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酣战(五)
叶衣多日不见她这番清雅神色,心中一荡,竟是不由自主地伸手偷偷在她腰间抓了几把,笑道:“放心吧,唐家兄弟在山西的任务早已完成了,这次可是吴轲主动要求他们过来给我帮忙的!”
小龙女“呀”地一声轻呼,连忙将他作怪的大手死死按住,轻声嗔道:“坏蛋,不许胡闹,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
叶衣哼道:“我和自家老婆亲热,天经地义,连天王老子都管不着,怕个甚么!”
小龙女听他这般胡言乱语,“嘤”地一声,满面绯红,嗔道:“你就爱胡乱作怪!”
石青璇将二人动作全数看在眼里,笑得花枝乱颤:“龙姐姐与叶衣哥哥相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他有多坏,难道还不清楚吗?”
小龙女拧了拧她的嘴道:“死丫头,助纣为虐!”
石青璇娇笑道:“是啦是啦,人家就爱助纣为虐,谁让人家是小魔女呢!龙姐姐,咱们也多日不见,快来让妹妹亲一亲!”凑上头去便要吻她。
小龙女吓得连忙抽身,恼怒地瞪了他们二人一眼:“再这般胡闹,我可不理你们啦!”
石青璇咯咯直笑,绛唇轻点,美目流转,一番娇媚之态,顿时将小龙女瞧得霞飞双靥。
叶衣自是不想**这番媚态被外人瞧了去,黯然一叹,只得罢手道:“好了好了,眼下现下这番形势,还是别玩得太过啦。你要亲龙儿,便等咱们回家再说,以前又不是没亲过,她还能不许了?”
“说得也是...那好罢,暂且听叶衣哥哥的!”石青璇满含笑意地瞧着小龙女,又突然在她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小龙女闻言,一下子瞪大了眼,随即羞不可耐道:“你们...你们俩便欺负死我好了!”
叶衣哈哈大笑,将她拽至身边道:“叶哥哥疼你还来不及,又哪里舍得欺负你?便先将此间之事记下了,等回了家,咱们再继续!”随即目色一定,望向不远处双方交战之阵。
就这样把事情揭过了!?这坏透了的家伙!小龙女哭笑不得,却也舍不得恼他,只得白他一眼,又扭头看向耶律齐所在方向。
只见不远处。,耶律齐正领着百余人纵马于场间驰骋,不时反身将手中箭矢射向那群蒙古骑兵,蒙古众军以骑射冠绝天下,此时却被一身重甲拖得追其不上,手中长弓力道虽猛,却总不及中原众豪杰轻骑便捷,只能眼睁睁瞧着对方左躲右闪地躲避箭雨,可也无半点办法。
“这...这不是蒙古人自己的骑射战法么?”几名有过临阵经验的中原豪杰望见此幕,不由失声叫道。一旁诸人闻声皆奇,忙问道:“战法?蒙古鞑子一群野蛮人,还懂得战法么?”
先前那人闻言,登时白眼一翻,没好气道:“废话!若无战法,这蒙古鞑子怎能远征西域诸国还连战连捷?听说那边好几个国家的军队,都和眼前这帮蒙古骑兵装备一模一样,结果就是因为蒙古人这一手轻骑射箭的功夫,竟硬生生将那些重甲骑士给拖得力竭而毙,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对方城池!”
“不是吧老兄,这也太假了,人家又不是自己跑,可还有坐骑呢,哪能活生生累死?”有人摇头质疑道。
那人笑道:“所谓力尽而死,自然是有人夸大其词了,可人力未竭,马力却始终有个限度,背负百十斤的生人重甲连番冲刺数个时辰,便是再好的马匹也得累趴下啦!再加上那群蒙古人箭技无双,即便奔逃时亦能反身射箭,西方那群骑士追又追不上,跑又跑不了,耗得久了,自然是抵抗不住的!”
众人闻言,登时都不断点头。又有人道:“奇怪,那西域诸国的军队,难道就不知用弓弩么?便连咱们南宋官军都知道以神臂弩拒敌,更别说明教义军中,那只令蒙古人吃过不少大亏的飞羽军了!只要以弓箭御敌,便是追那群蒙古人不上,也不至于输得如此离谱啊!”
那人一听,却也露出一副疑惑神色:“这个兄弟我就不清楚了,只是听传闻说,那西方诸国似乎都信仰个甚么‘骑士精神’,认为弓弩这种武器乃是卑鄙无耻之人才使的玩意,若是打仗的时候哪方军兵胆敢使用,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诸人闻言,皆是不屑摇头,若事实当真如传闻所言,那这些西域国家可当真是愚蠢到了极点,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你还计较什么神圣,什么卑鄙?历史,永远是胜利者才能书写的!
范离在一旁嘿嘿笑道:“嘿,那现在这状况可就有意思啦,这耶律齐竟然以蒙古人自己的战法打蒙古人,看起来还挺有效果!只是不知那忽必烈瞧见了,脸上会是个甚么表情!?”其余众人闻言,登时哈哈大笑,心中畅怀万分。
这些个中原武人被那忽必烈囚禁几日,虽都未曾丢了性命,可那运气差的,也不免为一些残暴好杀之将出手折磨,或瞎了眼,或断了指,更有甚者连耳朵鼻子甚么的都给割了下来,被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是以诸人心中对于蒙古人之怨怒,早已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而此时见到不可一世的蒙古军兵,竟被数量远少于己方的百余名骑士玩弄于鼓掌之间,众人心中顿时都大为爽快,巴不得那忽必烈立刻出现在自己眼前,让大家瞧瞧他现在还是不是像往常那般淡定自若。
“——好得很,好得很!没想到一介武林中人,竟然还有这般手段!”
不远处,忽必烈正与帐下左右将领立于高台上张望场中局势,眼见着耶律齐以骑射之法克己军重骑,心中惊异至极,回首向左右问道:“诸将可知那领头的乃是何人?”
右手边一将当即抱拳道:“禀王爷,此人名叫耶律齐,乃是前中书令耶律楚材之次子,此番亦被霍都王子擒来大牢之中!”
忽必烈闻言一怔,随即冷笑道:“怪不得竟如此通晓我蒙古战阵,既然是耶律晋卿之子,那便留他一命便是。其余诸人,就不必再留活口了!”
场间局势己方分明占优,可却迟迟拿对方不下,诸将一个个都瞧得又怒又急,只恨不得立刻追上去将那群南蛮子杀个片甲不留。此时听到忽必烈终于起了杀心,连忙都纷纷抱拳请战,只想好好大杀一番,一扫今日之耻辱。
忽必烈淡淡一笑,他之所以迟迟未遣麾下诸军扫灭叶衣等人,便是想要以此激起众将杀伐之心,更唤起手下军士因方才阻敌受挫而低落下之气势。
“诸将皆有此心,本王甚感欣慰,既然如此,便请抄思将军领三千人马前去剿灭逆贼,提那叶衣项上人头来见!”
一名万夫长大将闻声而出,高声道:“属下领命!”
这名叫做抄思的将领,年约四十有余,生得体格魁梧,孔武有力,原本乃是颍州守将,此次忽必烈挥师南下,便令手下战将代其守城,自己则亲领一军,前来助阵。
可没想到,就在抄思转身欲要领兵离开时,一名探马飞快跑来,高声道:“王爷!军情急报!!有明教贼人于今日一早突袭颍州,现下颍上,蒙城皆已城破,颍州城守将告急,向王爷求援!”
众人闻言,俱是大惊失色,抄思登时目疵欲裂,大骂道:“明教贼人安敢如此!”
他这次出兵,几乎将大半人马带到了忽必烈帐下,此时颍州城内守军人数只怕还不足两千,防御南宋军兵倒是足够,可若要面对明教虎狼之师,却有些力有未逮。
忽必烈面色冷寂,沉声道:“对方有多少兵马?”
那探马迟疑一声,随即道:“——只怕,不下两万之众!”
抄思浑身一震,心中登时凉了个通透。两千对两万,这仗便是换了他来打,亦绝无一丝胜算,也不知自己手下那般将领,能不能守得住?忽必烈冷笑连连道:“可笑!南京路一带虽兵荒马乱,但也毕竟是我蒙古地界,探马暗哨林立,若有两万敌军踏至境内,本王又岂会不知!难不成他们是生了翅膀飞过去的吗!”
那探子吃了一惊,连忙跪伏在地道:“小人不敢欺瞒王爷,那明教贼众少说也有两万之众,可他们此行并非是从南京路一带而来,而是——而是自南宋淮南东路方向攻至,战船大小数千艘,一路沿颍水而来,乃是洪水部汪大全手下水师!!”
“甚么!!”这一下,便连忽必烈也瞬间变了脸色。
明教既然动用水师,又出现在颍州境内,想必是以淮河取道,转而进颍河之内,一路悄声无息,又有南宋官军打掩护,己方未得消息,自然无法轻易察觉了。
忽必烈不禁咬牙切齿道:“混账!!南宋的狗皇帝,竟敢如此消遣本王!”
抄思亦恨声道:“王爷,之前按竺迩将军兵败五丈原,莫不是这南宋早就和明教奸贼安排好了的...”
忽必烈摇了摇头,脸色阴晴不定道:“那倒不见得,凭南宋小朝那班奸佞小人,哪里会有如此胆色?赵晙那狗皇帝定然是想着两边都不得罪,这才向那群明教匪贼亦开放了国境!好一个叶衣...竟能祭出如此手笔,倒是没少让本王佩服!!!”
一旁诸将皆是面色不定,这一道变故当得是突如其来,正可谓是“前有强敌,后有追兵”,虽然以忽必烈手下兵力,分兵相抗本也不是难事,可若要妥当取胜,也绝非那么容易了。
忽必烈沉吟片刻,扭头看向抄思,却发现他此刻竟是满脸失魂落魄之色,不由一愣,随即叹了口气道:“抄思,你家那小子,今年多大了?”
抄思闻言一惊,随即拱手道:“犬子今年刚满十四,王爷——”
忽必烈无奈道:“他此时应该还在颍州城内罢?哎,想你一家老小为我蒙古国贡献颇深,本王如何能眼看着他们身陷敌人之手!”随即脸色一正,昂然道:“抄思听令,本王命你领本部七千人马立刻回援颍州,再分出左军一万兵马,亦归你帐下暂领,那汪大全自哪里打来的,你就给本王往哪里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