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第一章乐於搬到冷宫处】

「芮氏,你不知反省,无才无德,又言行无状,难以成为郡王府内院的表率……」男人的声音很清淡,彷佛没拿她当一回事,话语随意轻慢却又字字淬了毒,指摘她的不是。

「妾身有罪!」女子低垂着头,老老实实认错。

何谓背黑锅?这就是黑锅。

错是别人犯的,原主拍拍屁股消失了,留下烂摊子却由她这没得选择的人来接手概括承受,实实在在的无妄之灾。

想她芮柚紫只跪过父母,跪过祖先,倒楣透顶的穿越过来,却要她跪一个莫名其妙的臭男人。

唉,这世间多的是想不到的事情,譬如她因为窑炉爆炸而一命呜呼,譬如她穿越成凤郡王府的郡王妃,刚来时还以为从此可以吃香喝辣、高枕无忧了,谁知道被人跪来跪去,跪了几天,还没适应,换成她来跪人了。

「既然知道有罪,就在这里跪着!」

男人沉着脸,眉间一颗朱砂,整张脸尽显妖孽绝色,有着倾倒众生的美,但幸好狭长的凤眼和浑身寒气淡化了稍许雌雄莫辨的困扰,让人不至於觉得他娘娘腔或女气。

他便是郡王府最尊贵的存在,郡王任雍容。

在这阶级分明的封建时代里,他就是她的天,要她生,她可以生,要她死,简单的很,一根手指头就能让她痛不欲生。

瞧,男人的手指长如白玉,带着分明的骨节,指甲半月痕明显,可他指的不是一寸之隔,铺上汉白玉的路面,而是一旁长了花草的粗粝石子路。

不论是有意整治她还是无心之举,芮柚紫没有半分迟疑,直直的跪下,低头掩去尖锐石子硌进膝部嫩肉疼痛而皱起来的眉头。

她身边的两个丫头见了倒吸了一口气,那粗石子的地面跪下去会有多痛,不用想也知道,无奈她们是奴婢,只能一同跪下,生怕慢了半拍便会惹来主子的不满。

「跪满一个时辰後你便起来,既然没那个当家主母的命,这位置你就别坐了,也别脏了正院的地,搬到思过院去,没有本郡王的命令,往後不许出门一步!」

心高气傲,得意忘形,恃宠而骄吗?得了三分面子便做出十分猖狂的嚣张来,一个眼皮浅薄的肤浅女人!

任雍容竟然这般拿捏她,显然一点夫妻情面也不念了。

无视跪在地上的女子,任雍容满身贵气的由着两个跟前得用的太监随着自己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片刻後,被吓得宛如鹌鹑般躲起来的下人们三三两两的出现了,不过他们的视线全瞄向在正殿外跪着的郡王妃,眼神里多少带着些幸灾乐祸。

王府里的人皆知,这位郡王妃有那麽几分脸面,是看在这桩婚事乃由皇上指婚,为郡王冲喜,而且还真把郡王的病给冲好了的分上才有的礼遇。

但凡脑子不笨的世家还是宗室子弟,都会给正妻两分颜面,可郡王做得不道地……毕竟他们端着人家的饭碗,不敢置评,只能说郡王妃没脑子,得宠那些时日,也不曾想想自己出身低微,说好听,外家是清贵的书香门第,现实点,不过就是眼高手低的穷酸,家中二房子弟学而优则仕,最高不过一个七品芝麻官,在朝中毫无地位,她能嫁进郡王府是托了祖宗十八代烧了高香,皇上一时心神恍惚,乱点了鸳鸯所致。

这样的女子能进郡王府的门,除了好生掂量自己的分量,还要谨慎小心的过日子,如此一来,平安终老不会太难。

谁教郡王妃拿着两分人家给的客气当令牌使,把自己当成螃蟹横着走,太过忘形,以至於别说那丁点因为冲喜得来的恩宠用完了,从今日开始,只怕好运已经走到尽头了。

听说她几日前才病倒,今儿个又惹恼郡王,这一跪,面子里子全没了,还被罚去思过院住。

思过院是什麽地方?

美人是需要娇养的,思过院那种地方,再漂亮的美人也会被磨成村姑,变成野人,到时男人见了还能起什麽旖旎心思?

所以即便是由皇上指婚下来的郡王妃,如今被罚去思过院思过,恐怕就要一直思过下去,最後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也就是说这郡王妃是废了。

「我当是哪个院子里不懂进退的丫头在这儿跪着呢,居然是府里的郡王妃,这可是大事呢!」

芮柚紫跪得膝盖发疼又痛麻,乍然听见这带着刻意贬低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说话的人和自己没什麽交情,这会子是赶来落井下石的。

这些世家皇族後宅的女人们,大多集美貌和心计於一身,芮柚紫继承身体原主的记忆,知道这位利姨娘是过世王妃挑出来开导郡王人事的老人,原来只是个通房丫头,一个男人的性发泄工具,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但府里的人都传说因着郡王长情,十六岁出来开府建牙便将她开脸抬为妾,因此,郡王开府以来就有她的存在,资格不同於府里其他的侍妾。

芮柚紫这身体的原主曾经大肆冷嘲热讽利姨娘不上不下的处境,果然,因果报应比什麽都快,这会是来报老鼠冤了。

芮柚紫只能自叹倒楣,这个身体的原主根本是没脑子,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任谁都想来踩她一脚,真是活该!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却想不到风水这麽快又转往别处去了,所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你说是吧。」利姨娘的声音不难听,这种明着没什麽恶意,实则是棉里藏针。

说起来,这位郡王妃进门後就忘了自己是谁,忘了郡王真正放在心尖上、放在口里怕融了的人是谁,又忘记凤郡王任雍容是什麽人?

《说文解字》有言,凤,神鸟,出自东方君子之国,翱翔四海之外。

「凤」这个封号,除了帝王以外其余不得用,这封号却由今上亲自册封,可见对开国功臣任氏一门的倚重。

凤郡王是淄亲王的嫡长孙,已经过世明世子嫡长子,任氏祖先是雒邑王朝的开国功臣,赐铁券丹书,现今皇上的生母与明世子的正妃,也就是任雍容的母妃是同胞姊妹,更往上追,任雍容的祖母又与太后有着千丝万缕的表姊妹关系,这般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造就了任氏与皇室断也断不了的干系。

大雨伞下好遮荫乘凉,然而,自开国功臣起任家风光了三代以後,人丁逐渐凋零,无论如何努力的开枝散叶,子息依然艰难,有人传说,开国之时杀戮太多,以致後代子孙要承受冥冥之中的因果。

到了任雍容这一代,对老亲王妃而言,他的存在比眼珠子还贵重,只求他能好好活过自己父亲的年纪,别无所求。

因此,除了将这唯一的孙子如珠如宝的捧在手心,也无比的护短,小时候容不得半丝磕碰,长大後的任雍容也不负所望,性子狂悖乖戾,野马般的个性,不到十二岁便成为京中不学无术,知名的大纨裤,这些年虽然不再看谁不顺眼就揍人、不再随意惹祸上身,但性子仍旧古怪,特立独行,整个京畿,除却与他订亲,复又解除婚约的夏侯国公府嫡女夏侯琼瑶,任何一家名门贵女只要听见他的名字,皆闻风而逃。

这郡王妃谁的帐都可以不买,却得罪自己的饭碗和一辈子的倚仗,这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

无脑!

「如果你这麽认为,就这麽是吧。」芮柚紫说得平心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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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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