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怡君迎着风,呆呆地立在原地,秋季的寒意席卷了她的周身,让她禁不住瑟缩了起来。

南浦脱下的外套披上了她的肩,「我还是送你回去吧!暮、翰,还有晚晴都留在这儿,一有消息,他们会立刻通知我的,到时我们再来看草草好不好?」

怡君一言不发地向医院的花园走去,南浦也只好跟在她的身后。

走到座椅旁,怡君坐了下去。

看着她原本生气盎然的笑脸如今一片死灰,他有说不出的心疼。

「丫头……」

他本想安慰她,她却突然转过头来,惶恐地望着他,「你说,她……会不会死?」

她全身都在发抖,连声音都止不住地颤抖着。南浦再也克制不住地紧紧拥着她,他再也无法否认自己想要保护她、照顾她、爱她的心。

「不会的,草草一定会醒过来的。她是那么顽强、那么坚韧的女孩,她不会放弃自己的所爱、不会放弃自己的情感,也一定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她还想……想爱暮、接受暮的爱。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这一刻,怡君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地流了下来。「她真的会好起来吗?我好怕,我好怕她就这样死掉了,这样我怎么跟她道歉,怎么跟千暮道歉啊?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如果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宁愿当初被绑架的人是我……」说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南浦轻拍着她的背,「相信我,她一定有机会听你的道歉,她也一定会接受你的道歉。」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她要是和千暮一样,不肯原谅我怎么办?」

「不会的!」

抱着她坐到自己腿上,南浦回忆起和聂草草几次见面的情景。

「你不知道,草草是一个再可爱不过的女孩。我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翰和暮用肢解的尸体吓她,她不但没被吓倒,还聪明地避开了。

以前,除了我和翰,暮对谁都很冷淡,一开始对草草也不例外,可她就是不买他的帐,努力地去接近他,暮也慢慢地接受了她。他们俩交往的过程想起来就很好笑……」

「我是不是很差劲?」

「嗯?」怡君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弄得南浦不明所以。

「聂草草那么可爱,晚晴也那么聪明,相比之下,我是不是很差劲?」

她认真的表情把狄南浦给逗乐了,「干嘛要和其他人比较?你就是你!也许你没有草草可爱,也没有晚晴聪明,可你是竺怡君啊!是独一无二的竺怡君、是我喜欢的小丫头。」

「你真的喜欢我吗?」怡君张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不容他逃避。

凝望着她许久许久,南浦终于点了点头。他不允许自己再逃避下去了。

「是的,我喜欢你!也许在你打劫我的那一晚,就把我的心也一起劫走了,只是我一直没发现罢了。

所以,当你和翰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会生气,才会吃醋;所以,当你在道场被打的时候,我才会心疼;所以,当暮的拳头迎向你的时候,我才会奋不顾身地迎上去保护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这个小丫头劫走了我的心!」轻点着她的小俏鼻,他的话语中蕴涵着无限柔情蜜意。

怡君一个挺身上前,环住了他的颈项,也环住了他所有的情感。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我一直都知道。」她突然松开手,将目光移向他的脸庞,「你为什么要装出一副风吹就倒的模样骗我?你根本就是个高手中的高手!」

「丫头,这件事我以后再慢慢跟你说,好不好?现在,我先送你回家,你好好睡一觉。等你睡醒,说不定草草也醒了!」

怡君眼珠子一转,「好吧!就听你的,如果草草醒过来,你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

「一言为定!」二人击掌为誓。

竺怡君心情愉快地走出花园。她心里盘算得可清楚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她就不信在她的「柔情攻势」下,他会不吐露真相。

将怡君送回家后,狄南浦立刻赶回医院。

他很清楚,如果事情不处理好,以后暮再见到怡君,绝不会有好脸色。

他也希望自己的所爱、自己的幸福能得到兄弟的祝福啊!

看到迎面而来的晚晴和巫翰阳,南浦赶紧问:「翰,现在情况怎么样?」

「草草已经送往加护病房,暮在外面陪着她!刚刚草草的父母来过,草草的朋友朱健先送二老回去了。我们也要回去休息一下,明早再过来看她。」

「这么说草草没事了?」狄南浦欣喜地道。

晚晴摇摇头,「只是暂时脱离危险。医生说,她的健康状况原来就不是很好,可能会引发一些并发症。」

翰阳一手搭上他的肩膀,「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暮的脸色不会好到哪去。」

南浦点点头,「换成是我,我也会这样。」

他能体会暮现在的心情,事情是怡君弄出来的,他现在代表着那个丫头,所以无论暮对他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有怨言。

整理好心情,南浦毫不犹豫地往加护病房走去——

远远地,就看见暮站在加护病房的玻璃窗外。

「暮……」南浦走到了他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病房里接着氧气罩的草草,「她怎么样?」

卫千暮像没听见似的,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毫无反应。

「对不起。」南浦望着病房里的聂草草,「这个『对不起』不是替怡君那丫头说的,是替我自己说的。」

深吸一口气,他将心底的话说出来,「你知道吗?当我知道被绑架的人是草草,而不是怡君的时候,我甚至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

「我也希望被绑架的人是竺怡君,而不是草草。如果换成翰,我想,他也一定希望被绑走的人不是晚晴。」千暮的语气里没有激动、没有埋怨,只剩下平静。「在爱面前,每个人都是自私的。」

「你不恨我?」南浦望向千暮的侧脸,想要从中找出什么。

「恨你?为什么要恨你?因为你喜欢竺怡君?」

狄南浦脸上一片坦然,「即使在这种时候,你的观察力也依然敏锐啊!」

千暮的唇角勾勒出一个久违了的笑容,「你第一次说到那个女劫匪时的表情,就和翰提到那个『死女人』的神情一模一样。从那时起,我就猜到你早晚会和翰一样,陷进爱河里,不可自拔。」

「你还不是一样!总说这根『草』缠得你很烦,现在还不是心甘情愿地被她缠住了。我们就是武功再厉害,也躲不过丘比特的箭啊!你还恨千莽吗?」

千暮摇了摇头,「无所谓了,他现在和芷嫣在一起,听说下个月他们就要订婚了,申家和卫家也终于如我父亲所愿地结合在一起了。而我这个卫家的挂名大少,就像草草说的那样——从今以后,有她来注意我、关心我、爱我。她会用生命剩下的所有时间,来弥补我过去二十三年来的缺憾,总有一天会补齐的。」

他望着病房里的眼神褪去了冰冷和感伤,变得柔和。

「上次翰提议成立D.H.M,我同意。现在草草是我的责任,我有义务给她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我有义务给她安全、幸福和爱。」

看着暮蜕变得成熟,南浦突然感叹起来,「我现在终于明白翰所说的那种感觉——只是待在她身边,静静地注视着她,即使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甚至什么也不去想,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她,就觉得心中涨得满满的,好象其他一切都不存在似的。」

「这就是你和李巧玲之间所缺乏的——因为你根本不爱她。」千暮向来是一语中的。

「是啊!是该结束和巧玲之间的一切了……」

狄南浦的目光飘向白色的病房,那不知名的情感一如这满室的苍白——带给人无力的沉重。

茶艺馆内的门边位置,每周六晚上的这个时候,都会坐着同一对情人,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一年多了,而这一夜将是最后一夜。

轻抿一口茶,狄南浦将视线调回到李巧玲身上,「巧玲,今天我约你来是有事要跟你说。」

「你想问北溪的事吧?」李巧玲扬着满脸的笑容,「放暑假了,北溪和我约好要去度假,你要不要一起去?」

「巧玲,今天我约你不是为了北溪的事。」

「让我猜猜……」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不是为了北溪的事,那是为了什么?你是不是想去我家拜访我的父母?放心吧!他们都是很开通的人,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我们带些什么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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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遇到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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