着腰的仆人他额头低垂手上捧着一个托盘走至父亲身后时微微一顿便径直向我走来。我向他手中的托盘伸了伸脖子想知道是不是额娘让人送来了好吃的东西。
就在电光火石间我只看到一道光在面前闪过我的脖子却顿时剧痛起来在放声大哭的间歇我看到父亲怒不可遏的面孔、奶娘惊恐的眼睛及——血。
我陷入了长长的昏迷之中在满是黑影潼潼的梦境里我一直努力叫着父亲与额娘但却不出声音好似被不知名的东西牵扯不停的往下坠落离头顶上的光亮之处越来越远。剧痛惊骇之中我用尽全力大叫“阿玛!!”猛然间听到父亲有力的呼唤我的名字那声音渐渐清晰近在耳边我终于醒了过来。
耳畔响起额娘熟悉的哭声与许多人走动的脚步声我努力睁开眼睛自微睁的眼帘里看见父亲焦急的脸庞就在眼前心中方觉得有了一些安全平静再次闭上眼睛之时耳边还听到林太医的声音:“格格醒啦……会好起来的”。他的声调渐轻渐远我知道自己又睡着了。
再度醒来时已是多日之后额娘一脸泪痕的坐在一旁轻轻按住劝我不要动弹我想转头时这才现脖子上缠绕着厚厚的纱布额娘道:“林太医说了只要卧床静养很快就能解下带子你要听额娘的话千万不能乱动”。见我眼望四周她又道:“你阿玛近日宫中政务十分繁忙他一再嘱咐要你好好将养身子一有空就会来看你”。我无法抑制心中的失望不免眼眶红。
接下来的日子父亲难得抽空来看过我几次但也是稍坐便走无法停留。我终日卧床仿佛与外界隔绝自床前的窗格看出去那一方蓝天都好似凝结不动一般。
我十分想念胖奶娘熟悉的笑声但却遍寻不获屋里尽是战兢侍立的陌生仆人。她们眼中恐惧的神情遏制了我想要询问奶娘去向的冲动。辗转反侧之中我开始不停的噩梦无法抑止的在梦中尖叫哭闹连额娘的柔声劝慰都失去作用后林太医再一次出现在我的床前他为我诊视了一番后神情郁郁地和大娘走向屋外我听到他断续的话语“……格格受惊过度……况且她年岁太小如不及时开导调理……只怕……”我闭上眼睛又昏昏欲睡起来。
许久之后我方才知道在我昏晕过去的长达九天的时日中那日与我同在书房里的仆人和我的奶娘全都失踪了而那个行刺者的头颅则高高的挂在城墙之上直至风干……
在噩梦的间歇唯有念及父亲宽厚的肩膀笃定的眼神才是唯一能让我稍觉平静的力量。我盼望他的到来尽管望眼欲穿可却总是事与愿违。我变的沉默寡言即使身体已慢慢地恢复也不愿走出房门。
在一个晴朗的早晨我由大娘陪同在众多侍卫的护卫下前往城东南的十五叔豫王府十五叔此时虽出征在外但他的福晋知道了我的近况特地在府中请了杂耍班子为我解闷。虽经大娘一路游说但到了豫王府中那些杂耍热闹却对我毫无诱惑力我只安静的坐着大娘唤了我几次我都未曾听见她叹了口气嘱咐侍女带我到房中休息。
到了午后小歇之时我却又倚窗而坐毫无睡意。窗外是恬静的庭院廊下的空地上初春草色未青。经昨夜雨水的滋润远看似是一片幽绿其实只不过是草径之下黄色的湿土罢了几只麻雀在这片黄土上四下张望了半晌终于失望的拍翅飞走了。
我站起身子向门外走去。屋里的两位侍女慌忙阻拦道:“院里冷着呢格格若不愿睡咱们给格格说几个笑话解闷吧”。
我抬头看她们道:“我想要到外面走走”。其中一个待女道:“王爷福晋特别嘱咐过的倘若格格受了凉奴婢们可担代不起呀。”
另一名圆脸侍女看了看我道:“格格执意要去就让奴婢陪着您吧”说罢她飞快的朝另一个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忙转身出门去了。
我不加理会顺着长廊慢慢地朝西走出那圆脸侍女便在我身后紧紧跟随。这院子虽不及我家的院子大但也细致周到别具匠心。走了一段路我看到长廊的西边是一个小小的圆洞门便好奇的张望了一下。
只听身后那侍女笑道:“格格那是西院是下人们的住所没什么好瞧的。奴婢带格格往前面看看那边有个小池塘有好些红鲤鱼呢。”我听她这么说便回转身子可才刚走出几步却听到那西院之中传出阵阵孩童的喝彩声。我按捺不住好奇便朝里走去。
进了圆洞门两侧都是半人高的獾木中间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向獾木丛内延伸。再走几步喝彩之声渐近却仍是只听人声未见人影。
正向内走着我忽然见到一个五色的物事自獾木丛中跃出弹的老高在空中微微一顿掉了下去转眼却又飞上了空中。它每次起落都伴有一阵喝彩我此时离的近了听得那喝彩声稚嫩欢快确是孩童的声音。我急步向前转出小径只见眼前豁然开朗。
这獾木之后是一大块空地四周建有房舍一群孩童围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那个我恰才看到的五彩物事便是在她的脚上翻飞或纵或落。她们看见我都愣了一下那少女转过身子伸手接住了自空中落下的五彩之物。我仔细看她只见她一袭青衣身材瘦小脸却生的宽柔秀美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看着我。
我身侧的侍女喝道:“看什么?这是和硕东莪格格还不快跪下行礼。”孩子们互相对望都有些不知所措。
我上前一步指着那少女手中问:“这是什么?”她摊开手掌将那个东西递到我的面前。我拿到手中细看只见它是由红、绿、蓝三色羽毛拴在一起而成底下结着一个用红布包裹的硬块。
我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往空中一扔再伸手接住。那少女只是看着我笑她身旁一个小男孩道:“她是个哑巴不会说话。”我抬头看她将那东西递还。
那少女笑靥如花接过去往上一扔忽然身子纵起翻了个筋斗等那东西落下来时她刚好伸出脚去一踢那东西便又飞了起来孩子们欢声雷动拍起手来。
跟随我的侍女在我耳边轻轻道:“格格那是民间的小玩意叫键子。”我目不转睛点了点头。
只见那少女不停的变换纵跃姿势每次键子落下都被她不差分毫的再踢上去。我看的入神不由的和孩子们一同欢呼起来大家一边叫一边数直数到1oo才见她停足她伸手接了键子放到我的手中我看她举止友善目光中流露喜色便也抱以一笑。
忽听身边那侍女“哎哟”一声我转过头去却看到不知何时身后已站满了大娘等众人。
大娘目光闪烁看着我道:“莪儿总算笑了可见孩子还是要和孩子在一起才是治病的良方。”
十五叔福晋笑道:“是呀这下可好啦嫂子终于可以放心啦。”大娘看看那个青衣少女问道:“这是你府里的人么?”
十五叔福晋道:“我并不认得呀。”她转头向身后众俾女问道:“你们可知她是谁么?”众人面面相觑并无一人接话。
她皱眉道:“怎么搞的府里进来这么个大活人竟没人知道要弄出什么事来都要命不要了?”众俾女面色惶恐慌忙跪了一地。
正在这时只见不远处一位家仆带着一个蓝衫老者走近那老者走至她们面前跪下道:“给奶奶们请安!”
十五叔福晋皱眉道:“你又是谁?”大娘在一旁接道:“好像早上打过一个照面是杂耍班的班主吧!”
那人磕头道:“正是小的。”
十五叔福晋道:“哦是你呀你来作什么?这王府内院也是你能随便进的。”
那班主道:“小人便有天大的胆子也决不敢在府里乱走。原是在后院等着奶奶示下的谁知班里人头查点起来独独少了这个丫头”说罢向那少女一指又道:“实在是怕她在府里乱闯惹出乱子来才急急的寻了过来。”
十五叔福晋道:“哦是你班里的怎么这么没规矩到处乱跑?”班主面如土色道:“她既聋又哑也不知怎地闯进内院来啦请奶奶责罚。”
大娘一直看着那位少女这时忽然问道:“她是你什么人?”班主忙道:“她与小的非亲非故是早半年前在大同遇上的”。
大娘道:“她没有亲人么?”班主道:“刚碰上时是有姐俩可那妹子生了重病没半年就病死啦我看她孤苦无依怪可怜的才收进班里对了她还是个满人呐!”
十五叔福晋笑道:“她既然又聋又哑你又怎知她是满人?”
班主道:“是听她妹子说的可惜她妹子健全伶俐就是命短。”大娘看着她沉呤了一会道:“她叫什么?”
班主道:“听她妹子说是叫吴尔库尼。我们嫌麻烦管她叫小尼子反正她也听不见都是要打手式的”。
大娘向我看来十五叔福晋看了看大娘笑道:“嫂子倘若觉得这丫头中意不过是几两银子的事我和他说去。”大娘道:“这倒也不急在一时。”
十五叔福晋笑道:“就这么说定了她能合东莪的眼缘是她三世方得求来的福气这事便由我来办吧。那个班主你这就带上她跟我来吧。”
大娘拉住我手道:“莪儿我们回房去吧”。我站立不动看向吴尔库尼只见她也怔怔的看着我见我瞧她大娘道:“等会儿大娘找她来给你作伴好么?”我点点头方随她回房去了。
大娘送我回房便即离开直至快到晚饭时分方才回来她进门便笑道:“莪儿你看谁来啦!”她向门外招手吴尔库尼穿戴一新走了进来她神色羞怯我伸出手将键子递给她她方才笑了。
大娘在一旁瞧着笑道:“就可惜她身有残疾又不识字要教她什么礼仪规矩只怕难的很。”我想了一下转向吴尔库尼对着大娘一指伸出右手握拳只竖起大拇指向大娘弯下她仔细看着我的手式侧头微笑稍一停顿便向大娘跪下磕起头来。
大娘笑道:“这就行啦!是个机灵的孩子。莪儿我会另嘱咐人看着她点往后便由她帖身照顾你了。”
自此吴尔库尼便成了我的玩伴只除去书房学课时大娘不准她跟随之外其余时间我便都与她为伴。她不但灵秀聪慧还会剪一手漂亮的窗花更有一次她无意间看到下人的笛子便爱不释手。当即扶笛在手吹出一曲悠扬的曲子来。我以往睡觉之中常梦魇被她看到后以后每当我要睡之前她就陪在我的身边吹上一曲低缓平和的笛子不知不觉中噩梦渐渐远离我的身体也逐渐康复起来。
我虽已康复但脖子一侧却留下了一条永不消失的疤痕这疤痕如同一条粉色蜈蚣触目惊心。额娘每次轻轻抚过总不免伤心落泪。没人敢提及那个刺客而我一直等到长大后才知道那伪装家仆的刺客是一个家破人亡的汉人想用自已的生命来换取父亲唯一的骨血以作报复。
又过了月余父亲方才亲来看我他见我康复很是高兴。只是政务繁忙我能与他聚闲谈的日子却更少了。
过了一段日子后的一天听额娘说起父亲正在书房里与他的一群幕僚商议政事。我很久没有见他十分想念便走向他的书房吴尔库尼几次伸手拉我我只向她做个鬼脸并不理会她只能随后跟着。我们蹑手蹑脚的走至窗外却正好看见几人出了书房。
我看他们已走便不再躲藏向里才一探身便听到十五叔朗朗的笑声道:“是东莪么?快进来吧”。我走进屋里只见屋里只有他们二人父亲坐在书桌边十五叔坐在一侧。
父亲面有倦容看到我却很高兴笑道:“这些日子怎么都没见你来书房看书了?”
我笑答:“额娘说阿玛这般忙碌不应该来打扰您。”十五叔笑道:“二哥享尽齐人之福更难得的是个个都这么体贴可真教我羡慕。”
父亲看他一眼笑着说道:“在孩子面前不要这么说话!”
他招手向我道:“我前些日子好像恍惚间听人说你院中如今常有笛声你在学乐器么?”我答道:“不是的那是我的侍女吹的可好听啦!”他道:“哦是这样。倘若喜欢你也可以请她教你学习乐礼对人可有诸多好处”。
我听他这么说一心想讨他高兴便道:“阿玛若喜欢听我这就让她给您吹一曲她就在门外呢。”十五叔笑道:“好呀今日也让十五叔沾点东莪的光听一段好曲子。”
我看父亲也微笑点头便走到门口打手势唤吴尔库尼进来吹奏。她面色苍白十分紧张低着头走到堂中向他二人盈盈跪下行礼取出放在腰间的长笛开始吹奏。
我边听边走向父亲身边却见十五叔面露诧异之色道:“哥哥府里竟有这样的人!”父亲目光如炬盯着吴尔库尼缓缓道:“我也是今日方才知道。”
十五叔向我笑道:“东莪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我奇道:“什么?”他拉我到他面前轻笑道:“这个婢女十五叔跟你换了要什么你只管开口。”我想了一会方才有些明白忙走到父亲面前道:“阿玛东莪不愿意换。”十五叔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父亲一言不直到她一曲吹完便对我说道:“让她再吹一”。我向她打了手势她向父亲瞟了一眼忙开始另一支曲子。父亲让我坐在他身边问道:“她是从何处来的你说给我听听。”我便将十五叔福晋相邀之事从头说起父亲仔细倾听目光却从未离开吴尔库尼一刻。
待我说完他十分随意的淡淡说道:“多铎你的福晋近来有些糊涂了外来的人也随便招进府来”。十五叔笑道:“她哪及嫂子她根本就没有脑子。”
父亲伸手拿起茶碗浅茗一口将身子朝向十五叔放低声音道:“倘若有人从我这里偷师想拿女人来作晃子你说我该不该讨点利息?若是漂亮女人你杀的下手么?”
笛声忽然微有滞顿只极微的一瞬间但十五叔脸色已变他飞快的看了一眼吴尔库尼立刻恢复自然笑道:“这般的样貌庞都来不及我可下不了手”。父亲与他对视一眼不再说话。
我在一旁全然莫名其妙父亲看了看我笑道:“好了你们下去吧。”我伸手招唤吴尔库尼向他二人辞别走出房来。
到了晚饭时间十五叔与父亲在书房用饭没有出来连每日都在的大娘都没有和我们一起用饭。我问额娘她也说不知。吃过了晚饭我如往常一样待在额娘房中她的手里自我记世以来好象从未有闲着的时候不是在刺锈便是描画花样今日也是如此。吴尔库尼则如平时一样在旁帮忙可她今日有些心不在焉总是望向窗外望了几次连我都察觉了她的不安可打手势问她她却一味的摇头。
额娘忙了一阵便让她去大娘房里拿所需的几样花绸她看了花绸的样子表示记住了我便让她离开。可是她去了很久也没有回来我不免担心起来不知她去了哪里便唤别的侍女去找可那侍女寻了一圈垂丧而返。
我不顾额娘阻拦走出房间去寻在院中碰到了父亲房中的侍女我问她几次她终于支吾的道:“奴婢刚刚看到吴尔库尼跟在十五爷身后一直朝我打手势我也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我听她说完就忙朝前院奔去远远看到父亲的书房中亮着灯我的心里却不知为何忽然涌上一阵害怕之感不由自主地放慢步子走进至窗下时听到十五叔的声音道:“……是真是假只管交给我办就是了还问什么?”
室里静了一会只听父亲缓缓说道:“你装的再像又怎么可能逃的过我的眼睛。是谁教你用这么个笨法子接近……你倘若有什么苦衷眼下是最后的机会……说不说那也在你。”此时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呜呜”了两声正是吴尔库尼。
我不加思索推门进去房里的人都吃了一惊。父亲与十五叔坐在一旁吴尔库尼则跪在地上她见到我顿时“呜呜”不断眼中尽是哀求的目光。
十五叔走到我的面前道:“东莪怎么你还不去歇着?”他看向我身后侍女们气喘不息刚刚才跑到他怒道:“你们怎么侍候的入夜了还让格格在院里乱跑。”
我身后的侍女忙伸手拉我我用力一挣拉住十五叔的手臂问道:“十五叔她怎么啦?为什么她跪在这里?”他笑道:“能有什么呀她做错了事正向你阿玛认错呢!快回房吧夜间有风受了凉又该吃苦药了。你不怕么!”
我抬头看向父亲见他也正看着我我忙道:“阿玛吴尔库尼她听不见你说什么的让我慢慢教她规矩吧好么?”
父亲神色凝重招手叫我走到他的面前问道:“你这么喜欢她么?”我用力点头他又道:“她有什么好?”我道:“她是我的伙伴我从小便只有她一个伙伴。她有许多好玩的本领会剪漂亮的窗花;我入睡之时她会吹好听的曲子给我听;我写字的时候她便在一旁磨墨;我空闲的时候她便教我踢键子。”
十五叔走近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这有什么?十五叔明儿个就给你找个会变戏法的。”我摇了摇头只看向父亲。
他对我深深凝视良久方道:“东莪告诉阿玛你感到孤单么?”我轻轻点头道:“别的人只会看着我我时常做噩梦有时夜里梦醒总是害怕的要命可是有她作伴以来我已经好久没有做那可怕的噩梦了。”十五叔上前一步道:“哥……”父亲伸手制止只看向我却不再说话。
良久良久他站起身子目视前方朗声道:“有一句话要你记得打今天起我便认了府里有你这么一个人你只要记得是谁在保你那就够啦。”十五叔皱眉道:“哥你这……”父亲再度打断他向我道:“好了夜深了你带她回去吧。”
我走至吴尔库尼身边将她扶起她面白如纸身子不停的抖。我牵了她手与她一同往回走十五叔轻轻叹气在我身后关上房门。
第二日一早大娘便带了人端着一个药碗走进房间向吴尔库尼挥了挥手。我向那药碗探头未见药色先闻到一股甜香与在父亲房里闻到的腥辣药味大不相同我问道:“这是什么呀?”大娘忙将我拉到她身后离那药远远的这才说道:“这是给吴尔库尼的药。”
吴尔库尼双眼瞪着药碗嘴唇不停颤抖忽然退开一步。大娘冷笑道:“本来就是让你选你这么选更合我的心意。”
我在一旁一点也听不明白却见大娘身后走上两个大汉正要迈步上前忽见那吴尔库尼冲到桌前伸手拿起碗来仰头喝了个干干净净。
大娘不再多说命人带她离开对我说道:“我找她帮忙做点事你可别跟来。”我满腹疑团却也不敢造次。
接下来的两日间都没有见到吴尔库尼我向大娘问及她只说她病了但不能看视过两天自然会好。果然到了第三日上她才出现在我的面前。
此时的吴尔库尼面色蜡黄目光迟顿果然是大病初愈的样子。我问她病情她只是摇头。这以后她比从前迟缓了许多眼中也失却了昔日飞扬的神彩。我打手势问她她总是低头。大娘入夜后便不再允许吴尔库尼在房里陪我我问大娘她告诉我是因前次刺客之故我也就不好再追问下去。
大娘看我有些不快便道:“莪儿大伙所做的一切无不是因为对你的疼爱特别是你阿玛你对他而言是无价的至宝。倘若你也一样的重视他便要听从他的安排好教他放心才是”。我用力的点头因为我确实相信在父亲的心目中我的地位无可取代。
直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