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总裁,他们……」
「没关系,这里没你的事,出去吧。」
「是。」秘书唯唯诺诺地应道,顺手将门带上。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正猜想着这对夫妻所为何来之际,桑堇欢冷不防地直冲向他,给了他一记火辣辣的巴掌。
闪避不及的他顿时站了起来,捉住她的手,怒不可遏地吼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羽桓,快点放开堇欢。」邵提亚急忙上前替爱妻解围。
两个男人对峙着,齐藤羽桓再道,「说,为什么打我?」
「难道你不该打吗?」桑堇欢也怒气逼人。
「堇欢,有话好好说,你……」邵提亚急死了。
「我怎么了?这个负心汉,一个巴掌还太便宜他了,我真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呢!」被捉的手微微发疼,但她强忍着。
「哼!疯女人!」齐藤羽桓不想与她一般见识,忿忿地甩开她的手。
重新站稳脚跟,桑堇欢再次怒道:「你还有脸骂人,也不想想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卑劣,真是个猪狗不如的家伙!」她卯起来骂人,誓必要替自己妹妹出口气。
她是故意的,甚至还有些夸大,然而,若将此举归类为一场戏,那么,这场戏的真实度也可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神经。」齐藤羽桓对她如泼妇般行径嗤之以鼻。
「我说错了吗?有家不回、有孩子不顾、有老婆还到处找女人,怎么?当你是只专门给人配种的种马吗?」
「你……」齐藤羽桓忍不住了,他转向邵提亚,厉声道:「这位先生,请管教管教你的老婆,她想讨打。」
「堇欢……」邵提亚一脸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邵提亚,你再敢阻止我,我就跟你离婚!」她不让老公有说话的余地。
「啧,真没用。」
「住嘴,你少在那边说风凉话,我还没骂够呢!」她狠瞪着齐藤羽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枉费思棠苦守了你整整七年,她是那么爱你,你却不知珍惜,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说得真好听。」齐藤羽桓冷哼一声,反驳说:「苦守我七年?哼,你知不知道她……」他倏地噤口,变了脸色。
「你果然如思棠说的。」桑堇欢忍着泪,哽咽地道:「你错了,你是她第一个男人,也是她唯一的男人,你真的是……」
「哼,你凭什么要我相信你?你是她姊姊,当然会替她说话。」他懒得和她争辩,不讳言地直接承认。
此时,她再也按捺不住道出了往事,这是她研拟好的作战方针,气归气,骂归骂,但妹妹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她的腹部有一道疤,你看见了吧?」
齐藤羽桓回想着,没错,是有一道疤。
「如果你曾仔细地看过,你会发现,她身上有着数不清的疤痕,是痊愈了,可却有着与肤色差别颇多的深褐色痕迹。」
他再回想,似乎真有这么一回事。
「你知道她为何全身都是伤吗?」
他沉默不答。
「是因为你!」桑堇欢愤慨地指着他。
闻言,他的心为之一震。
「对,就是你害的!当年她为了见你一面,甚至追到了机场,但天命不由人,就差那么一步,在她穿越马路的时候,她被车撞到了,而当时就在机场的你知道吗?」她掩不住伤感,落下泪来。「你完全不知道!那次车祸她差点丧命,虽然抢救过后她捡回了一条命,但你知道她失去了什么吗?」
「什么?」齐藤羽桓终于被动地开口了。
「子宫,她失去身为一个女人最骄傲的器官,虽然我们一直隐瞒着她,但她的身心依然遭受极大的痛苦,你能够想象吗?!」她扯着嗓子大骂,「后来,当她再次因为你而撒下那个谎时,可想而知,我们有多么、多么……」吐尽了心声后,她泣不成声地投入丈夫的怀中。
惊天动地的震撼,齐藤羽桓颓然地跌坐在办公椅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羽桓,思棠是真的爱你,而你,唉,我想你也是吧,千万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拥有的珍贵,关于这点,我想你应该比我更能体会才是,我们夫妻言尽于此,若有得罪的地方请多包涵,你……好好想想吧。」邵提亚语重心长地说完,搂着老婆就要离开。
关上门之际,桑堇欢又道:「思棠已经知道自己这辈子无法生育的事了,该怎么做,请你想清楚。」话落,她轻轻地闿上门离开。
两人走后,本该寂然的空间,顿时炮声隆隆。
思棠怎么会为了他……哦,天杀的,他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告诉他?他呆坐着一动也不能动,任由着悔恨吞噬着他。
是的,他还是深爱着她的,是他的狂妄害了他们,他不该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冠在她头上,更不该为了那股莫名的恨而把她的爱踩在脚步下,他真的罪该万死,他怎能让她一人承受那么多的痛苦。
他抱着头,万分自责,顷刻之间,他恍然大悟。
他还坐在这里干什么,他应该赶快去向思棠忏悔,抚恤她的伤怀,她姊夫说的对,不久前,他才刚尝到失去的苦涩,他怎么会不懂拥有的可贵,他这个混蛋!
「雪舞,愿你在天之灵能保佑我,这一次,我将诚然完成你的遗愿,追回我自己的幸福……雪舞,求求你,助我最后一臂之力吧。」他喃喃自语地往外飞奔,行色匆匆的模样,令正在办公的人员个个大惊失色。
虽证实了自己未怀孕,可小云既已特准了长假,桑思棠也就没有去上班的必要,更何况她的心情欠佳,心绪紊乱,她需要一段时间重新整顿,所以她来到她的别墅。
想了好几天,她依然在原地绕圈,莫怪有句话说知易行难,她努力地想淡忘不孕带给她的冲击,但那道看不见的伤口,却迟迟不肯愈合,阵痛感随着时光的流逝不减反增。
她真的好想用自己的力量寻找一条光明的出路,可她的世界却是一片黑暗。
「萤火虫啊萤火虫,你到底在哪里,可否指引我走向明亮的世界呢?帮帮我嘛萤火虫儿。」桑思棠对着天花板,不断喃喃重复。
她天性乐观、开朗,怎么会任由自己坐困愁城呢!不,她不要让自己变成一个悲观的人,也不希望自己天天自艾自怜,她不准!
桑思棠躺在沙发上,双脚不停的做着空踢的动作。她必须振作起来,不能生就不能生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听人家说生孩子很痛的,她不能生正好可以不必体会那种痛苦,再说,她有小矢啊,小矢叫她妈妈啊,小矢就是她的小孩啊,有小矢就可以弥补……
但她愈是这么想,她的心就愈痛,眼泪也跟着滑落,接着她就会像个孩子般哇哇大哭。
「呜……不要嘛,人家不要啦,还来,把我的子宫还给我啦,我要当妈妈啦……还给我啦!呜……」
齐藤羽桓正巧撞见这一幕,他去过了她曾带他去过的地方,他以为她会外出散心,没想到她会一个人躲在别墅里哭。
所幸,他一直把那串钥匙带在身边,多年来,他把它当成护身符,也把它当成他们这段爱情的纪念品,日复一日,从不离身。
他蹑手蹑脚地来到她身旁,由上而下地俯视着她,当她拭去泪水睁开眼睛时,她见到一个华健吾式的笑容。
人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怎么她却跟人家相反,是夜有所思、日有所梦?
她揉了揉眼。耶,这回不一样,换了一个齐藤羽桓式的笑容,是不是她悲到深处,神经打结、头昏眼花了啊?
「思棠,你在哭啊?」他蹲在沙发旁笑问,忏悔的心跨出了第一步。
其实,他并无计划,因为他的心绪慌乱无比,再者,他哪来的时间构思啊,为今之计只有跟着她的反应走,相信取得她的谅解应该不会太难。
桑思棠连忙坐起捧着他的脸。「健吾!」她摇了摇头。「唔,不对,羽桓,真的是你!」他赫然出现,令她忘了自己身处何处。
「没错,是我,你在哭啊?」
「对啊!」桑思棠回得顺口极了,但随即翻供说「没、没有啊,我没有哭啊!」她欲盖弥彰,尽管已擦了好几回,可她的脸上依然湿湿的。
然而,她的真情流露并不是刻意的,而是她真的有些分不清眼前的情境是真、是假,因为她最近实在作了太多梦了,况且,婚后他不曾对她如此温柔,所以她放胆地断定,应该是发梦的成分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