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练刀小成
缀锦园。秦岩的居所。一灯如豆。
秦岩盘膝坐在床榻上，呼吸沉稳有力，苍白的面容，已然是恢复了一些血色，完全看不到半点萎靡不振的模样…
此刻，秦天鹏凝视着自己的儿子，眼中又是惊喜，又是震撼，啧啧称奇道，“岩儿，你的伤势，果真…果真没有大碍…这…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之事…要知道，凌英飞那一拳，如果轰杀在父亲我身上，一定是七损八伤，数月卧床不起…断然不可能像岩儿你这般迅速恢复过来…岩儿你生命力之强横，潜力之巨大，父亲我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父亲，孩儿的确是获得了非同小可的奇遇，不过，请恕孩儿不孝，暂时还不能够将这个奇遇告诉父亲您…”秦岩非常诚恳的说道。
要知道，妖魔武士，在没有成长起来之前，不啻于怀璧其罪。
一旦泄露出去身份，肯定会遭到各方势力的扼杀。
毕竟，妖魔武士太逆天了，只要不夭折，成长起来后，无一不是名动十方，叱咤风云，为帝为王的大人物。因此，比如在蓝天城，任何一个豪门世家，以及城主府邸，都不愿意看到秦家诞生一个给他们带来如鲠在喉之威胁的妖魔武士。
而且，暴露秘密之后，不但秦岩自己要遭到围剿，还会引来血雨腥风，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秦岩打定主意，等到自己的修为，成长到一定的程度之后，才会对父亲吐露真相，也算是给父亲带来一个巨大的惊喜…
眼见自己的儿子成长了起来，心境也越来越老练沉稳，气度斐然，秦天鹏心中只有欢喜欣慰，并没有过分追问秦岩的奇遇。
“无妨…岩儿你有你的苦衷，父亲能够理解…”秦天鹏微笑点头，“这次岩儿你声名鹊起，家族中的长老们，会对你刮目相看。而且，有了你这个潜力无穷的儿子，父亲的家主位置，也稳固了许多…”
顿了一顿，秦天鹏忽地蹙眉道，“不过，岩儿，你与秦风约定，两个月后一战，此事，是否稍嫌孟浪了？秦风乃是内气境十层的修为，几门武技也修炼得炉火纯青，造诣匪浅…内气境界的修行，一层比一层艰难，每晋升一层，都要经过无数的劫难，无数的丹药物资，无数的气运，无数的生死磨砺，无数的智慧…岩儿，虽然你奇遇不小，但秦风能够修炼到内气境十层，何尝没有奇遇和福缘？秦风绝非纨绔子弟，相反，他是我们秦家有史以来凤毛麟角的天才…虽然比起凌英飞，秦风稍逊风︶骚，但是岩儿你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你，还远远无法抗衡秦风…”
“是的，父亲…孩儿绝非骄纵狂徒，心中也十分清楚与秦风之间的差距，”秦岩不疾不徐道，“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孩儿还可以加倍苦练…肉身与内气境界，齐头并进，也不是没有机会获得与秦风互争雄长的资本！”
现在的秦岩，气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思维敏捷，缜密，言之有物。
“孩儿之所以和秦风约定两个月后一战…一是因为今日孩儿暴露了实力，必然惹火上身，遭到大夫人一脉层出不穷阴谋算计，与其被孤魂野鬼缠身，不得安宁，倒不如痛痛快快约定日子一战，令大夫人一脉暂时不会找孩儿的麻烦，让孩儿可以在这两个月之中，心无旁骛的尽情修炼；再者，孩儿也想看看，自己的潜力到底有多大…父亲以前曾教诲过孩儿，人处于困境之中，越是危险，潜力提升得越大，任何一位武道高手的崛起，都要经过无数次的生死徘徊，反败为胜，逆袭反扑…这样才能够把精神磨砺得锋芒毕露。置之死地而后生，往往可以获得不可估量的进步和成就…”
的确，秦岩也想看看妖魔武士的潜力，究竟可以逆天到怎样的一种程度…
闻言，秦天鹏也感受到了秦岩言谈之间的自信。
这份自信，宛如日月在天，江河行地…仿佛没有什么可以摧毁秦岩的斗志…
秦天鹏目光一闪烁，点头道，“那好，岩儿，父亲就依你所言，相信你有分寸，不会贪功冒进。这段时间，父亲就不来打扰你养伤和修炼了…”
秦天鹏离开后，秦岩独处，养伤。
盘坐于榻，眼观鼻鼻观心，秦岩很快就进入了一种似空非空的入定状态，整个人就好像母亲胎盘中的婴儿，养心守性，不闻外物，精神内视…
血管之中，大量的妖魔血脉，被凌英飞的狂暴拳力震散，融入了秦岩的血液。
血液中的淡金色越来越浓郁，随着那些结晶状颗粒沉淀物的大量溶解，秦岩的妖魔血脉越来越纯正…隐隐约约，散发出来了一丝丝尊贵与不朽的味道…血液稍微流动，光芒四射。
随着秦岩的呼吸律动，气血中宣泄出来了一道道微不可见的孱细霞光，在他的身体之中，欢快跃动。气血蒸腾，庞大的生命精华，不停的透发着，渗进了秦岩的骨骼，筋肉，脏腑，让全身每一寸地方，由内而外，都有金霞宝辉涌动…使得秦岩体内触目惊心的伤痕裂缝，迅速得到修复…甚至于，一些被震得扭曲，近乎支离破碎的经脉和筋膜，都在重塑，焕发出来灿烂如新的光泽…
血肉和生机，被妖魔血脉不断的净化改善。
毛孔细胞之中，淡淡的渗透出来了一些污臭淤血，糟粕渣滓，这是秦岩身体之中，隐藏沉淀很深的废物杂质，被清理排泄了出来…
妖魔血脉挥发出来的生机，极为丰沛，仿佛取之不竭，旺盛气血宛如山中林泉，一遍又一遍流淌而过…不仅让秦岩垂危的伤体得到完美修葺，还令他整个人充满了活力，精神上也有一股清爽的感觉…整个人就好像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秦岩的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越来越圆润饱满，整个人如沐春风…如果秦天鹏现在看到秦岩，一定不会认为秦岩是在疗伤，还会以为他正坐在盛夏酷热的树荫下乘凉，赏风，喝茶，优哉游哉…
秦岩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完全沉浸在妖魔血脉与身体，亲密无间融合的曼妙意境中。
……
五天后的一个深夜。
皓月绽放出绝美仙姿，月光如羊脂美玉。
蓝天城外，荒无人烟的山脉，一个小山岗上。
秦岩身体不动如松，呼吸绵长，昂然站立。
此时此刻，秦岩的精气神隐含王者归来的锋芒凌厉之气，伤体已然彻底痊愈。
全身上下，再也找不到半点受伤的痕迹…
凝立月光之下，秦岩肌肤生光，流转淡淡辉晕，晶莹剔透，整个人宛如上好的羊脂美玉雕琢出来般…
脱胎换骨。
身躯内外，似乎都一尘不染。
“五天…仅仅休养五天，被凌英飞重创的伤体，便恢复旧观…”
秦岩猛地睁开眼睛，庞大的生机骤然爆发，强横的力量，从他身体中弥漫开来…
“现在，我不但治疗好了伤势，肉身力量，更是突飞猛进…如今的我，纯肉体力量，就可以抗衡内气境九层武者了！当然，相比较而言，内气境九层武者，攻击力上有武技的加成，而且可以短距离隔空攻击，这些倒是让我无法企及…”
五天的时间，妖魔血脉像仙露一样，滋润着秦岩的伤体，使之恢复起来格外顺畅。
妖魔血脉散入秦岩全身各部位，令他的体型更加完美…
现在的秦岩，骨质更加紧密，骨骼晶莹瑞璨，筋膜和内脏器官固若金汤。
稍微吞咽一口口水，嘴里立刻溢满琼浆玉液，身体内部清爽惬意，飘飘欲仙。秦岩脏腑之间，杂质全无，五脏六腑的强盛，带动了身体机能的强大，从此之后延年益寿，百病不生。
精神也被磨砺得锋芒毕露。
稍微一集中精神，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任何风吹草动，有触必应。
他的心脏和脉搏，跳动得极为缓慢，像是冬眠的乌龟，但是每一次跳动，都沉雄有力，身体内部发出龙象嘶鸣之音。
脉搏跳动能够和心脏产生共鸣，每一次跳动，都可以把血液输送到全身每一个角落，甚至发梢之上。
就在这时，秦岩猛烈螺旋身体。
脊椎为轴，全身器官，筋骨，以内气为润滑，疯狂拧巴旋转，发出撕心裂肺的恐怖声音。
螺旋爆炸式！
在施展这一招螺旋爆炸式的时候，秦岩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在蠕动，仿佛惊蛰的虫子，要从泥土里钻出来，生机勃发。
骨骼勒紧，发出绞盘绷牢的声音，内脏经脉，摩擦震动，金铁爆鸣…身体麻绳似的绞在一起，整个人就像一枚随时都有可能爆裂的炸弹，令人不寒而栗。
咔嚓！咔嚓！咔嚓！
秦岩的身体，足足螺旋了两圈半，这才达到身体的极限。
赫然！
轰~~~~~~~~
秦岩全身一松劲，身体直接飞旋轰炸出去！
如天降陨石，又如巨型投石机攻城拔寨…
眨眼间，秦岩整个身体卷起狂飙，宛如龙卷风旋转绞杀，飞火流星似的直接轰炸到了数丈外的一面陡峭粗粝山壁之上。
雷火爆破！霹雳爆炸！空气被拉拽出来一条碾爆的气流痕迹！
轰隆隆！
整个山岗都摇晃震动了起来，山林树木簌簌抖瑟，一些低矮灌木拦腰折断…
下一刻，只见山壁上，被秦岩的身体，硬生生的轰炸出来了一个巨大的坑洞，深有数尺，碎石暴卷激射而出，漫天下了一场石雨…
以这个坑洞为中心，山壁四面八方，出现龟裂脉络，顷刻之间，蔓延整面山壁。
“不错，这一招螺旋爆炸式，杀伤力增强了不少…”秦岩满意的从山壁坑洞中跳了出来，身躯一震，身上的灰尘石屑，都弹射开来，衣衫光洁如新，“现在，一般的武者，被我这么一撞，肯定粉身碎骨…”
“当日，与那凌英飞交手，一撞之下，只是将他撞退了十几步…不过，现在要是他再接我一撞，虽然我仍然免不了身受重伤之噩，但是凌英飞恐怕也得吐血受伤吧？”
对，当初秦岩肉身力量，相当于内气境八层武者，身体螺旋一圈半；而此时此刻，他的肉身力量堪比内气境九层武者，身体螺旋两圈半…不可同日而语！
秦岩收敛了力量，肌肤立即变得柔软起来，红润细腻，光泽莹莹，充满弹性，如琥珀美玉一般。
“要是我的身体能够螺旋十圈二十圈，不要说凌英飞与秦风之流了，恐怕连爆气境强者，也能撞死！”秦岩不由想着。
旋即，秦岩收摄心神，走到山岗上，一块竖起的岩石边。
岩石上，放着一口单刀。
刀长四尺一寸，宽两寸七分，刀身平滑如镜，寒芒闪烁，且薄如蝉翼，砍杀之时，可以降低破空阻力。
“现在可以开始修炼‘百柔阴刀总诀’上的刀法了，”秦岩顺手将单刀抓了起来，“那‘百柔阴刀总诀’，上半部分是十八种高难度，近乎自毁的体术动作，以及修行内气的法门。下半部，则是刀法…”
刀法鬼魅魍魉，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从十八种高难度诡秘动作中演化出来的。
出刀角度之诡异刁钻，刀法之残忍，达到了一种令人发指，不可思议的程度。
“如果当日我學会几招刀法，与凌英飞交手，虽然也是一个败字，不过可以多支撑几招，不至于一招之间就受伤落败…”
秦岩持刀站立，全身松弛，双目似想非想。
修炼此刀法，绝不能运用肉身力量，蛮砍狠劈，而是以气御刀。
以丹田中的一口内气，御使刀法。
在修炼刀招之前，必须先打好基础。
所谓的基础，也就是出刀，飞斩，收刀。
要领是快，准，狠，绝不拖泥带水。
只有把基础打牢了，才能够完美发挥出刀招的威力。出刀就见血，致敌死命。闪电雷霆一击，绝不落空。刀进刀退之间，浑若天成，全无破绽可循。刀法之精妙，达到随心所欲，不差分毫的地步。
“一气在丹田，腰劲运肩，肩通于臂，臂须无劲，腕须无力，以气御刀，以风为刀，无劲胜有劲，有气似无气，无力即有力…”
秦岩默念百柔阴刀的刀法口诀，全身内气缓缓涌动，手中单刀之上，也随之弥漫出来淡淡刀气…
下一刻…
啵啵啵~~~~~~
秦岩挥刀疾斩，空气立刻如水波一般被切碎搅乱，化为一片乱流。
丹田一口内气，也随着秦岩斩出的刀光，仿佛流水一般缓缓加速，运行起来了一圈又一圈的小循环。
旋风般狂砍出去二百一十二刀，秦岩的一口内气，终于耗尽，他立刻收刀，盘膝而坐，将单刀置于双膝上，从怀中取出一枚回气丹，弥补一阵狂砍而掏空的内气。
与此同时，秦岩也在总结刚才练刀的得失…
如今，秦岩在家族中，崭露头角，得到了家族长老的重视，各种丹药补给，随意领取，可以说，秦家已经在倾力栽培秦岩了。
“不行…我出刀收刀之间，生涩凝滞，完全找不到那种一气呵成的感觉…而且，我的刀速太慢了，处处都是破绽…不行，还要继续苦练…”
秦岩盘坐了小片刻，不停琢磨刀法奥义，推敲领悟出刀的角度，内气的运用，收刀的姿势…
而后，便是重新站了起来，马不停蹄的继续练刀。
现在，秦岩根本不敢有所耽误，两月之期，眨眼就到，要战胜内气境十层的武道天才秦风，就必须修炼修炼再修炼，不能浪费一丁点时间。
秦岩听说，秦风得到了几枚淬炼内气的极品丹药，也正在闭关，冲击内气境十层中期，甚至于巅峰境界。可以说，每一刻的时间，对于秦岩来说，都弥足珍贵…
……
出刀，飞斩，收刀；
再出刀，再飞斩，再收刀…
不知不觉间，秦岩苦练刀法，已经足有半个月的时光。
在这半个月中，秦岩不知道消耗了多少枚回气丹，每天不知道要斩杀出去几万刀…
这是艰苦卓绝的修炼。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这半个月的励精图治，勤练不辍，秦岩对于刀法的感悟，已经极为深刻…
而且，一刀在手的时候，秦岩的眼神都会变得像刀一般锋锐，气势大盛。目光在扫向其他人的时候，会使其产生刺骨寒意，鸡皮疙瘩暴起。秦岩整个人的气质，在一派俊雅的书卷气之中，又蕴有棱角分明，如出鞘宝刃，锋芒毕露，充满霸绝天下的侵略性。
月光之下，秦岩一身白袍，持刀在手，刀气纵横，霸意横生，气势之凌厉，似乎随时都可以切开空气。
啵啵啵~~~~~~
秦岩挥刀连斩，刀速奇快，右臂化为一串残影，刀光如秋水潆溪，如山中冷泉，连环飞斩而出，在夜空中，龙蛇夭矫。
溶溶月光之下，刀光被衬得幽暗一片，像是一潭深水，深不可测。
刀势亦如天马行空，无迹可寻。
秦岩一口内气，在即将告罄之时，连续斩出三百三十五刀，突兀，几片落叶，从不同方位飘坠，秦岩一声清啸，刀光如赤练蛇般凌空扭曲了几下…几乎在同一时间，切中这几片位置不同的落叶，使其统统一分为二。
旋即，秦岩吞服几粒回气丹，运转了几下内气，持刀来到一块竖起的岩石旁。
岩石之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一叠作画用的宣纸。
纸张极薄，叠成一叠，一共是一千张。
“一千张宣纸，叠在一起，一口内气之下，挥刀横削…将一叠纸的第一张劈下来，不许带动第二张；然后第二刀，劈飞第二张纸，又不能带动第三张…以此类推。期间全凭一口内气，连续出刀，不能够有丝毫停顿间隙…”
“一口内气御刀，闪电劈飞三百张宣纸，基础刀法小成…”
“劈飞六百张宣纸，基础刀法中成…”
“劈飞一千张宣纸，基础刀法大成…”
“大成之上，还有化境…不过，化境需要领悟意境，挣脱天地桎梏，触摸大势边缘，超越自我，超越自然…此境界玄之又玄，并不是靠苦练就能够练成的…”
心念转动之间，秦岩的一口内气，也已经完全恢复过来，盈满丹田。
他双目凝聚，看向那叠宣纸。
可以清楚的看到，每两张宣纸贴合在一起，那几乎微不可查的缝隙。
下一刻…
秦岩出刀如飓风，如闪电，如轻烟，如春雨轻洒，无声无息，斩向了那一叠宣纸…
“噗！噗！噗！”
刀光如天上行云，溪中流水，连绵不绝。
劈飞第一张宣纸的时候，刀光绝不触及第二张；劈飞第二张宣纸的时候，刀光又不会触及带动第三张…
快！准！狠！
羚羊挂角，妙到颠毫！
在秦岩一口内气告罄的时候，他斩出三百四十刀，恰好劈飞了三百四十张宣纸，一张不多，一张不少。
而后，收刀，凝立，浑然天成，无迹可寻。
“我一口内气御刀，劈飞三百四十张宣纸，将百柔阴刀的基础刀法，练到小成境界…”秦岩非常清楚自己目前的刀法火候。
从无到有，半个月的时间，将基础刀法修炼到小成境界，秦岩的进步，不可谓不惊人。
轻抚着手中的单刀，秦岩也涌起一丝淡淡的自豪。这半个月的苦练，虽然极其艰辛，但也获益匪浅。
对于短时间内战胜秦风，秦岩也是看到了一线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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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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