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节 我太太要洗脚
何微然走了,在低头穿自己鞋的时候脱下了聂婉箩脚上的鞋,然后抱了抱她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聂婉箩坐在咖啡馆里只觉得一阵冷过一阵,脑子一片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仿佛脚上没有鞋就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和方向。
一个同行的老师给她打来电话问她要不要一起去血拼,今天是七夕节各大商场都在搞活动。
“七夕?”聂婉箩缓缓回神,看着光着的双脚说道:“你们去解放路上的东百,我一会去找你们吧。”
挂下电话,买单时才知道何微然已经买过,聂婉箩在服务员疑惑的目光中赤足离开。刚出门时有一阵热流,当习惯过后反而觉得越来越冷,明晃晃的太阳照得她眼都睁不开,她带着自己的思绪甚至忘记了还有打车这种方式,路边的行人偶尔会投给她一个看疯子般的眼神。
聂婉箩一直低着头,却不知道那颗尖利的石子是怎么逃过自己的眼睛扎进脚底的。鲜血很快流了出来混上脚底的灰就污浊不堪。她蹲在地上翻出纸巾堵住伤口,用了不到两分钟就止住了血。
聂婉箩艰难地笑了笑对自己说:“不过痛一下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说完就起身,像是找回灵魂复活了一般跳着脚挡下了一辆出租车。“去东百。”
东百果然人潮涌动,还没进去就能看到商场门口巨大的液晶屏幕上滚动放映着七夕情人节的促销标语,间接地会出现‘0707永在一起’的字样。
聂婉箩下意识地就想起了乔能说过的那句‘看清楚了,XX0707。’她烦燥地哼了一声,转念想到乔能这一天也许会因为真爱的人不在身边而痛苦突然觉得异常解气,倒底不是她一个人受气受伤。这样一想,先前的那些抑郁也因为这种想法好转不少。给同事打完电话确定好具体地址后,聂婉箩夹进进进出出的人流里,一边寻找同事身影,一边防止被人误踩到脚,简直狼狈不已。
眼看就要到了,突然被人挡住了去路,聂婉箩侧过身说道:“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
可挡路的人纹丝不动完全没有自觉。聂婉箩盯着前方出现的同事身影又说了一声:“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
这下那人动了,但不是让开而是贴得离她更近,近得她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并且是非常熟悉的那种。就像乔能。
聂婉箩抬头,几乎怀疑自己眼花了。真是乔能?她将他正面看了看,又侧面看了看,直到那人勾了起唇角憋着笑这才确定道:“有病啊,室内还戴太阳镜。这么难看。”
乔能一听忙将戴着的蛤蟆镜摘了下来,风骚至极地痞笑道:“难看吗?是送给你的呢。”说着就将蛤蟆镜往聂婉箩鼻梁上一夹,笑道:“你也有病了。”
“混蛋。”聂婉箩忍不住笑了下伸手将墨镜拿下,镜架上的字母D很是惹眼。她将墨镜折好,递给他说:“别告诉我你是在这里视查工作。”
乔能一笑,掏出墨镜重新给自己戴上,看到聂婉箩对此举动的鄙视,笑道:“你不知道你老公是公众人物吗?”
“那你还敢出来?”
“我是来找老婆的。”他说的理直气壮,伸手将她搂了过来:“想我了吗?”
聂婉箩被乔能搂得一个踉跄就踩在他的脚上,几乎是同时,他看到了她光着的双脚。
“你怎么没穿鞋?”乔能忙将聂婉箩抱离了地,叫嚷着挤过拥挤的人潮。
这下聂婉箩有多佩服乔能戴墨镜的远见,但又恨不得自己从来就不认识乔能。乔能将她抱在怀里一边大叫着“抓小偷,有人偷了我老婆的鞋”一边往通道口冲。
安静的楼道口,乔能让聂婉箩踩在自己的脚上。他低头恰好顶在她的头顶,伸手将她环紧,先前的玩笑荡然无存。
他低低地发问:“你终于舍得丢掉那双鞋了?”
聂婉箩心头一惊,不太确定乔能这话里的意思,必竟平常的她是很节俭的,住进他的别墅时她搬进了一大堆半新不旧的东西,并且很强势地阻止他扔掉。那一双鞋的意义除了自己和何家两兄妹知道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但她还是莫名的心惊了,像是自己的一切隐私乔能都能看见一样。
“太多年了,确实很旧。”聂婉箩说这话时几乎是贴在乔能的心口处,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呼出的热气透过薄薄的衬衫影响到了乔能的心跳频率。
乔能在她头顶轻笑:“要不干脆好好清理一下,家里都快被你的破烂占去一半了。那些不要用的,没有用的,用得不顺心的就统统丢掉吧。”
“好。”聂婉箩点点头,那些半新不旧的东西哪一件没有何微良的影子?但任何一件都比不上那双鞋的意义重要。那是第一份礼物,是一段感情的起点,具有里程碑的意义。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这之上的。当何微然替她脱下那双鞋时,也就意味着自己已默认结束那段感情。
“那我们现在就去买新的。”得到聂婉箩的肯定回复,乔能立马顺竿上,再次不由分说地将她抱起进了电梯直达商场顶层。
虽说聂婉箩在摘星馆里有一柜子品牌鞋,可没有一双是自己买的。来到商场顶层,她强行无视营业员投向自己的惊诧目光以光速度拿起一双休闲凉鞋:“就这双,37码的。”
身边营业员十分恭敬地接过说:“好的,小姐。三万七千块,请问有商场联名卡吗?”
“多少?三万七?”聂婉箩以为自己听错了,抓起标牌一看怎么变成是三万七了?不是三百七?
营业员见状有难以掩饰的讥笑,职业素养使得她们还是维持着言语上的尊敬,“小姐,这就是三万七,我们是国际馆不标小数点的。”
聂婉箩这才察觉到这里的环境与楼下相比太过奢华。她松了标价牌,脸色通红,手足无措。
“有你这样买鞋只看码子不试穿的吗?”乔能已站在了身后,摘下那幅蛤蟆镜再一次戴在了聂婉箩的鼻梁上。他拿过那双鞋,在她面前蹲下身。
聂婉箩慌忙一退,一旁的营业员更是一惊,生怕这个帅气英俊的男子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来。
乔能伸手捉住了聂婉箩纤细的足腕,另一手从裤袋里掏出了一方格子手帕,眼尖的营业员一眼认出自己店里还有相同款式在出售。
“麻烦给我打点水来,我太太要洗脚试穿这双鞋。”乔能温柔说道,仿佛为聂婉箩洗脚是再平常不过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