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多情自古空余恨>
自南良峪半山谷上可以将军前形势尽收眼底。
左原孙将大军尽数调往阵前夜天湛亲自坐镇中军营中唯有玄甲军留守。夜天凌似是对左原孙十分有信心此时只是身着长袍腰悬佩剑携卿尘居高临下观看两军交锋。
卿尘见了左原孙的布置喟然惊叹。以夜天凌的魄力恐怕都不会轻易将主营抽空而左原孙才高胆大胸有成竹聚雷霆之势誓下燕州万马千军尽在一战。夜天湛对此并无异议并将指挥权交付左原孙也显示出他识人度势的果断作风。
燕州军铁甲红袍剑戟林立在苍茫无边的雪色中望去如一片烈火燎原带着触目惊心浓烈的气势精兵雄盛不可小觑。
此时四方令旗变幻阵中中宫似一扇巨大的城门缓缓洞开东方伤门、西方惊门逐渐横移柯南绪带兵有方万人移位进退有序玄机天成毫无破绽。
天朝大军皆是玄甲铁骑夜天湛所在的中军之外由大将南宫竞、唐初、史仲侯、夏步锋、柴项、钟定方、冯常钧、邵休兵分八路如玄鞭长荡直指八方顿时一股肃杀之气排山倒海卷起雪尘滚滚遮天蔽日。
惊雷动地来划破长疆。
夜天凌和卿尘站在高处眼看两军便如熊熊烈火遇上深海玄潮在冰雪大地的底子上席卷天日猝然交锋一时间风云交会纵横捭阖当真令人惊心动魄。
天朝七路兵马虚晃一枪唯有南宫竞率领攻往坤二宫的兵马长驱直入直捣燕州军帅位所在。
剑指眉心气贯长虹阳遁九局尚未形成阵门被制受此阻挡顿生乱象。
此时日过正午偏西燕州军阵中兑七宫突然升起无数银色盾牌密密麻麻聚成一面宽阔的明镜日光灼目映于其上瞬间反射出千百倍的强光充斥山野。
在此刹那整个燕州军便似猝然隐入雪色之中大地之上烈焰尽熄八支天朝铁骑顿时失去目标长浪滔天泻入空谷。
但只是白驹过隙的一瞬燕州军身形再现已化作了一个巨大的阴阳八卦无锋无棱无边无际帅位深藏不露更将南宫竞所率人马困于其中。
卿尘心中暗喝了一声彩却并不担忧。柯南绪此阵上应天星正是二十八星宿周天解左原孙当年亲创此阵破阵自是易如反掌。
果然只见天朝军中令旗一扬南宫竞手中长鞭数振身边将士迅以大将为中心分行六方远远看去便如一片雪花飘落阵中。
六方齐动急如旋风。六队兵马倏忽旋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西南方强行突围。所到之处频频交锋燕州军顿时被冲得七零八落人仰马翻。
唐初等此时亦随行变阵七支铁骑化成五队皆做六花之形分别由东、西、东北、西北、东南突入敌军。
烈马如风惊溅深雪。六个军阵转动成回雪之形龙奔虎骤来去无踪如水银泻地般无孔不入在密密层层的敌军中飘忽不定聚散无方顷刻间冲开敌军阻隔。甫一接触顿时结作一个硕大无比的六花奇阵仿佛在红色燕州军中盛开了一朵墨玉般的雪花瞬间将燕州军覆盖其下。
小阵包于大阵内方隐于外圆六花阵成势如旋风锋利绝伦无人能抗。
卿尘当初在凌王府与左原孙以金箸交阵事后左原孙也曾详细为她解说阵理。这六花阵脱胎于兵法八阵变化灵巧奥义精妙正是二十八星宿周天解的克星。卿尘此时看左原孙亲自用阵自是不同于纸上谈兵当真大开眼界。
燕州军不敌此阵眼见溃不成军突然军中响起一声高亮的号角声令旗变幻。
已成乱象的燕州军闻声一振原本溃散的阵势就此稳住形如冲扼变成绝佳的山地防守阵势抵住天朝军队自三面的进攻缓缓往朝阳川撤退。
左原孙抬手一挥下令追击。
朝阳川山谷深远地势险要冥执在旁提醒道:“左先生敌军多有破绽会不会是诱敌之计?”
左原孙沉着镇定一双眼中极深地透着锐利:“利用对手疑心之虑混淆虚实柯南绪惯用此技他正是要我们心生顾虑不敢冒进全力追击绝不会错。”
追近朝阳川南宫竞与史仲侯率军在前却下令勒马停步。
宽阔的山谷当中有一人负手立于军前燕州军于其身后密密阵列。天高地远间这人从容自若面对天朝铁骑遥遥问道:“请问可是左原孙左兄在军中?小弟柯南绪求见!”
瞬息之后天朝大军往两旁整齐分开左原孙自战车上缓步而下行至军前轻轻一抬手大军整列后退于谷口结成九宫阵形。
两军对峙万剑出鞘往昔知交今日仇敌。
左原孙眼中之神情如放眼无尽燕州军的红衣浓烈中杀气如刃;柯南绪注视左原孙的目光却如天朝军之玄甲犀利处略带深沉。
南良峪上已看不见谷中情形突如其来的安静叫人不免心生猜测卿尘对夜天凌道:“四哥我想去看看。”
夜天凌略一思索说道:“也好。”
三川河的激流在朝阳川泻入深谷宽余数十丈的瀑布结冰凝雪急冰封在青黛色的山崖一侧形成层层叠叠错落有致的冰瀑奇景。自山巅而下一片冰清玉洁壮观地展现在山谷之前仿佛一道垂天长幕静静凝固着北疆冬日特有的美。
日光毫不吝啬地照射在冰瀑之上晶莹剔透的冰凌逐渐有融化的水流滴下出淅淅沥沥如雨的响声。双方军队军纪严明令人咋舌列阵处千万人马不闻一声乱响唯有属于刀枪和沙场的那股杀气鲜明而肃穆地弥漫在山间。
望不见边际的兵甲探不见尽头的静一滴冰水骤然坠入空谷“咚”地出通透的空响远远传来竟格外清晰。
柯南绪青袍纶巾面容清癯当年名震江左的文士风范尽显于一身傲气与左原孙的平淡冲和形成鲜明对比。他本应比左原孙年轻数岁但在丰神慑人的背后却另有一种历尽经年的苍凉竟让他看起来和左原孙差不多年纪。此时拱手深深一揖:“果然是左兄一别多年不想竟在此相见请先受小弟一拜。”
左原孙面无表情侧身一让:“我左原孙何敢受你大礼更不敢当你以兄相称你我多年的恩怨今日也该做个了断了。”柯南绪眼中闪过难以明说的复杂:“小弟一生自恃不凡唯一佩服的便是左兄。当年江心听琴西山论棋小弟常以左兄为平生知己左兄于我唯有恩绝无怨。”
左原孙冷冷一笑:“不错你柯南绪确实不凡。风仪卓然才识高绝精诗词惯箫琴通奇数博古今。昔日师从西陵学游四方游踪遍布中原;跃马扬剑长歌啸吟侠名冠誉江东。登台迎风酾酒临江谈锋一起惊四座;挥毫泼墨赋诗论文提笔千言入万方;东极于海南至五岭纵观天下谁人能及你柯南绪?今日你挥军南下铁骑成群旌旗蔽日西连边陲北尽山河。挥斥方遒豪气干云运筹帷幄气定神闲天下谁人又在你柯南绪眼中?我左原孙不过区区村野之士见识粗陋有眼无珠怎敢与你称兄道弟?”说到此处他目光一利言辞忽然犀锐:“更何况你欺主公叛君王背忠义卖朋友豺狼以成性虺蜮以为心人神之所公愤天地之所不容我左原孙一朝错看与君为友实乃平生之大耻!”
随着左原孙深恶痛绝的责骂柯南绪脸上血色尽失渐渐青白。他突然手抚胸口猛烈咳嗽身子摇摇欲坠似是用了全身力气才能站稳良久惨然一笑:“左兄骂得好我此生的确做尽恶事于君主不忠于苍生不仁上愧对天地下惭见祖宗但这些我从不言悔!唯辜负朋友之义令我多年来耿耿于怀。当初我故意接近左兄利用左兄的引荐陷害瑞王事后更连累左兄蒙受三年牢狱之灾天下人不能骂我柯南绪左兄骂得!天下人不能杀我柯南绪左兄杀得!”
左原孙丝毫不为所动反手一挥长剑出鞘一道寒光划下半边襟袍扬上半空剑光刺目利芒闪现将衣襟从中断裂两幅残片飘落雪中:“我左原孙自今日起与你朋友之义绝矣!不取汝命当同此衣!”
柯南绪看着地上两片残衣忽而仰天长笑笑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神情似悲似痛:“左兄割袍断义是不屑与我相交我也自认不配与左兄为友。”他抬手猛力一扯撕裂袖袍:“我当成全左兄!但左兄要取我性命以慰旧主却怎又不问我当初为何要构陷瑞王?”
左原孙眼中寒意不曾有片刻消退此时更添一分讥讽:“以你的才智但凡要做一件事岂会没有理由?”
柯南绪面上却不期然闪过一抹掺杂着哀伤的柔和:“不知左兄可还记得瑞王府中曾有一个名叫品月的侍妾?”
左原孙微微一怔道:“当然记得。”
瑞王府侍妾众多左原孙对多数女子并无印象之所以记得这个品月是因她当初在瑞王府也算引起了一次不小的风波。
品月是被瑞王强行娶回府的。若说美她似乎并不是很美真正出色之处是一手琵琶弹得惊艳亦填得好词好曲在瑞王的一干妻妾中左原孙倒对她有几分欣赏。
瑞王对女子向来没有长性纳了品月回府不过三两个月便不再觉得新鲜将她冷落府中。有一天宴请至帝都面圣的北晏侯世子虞呈偶尔想起来命她上前弹曲助兴。席间虞呈看中了品月瑞王自然不在乎这一个侍妾便将品月大方相送。
不料品月平日看似柔弱此时竟拒不从虞呈之辱坚决不事二夫被逼迫之下摔裂琵琶当庭撞往楹柱求死。旁边侍从救得及时并未闹出人命虞呈却大扫兴致。
瑞王有失颜面自然迁怒于品月因她以死求节竟命家奴当众轮番凌辱于她并以鞭笞加身将她打得遍体鳞伤。
左原孙当日并不在府中从外面回来正好遇上这一幕甚不以为然在他的规劝之下瑞王才放过此事。
然而第二天品月便投井自尽瑞王闻报虽也觉得事情做得有些过分但并未往心里去只吩咐葬了便罢。倒是左原孙深怜其遭遇私下命人厚葬并将品月曾填过的数十词曲保存了下来。此后事过他便也渐渐淡忘了这个人直到今天柯南绪突然提起。
柯南绪仰望长空眼中柔和过后尽是森寒的恨意对左原孙道:“左兄并不知道那品月乃是与我自幼青梅竹马的女子我二人两心相许并早有婚约在先。我弱冠之年离家游学本打算那一年回天都迎娶品月谁知却只见到一冢孤坟数阙哀词。试问左兄若在当时心中作何感想?我早存心志欲游天下而求治国之学少不更事自误姻缘品月既嫁入王府是我与她有缘无份我亦不能怨怪他人。可瑞王非但不善待于她反而将她折磨至死。不杀瑞王难消我心头之恨无情薄幸至此左兄以为瑞王堪为天下之主乎?”
瑞王礼贤下士善用才能是真但视女子如无物暴虐冷酷亦是实情。左原孙略一思忖正色道:“主有失德臣当尽心规劝岂可因此而叛之?我深受瑞王知遇之恩当报之以终生不想竟引狼入室实在愧对瑞王!”
柯南绪神情中微带冷然:“左兄事主之高义待友之胸怀为我所不及。但我从未当瑞王为主叛之无愧!我杀瑞王了却了一段恨事却又欺至友而平添深憾如今瑞王、虞呈皆已伏诛我负左兄之情今日便一并偿还。无论恩怨左兄都是我柯南绪有幸结交唯一敬佩之人此命此身以酬知己!左兄欲取燕州我绝不会再设阵阻拦城内存有蓟州布防情况的详细记录亦尽数奉为兄所用。在此之前小弟唯有一事相求还请成全。”
左原孙沉默片刻:“你说。”
柯南绪道:“我想请问那日在横梁渡是何人与湛王玉笛合奏破我军阵?可否有幸一见?”
左原孙回头见卿尘与夜天凌不知何时已至军前卿尘对他一笑示意他说道:“王妃便在此处你有何事?”
卿尘向柯南绪微微颔柯南绪笑中深带感慨:“无怪乎琴笛如鱼水心有灵犀原来竟是王妃。一曲《比目》湛王之笛情深意浓风华清雅王妃之琴玉骨冰髓柔情坦荡堪为天作之合!琴心惊醒梦中人那日闻此一曲此生浑然困顿之心豁朗开解柯南绪在此谢过愿王妃与殿下深情永在白此生!”
误会来得突然卿尘下意识便扭头看去。一旁夜天凌唇锋深抿冷色淡淡夜天湛温文如旧俊面不波两个人竟都一言不目视前方似是根本没有听到任何话语。
解释的机会在一愣中稍纵即逝柯南绪已洒然对左原孙笑道:“当年左兄据古曲而作《高山》小弟今日亦以一曲别兄!”
左原孙完全恢复了平日淡定在柯南绪转身的一刻忽然说道:“你若今日放手与我一战是生是死你我不枉知交一场。”
柯南绪身形微微一震并未回头襟袍飘然没入燕州军中。
风扬残雪飘洒空谷七弦琴前清音高旷。
巍巍乎高山泱泱乎流水!
青山之壮阔绝峰入云长流之浩汤滔滔东去!
弦音所至燕州军同时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震喝兵马催动起最后的进攻。
柯南绪的琴音似并不曾被铁蹄威猛所掩盖行云流水陡然高起回荡峰峦响彻入云。
面对震动山谷的敌兵四周战马躁动不安地扬蹄嘶鸣千军候命蓄势待。左原孙唇角微微抽*动片刻之后目中精光遽现抬手挥下。
随着身后骤然汹涌的喊杀两军之间那片平静的雪地迅缩小直至完全淹没在红甲玄袍、鲜血冷铁的被盖之下天地瞬息无声。
山水清琴萦绕于耳久久不绝。
千军万马之后左原孙仰长空残风处头飞雪泪满面鬓如霜。
燕州行辕内夜天凌缓缓收起破城后取获的蓟州布防图抬眸看了卿尘一眼。
卿尘侧对左原孙道:“先生执意要走我们也不能阻拦先生闲游山野的意愿只是此去一别相忘于江湖先生让我们如何能舍得?”
燕州城破柯南绪咳血冰弦丧命乱军之中。左原孙似乎不见丝毫喜色眉宇间反而带着几分落寞和失意此时极淡地一笑说道:“殿下如今文有6迁、杜君述等少年才俊武有南宫竞、唐初等智勇骁将外得莫不平相助内中更有王妃辅佐我此时即便留在殿下身边亦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何况燕州既破虞夙孤立蓟州山穷水尽已非殿下对手我也确实无事可为殿下做了。”
夜天凌道:“当年先生来天机府时我便说过你我非是主臣乃是朋友相交来去皆由先生。只是先生要走也不急在这一时不妨再小留几日等攻下蓟州我还想和先生对饮几杯请教些事情。”
左原孙道:“殿下可是想问有关巩思呈此人?也好左右我并无急事便再留些时日也无妨。”
卿尘道:“那这几天我可要烦扰先生多教我些奇门遁甲之术先生不如今日索性收了我这个徒弟吧。”
左原孙笑道:“王妃若有问题我们一并参详便是师徒一说未免严重。”
谁知卿尘起身在他身前拜下:“先生胸中所学博览天下我是诚意拜先生为师先生若不是嫌我顽愚不可教便请成全。”
左原孙起身道:“王妃……”
夜天凌淡淡抬手阻止:“左先生请坐便受她一拜又如何?”
左原孙短暂的愣愕之后恢复常态继而无奈一笑安然落座:“殿下和王妃真是厉害啊!”他不再推辞卿尘便郑重行了拜师的礼。但左原孙依旧决定先行离开巩思呈与他彼此深知底细此时已有了提防之心他也不宜在军中久待。
左原孙告辞出去卿尘亲自送至门外转回身见夜天凌倚在案前看着前方似是陷入沉思。
卿尘略觉无奈这人真是什么事都只闷在心底。左原孙突然作别分明叫人一阵空落他面上却若无其事甚至连挽留也只说延缓几天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莞尔轻笑却一抬头正撞上夜天凌幽深的黑瞳。
“高兴什么?”夜天凌问道“想让左先生留下的那点儿心思得逞了?”
卿尘坐到他身边:“我才没你那么深的城府呢不过想拜个师父免得日后给人欺负了没有靠山。左先生要走我们难道真拦得住?”
夜天凌轻笑道:“奇怪了谁人敢欺负你?”
卿尘道:“难说你就不会?”
夜天凌眼中兴味一闪似乎有灯火的光泽在他眼中跳动深深盯着她:“欺负倒未必只是有事想问问。”
“什么事?”卿尘问。
夜天凌沉声道:“怎么没人告诉我你和七弟合奏的那曲子叫什么《比目》?如鱼得水心有灵犀天作之合情深意浓?”
卿尘斜斜地挑眉看他琉璃灯下抬眸处星光滢澈碎波点点唇间淡笑隐现就只那么不言不语静静看着他。
夜天凌深邃的瞳仁微微一收那纯粹的墨色带着蛊惑叫人看得要陷进去“嗯?”他探进那原本幽静的星波深处缓慢地搅动起一点点细微的漩涡越来越深越来越急直要侵吞了她整个的人。
卿尘却突然往后一靠眸光流转妩媚里闪动着慧黠。灯色在她的侧脸上淡淡覆了一层诱人的清柔她慵然靠在长案前以手支颐闲闲地去挑那灯芯一边慢条斯理地道:“都曾经沧海了什么鱼水进了里面还不没了影子?”
夜天凌明显愣了一愣在卿尘促狭地看过来时忽然伸手将她拖到怀中俯视她乐得没心没肺却如鲜花般绽放在眼前的笑颜“现在不管教以后就没法收拾了看你再得意!”
卿尘来不及躲闪轻轻挣扎:“外面有人呢!”
夜天凌直起身子似笑非笑地在门口和她之间看了看稍一用力就将她自身前抱了起来大步迈往内室。
卿尘急道:“干什么?”
“不干什么。”夜天凌不急不忙拥了她坐在榻上“明天一早我和十一弟率玄甲军先攻漠城恐怕要几日见不到你了。”
漠城和雁凉是现在唯一还与蓟州通连的两郡玄甲铁骑擅长突袭将以快袭战术先行孤立蓟州随后大军围城一举决战。
卿尘用手撑开他:“你要我随中军走?”
隔着淡青色的长袍夜天凌缓慢而有力的心跳就在她掌心处他将她在怀中揽紧:“别想着逞能玄甲军可以人马不休地攻城掠地但不适合女人。你跟着中军会轻松很多不过……”尾音一长他的气息略带着丝霸道的不满吹得卿尘耳边碎轻拂脸颊:“我不想再听到什么《比目》!”
卿尘轻轻笑出声来却冷不防被他反身压在身下身旁的帷帐一晃飘落带得榻前那盏白玉对枝灯绮色纷飞似洒泻了一脉柔光旖旎如水。
卿尘静静地看着夜天凌墨色醉人的深眸主动吻上了他的唇将再多的话都融化在这缠绵的温柔中。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