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战(1)
第四章初战(1)
又是一天的早晨,整个武昌三镇已经从最初的慌乱中平静了下来,毕竟白莲叛乱离这繁华大都会遥远的很,人们还是要忙于生计,无暇顾及那么遥远的事情。当然有少数人除外,因为那遥远的战场上他们的亲人、朋友或者情人正在浴血奋战。怎能不让人牵肠挂肚。
就在红日的映照下,临近长江、汉江交汇的山坡上,一个美丽的女子,白衫白裙,飘然若仙,正痴痴的眺望远处的大江。远远的看去,一艘又一艘的运兵船陆续扬起风帆,缓缓的组成编队,逆流北上,虽然看不清楚飘扬的军旗上的字,可一心牵挂的她仿佛能感觉到那白底的帅旗上斗大的龄字。那个最爱的人就要上战场奋力拼杀了,兵凶战危,古来征战几人回?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恨不能肋生双翅,不顾一切的随他一起去。可是经历了颇多磨难的她已经成长了,理智告诉她,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候。
“又想那小子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除了样子生的还不错,完全是一个纨绔子弟!”看着女儿如此的痴迷,做父亲的当然心疼了,所以刚刚上来的霍九爷‘又’生气了,为了这个本不相干的人,父女两人之间也不知道闹了多少次的别扭。当然,每次退让的永远是父亲。正因为如此,霍九对那个叫长龄的小子的怒气每天都在增长中。
听到父亲的抱怨,白衣女子轻盈的转过身来,一瞬间恢复了顽皮的少女神态,娇嗔道:“爹爹,说过多次了,这是女儿自己的事,您不是答应不管了吗?还有,他有名字的,您别整天那个小子,那个小子的叫!”明眸皓齿,赫然是失踪了多日的霍小玉,一段时间不见,她成长了,如花的娇颜中多了几分成熟,云鬓乌发,美的更加惊心动魄了。
“哼!”霍九冷哼一声,霍小玉的父亲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了,可是手掌重权的他多年来十分得意,看上去依然精明强干。纵横商场几十年,能够得到今天的成就,霍九爷的才能,手腕都有过人之处。可惜,他人风流潇洒,是不折不扣的情场浪子,却生了一个痴情的女儿。对霍小玉向着外人,更是束手无策,连气也生不得。这不,女儿一撒娇,他也只能老怀大慰,表示,不再过问小两口的事了,可是如果,那小子再惹女儿不高兴,自己一定派出手下的高手对付他!非要了他的小命不可。
霍小玉无奈,谁让自己的老爹和情郎争风吃醋呢,苦的是自己,只好抚慰一番,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老爹绝对不是空口说大话,霍九爷已经不是纯粹的商人了,当年他借浪迹花丛的名义掩人耳目,暗地里作了无数的事情,早已经将霍家大部分的势力和钱财转入底下,转移到了南方,留在河北的不过是一个空壳子吧了。这也是当年为什么霍光会为难霍小玉了,稍微了解内情的他以为霍家的财产是被霍小玉独吞了,实际上转移财产的另有其人。霍九爷凭借庞大的财富,过人的手腕,实际上已经是江淮间最大盐帮的幕后主使者了,清朝黑社会的大头子。
也幸亏他未雨绸缪,才能在霍家被剿灭的时候,及时的救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和大部分的亲信,还趁机的将一切都毁灭,让官府再没有线索追查他的下落,从此后他就算是彻底的隐姓埋名了,反而因祸得福了。当然了,这只有很少的人知道,眼前这位盐帮的老大-九爷当年是赫赫有名的大商人。还有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绵宁得到霍家的家业后并没有发财,根本是霍九早把霍家的财产搬空了。
霍小玉不愿意和父亲纠缠这个,连忙娇笑道:“爹爹,你怎么有空来了,最近不是忙的要死吗?您可是好久没来看我了!”
霍九虽然不愤于女儿爱上一个不可以爱的人,可是霍小玉的撒娇**一出,谁与争锋?老头很快就什么怨气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是对女儿的怜爱。轻轻的抚摸女儿亮丽的长发,没好气的回答:“还说,爹不都是为了你!?自从你在京城回来后,什么也不告诉我,整天茶饭不思的,还不让老子插手,我这个作爹的当然生气了,正好,那小子来了武昌,老子顺便去相了一下女婿!”
“啊!?”霍九的做法显然出乎小玉的意料,惊讶的从父亲的怀里抬起脸来,关心道:“啊,爹爹,你见到他了?没有为难他吧?”
一句话又让老头生气了,女生外向,想得全是他的情郎,老爹早就被抛到一边去了,自然是没好气,道:“哼,我怎么敢?往大了说他是亲王世子,爹是小老百姓,惹不起。往小了说,家里还有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东西护着,他不来惹我,就谢天谢地喽!”说完,爱怜的刮了一下女儿的鼻子,让她放心。
霍小玉是关心则乱,经过了一系列惊心动魄的事,她成熟了不少,再不是那心肠柔软的小女孩了。父亲的一番话让她很快的清醒过来,不复小女儿家的神情,眼神清澈,一瞬间已经恢复成那个纵横商场的女强人了。
问道:“爹爹,您这次来,除了教训女儿,一定还有别的事情吧?”
见女儿恢复了冷静,霍九也不客气,自己女儿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在不动感情的情况下,自己也未必有她的眼光。现在情景不明,正要找人来商议。所以,霍九介绍道:“嗯,确实有几件事,一是,白莲教围攻西安进行的并不顺利,朝廷现在派遣了大量的援去解救西安之为围,白莲教败退是早晚的事了。还有,新任的湖广总督勒保是个厉害角色,一番大动拳脚的样子,以后的关卡就没那么好过了,估计会影响我们的私盐生意。三是,天地会和漕帮都来人了,希望我们和他们结盟。天地会希望我们帮白莲教,漕帮吗,玉儿也知道了,本来就是朝廷的走狗。现在这些事都混在一起,爹也有些难以决断。想听听你的意见”
霍小玉静静的听父亲说着情况,眉头微皱,自从被霍九救回后,她正式的了解了霍家所有违法和合法的生意,对局势的把握不是以前能比的了。这些事基本都在她的考虑范围。思索片刻道:“爹爹,玉儿看来,现在的情况不明,我们最好不选择任何一边。我知道您不喜欢朝廷,希望白莲教的人能够得势,恢复汉人的统治,也好为我们报仇。白莲教能成功自然最好!可是女儿看来,他们就是一盘散沙,成功的希望很渺茫。我们要对付的是绵宁,霍光,报血海深仇。
现在朝廷里并不是绵宁一个人说了算!我们可以利用朝廷里反对绵宁的力量,没有必要现在就选择白莲教。
漕帮和天地会方面,他们现在是有求于我们,不管怎样,白莲教要吃盐,要情报,漕帮要讨好朝廷,没有我们点头允许,他们什么都做不成,谅也不敢得罪我们。不妨来个拖字诀,满天要价,让他们头疼去吧!说不定很快战事就要分出胜负了。”
分析完毕,霍小玉提出了自己的意见,道:“所以女儿认为,现在最要紧的是趁着局势混乱,壮大自己的实力,多赚些钱!前几天帮众们传来消息,四川动乱,道路阻断,川中的井盐没法外运,正是我们江淮海盐占领陕西、湖北的大好机会,我们盐帮还是一门心思的发财的好!”
听了霍小玉十分合理的分析,霍九意味深长的看了女儿一眼,暗想,看来女儿对长龄那小子真的很信赖,竟然以为他一出马就能扭转局势?不过除了这一点以外,别的分析还是很中肯的。所以赞道:“好,玉儿,不愧是我的女儿,你不想那小子的时候比老子都强!哼,有时候真想干掉那小子,好让你专心的做生意。”
霍小玉脸一红,道:“爹爹,你又来了,小心人家不理你!”,气氛变的温馨起来。正在这时候,又有人前来报告,发现了姚之富的下落,他身受重伤,正躲在某处疗伤。
霍九得到了消息,霍然而起,大笑道:“果然,我没有看错,勒保身边的那个仆人果然是白莲教的人,什么老李,根本是白莲教早年的三尊之一,江湖人称‘脱靴李’的那家伙,好啊,这次让我抓住了他私放钦犯的小辫子,从今往后,还不是要乖乖的听我的话?否则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然后对霍小玉解释,原来霍九那天叛乱的时候就混在大堆的宾客里,本来是看看我这个他未来的女婿到底如何,值不值得把女儿嫁给他。那成想后来见到了叛乱的一幕。霍九作盐帮的老大,见多识广,江湖上的人物很是认识几个,所以觉的勒保的仆人可疑,这才派人打探,没想到抓到了一条大鱼。
霍九兴高采烈,对小玉道:“玉儿,爹知道这姚之富对你很是不敬,等会就抓他来,让你随意处置。然后,再用他来要挟那个姓李的!为我所用,这下好了,在湖广总督的身边安插一个探子,那我们的生意就更顺利了。”霍小玉却不同意,她道:“不可,爹爹,此事女儿觉的要从长计议,您不觉得这‘脱靴李‘跟着勒保这么长时间没有动手刺杀他十分可疑吗?还是再查查来的妥当。还有这姚之富,抓他可以,女儿觉得最好利用他来和白莲教做交易,胜过轻易的杀死他!”
“啊!好,”霍九也是老谋深算,刚才不过是一时忘形,此时明白过来,不由的赞道:“好,想的周到,那玉儿你就去办这件事吧!”
说完,不由的再次感叹,道:“啊,那个叫长龄的小子真是好命,竟然让我如此聪明,美丽的女儿看上了!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可惜,可惜!”
霍小玉见他像小孩子一样不停的发牢骚,禁不住掩口失笑,道:“父亲,你真是的,难道您不觉得长龄其实很有才能吗?他的未来一片光明,说不定会名垂青史呢!女儿能嫁他可是我的荣幸呢!”
“嗯,但愿吧,不过一切都要靠他自己努力,哼,好家世未必就有好前途!你老子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说完,霍九扬长而去,他要趁着战乱,大作走私贸易。
霍小玉又是一时的失神,满脑子都是一个人坏坏的笑意,禁不住轻轻的叹息,自言自语,“埃,怎么又想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想谁?是我?还是那经为之奋不顾身的王小姐?”不由的两手合十,喃喃祷告,“.......愿玉儿没有看错人!愿苍天保佑他平安归来.......。”
“阿嚏--!”又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我怒道:“哼!不知道谁在说我坏话呢!”
引来的是一片恶意的笑声,气氛活跃,在船舱里围坐的都是我手下的将领,今天他们已经是第n次大笑了,因为,本小王爷在讲解作战计划的时候不停的打喷嚏。
“别笑了,刚才说的很明白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全心准备打仗了,只准胜不许败!道理很简单,各位,一路上我们做了多少出格的事情就不需要一一列举了吧?打官员,抢船只,勒索地方,抢劫财物,别以为有我罩着你们就没事!现在兵部那里弹劾我们的折子足足有一人多高!要不是皇帝压着,现在大家的脑袋早就搬家了。别人可是一肚子的气,就等着我们出丑呢!如果,我说如果啊,我们打了败仗,那么皇帝都护不了我们!所以,这第一战必须要胜利,还要胜的漂亮!”
“都明白了吗?”
回答我的是洪亮的声音,“明白了!”
“那好,都分头准备吧,把武器检查好,吃好,玩好,睡好,然后打一个大胜仗!”
“是!”众人做鸟兽散,分头准备去了。
这次出征,沾了勒保和舒铁云的光,名义上同样是发兵解救西安之围,实际上我找了一个好活,不必跟随大军去围攻西安的白莲教,而是直奔西安到四川的交通要道之一的子午道上的小县城--宁陕,驻扎下来,任务是--狙击,通俗的讲就是摆了木桩子,等不长眼的白莲教撞上来给我杀。选择这里是因为根据情报得知,白莲教很可能会派一只小规模的部队伪装成主力从子午道撤退,目的是迷惑朝廷的大军,从而掩护主力逃走。为此,我特地把了解情况的姚莹抓了来,威逼利诱,好好的做了一番功课,将子午道上适合阻击的地方细细的梳理了一遍。最后选择了‘宁陕’。毕竟白莲教败退的人足足有5千人,虽然我有信心凭借先进的装备来个大屠杀,不过还是谨慎一些的好。宁陕这里地形险要,两山夹一峡谷,易守难攻,县城还建有坚固的城墙,正好发挥火枪的威力。除此之外,宁陕那里已经有一营的绿营驻守,姚莹介绍说带队的千总颇为能干,这一营士兵很有战斗力,正好可以协助我守城,以弥补兵力的不足。
时间、地点、作战方式都由我来选择,还没开战,胜负已定,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本小王爷很快就要立下杀敌五千的大功劳了。
当然了,从来没上过战场的人不免紧张,所以留下孙子潇和杨威利再做一番推演,务必将错误减少到最小。孙子潇就不用说了,留下杨威利是因为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我发现他的感觉十分敏锐,尤其是在判断对手的意图方面十分出色,往往能准确的识破出对手的意图。再加上经过了生死的考验,他特别想的开,神经钢索一般坚固,什么干扰都不能影响他。这样一个冷静的冰块一样的家伙正好用来找出作战计划的漏洞。而孙子潇所擅长的是军务,并不适合来干这个,留下他,不过是为了表示对杨威利的重视吧。
来回推演了几次,作战计划很完备,堪称滴水不漏。我的计划是建立在白莲教从西安战败退却的基础上。利用地形限制白莲教的来去如风的优势,逼迫他们打一场最不擅长的攻坚战,而我方依靠坚固的城墙做后盾,用先进的火器大量的杀伤敌人,从而达到全歼敌人一部的目的。
天衣无缝,很是高兴,可惜有人很不视相,杨威利几次扮演白莲教攻城都失败了,他有些不服气,冷笑道:“世子,杨某直言,您怎么能肯定一定会有一部分兵马从这里退往四川呢?要知道秦岭间南北向的河谷自古就是重要的交通孔道,道路万千,著名的有经过宝鸡的陈仓道、傍褒水和斜水的褒斜道,以及傥骆道、周洋道,西安至宁陕的子午道不过是其中的一条,小心您的初战大计落空,在宁陕空等一场,一个白莲教都没碰到。”
“呵呵,”微微一笑,笑话,你以为我是蒙着眼睛随便在地图上一指就选了这个地方?除了精心分析,还有准确的情报支持,只是不能随便告诉人罢了。所以对这个一脸怀疑与不屑的家伙教训道:“杨威利,杨大将军,不要以为就你聪明,选择这里是经过精心分析的。不错,由陕入川的道路数百条,白莲教辎重又少,几乎那条道路都可以通行,确实很难判断他们从那里逃跑。可是你不要忘记了,现在四方大军云集,白莲教的人也不傻,他们打不过,逃跑的时候会一起跑吗?这些通道,不论是那条,可都是以险峻闻名,道路两边高山林立,一不小心被堵住了,就是全军覆灭的下场!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还是像他们以前做的那样,分兵逃窜。白莲教还是有不少知兵的人的,所以我判断他们一定会分兵。探子回报,白莲教号称有10万大军,扣除水分和攻打西安的损失后,8万人还是有的。这么多的军队,不可能全部分散,所以我判断白莲教的主力会走最远的陈仓道,以避开朝廷的主力,以达到出其不意的目的。从以往经验看,白莲教无论怎么逃窜,总有一部分人想着打回襄阳去。你想啊,襄阳黄号从那里起家?湖北。这些精锐没有一天不想着打回湖北去,子午道正是从西安到襄阳的几条道路中最不起眼的一条,那些做诱饵的白莲教也不傻,谁都不想死。放心,一定会有白莲教的笨蛋想取巧,从这里走的,我敢打赌,人数还少不了,起码5千人!”其实,我这么有信心是因为得到了准确的情报,所以说情报是决定战争胜负的主要因素之一啊。
“还有,你要记住,我带这少少的几百人上战场的目的是立战功,为将来升官发财做打算,可不是想和白莲教的主力硬碰硬!拣个软柿子捏,杀他几千人也就达到我们的目的了。那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我不会做,也损失不起。”
“当然了,你说的也有可能,说不定一个人都等不到呢。这也没什么,就上报说我们兵威鼎盛,白莲教望风而逃!也是功劳吗!”
“还有,万一白莲教的将领比较愚笨,竟然让所有的主力从宁陕撤退,呵呵,也不要紧,我们就躲在一边,人家人多吗,好汉不吃眼前亏,等到都过去了,打他个尾巴什么的,也是大功一件!”当然,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所以说啊,并不是杀的人多功劳就大!我们打仗要是有好处的,没好处的事,本小王爷是绝对不会做的。”
一通歪理,夹杂着肮脏的政治考谅,不是杨威利这样单纯的军人能理解的,他很不服气,只不过找不到理由反驳我,那成想,人算不如天算,事情的发展真让杨威利这张乌鸦嘴说中了,本来一边倒的屠杀变成了真正生死存亡的较量。经过一场大战洗礼,一只无敌的雄师开始露出他锋利无比的獠牙,迈出了纵横天下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