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听闻莫敖的离去,韩非大叹吕不韦浪费了好多人才,莫敖一个,李斯一个,还有他手下三千门客,其中不泛有才之士,奈何吕不韦做生意的头脑不错,对待人才始终还是欠缺了一点,否则他的权势完全能够达到另外一个境界,取嬴政而代之无可能。(请记住我)
此刻的雍城有些冷清,大秦大王亲政的喜气被城内戒严的气氛所冲淡的所剩无几,城内的百姓小心翼翼的忙碌着自己的营生,见到大兵路过不禁都要屏住呼吸,这两年的大兵是没理可讲的,即使是御林军这样管理严格的军队里面出来的士兵身上仍旧带了几丝匪气。眼见着高头大马的士兵黑着脸一家家的查问逆贼,稍有怀疑便要上房拆瓦,掘土三尺,疯子手打家里里外外的给翻了个遍就罢了,凡是路过的地方就没能留下几样完整的东西来。
对于这样的情况,秦国的百姓再熟悉不过了,这两年的百姓颠沛流离已经习惯了,见到的,听到的,不外乎帝国家中有点什么事,百姓必然遭殃,对于假父谋逆一事自然也没有什么意外,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跟百姓没什么关系,成与不成百姓还是一样的苦。
此刻秦国百姓所关心的怕就是自己到底和那位假父有没有亲之内的关系,大王下了令,灭三族,已经轰轰烈烈的抓了一大批人了,抓捕行动还在继续,假父在逃,一天没有落网一天百姓都不得消停。
外面闹腾的轰轰烈烈,韩非在家里却是悠闲,这自然被有心人传到嬴政耳中,嬴政只是淡淡一笑,认为韩非是有把握才会如此,事实上韩非如此做。不无一点攻心为上的味道,任谁灭了三族,全国通缉都憋不住的,何况还有嫪毐在乎的孩子在他手中,嫪毐确实已经按耐不住了,若不是身边的门客要他忍耐,早就冲去杀嬴政了,这一切虽然是韩非所为。却被记在了嬴政身上。
事实上嫪毐最终也没能忍住,三族被灭,孩子落在嬴政手里。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基本上这样地人活下去没啥意思了。嫪毐经营了许久,确实也有几分本事,在风声如此紧的时候还是混进了大郑宫。
外面的太阳很暖和,太后知道,她可以从门缝透进来的光芒感觉到,已经快要三天了,她从一开始的激烈反抗到现在的有些麻木。已经绝望了,三天,对于宫廷来说,足以发生任何翻天覆地的大事,当然也有可能就像一潭死水什么也不会发生。只是,在这个时候,她深深的知道,在外面发生地一切绝对是惊天动地。可是,她被关在这里,平日侍候惯了的侍女也不见了,换上来的是几个陌生的面孔,面对她地问题总是不言不语。现在的她,竟然连走出这寝宫的资格也没有,宫廷之事就是这般残酷,对对手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她知道,却是接受不了,疯子手打所以一直以来都和自己的儿子不太亲,嬴政太过衷情于权势了,看着这样的儿子,她总是忍不住在想,是否有一天他会残忍的对待她。终于,这一天来了,她还是感到深深的绝望,虽然,这一切似乎是她一手造成地,只是,真的是她一手造成的么?她只是一个命运都不由自己掌握的女子而已。
往日觉得温馨的大郑宫怎么如此寒冷?门窗缝隙里透露出来的那丝丝光芒刺的她睁不开眼,轻轻地伸出手,她碰了碰那道光,三日时光竟然让以往圆滑地手变的枯瘦,她如同被烫到了般,迅速的收了回来,闭上双眼,两行清泪再次从眼角滑下。这两日,疯子她以为1手打2自己已经苦干了眼泪,喊哑了嗓子,没想到还能哭出来,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嗓子是否还能说话,事实上,能说话又如何,在这里,又有谁来听呢?
“太后,太后!”有些熟悉地声音不知道从那里传来,太后依旧闭目,幻觉吧,御林军果然名不虚传,构建了一道铜墙铁壁,这里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了。
“太后!”又是一声,虽然很小声,声音里面的谨慎还是让她睁开了眼四处搜寻声音的来源。
“嫪毐?”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房间内,太后有些不敢相信,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向那扇窗户跑过去。
门外的士兵听到响动,一个问道,“怎么回事?”
另一个答道,“别管那么多,你刚来不知道,她这两天都这样。”
头后来到窗边,想要开窗,打不开,才恍然这窗户早就被钉死了,唯有隔着窗户焦急的问道,“嫪毐,是你么?”
“太后,嫪毐来看你了。你的声音?”
“我没事。”薄薄的窗上映出一片模糊的人影,头后伸手去勾略出熟悉的轮廓,突然想起什么,“你怎么来了?赶快走,有多远走多远,嬴政不会放过你的。”
嫪毐狠声道,“他灭了我三族,抓了我孩子,我能上哪去?现在还囚禁了太后,只恨嫪毐没用,连累家人孩子,还让太后也受苦了。”
“孩子?”太后楞楞的道,这几天,她一直逼迫自己不去想,嫪毐提起了,却是一股酸涩的味道涌上心头,哭,库不出来,一阵昏眩跌倒在地上。
嫪毐在窗外听到响动,焦急的问道,“太后,你怎么了”窗内久久没有回应,嫪毐压低了声音询问了好几次,直到嫪毐都以为太后昏过去了,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这才传来一阵沙哑的声音,“我没事。如果孩子现在还没事,你一定要救他们,既然我们什么都失去了,就再也不能失去这两个孩子。”
嫪毐点头,“嫪毐也是这个意思,三族已灭,嫪毐如今也没有什么想念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太后和孩子,今天来,本是抱着一线希望太后已经把孩子送走了,如今既然如此情况,那嫪毐就算是死,也要救出孩子来。嫪毐还有一言,不知太后可愿跟嫪毐走么?”
太后闻言一喜,片刻颓然的坐了下去,“你进来怕已经不容易了,带我出去怕是更难,嬴政对你们恨之入骨,却不会对我怎样,只是一个人呆在这宫里闷了些,安全倒是无忧。你还是赶紧走吧。”
“我·······”嫪毐想说什么,却被一人打断了,“主公,此地不可久留,太后可以等日后风声没这么紧了再来接,此刻首要地是主公和孩子的安全,速速离去才是正道。”
“你去吧。”太后道。嫪毐还想说什么,终究忍住了,低声道,“太后,等着嫪毐,嫪毐定会来救你出去的。”
嫪毐对太后的感情由他来探望一事可见一斑,能做到这份上这个时代的宫廷已是不易,政治斗争自然有其自身的残酷性,其中所存的那丝真情才更能让人感动,嫪毐此来已是冲动,冲动过后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头脑,意识到自己唯有保全了自身才能救出其他的人,听得人劝,便点了点头,准备离去了。太后在窗后直直的看着那模糊的人影,越来越模糊,却不知道何日能再见。
最后一面,却只能看见一个影子而已。
这边,嫪毐刚从小道走出大郑宫,便被一群士兵围住了,韩非站在高处,心中有些许怜惜,放嫪毐进大郑宫便是可怜太后。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嫪毐还是要抓,孩子还是要杀,这是他们摆脱不了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