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二人最后的战役
陆臣连连惊呼“谋杀亲夫啊!"、"最毒不过妇人心啊!”、“救命啊!”屁股还一扭一扭的,十分滑稽的顶着满脑袋的泡泡往张慧平怀里蹭。
张慧平扭不过人高马大的陆臣,被弄了一生泡泡,更加被他咯吱了几下,自己又是怕痒的,草草几下打发了丈夫,自去回房换干净衣服。
陆臣浑身汗臭,衣服上东一块油迹,西一坨泡泡,干脆脱了,就着洗头水擦澡。见妻子换了干净衣服拿着脏衣服进厕所,忙跟着进去把自己的毛巾脏衣服都丢进她泡衣服的面盆,“一起洗了啊,老婆最贤惠了!”
张慧平蹲地上揉搓着盆里衣服的,哼的一声冷笑,半晌没做声,忽而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丈夫,语气带揶揄,“怎么不把衣服继续穿到晚上,叫贵荣给你洗呀?”又问,“我就活该给你洗衣做饭,啊?”
陆臣脸不红心不跳,胆不颤心不寒,连声音都平稳如常,“你是老婆嘛。”迎着妻子的目光,一点不受良心谴责,没心没肺的继续,“她是情人......”
”哦,“张慧平拖长了声调,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是你老婆,就是烧火做饭的.....”心下却恼恨不已,停下手问丈夫,“那她呢,她做什么?!她就专门陪你吃喝玩乐?”
陆臣蹲妻子对面,随手扒拉了一阵水面的泡沫,难得的避开了妻子的目光,“那她住家里来,她负责洗衣做饭,你负责陪我吃喝玩乐....”
话没说完,就听张慧平一声低吼,“老娘没这个命!享不了这个褔!”
话头已经打开,陆臣也不继续掩藏自己的心思了,“你晓得我跟贵荣的事情都几年了,这么长时间你也能接受了吧?”张慧平低头不语,继续搓脏衣服。耳边只听丈夫借古人三妻四妾,皇宫三宫六院之历史劝自己宽容大度,末了半是威胁半是玩笑地“在古代,女人善妒是要被丈夫休妻赶出家门的!”
张慧平不说话并不是代表她无话可说,也不是被陆臣的所谓大道理说动了。她只是希望自己的沉默能让丈夫知趣的住嘴!能停止这种荒诞的反反复复的对话!可惜,隐忍从来就不能成为女人对付出轨丈夫的利器,反而会让男人更加的心猿意马恣意妄为!她又悔又恨又怒又悲,后悔不该在陆臣一次又一次洗心革面的花言巧语中一次又一次原谅他;痛恨贵荣这个“小biao子”忘恩负义,勾引自己的丈夫,破坏自己的家庭;愤怒陆臣三天两头或明或暗的提出带贵荣回来,同住一个屋檐,二女共侍一夫;悲哀陆臣不顾多年的夫妻情面,将这种让她蒙羞受辱的事情一遍又一遍的**裸地摆在她面前。
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一抬头居然瞧见陆臣居然正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张慧平心在滴血,悲伤化成一股怒气直冲顶门!她狠狠将衣服砸进面盆,溅起的肥皂水弄了两人一头一脸一身。陆臣起先被小小的惊讶到,抹了把脸上的脏水,“发什么精神啊,不想洗衣服就不洗嘛......”牢骚没发完,只听张慧平声嘶力竭大吼,以至声音都不像她自己的了,“要休也是我休你!你要想要那个小biao子进门,老娘叫她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夫妻二人良久对视,陆臣撇嘴冷笑,硬气十足,不急不乱,“那我还非要见识下怎么横怎么竖!明天,就明天,我叫贵荣搬东西来!”
张慧平腾的站起身,咬牙切齿下了狠话,“老娘跟你离婚!不过了!”转身出了厕所。
陆臣不等站直了身体就飞起一脚踹翻面盆,“离婚就离婚!老子还怕你?”说罢,夺门而出。盆里的衣服掉到地上,湿溚溚的淌着污水,搪瓷面盆先被踢到墙上“嘭”的一声响,继而落到地面兀自摇晃不停,一阵“哐当哐当哐当”乱响。
张慧平长嘘口气,又进厕所对镜理了理头发,擦拭了眼角终于喷薄而出的泪水。等脸上愤怒的红潮稍微消退了,这才推开女儿的房门,轻轻拍拍张玲的肩膀,“收拾东西,咱们搬出去,不跟这个混蛋过了."
张玲摘下耳机,茫然地看着母亲。当妈又深吸一口气,声音更加平静了,“我出去租房子,马上搬出去。你赶紧的把自己的重要东西收拾好,回头我叫辆车拉了就走!”
张玲一脸的不相信,“拉倒吧,我才不想瞎忙。隔几天就搞一回......”
“真的!这回真的!再说话不算,我喊你姆妈!”张慧平原本平静的心情又见激动,话里带怒。
见母亲动了气,张玲反而欢呼雀跃,“真的啊?这回是真的?!"
"是的,是的!真的,真的!小姑奶奶,你老人家赶紧动吧!”张慧平说完挎着包出门了。
隔了不到两小时,陆臣就站在了家门口。他只是在外头溜了一圈,估摸着过了这么久,妻子的火气该消了。反正闹一回她就退一步,还就是不能叫她称了心如了意,那不是要坐他陆臣头上作威作福拉屎拉尿?想到此处,陆臣挺起胸膛,清了清嗓子和和气气地喊了声:“慧平”。
没人搭理。客厅里电视还开着,放着某言情大妈早年破收视率的悲情大戏。茶几上还摆着张慧平择好的青菜,没择的放沙发边的篮子里。陆臣探头看一眼卧室,没人。女儿房门紧闭,想又是在捣鼓她的那些磁带漫画和一些半大丫头都热衷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他转身又去厨房,冷锅冷灶,这到吃饭时间了慧平还不做饭?陆臣心底微微来气。再看一眼厕所,翻倒的盆子依然倒扣在地上,周围一圈都是大大小小的碎瓷片,滩在地上的衣服还在淌水。
陆臣掉头去推开女儿房门,“妈妈呢?”
张玲头不回,手里忙她自己的,“出去了!”
陆臣继续问:“她说做什么去了没?”
“没问。”
陆臣颓然跌坐在沙发上,掏烟点火,半天点不着,好容易点着烟吐出第一口烟雾。一股焦臭味伴着烟味吸进鼻孔,低头一看,大拇指指甲给烧焦了一块。
他心里有点慌了,尽管张慧平一次又一次妥协与自己的虚假誓言,或者干脆置之不理。而这次,陆臣却隐约觉得:这个跟自己结婚近十年的小女人要动真格了?
三口两口抽完一支烟,陆臣又跑过去问女儿,“妈妈走前说什么没?”
张玲正一脚踩椅子一脚踏书桌伸臂取挂灯上的被陆臣称呼为“招魂铃”的玻璃质风铃。听他一问,居高临下的看了陆臣一眼,满脸不知情,“她没说什么,拎包就出去了。”
陆臣不信,换问题,“你收拾东西做什么?”
张玲几次伸手,脸憋的通红都没够到风铃,没好气的反问:“妈妈叫收拾下房间,她不总说我屋里跟猪圈似的?”
陆臣摆手示意女儿从椅子上下来,自己上去伸手一扯,风铃带着积年的灰尘应声而下。呛的张玲直摆手在鼻子前打扇,直到打了个喷嚏。她欢天喜地的接过风铃,坐一边扯了卫生纸擦拭。
陆臣小心翼翼的问道:“妈妈跟我吵架了,你晓得吧?她一个人出去,我怕她出事。”近两年,张玲进入青春期后,不像幼时那样跟陆臣亲近,也许是年龄渐长,小女孩粘爸爸儿子缠妈妈的时期过了;也许陆臣脾气太暴躁,轻则怒骂重则动手的教育方式叫女儿不愿跟他多接触。是以,陆臣放柔了声音,拿出跟平辈说话的口气。
“担心什么,妈肯定买什么去了。”张玲丢掉脏卫生纸,满脸不在乎,“我刚听歌,戴耳机了,没听到其他什么。”稍顿,她抬头用她那双酷似母亲的琥珀色眼睛直直盯着陆臣,“你们吵什么?”
陆臣一时语塞,立马摆出大人的架子,拿出家长的威风解围:“小孩子,问那么多打鬼!?”又指着书桌上的某天王新出的磁带吼,“买个随身听不是说听外语磁带的?又听歌!打都不长记性!”说完转身进客厅坐沙发上等妻子。
张玲等陆臣走出几步远,发出一声同样酷似母亲的冷笑,“吼好?看你能再吼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