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狄沉思了片刻,“程徽强的尸体被毁容,可能Abbey根本就没料到有人能将死者的容貌再合成出来。”他顿了一会儿又摇摇头,“可这也解释不了程徽强为何杀。”
“还有几个月就要进人二○○二年了。”一直保持沉默的千暮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从二○○二年一月一日起,欧元就要正式流通了,如果那些黑钱在这之前不能兑换,将永久作废。从年初起,欧盟各国对一些大宗交易就查得很严。假想Abbey可通过程徽强的公司,将他名下的黑钱换成钻石,之后……”
翰打断了他的话,“可那也没有理由杀他啊!也许他们还有合作机会,杀了程徽强无异断了一条赚钱的通道,而且还要冒大风险。”
“不,不对!”狄想到了什么,“前几天有消息说,Abbey要竞选议员,他已经在积极活动了。”
千暮的唇角勾勒出一抹冷笑,“这么说,是杀人灭口啰?”
对于千暮的冷然,翰可就兴奋多了,“怎么样?要不要玩上一票?”
“既然接了,能不做完吗?”狄南浦无奈地摇摇头。翰对这些事总是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暮纯是为了生活,而他,则是误上贼船。
三人一致通过,巫翰阳开始安排工作。“我去查清事情的真相,同时派人去德国一趟。狄,你准备起诉的证据。至于Abbey究竟有多少不正当收入,就交给暮来查了。”
除了他们,没有人知道卫千暮除了是法医和鉴证学双博士,还是一流的经济分析师和精算师——这大概得感谢他的遗传吧!
“我要Abbey公司三年来的所有营运报告,能办到吧?”
翰做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两天之后传给你。”
一切商量好,千暮也开始赶人,“我还有事,你们滚吧!”
“别这么绝情嘛!”翰换上一个暧昧无比的笑容,“先告诉我们,你和那根‘草’进展到什么阶段了?”
千暮立刻还以颜色,“你还是先搞定你那个‘女’搭档吧!”
“好好,我们先走了!”狄南浦在还没开战前,赶紧将巫翰阳拖离现场。
终于又回复平静了,环视一周,卫千暮一眼就瞥见那个穿着红衣服的Kitty。
“幼稚!”
拎起布偶,他拉开衣柜,把它给塞了进去。
长腿跨到客厅,他瞧见了落在沙发上,草草遗留下的那方头巾。
“随便乱丢。”他顺手捡起连同那些空啤酒罐一同丢进废纸篓,随即又去做自己的事。
但他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转身走向废纸篓捡起那方头巾,瞄了两眼,面带无奈地走进洗手间,将头巾清洗了一番。
于是,这方格子头巾就安稳地待在卫千暮的洗手间里,等待主人带它离开。
【第五章】
快要八点了,卫千暮收拾好报纸准备开饭。这一个月以来,聂草草每晚都准时前来报到,风雨无阻,都可以发给她“全勤奖”了。
他拿出她专用的碗筷——粉色的,说是与他白色的餐具比较搭配。另外,他的洗手间里也放着她专用的洗手乳——说是他的洗手乳含酒精成分,伤手;不仅如此,就连他那一排纯白的浴巾中间也挂上了一条Kitty小手巾,方便她洗脸——说是为了和他的毛巾作区分。
总之,什么叫“得寸进尺”,他算是见识到了。
“卫千暮……”
千暮没有回头看她,径自盛着饭。只是他思忖着:声音不若平时有力,一定有事。
果然,草草懒洋洋地挨到餐桌边,没有像往常一样饿狼抢食,也没有聒噪地说她一天的趣闻,反而托着腮帮子安静地趴在桌上。
等了半晌,不见她开口,千暮终于抬起头,“不吃饭?”
她无精打采地摇摇头,“牙疼。”语气中竟带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千暮放下碗筷走到她面前,弯下身子,一张俊脸直逼草草,惹得她一颗心小鹿乱撞。
他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望向她。两人靠得极近,彼此的鼻息交流着,草草的脸顿时染上一片粉红。
他要吻我了吗?他终于肯接受我了?可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呢?我正牙疼呢……不知道他接吻的技术怎么样,一定很棒吧!那可不太好,那就表示他吻过很多女生,人家可是初吻呢!不知道……
就在她天马行空的时候,千暮开口了:“把嘴张开。”
把嘴张开?接吻为什么要把嘴张开呢?草草眨着眼睛困惑地望着他。
“你不把嘴张开,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牙疼?”
原来是为了看她的牙,不是要吻她啊?
草草沮丧地将嘴巴张开,“啊——”
他瞧了一会儿,“疼了多久了?”
“差不多一、两个月了,只是今天特别疼。”
他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平淡地说:“你正在长牙。”
“长牙!?我二十岁还在长牙?”她差点从椅子上跌了下去。
他扫了她一眼,为了她的无知。
“你正在长智齿,有人四十岁还在长智齿,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草草瘫倒在椅子上,“可我现在很疼耶!”
“那是因为你牙床太坚固,牙齿长不出来,当然疼。”他给她一个“大惊小怪”的眼神。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才能让它长出来?”
“用刀子将牙床划道口子,牙齿自然就可以长出来了。”他的表情再自然不过了。
“什么!?要动刀子?”草草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要!说什么也不要!”
“那你就继续疼下去吧!”反正跟他无关,他无所谓。
他起身走进厨房,不知道忙了些什么,然后回到餐桌前拿起筷子,继续吃他的晚餐,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可怜的聂草草趴在桌上是越瞧越饿,“好饿啊!”
她已经饿得眼冒金星了,偏偏她的牙齿疼得要命。受罪哦!
千暮用完餐又走进厨房,一会儿的工夫端出一碗粥放到她面前,“喏!”
“哇!你太厉害了,这么一会工夫居然能变出一碗粥来。”
难道他刚刚在厨房就是忙这个?看来他对我还是蛮用心的嘛!
一碗粥让草草尝到无以伦比的甜蜜滋味,也更加坚定了她“得寸进尺”的信念。
吞下一口粥,草草又开口唤道:“卫千暮,明天你有空吗?”
他只是略抬起头淡淡地瞟了她眼,而这就足以让她继续得寸进尺下去了。
“明天陪我去看牙医!”
“我很忙!”他“神色坚定”的拒绝。
如果他不是那么紧张的话,一定会发现自己这种表情是二十三年来从未有过的。她又让他尝试了一个“第一次”。
不答应?你不答应我就没办法了吗?
草草那一张小脸顿时凝重了下来,显然——她生气了。她恐怖的脸一寸一寸逼近他,魔爪狠狠地揪住了他的衣襟,然后……
“我知道你最好了,就这么一次嘛!人家怕看牙医,所以你陪人家啦!卫千暮……”
他尚未反应过来,鸡皮疙瘩已经掉了一地。她这是什么功夫?前一秒还一副老大不高兴的夜叉状,后一秒立刻变成甜死人不偿命的笑脸。变脸速度如此之快,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可是,原则问题不能有丝毫的松懈!这家伙得寸进尺的功夫,他可是屡屡领教。陪她看牙医是没问题,可看完牙医之后,她又要他做什么就无法预料了。经过几次教训,他决定绝不能再退让“一寸”,否则,她真要攻城掠地的进驻到他生命中了。
只是,他的防御措施真能做到滴水不漏吗?她聂草草可是一等一的攻城高手啊!
一场攻防战又一次展开……
就像前几回合一样,聂草草再一次获得胜利。
“疼死了!”草草一路抱怨着,“你这个骗子!就是你说什么去给牙医划一刀,等牙长出来就不疼了,可我现在都已经疼得没有感觉了!”
卫千暮保持着惯有的沉默。疼得没有感觉还说疼!这是感觉矛盾还是语言矛盾?
“前面就是Wish了,我们进去吃点东西吧!我的嘴巴里还残留着麻药的味道,难受死了。”她一路抱怨下来也累了,主要原因是——对着一个根本不跟你搭腔的人抱怨,实在是很无趣。
他继续保持沉默,往Wish迈进。
“欢迎光临!”听到门上风铃叮咚作响,朱健立刻迎了上去。
“草草……卫先生?你们从牙医那儿回来的?”昨晚草草说要去看牙医时他还吓了一跳,以为她疼昏了,竟冒出如此大的勇气,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有人相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