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鸠占鹊巢
我和冷刚汪矮子七弯八拐地走出迷宫一样的屋子,来到温家老院子的大院坝里,小喽啰正站在戏台下惊魂未定地喘着气。见我们出来,小喽啰就三步并桌地跑过来,说:“绿毛怪呢?我还以为你们没跑赢,已经遭了呢!”
汪矮子没好气地骂道:“你才绿毛怪!你们一家人都是绿毛怪!”
听汪矮子这么骂小喽啰,我心里一阵暗笑,朝小喽啰使劲挤眉眨眼。小喽啰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朝汪矮子呵呵笑道:“呵呵……汪主任,我多半是被吓糊涂了,眼睛看花了。对不起啊!”
汪矮子没好气地骂道:“少跟我扯鸡巴蛋!说正事,我先有言在先,一会儿散了伙过后,各回各家,今天遇到的事情要守口如瓶,谁都不要说出去半个字。要是谁说出去走漏了风声,后头会发生啥事情就真的不好说了。到时候可别说我没事先打招呼。”
小喽啰接嘴道:“你汪主任咋说我们肯定就咋执行三。都一条船上的人了,肯定是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了三。”
汪矮子又说:“记住哈,手机得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随地保持联系,随传随到。”
汪矮子开着CRV将我们送到外环路口,小喽啰先下了车,我也打算跟着小喽啰下车的。汪矮子却将我叫住了,说:“你等会儿再下,一会儿我还有事情跟你单独商量。”
于是我就重新坐在后排座上,一起将冷刚送到那个神秘僻静的院子。冷刚的手机因为没有找着,汪矮子说晚上的时候给冷刚送一部新的手机过来,让他那儿也别去,就在家里等着。
安顿好了冷刚,我因为屁股疼得厉害,在后排座上坐得一点也不安稳。
汪矮子这才有功夫关心我屁股的事情,说:“你屁股是咋回事,是不是被谁爆菊花了?”
我骂道:“你屁股才被人爆菊花了呢!”
汪矮子呵呵笑道:“刚才见你走路的时候一拐一拐的,还以为你的脚在哪儿崴了,现在我才发觉是你的屁股不通泰。究竟是咋回事?”
我轻描淡写地说:“就在那个天井里摔了一下,估计是把尾椎骨摔伤了。”
汪矮子又呵呵笑道:“要不要我送你上医院检查一下?真要是尾椎骨摔出毛病了,那可就麻烦了,以后你拉屎可就真的没有收留了。”
我骂道:“你他妈的咒我啊?就这点小毛病,我回家倒点我爷爷秘制的药酒喝上几口,睡上一晚上,啥跌打损伤的内伤都痊愈了。赶紧说,还有啥事跟我商量?”
“其实也没啥事,就是想先把工资预付给你。”汪矮子边开着车,边从西服的内兜扯出一沓百元的票子反手递到我面前,估摸着少说也有五六千块。
垂手可得的钱我当然不会推辞,顺手接过,说:“这不合常理啊?说,这是为什么?”
汪矮子笑道:“你就别他妈疑神疑鬼的了。未必这钱还烫手?这么跟你说吧,这还真不是提前预支给你的工资。你在拆迁办上班的工资月底另算。这是老子从私人的小金库里拿出的救济金,接济下你小子。你现在的状况镇上的人谁不知道?镇上茶铺里现在摆你闲话的人不在少数。都晓得你徐公子被媳妇扫地出门地退货了,还端着架子做啥?”
我愤懑地骂了一句:“茶铺里的人嘴怎么都这么欠?一个个的还是男人吗?”
汪矮子笑道:“男人也喜欢八卦的。”
我现在根本没闲心跟汪矮子瞎扯淡,屁股的疼痛感让我在后排座上如坐针毡,巴不得立马下了车,走路还有轻松点,于是说:“你还是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来吧。老子现在坐在座位上就像是坐在钉板上一样,想站一下,连腰杆都打不直,这跟坐地牢有啥区别?”
汪矮子答应了我的请求,在前面的路口停了车。我下车的时候他又提醒我道:”记得把手机一直开着,我打听到温驼子在哪个医院住院后就电话通知你。我跟你一道用拆迁办的名义去看看他。”说完开上CRV就汇入了车流里。
因为有了刚才咬紧牙关强忍住疼痛的运动,一直僵硬的腿脚变得有些松动的迹象了,于是走起路来也就没怎么一瘸一拐的了。
可是,尽管如此,屁股依旧疼痛专心。走到家的时候,汗水已经将我的浑身湿透了。
爷爷居然和谷菲菲在院坝里喝茶聊天,土狗管事蹲在谷菲菲的面前摇头摆尾的。这狗似乎对美女也情有独钟。平常这家伙对生人总是毫不留情地会发出一阵阵狐假虎威的吠叫的。
爷爷见我回来了,脸上居然露出颇为意外的表情。谷菲菲却显得很熟络一般地朝我打招呼道:“徐哥回来了?”
我没有理会谷菲菲,而是朝爷爷说:“爷爷,你进我的房间里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爷爷这时却说:“哦,对了,我还正想跟你说房间的事情。你的房间我已经叫你妈腾出来给谷菲菲住了。你就跟我凑合一阵子。”
我一听立马就恼了,说道:“你怎么不征求一下我的意见?我同意了吗?”
爷爷霸道地说道:“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人家谷菲菲那么远来一趟,再怎么说也是稀客贵客,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怎么连起码的礼数都不懂了?”
“我才不管啥礼数呢!反正你擅自做主就是不尊重我的人权!还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了!”
爷爷见我没完没了地不依不饶,有些冒火地说:“你今天是不是要跟我黄腔走板的?你信不信……”
“你最多又揍我一顿三!”我顶撞道。
“不是见你那么不经打,我还真的要再揍你一顿。”
我和爷爷俩的抬杠把我母亲给引了出来。母亲从厨房里走出来,朝我抱怨道:“祖宗,你怎么跟你爷爷这样说话。当着客人的面的呢。”
我当然不能再跟母亲顶嘴,忿忿地走进了爷爷的房间。我的被子和衣物果然堆在爷爷的床上。
爷爷这时走进来,朝我问:“你要跟我说啥子事情。”
“药酒!”我没好气地说。
爷爷呵呵笑道:“呵呵……你现在晓得朝我要秘制的药酒了?继续跟我抬杠三!”
我说:“我才懒得跟你说,你下手这回是真的狠哈!我这辈子多半都不会原谅你了。”
爷爷又笑道:“你不原谅我算个球。我要是不原谅你,你小子这辈子才真的惨!”
“说大话也不怕把自己的舌头闪了。”我嘟噜道。
爷爷却又说:“我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孙子。刚才要不是谷菲菲好一顿地开导我,我现在对你的态度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你还得谢谢人家谷菲菲。”
“算了吧你!你别现在开口闭口都是谷菲菲,不就是人长得漂亮点吗?我看你,当心晚节不保!”
爷爷听我说这话,立刻就朝我翻脸了,一脚踹在我的屁股上,骂道:“你说什么呢?孙子。你再信口开河胡言乱语的,信不信老子一掌活劈了你。”
原本就疼痛难当的屁股活活地又被爷爷踹了一脚。这还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啊!我朝爷爷大声喊道:“你怎么又使劲踹我?我还是不是你孙子啊?”
“老子现在也跟你一样有同样的怀疑。”爷爷跟我针尖对麦芒地说。
虽然爷爷跟我抬着杠,但是我明显感觉到今天他老人家的心情格外地敞亮。这完全得归功于谷菲菲的出现。
我懒得跟爷爷鬼扯,没好气地朝爷爷说:“药酒!”
爷爷却说:“把裤子褪掉,把你的屁股露出来三!”边说爷爷边掩上了房间的门。
于是我无奈地将裤子褪到腿弯处,扶住床沿,撅起了屁股。
爷爷倒出一杯秘制的药酒,用手涂抹在我的屁股上,然后手法老道地给我揉搓起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袭遍全身,我呲牙咧嘴地尽量不出声。
终于,爷爷住了手,说:“好了。”然后将剩下的酒递到我面前,让我一口喝下。
末了我对爷爷说:“一会儿我到宾馆里住,反正我这有你给我的钱,这钱原本就是到宾馆开房的费用。”
爷爷说:“你爱住哪儿住哪儿,老子现在懒得管你。现在和社会,一辈不管一辈。我现在也想开了,我把绳子收得越紧,遇上不听话的牲口,就越是犟得厉害。”
我朝爷爷叫道:“爷爷,你咋样子骂我都可以,可是你不能这样侮辱我的人格哈!”
“你还有人格?鬼听了都会笑得昏死过去。”爷爷说。
“你这话的意思我就是鬼咯?”我说道。
爷爷说:“孙子,我跟你说老实话,你要是真的跟汪矮子那波人混下去,继续趟不该趟的浑水,说不定你还真的要变成鬼了。”
“你咒我是不是?”
“不是我咒你。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天作孽犹可说,人作孽不可活。你就一条道走到黑吧你,看到时候谁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