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不……不行!万一你摸出火呢?我们尚未成亲……」贞操这事儿她并不看重,给了不难过,可是在这礼教吃人的年代,未成亲就清白已失的女子将遭人唾弃一辈子,连所生的子女也抬不起头做人,成了一生的污点。
微喘,他又亲又吻莹白锁骨。「越快越好,提个日子定下来,我要你从里到外都是我的。」他霸气的宣告。
「你娘不同意。」好大的一座山挡着。
还有惜兰表妹和苏明月。她在心里说着。
成亲,不容易。
一提到他娘,战铁衣如同当头淋下一桶雪,顿然清醒。「我会想办法说服她,否则……」
「否则怎样?」他还有后招不成。
他忽然眼神一厉的沉下音。「再立一功,奏请皇上赐婚。」
圣旨赐婚,谁也不得抗旨。
闻言,梁寒玉咯咯咯的笑出声。「成个亲真是困难呀!我们是落难鸳鸯,欲执手相守却遇到恶东风。」
「恶东风?」
「东风指的是婆婆。」恶婆婆。
她边摇头边念道:「红酥手,黄藤酒,满墙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痩,泪痕红浥蛟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她念完,对有不解之色的战铁衣说了陆游、唐婉的故事。
「我们不会有这么一天。」战铁衣再一次俯身,吮住如樱桃般红艳的小嘴,细细吮吸,轻轻啮咬。
「我也不是唐婉。」一旦她托付终身的男人不负她,她也不会让恶婆婆逼得休离,她会据理力争扞卫自己的婚姻。
「寒玉,我们尽快成婚……」他话语含糊,似在喘息,又在压抑,口中喷出的气息像能令人燃烧。
她闷头低笑。「等你摆平了你娘我就嫁。」
对于婚事,她原本还有不安,这会儿她确信,只要跟他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可怕。
「好个坏丫头,你敢笑话我,瞧我不治治你不行……」他伸出指头,挠她痒处。
「啊!不要,好痒……咯咯咯……别挠别挠,我怕痒……」她东躲西闪,笑声咯咯的闪避。
蓦地,她衣衫不慎被扯开,一块透亮的双螭玉佩从衣内滑出,战铁衣猛地一怔。
「原来它还在……」说不出是讶或是喜,感觉胸口热热的,涌出令人狂乱的喜悦。
「什么还在?」没头没脑的,谁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你没把它卖掉?」他指着玉佩。
梁寒玉一头雾水。「为什么要卖掉?」她是缺银子,但还不需要卖掉这有意义的东西。
「你把五百两拿去当开棺材铺的本金?」那点钱用在日常上倒有余裕,可开间那么大的铺子远远不足。
战铁衣并不晓得棺材铺刚开时并不大,只有烧毁前的三分之一,摆十口棺就满了,连人走动都不便利。
而且在开店之前,梁寒玉已用了几年的时间将山上的好木材运到山下堆放,她三个哥哥帮的忙,因此不花一文钱。
小铺子开久了变大铺子,大铺子又再扩充,才是战铁衣所见到的规模,若非一把火烧了,她想开得更大,垄断青阳县一带的棺材业。
「你怎么知道我用五百两银票当本金,你灵窍通了,能神算?」她瞠眸。
「那些钱是我留下的,包含双螭玉佩。」一说出口,再无隐瞒,他心中忽觉放松了许多。
「什么你的钱,分明是我的,我以前又不认识你……」等等,一道模糊的少年身影毫无预警的从记忆深处跳出来,白衣少年的影像越来越清晰,别扭的神情和俊秀的五官……
「想起来了?二妞。」他用她的小名喊她。
梁寒玉的眼神由迷惑变清明。「等等,你是那个难伺候又拿乔,趁半夜溜走的「阿湛」?」
「不是趁半夜溜走,是你说过悄悄的走,不要告别,我才没叫醒你,和来找我的随从走了。」是他爹的手下找到他。
她想了一下,年代太久远有点遗忘了,她干笑着混过去。「还是你的银子管用,我开铺子了。」
「我看见了,你念念不忘的棺材铺。」他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小姑娘看到死人岂有不怕的道理?没想到她办到了,还经营得有声有色,完全颠覆他对棺材铺的印象。
梁寒玉挽起他壮实手臂,有些停不住从心底涌上的笑意。「原来你是那个「阿湛」呀!真好。」
「嗯!我们有缘。」早在九年前便缘系彼此。
「那你怎么没有回去看我,害我一直担心你是不是又出事了。」每一回上山她都会多逗留一会,看看山涧边、草丛中,山谷底下有没有躺着一位白衣少年。
战铁衣一听,心口发暖。「我有回去,但是你的三间茅草屋不见了,原地盖起坚固的砖房,我上前敲门询问,有个头扎花布的年轻女子走出,她的脸很陌生。」
「那是我大嫂。」当时她嫂子入门两年了,刚怀上第一胎,大家怕她有个闪失动了胎气,便让她搬进舒适的大屋暂住,直到生产后坐完月子。
「她不耐烦的告诉我,你搬走了,还说不要再来找你了,因为你不会回来了。」因此他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他用了几年时间练好武功,不让自己处于随时可以被击倒的地步,他开始不再轻易相信身边的人,对人有防心,曾经的好友也疏离,全心练武,渐成孤狼。
当时他是存了几分炫耀的心态,想让瞧不起他的小丫头看看他的本事,可是人去楼空,凭添几许惆怅。
后来他去战场,以所学的武艺斩杀敌人,就也没再去找她。
闻言,她涩涩的笑了。「那时我大嫂看我养鸡、养鱼赚了一点钱,她便兴起强占的念头,趁着我到县城开铺子时住着不还,还想偷我的房契、地契改成她的名字。」
后来是她大哥发现妻子的恶行,疾言厉色的数落妻子一顿,再十分愧疚地将被偷走的房地契还给她。
因为这件事大哥很内疚,不许大嫂打扰她,渐渐的,大哥也少来了,兄妹感情因此淡薄。
「她居然敢这样对你。」战铁衣目光冷冽。
她拉了拉他手,笑颜以对。「都过去了,你看我不是越过越好,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赚得满手银子。」
「铺子都被烧了也算好?」他曲起食指,朝她脑门轻敲,拉长的俊颜尽是对她的心疼和不舍。
「可有白府的赔偿金,我又可以东山再起……啊!等一下,你好像还没有把银子给我。」最爱钱的她居然会忘记这码子事,真是太不应该了。
「放我这里比较安心,你有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等要用银子时再跟我拿。」
京城不比县城民风朴实,真怕她一个兴起又搞出令人头疼的生意,满地的贵人得罪不起。
「可是那是我的银子。」她提醒。
「我们是自家人,放谁那里不都一样。」他努力说服她,「而且怀财易招贼惦记,至少没人敢对我这鬼将军下手。」
「阿湛,你是不是想贪了我的银子?」她一脸怨色。
战铁衣好笑又无奈的拥她入怀。「等我们成亲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绝不阻止。」
「开棺材铺?」她想念木材的味道。
他一窒,苦笑。「一定要是棺材铺吗?不能是珠宝、脂粉之类的铺子,或是粮行也成。」
「可我喜欢替死人上妆。」把白惨惨的脸化成生前的模样会让她很有成就感,也能抚慰生者的心。
他顿时无语。那是什么嗜好,她也太……独特了。
「你不是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是随便说说哄我开心呀!果然男人的话全无信用,信鬼也不要信……」
「开。」他咬着牙,面色微黑。
梁寒玉一听,开心的笑了。「阿湛,你对我真好。」
好到让她爬到头顶上了。他内心纠结,「在我们尚未成亲前不能露半丝口风,否则易生波折。」他母亲正愁找不到理由找她麻烦。
「那婚后……」
「我是你的靠山。」话一出,他豁然开朗。
有什么不可以呢!只要她小脸神采奕奕的发着光,那比财富名利还叫人动心,身为斩杀敌军无数的鬼将军还满足不了妻子小小的愿望吗?
一想通了,他的心也开阔了,眼中含笑。
初到京城的前几日,梁寒玉人生地不熟,战铁衣唯恐梁寒玉留在将军府,会再与将军夫人起不必要的冲突,或是背上气死未来婆母的不孝恶名,于是特意向皇上告假了几天好陪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