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策划出海
随着一道弧线,燃到屁股的烟蒂被大头弹入海中,掉在海面,在浪涛中卑微的漂浮着。
我又赶紧递了一根过去,直到大头抽完第七根烟,听完我整个事情的陈述,他果断的接受了我的邀请。下定决心的他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的对我说道:“计划虽然详细,但是中间毕竟变数无常,再加上你这个半吊子的水货首领,这次若是听从了你的召唤,看来吾命休矣。”
看着装出无限凄凉样子的大头,我苦笑一声。“谁叫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好兄弟。”
好兄弟,大头。
一个孔武有力,精力极度旺盛的小伙。更主要的是,他对我绝对算的上两肋插刀也不含糊的铁哥们。
此人本名卢宏伟,人如其名,除了有一身健壮的体魄,更重要的是,在他不是很粗的脖子上很不协调的按了一颗硕大的脑袋,大的让每位初次与他见面的人乍舌叹奇。
大头不仅头大如斗,逻辑行为也怪诞出格。记得小时候,他顶着这颗非比寻常的脑袋去读书,从第一张试卷发下来起,居然考试从来没有一次及格过。愤怒的班主任在课堂上,当着所有同学的面,怒不可歇的直接质疑他**的构造成分:“真想拿刀切开你的大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都是大粪。”
听到指示后的大头,第二天从家里带了一把菜刀前往学校,也是在课堂上,众目睽睽之下,很礼貌的向老师举手示意,得到许可,他拿出菜刀,径直过去递到了老师手里,同时躬身把他那颗大脑袋伸了过去,一脸严肃道:“老师,我可以向你证明里面没有大粪。”
此后,学校几年里,班主任对大头采用了视如无睹的教育方针。
告别大头后,我绕过岩路,往第二个目标人物走去。大头是我的铁哥们,说服他在意料中,也在情理中,但是接下来要找的帮手,可能需要费点周折。
于兴旺,做了六年副手的二十三岁小伙,当我推开那扇木门,跨脚进去的时候,一股咸腥味迎面扑来,对于从小在海岛上长大的我,弥漫在房间里的这种气味再熟悉不过了。
于兴旺正在蹲俯着补修渔网,见有人进来,放下手头的活,把湿漉漉的手往破旧的裤子上来回擦拭几下,急忙起身招呼。
走进他的卧室,二人挨着床沿而坐,面对这个比我仅小一岁,质朴瘦小的伙计,我虽然跟他算不上过硬交情,但是彼此的熟稔度足以让我把此行的目的直截了当的讲给他听。
这次我只用了三根烟的时间,就将大脑里深思熟虑了几个月的构思通过嘴唇的张合传递给了眼前这位黝黑肤色的小伙。他没有说是,也没有摇头。傻傻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然而在他犹豫不决的神色中,细腻的我扑捉到了他脸上闪过的那丝兴奋。
于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最煽动的言语,勾起了他冒险的激情,用最真挚的表情,动之以情。可是这家伙举措不安的坐在木凳子上,就是不表态,我有点坐不住了,问他:“你还在顾虑什么?”
无声,
天呐,这算是交流吗?看来我不得不重新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我知道这家伙既然能够安分守己的给别人默默的当了六年的副手,绝对不是能够用物质打动的了他的,那么让他如此犹豫不决,想必还是出于安全方面考虑。
我环顾了一圈他房间内的格局,见见除了一张陈旧的木床跟一张同样陈色的书桌,其余的空间基本都让书籍给占满。
想不到这家伙还是好学之人。
我把左手手放在他的膝盖上,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说:“是不是觉得外海作业不安全?”
于兴旺没有点头也没摇头。
我接着说道:“可是你真的甘心把自己这辈子如此短暂的青春全部交给这张破旧的渔网吗?我承认,为了我个人的因素,让你随我一起出远海冒险有点说不过去,可是人生本来就是充满着变数。什么叫安全?上山头的二愣子,让他爸妈保护的比谁都好,别说出海,海边都不让去玩耍一次。去年,上茅厕跌入淹死了。死的比谁都难看,这就是所谓的安全吗?”
把二愣子的事情拿出来说,不仅有点牵强,的确还很不够人道。正所谓死者已矣,可是我实在没辙啊,从进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这家伙莫说开口,连个屁都没吱过一声。
我无奈叹了口气,继续给于兴旺递了一根烟。为了出海寻找父亲,我必须要拉拢一位有经验的船手,为我把舵护航。要是无法拉拢这种有经验的船手,我的计划就算再周全也只不过是我一个人对着镜子扯蛋。
岛上能把舵的船夫不少,我之所以如此执意,是有原因的。通常有经验的船手,年龄都比较大了,怎么会因为我这个屁点大的人登门怂恿几句,就抛妻弃子的跟我出去冒险。盘点整个岛屿上的船手,也只有眼前这家伙是再适合不过得人选了,所以我必须收罗他。
再争取吧,我睁大眼珠巴巴的看着他,看他那张憋得比我还难受的一张臭脸。
又过去的一个来小时,我话尽言干,凭我再如何巧言,此刻也唯有耷拉下脑袋缄口不语,实在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了,小小的屋子里,就这样干坐着两位小伙,除了吸烟的扑哧声,静的叫人心烦。
腾升的烟气熏的我眼睛难受,我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事已至此,看来无计可施了,不得不另外再做盘算,如果他真的不愿意出手帮我。。。。。。唉!不敢想象。。。。。。
又过去半个小时无声的对峙,我无奈的发出一声叹息,事已至此,看来我只有起身离去。
离开前我很坚定的说了最后一句话:“哪怕风险再大,就算你们谁也不帮我,我也不会放弃寻找父亲决心。”
说完这话,我恨恨的,欲待甩门而出。于兴旺居然开口了,“我帮你找父亲,你帮我找个媳妇,如何?”
哈哈,哈!这家伙,服了他了。
阴霾一扫而光,我哈哈大笑,心满意足的轻轻掩上那扇再禁不起折腾的腐烂破门。
后来得知,其实这家伙心里早就答应下来了,只是人比较木讷,当时他默不作声的原因是他的肚子里在盘算着如果出行,以及出行所要准备的事项,要知道外海毕竟不同于内海的捕鱼。之后很多决策性的问题,我都结合了他作为船手的实际经验,对自己原有的构思做了相应的更改。
从于兴旺家里出来后,我心情大好,马上开始着手最后一项工作了。
船!我需要一艘坚固的渔船,一艘能够经得起风吹浪打,扬帆跌波的渔船。
我的故乡岛屿不大,船只却也不少,原先这个岛屿上最坚固的渔船就是我父亲一手打造的“鼓励号”。
说是渔船,实际功能上却经过了很多改装,父亲毕竟不同祖辈同行,从来没有用他的”鼓励号“进行过捕鱼作业。而是驾驶着它去许许多多渺无人烟的岛屿上找一些稀奇又珍贵的东西卖给内陆有钱的人家。父亲的这种特殊职业,一方面给我们的家庭带来殷实的家境,另一方面却导致了我们聚少离多。
不过这艘坚固赋有传奇的“鼓励号”已在两年前随父亲一样销声匿迹了。如今岛屿上剩下最坚固的渔船就是我二叔家的“男儿号”渔船。自从父亲失去音讯后,二叔像是顿悟了一样,再也不出海捕鱼了,而是办起了养殖场。他那艘“男儿号”从此就一直搁置在沙滩边,如今我的计划里需要这艘“男儿号”。
说服二叔将渔船借用并非难事,只要等价互换便可,早就盘算好的我将自家的一大块自留地转给了他,好让他开拓养殖事业。权衡利益,比谁都贼的二叔便很快答应了我。两张纸,一份协议。搞定!
办完一切手续之后,二叔撇着他那两横微微上翘的胡子,对我说:“作为你的长辈,作为具有相当海域航行常识的我,不得不慎重的提醒你,你此番的决定无疑风险万分,我也早说过,你父亲两年多音讯全无,你应该有一定的心里准备,说你孝心呢······嗯······还是说你冲动好?唉!”二叔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拍了拍我肩膀,继续说道:“不管此行如何?能否找到你的父亲,你自己一定要安全回来。”
一直对二叔不是很亲近的我,听了最后这番话后,不由的泛起一丝亲情,我没有正面的回答他。对父亲的生死虽然我心存侥幸,我甚至幻想过他们一行人被搁浅到某一处的孤岛上,正在苦苦等待我去搭救。这种使命感驱使着我前进的动力,尽管我知道要想找到父亲实际上有多渺茫,尽管我知道前面将面临着无比的艰难与危险。可是我更愿意往好的地方想,我更渴望象以前一样有个完整的家,虽然这种完整的概念在我打小的记忆里,是如此的欠缺。
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二叔突然拉住了我,让我稍等一下,过会,他从房间里拿出一本书交到我手里,说:“这本书名叫《海罗星术》是当年我出海捕鱼时救过的一个人送给我的,里面很详细的记载着航海所需要具备的条件,还有海流潮汐的变化规律,更重要的是当你在某些区域,遇到磁场过强,或者磁场逆向而干扰了你的仪器时,学会它可以让你如何通过航向天象辨明方位,让你顺利脱险。我现在把他转赠与你,你回去好好参悟,必定会对你有所帮助。”
接过书谢过二叔,我有点哽咽,亲人毕竟还是亲人:“二叔,等我走了之后,家里要是有个什么事,你担当一点好吗?”
二叔长叹一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