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关靖一脸铁青地瞪着那盒通便丸,用杀人的眼光瞪向助理,咬牙切齿地质问:「我什么时候说我便秘了?」他是很想冲着助理大吼出声,但碍于这话绝对会损害他的名声,所以他只能改以低吼。
助理一面困惑,「那关哥,你叫我做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便秘让他出去买药,他实在想不到关靖会一脸欲言又止的原因是什么。
关靖也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向这个设计方面极有天赋,但其它方面有时候脑袋会短路的助理请教方法,原因无他,因为这小子曾经说过他有一个身处异国的女朋友,两人正在谈远距离的恋爱。
经过再三地犹豫,他最后还是开了口,「我想问你,你跟你的女朋友……」
「关哥,请不要再提这个女人了,她居然背着我一脚踏两船,还说什么她一个人很寂寞所以逼不得已才跟其它男人在一起,难不成远距离恋爱都没有一个好结果吗?」助理说得义愤填膺,痛心疾首。
关靖的脸一下子更黑了,他是想从这小子口里探听一下远距离恋爱的可能性,因为他的工作都在北部,但周梓婷却非要回去小镇不可,如此一来两人谈一场远距离恋爱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这小子却一来就告诉他,自己女朋友因为自己长时期不在身边感到寂寞而另投他人怀抱,虽然他有信心周梓婷不会这样做,但是他长时间不在她的身边,难免会有其它不长眼的男人因他的鞭长莫及而挖他墙角。
一瞬间两个男人各怀心思,一个在暗自情伤,另一个则是懊恼着种种远距离恋爱的心思,饶是如此,这诡异的气氛还是让一直在门外偷听的唐曜喷笑出声。
听到这笑声,关靖只觉得想死的心都有了,每一次唐曜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是那么不合时宜。
「啊,老板。」看到唐曜,助理马上从自己的情伤里跳了出来,欢快地打招呼。
那收放自如的伤感让关靖和唐曜一脸黑线,到底他是真的为女朋友出轨而伤心,或者只不过是在骗取众人的同情,实际是他自己早就想分手而已?
「你先出去吧。」唐曜挥挥手,让助理先行退下。
助理差点喜极而泣地退下,出门后不停感谢各路神仙的眷顾,让他保着一条小命,丝毫无损地离开关靖的办公室,看得众人一律啧啧称奇。
「有什么事?」关靖清了清喉头,拿起刚刚助理放下的文件档,故作忙碌,「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我要先处理手头上的事。」
「我以为你现在最重要,要优先处理的是你跟周梓婷的事。」唐曜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偷听人家的秘密有什么问题,而且还在偷听过后大大方方地跟当事人畅谈。
「这事我自己会处理。」关靖咬紧牙关,让自己不要一拳打掉这讨厌鬼脸上明显的笑容。
「如果你还有方法,你用得着去问你那个两光助理有关他跟他女朋友的远距离恋爱?承认吧,兄弟,你被困住了,需要帮忙说出来我又不会笑你,有哪个人没有为情所困过。」
他说得一脸正气,但是脸上表情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不是已经在笑了吗,混蛋!」关靖低咒出声,他就知道唐曜已经全都听到了。
「说真的,咱们兄弟这么多年,我还没有真的见过你为一个女人这么着迷,她真的有这么好吗?」在唐曜记忆中的周梓婷还是一个流着眼泪、鼻涕,嚷着要找妈妈的小鬼。
关靖没有回应他,周梓婷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那跟唐曜一点关系也没有。
「其实远距离恋爱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不是说小别胜新婚吗,你们这样说不定感情会更好呢。」
简直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语调,关靖忍无可忍,直接起身想要走人。
「好吧,那这么决定好了。」在关靖即将走出办公室时,唐曜突然开口,那语气很怪异,让关靖停下脚步。
他狐疑地回头问道:「决定什么?」
唐曜勾起一抹笑,「我们工作室准备再多加一个新进的设计师,对方要求可不低,要求一个助理,独立的办公室,可是我们公司早就没有空的办公室了,所以就让出你这一间就好了,这里光线充足,而且风水不差,那女人应该挺满意的。」
关靖一愣,「你的意思是……」
「以后你每个月都得回来开一次会议,所有的案子我都会以电子邮件的形式传给你,还有记得电话给我整天开着,我有什么问题就会第一时间打给你。」唐曜吊儿郎当地摇摇手。
关靖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知道唐曜是为了不让自己为难所以才这样说的,最后他用力地拍向唐曜的肩头,「谢了。」
「谢什么,我还得谢你让出你的办公室,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安排那个大牌的女人,你知不知道她……」
关靖低笑着听唐曜抱怨着快将来公司报到的新任设计师有多麻烦、多龟毛,但只有明白他的人才知道,其实唐曜不知道有多看重那个设计师。
而他问题突然解决了,却好像还是有点不踏实的感觉,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他想,他还是不要这么快就跟周梓婷说这件事,以免事情有所变化。
两个可爱的双胞胎一满周岁,表姊果然很信守承诺地重新接掌公司,因为表姊偶尔也会冋公司瞧一瞧,所以就连交接的事宜都非常顺利,很快地周梓婷便没有必要再待在公司里了。
一下子就自由的她却半点兴奋也没有,因为此刻她面临着两个难以抉择的路,一是离开关靖,回去小镇;二是留在关靖身边,不回小镇。
这个困难的选择题,从一开始她都没有办法选定答案,现在又怎么可能会突然选得出呢,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她都头昏脑胀的,只觉得自己快被这道选择题给弄疯了。
而让她清醒的是一张车票,一张回小镇、回家的车票。
她愕然地看着那张车票,好半晌后才抬起头来,看向那个把车票放到她面前的男人,「什么意思?」
「让你回家的意思,你表姊不是已经重新回到公司,你不再需要去为她卖命工作了吗?那么现在你可以安心回去小镇了。」
关靖只是陈述着事实,并没有加进个人的情感,而且对他而言,她现在回去跟迟些回去最大的分别只不过是有他跟没有他陪着罢了,既然她这么讨厌北部,那让她早点回去她喜欢的地方待着,她也不用再这么郁郁寡欢,可以开心点。
但是这些话听在完全不知情的周梓婷耳中却是另一番的意思,他主动放开她,让她离开,他不再需要她,他不要她了。
心好像被人活生生地剥离似的,痛得连知觉也失去了,她有些木然地开口,再次确定,「你真的要我走?」虽然她是多么、多么地希望他只是一时开玩笑,又或者是她一时情急听错了。
「对,你明天就回去吧。」越早回去,她也会快乐点。
伸手拿走那比什么都要重的车票,周梓婷觉得自己的大脑完全无法运作,这样的痛楚甚至比三年前更痛。
原来她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关靖,让他带着他的寿寿一起融入她的生活里,然后她又在不知不觉间让这种喜欢发酵蔓延,酿成另一种更深刻、更沉重的感情,她爱上了他。
可是他却不要她,要她离开,显然老天爷都喜欢跟她开玩笑,每一次来到北部她都会有一段破碎的感情送葬,让她带着情伤、带着眼泪回去她最爱的小镇,这一次不知道她得花多久的时间才能从这段感情的阴霾里走出来?
而让她更困惑的是他明明已经开口说不要她了,却依旧对她亲昵,依旧依赖她的举动,好像他不曾说过不要她的话,不曾给过她回家的车票似的,但那张车票被她握在手心间,那好像烧伤她的温暖她又怎么会错认?
她不是一个会拖泥带水、拖拖拉拉的人,不顾他的错愕,她将他连同寿寿一起赶出她的家门,而自己则是背抵着门板,黯然落泪。
男人有时候就是一个迟钝得令女人疯狂的生物,被拒之门外的他也是,与寿寿无辜地四目相对,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竟然会让她有这样的反应。
「难道你妈咪气我擅作主张地帮她买车票,没有先得到她的同意?」他不解地问着趴在他手臂上的寿寿。
而寿寿只是睁开一眼瞄了瞄他,而后又阖上继续睡觉,那模样跟不屑、鄙视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