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我们说好的，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来者正是夜老太太。
她神情复雜，一步步走进了病房。
夜澜枫意外，忙迎了上去扶住她：“奶奶。你怎么来了？”
她扫了一眼夜澜枫，推开他，冷语道：“我就不能来么？”
她一边说着继续向前走。
夜澜枫一时答不上话来，奶奶已经知道了有关夕瑤的一切，现在忽然间来到了B市，也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他感到非常不安。
林夕瑶并不知晓夜老太太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看到老人家的一刹那间，很是激动与开心。呆共余血。
“奶奶！”她轻輕的叫唤了一声，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夜澜枫急忙扶住了她：“夕瑶。小心。”
“我没事。奶奶，您怎么来啦？”林夕瑶脸上满是喜悦之色，她想，老人家过去总催她和夜瀾枫快点要个孩子，如今她亲自来看她，一定是非常激动的，因为，她不但怀孕了，而且还是雙胞胎！老人家能不高兴吗？
她圆润的笑脸上堆积着满满的幸福感。
可当她看到夜老太太不太好的脸色时，她以为老人家是哪里不舒服，忙关心的问：“奶奶，您怎麽了？”
夜老太太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用一双极冰冷的眼神将她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才冷冷的说道：“原来你没死！”
她的冷漠。让林夕瑶一时回不过神来。
在过去。夜老太太只要一见到她，都是满脸笑容与怜爱之色，可现在，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她这半年来把夜澜枫害得太惨了，所以她心里有气？
她忙低头道：“奶奶，对不起。我不该隐瞒大家那么长的时间。”
夜澜枫在一旁说好话：“奶奶，夕瑶不是有意的……”
夜老太太打断他的话：“行了，你不用护着她。你出去，我有话要跟她说。”
“奶奶……”夜澜枫的脸上写满了不安。
“出去！”夜老太太命令道，“你还怕我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阿枫不敢！”
“出去！”
夜澜枫轻声对林夕瑶说道：“夕瑶。没事。我就在外面。”
夜澜枫犹豫着出门了，他的不安落在了林夕瑶的眼里。她觉得很奇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此刻，夜老太太居高临下的站在自己的眼前，她的周身散发着让人恐惧的气息，这是林夕瑶从来没有见过的，她的心不由得颤抖了下，小心翼翼的说道：“奶奶，您坐。”
夜老太太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不言不语，一双深沉的眼睛一直盯着林夕瑶看，直把林夕瑶看得全身起鸡皮疙瘩。
林夕瑶总觉得这样的气氛有点诡异，老人家的神情也十分不对劲。
“奶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您怎么啦？”
“夕瑶，你还要欺骗我们到什么时候？”夜老太太良久才发话。
林夕瑶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
“你不要装了。过去，我们一直把你当作孙女一样对待，甚至宠你多过阿枫。可是你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你难道打算一直欺骗我们吗？”
“奶奶……”
“你到底是谁？”
林夕瑶一时摸不着头脑，笑：“奶奶，我是林夕瑶啊！”
夜老太太痛苦的闭上眼睛，好一会才睁开：“你的外公，你的爸爸，你的妈妈！你是打算瞒我们一辈子吗？”
老人家痛苦的神情一览无余。
林夕瑶看得心里阵阵抽痛，她已经明白夜老太太指的是什么了。
想来，他们都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
她不得不对夜老太太道出了实情。
“奶奶，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们难过。”
林夕瑶的眼睛红红的，她哽咽着想去拉老人家的手，夜老太太却抽回了手。
林夕瑶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从老人家的眼里清楚的看到了她的抗拒。
对，是抗拒。
老人家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她和蔼可亲了。
夜老太太冷冷的说道：“夕瑶，你觉得一声对不起，就能弥补对我们造成的伤害吗？一声对不起，我的儿子儿媳就会起死回生吗？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八年，可是你能够明白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吗？没错，那场车祸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你始终是我们仇人的后代，你叫我们如何接受得了你？”
夜老太太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下来了。
林夕瑶死死咬着嘴唇，她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老人家会得知她的身世。不管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老人家说得没错，她的确是他们仇人的后代。
她理解他们，老人家此刻能如此平静的面对她，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事了。
“奶奶……”她喃喃道，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抽了一张纸巾给夜老太太擦眼泪，夜老太太没有接。
“夕瑶，你爱阿枫，对不对？”
林夕瑶点头：“嗯。”
“如果你爱他，就离开他。就算我这个快要进土的老人求你了。我们夜家，绝对不能娶一个有精神病家族史的孙媳妇，也绝对不允许仇人的后代嫁入夜家。希望你能理解。就算阿枫能接受得了你，我和他爷爷也不能接受。丧子之痛，已经伴随了我们一生。我们不想在以后的日子里天天面对你，天天回忆起已逝的儿子儿媳。我们老了，能承受的东西已经不多。我们只想平平静静、开开心心的过余生，而不是一直活在痛苦之中。”
夜老太太的话语一字一句敲进了林夕瑶的心里。
林夕瑶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死死的堵在她的胸口，让她难以呼吸。
她好不容易和夜澜枫看清了彼此的心，并发誓此生此世永不离不弃，可现在……
她努力平息内心的痛苦，怒力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难过：“可是奶奶，我已经怀了夜家的骨肉。奶奶，过去您不是一直希望我们有孩子吗？奶奶，您看，我现在终于怀上了阿枫的孩子了，是双胞胎呢，他们是您的重孙……”
林夕瑶想，夜老太太一定会看在孩子的份上不会拆散她和夜枫，可谁知，夜老太太的脸上依然布满了寒霜。
她说：“孩子生下后，你就带着他们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A市，永远不要再在阿枫的面前出现。”
林夕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奶奶……”
夜老太太冷冷的打断她的话：“夕瑶，如果你不是我们仇人的后代，也许我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接受你和孩子，而不管你们是否有精神病家族史。可现在，我们的关系已经摆在那里了。夕瑶，奶奶对不起你和孩子！孩子出生后，你们就走吧！”
林夕瑶感到好像被一把刀正狠狠的挖着她的心，好痛好痛。
“奶奶，我真的不想离开阿枫。求求你，我们忘了过去，好不好？”她苦苦哀求道。
夜老太太脸上的痛苦逐渐加深：“夕瑶，我知道我们不该把二十八年前的恩怨一直延续下来，并强加在你们的身上，这对你和阿枫很不公平。可请你原谅一个老人的自私，我们已经痛苦了二十八年了，不想再痛苦下去了。奶奶求求你，离开阿枫吧！”
林夕瑶呆若木鸡。
“奶奶，阿枫已经向我求婚，我已经答应他了……”
“夕瑶，你是想让阿枫跟我们断绝关系吗？你如果不答应，我现在就在这里给你下跪！”夜老太太面无表情的说道。她清楚了解夜澜枫的性格，他平时虽然很孝顺，可夜老太太心里明白，如果她逼迫夜澜枫离开林夕瑶，他是万万做不到的，如果逼急了他，只怕他会跟他们两个老人闹得不像话。当然，她相信，阿枫绝对不会跟他们断绝关系的，他绝对不会丢下他们两个老人不管的。
现下，她只能求林夕瑶主动离开夜澜枫，这样，他们祖孙关系也不至于闹得太僵。
夜老太太说着人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奶奶，不要！”
眼看夜老太太就要下跪了，林夕瑶忙吓得忙阻止道。
“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夜老太太虽然语气淡淡的，但是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威逼，“如果你执意要跟阿枫在一起，那么，我就只有对不起白晓晨了！”
林夕瑶闭上眼睛，那眼泪不知不觉的滑下来，可她似乎并没有察觉。
为什么每个人对付她总要搬出妈妈？
所有的人都知道，白晓晨是她的弱点。
而且，两个相爱的人终于走到一起了，为什么要出现这种意外？
林夕瑶心里很难过很难过。
如果夜澜枫真的因为娶了她而跟夜家二老断绝关系的话，那么她一辈子都活在内疚当中。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让妈妈白晓晨有事。
“夕瑶，为了我们夜家，也为了白晓晨，你必须离开阿枫不可！”夜老太太冷语道。
林夕瑶缓缓睁开了眼睛，有气没力的说道：“奶奶，我答应你。孩子出生后，我会带着孩子走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出现在阿枫的面前。”
说完这几句话，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
闻言，夜老太太立即眉开眼笑了：“夕瑶，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其实我们也很舍不得你，如果你不是他的外孙女，多好。只可惜，天意弄人。夕瑶，奶奶祝你和孩子都平平安安。”
夜老太太说完，转身就走出了病房。
她的步伐比来的时候明显轻松多了。
看着老人家的背影，林夕瑶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夜老太太口中的“他”自然是指外公无疑了。
此时此刻，她深深的感受到，天意，真的在捉弄他们！
这时，门外传来了夜老太太对夜澜枫说话的声音：“阿枫，奶奶一会就要回A市了，陪奶奶出去走走，说说话。”
夜澜枫犹豫：“可是奶奶，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我不放心夕瑶。”
“有什么不放心的？不是有医生护士在吗？”夜老太太不满了。
林夕瑶马上抬高声音道：“阿枫，你去吧。我没事。”
门外，夜老太太已不由分说拉着夜澜枫就走了：“听到没有，不会有事的。”
刚开始，夜澜枫有派人守着病房，可林夕瑶总觉得不自在，一个女人在医院待产，两个大男人在门口守着成什么样子？所以她要夜澜枫把那两个保镖给撤走了。
终于听不到夜老太太和夜澜枫的声音了，林夕瑶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她也管不着。不过，她相信，夜澜枫绝对不会丢下她不管而跟夜老太太回A市的。
她呆呆的坐在床边，不知过了多久，夜澜枫还没有回来。
这时，林夕瑶明显感觉到肚子开始痛了，不是吃坏了东西的那种腹痛，而是像来月经时的那种痛，她隐隐感觉到，孩子开始发动了。
这种宫缩痛，其实早在夜老太太出现前就有了，只是当时很轻罢了。
林夕瑶又开心又紧张，等了这么久，孩子终于要出来了！
她忙去拿手机给夜澜枫打电话，床头柜上传来手机铃声的时候，她才留意到，夜澜枫并没有把手机带在身边。
她只好给王嫂打了电话。
腹痛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停了，她立即摁了床头传呼器，护士很快就来了，问明了情况之后立即叫来了主管医生。
医生为林夕瑶作了检查，发现已经见红。
“咦？这么快，宫口已经开了三指了。马上进产房待产。”
林夕瑶立即拿过待产包，在护士的搀扶下往待产室的方向去。
“林夕瑶，你爱人呢？他平时不都在这里陪着你吗？怎么关键时候不见人影了？”护士好奇的问。
林夕瑶心里抽了一下，淡淡一笑：“他有事出去了。”
医院花园里。
夜澜枫挽着夜老太太的胳膊慢慢的走着。
他明显感觉到老人家心里很高兴，他只当老人家想开了，不再纠结林夕瑶身世的事情，现在只沉浸在有重孙的喜悦当中。他却没有想到，夜老太太开心，是因为林夕瑶答应离开他，永远不再在他的面前出现。
“奶奶，您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夜澜枫喜滋滋的问。
夜老太太看着孙子沉浸在初为人父的欢喜中，心里不禁感到阵阵酸楚。
本来想命令他陪她回A市的，又于心不忍，反正林夕瑶会带着孩子走，就让他跟孩子们见上一面吧！
于是，她轻轻的说道：“阿枫，你是个男子汉，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勇敢去面对，绝对不可以再像半年前那样颓废。你一定要好好的。爷爷奶奶已经老了，你不能出任何状况，你明白吗？”
她的话，夜澜枫听得莫名其妙：“奶奶，怎么会？我现在有了夕瑶，又是孩子的爸爸，我当然要好好的了。”
闻言，夜老太太更觉心疼死了：“好了，没事了。你快回去陪夕瑶吧！”
夜澜枫巴不得夜老太太发话，立即高兴的说道：“好！”
转身就大步走了。他担心出来太久林夕瑶找他不着会担心。因为他没把手机带身边。
夜老太太看孙子紧张兴奋的模样，叹了一口气，摇着头离开了医院。
当夜澜枫终于回到病房的时候，发现不见林夕瑶的人影时，他慌了，夕瑶去哪里了？
他忙拦住一个护士，紧张的问：“我太太去哪里了？”
“噢，她进产房啦！用不了多久孩子应该就出来了。”
夜澜枫大吃一惊：“这么快？”
“嗯，已经足月了。”
“可是离预产期还有十多天。”
“预产期前后两星期内出生都是正常的。别担心。”
夜澜枫这才放下心来，他慌得连道谢都忘记说了，匆匆忙忙往产房的方向奔去，直接冲进了产房。
王嫂在产房门口守着他都没留意到。
“喂，先生！你干什么？快出来！”
身后传来了助产士的急叫声。
产房怎么可以随便乱闯呢？
夜澜枫停下脚步，满脸的紧张：“我太太林夕瑶在哪个房间？快带我去！”
助产士似乎舒了一口气：“你就是林夕瑶的家属？刚才还一直再找你呢！把鞋子换下，先把这个穿上！”
助产士说着递给他一套绿色的类似于手术衣的服装。
待夜澜枫全副武装好之后，助产士便把他带进了产房。
产房里，林夕瑶已经躺在产床上，她的下身已经铺好了各种无菌布料，两个助产士在一旁指挥她什么时候用力，该怎么用力。
林夕瑶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嘴唇面色白得吓人。她双眸紧闭，眉头紧锁，看起来很痛苦。
夜澜枫心里一疼，立即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夕瑶，对不起，我来晚了。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听到他的声音，林夕瑶慢慢睁开眼睛，对上夜澜枫那双幽深紧张的眸子时，她的眼睛红了一下，虚弱的叫了一声：“阿枫……”
“你怎么样？”
林夕瑶有气没力的摇了摇头：“好痛！”
她已经痛了一个多小时了，宫口才开全，助产士说，她的宫口开得比别人快得多了，有的产妇肚子疼了二十多个小时才完全开。
那种痛，真的很恐怖。刚开始的时候，阵痛时间短，间隔的时间很长，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阵痛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明显，间隔时间越来越短，她终于再也受不了了，她的拳头紧紧握在一起，眼泪一直流一直流……
此刻，躺在产床上，她已经痛得全身发抖，她感觉到自己快要死掉了，可是潜意识却告诉她，无论如何，她都要把孩子平安生下来。
当夜澜枫出现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所有力气都被宫缩痛给折腾得只剩下呼吸的力气了。
这时，助产士又开口了：“好，用力……嗯，很好，看见头了……”
林夕瑶只感觉到下身传来异样感，她清楚明白，是助产士用剪刀给她侧切了，以便孩子顺利出生。
由于疼得已经麻木，侧切的时候，林夕瑶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终于，她忽然感觉到腹中空了一大块，紧接着传来助产士的声音：“是男孩！”
很快，孩子的第一声哭声传进了林夕瑶和夜澜枫的耳朵里。
林夕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夜澜枫的眼眶一热，一滴眼泪落了下来。初为人父的心情，让他激动不已。
助产士把男婴处理好之后，把他抱到了夜澜枫和林夕瑶的面前，举着小屁股露着小鸡鸡在他们眼前晃了晃，问：“男孩女孩？”
夜澜枫和林夕瑶异口同声道：“男孩。”
助产士“嗯”了一声，就把孩子抱到了暖光灯下的小床里，为他量身长、称体重，写好标签贴在孩子胖嘟嘟的小手腕上。
夜澜枫和林夕瑶的眼光一直停留在孩子的身上，孩子有着夜澜枫一样的五官，睁着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的转来转去，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夜澜枫紧紧的握着林夕瑶的手，热泪盈眶，林夕瑶只是疲惫的笑了笑。
“好了，还有一个。”助产士的声音把两人的注意力从男宝宝的身上拉了回来。
林夕瑶全身乏力，头脑晕晕乎乎的，助产士的声音再次传来：“是个女孩。恭喜。”
她闭上了眼睛，她好累好累，只想好好睡一觉。
本以为两个孩子出下来后，痛苦就结束了。林夕瑶却忘记了，接下来的缝针才是最要她人命的。
在平时，不小心被针头扎一下都让人疼得受不了，此时此刻，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对下身的切口缝针，那种痛真的没办法描述，是比宫缩痛还要恐怖的痛。
看她疼得满头大汗，夜澜枫在一旁只有干着急的份，他心疼得不得了，如果可以，他多希望可以替代林夕瑶受这份生不如死的疼痛！
一切终于结束了，林夕瑶软绵绵的躺在床上，有护士端了针水进来给她打点滴，她闭着眼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由于要照顾两个孩子，夜澜枫已经离开产房了。王嫂一个人照应不过来。
在产房观察了一个多小时后，看林夕瑶情况比较好，助产士便用平车把她送回了病房。
病房里，夜澜枫紧紧抱着女宝宝，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而对于男宝宝，他似乎没什么兴趣。
他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林夕瑶看着眼前的一幕，想着夜老太太的话，心里瞬间感到无比的悲凉。
“阿枫，趁现在，好好跟孩子们相处相处吧。以后就没机会了。”她在心里默默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