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总在失去之后才明白
乔菀的目光落在那碗黑乎乎的药上,她伸手拿起,喝得干净。唇角淡淡的笑纹扬起,却没人明白她内心的惊慌。
第一次怀孕就是葡萄胎,孩子,以后真的还能有吗?希望渺茫得就似波光潋滟里的海市蜃楼。
大手轻抚上乔菀的手背,温柔的嗓音划过,“小菀,你在想什么?”
思绪被徒然切断,她猛得一颤,淡笑道,“没事,我们快吃,吃好早点去公司看看情况怎么样了。”
简言勾了勾唇,点头应允。
......
车子在简氏门口停下,乔菀和简言还没下车,简氏的很多高层已聚在门口。
车内的两人心里皆是一愣,都有预感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互看一眼之后,两人从车上下来,脚步匆匆地迎了上去。
“简总,你可算来了。打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简言立定,皱了皱眉,手向口袋里一摸索,才想起昨晚将手机落在了书房。
目光凝向面前的几人,严厉地问道,“发生什么事?”
资格最老的陆建立上前跨开了一步,老沉地答了句,“凌晨4点多,公司法务的账户里突然来了一笔巨款,说是让您查收,足足有七个多亿,还有以前和我合作的供货商也都来了电话要继续合作。我们还想问您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做到了?”
何仲也安奈不住地插进来,相比陆建立,他显然不淡定,一脸激动地连连称赞,“是啊,我以为简氏这次没救了,没想到长江后浪推前浪,比起董事长在的时候,您的办事效率和力挽狂澜的本事实在是我们这些前辈自愧不如。”
汤饲岳见简言不语,以为他心里正在计较当初他们的私心,圆了句,“简言啊,说实话,我们都以为简氏要完了,所以很多都去做了自己的副业,但我们也是为了生存。希望您能体谅。”
“对简氏,其实我们有无法磨灭的感情,所以那时候出了危机,虽然有几个上门想从我们手上买股份的人,但是......”王正群深叹一气。
这就是商场上的浮沉,永远利字当头。
简言和乔菀早已无心听他们后面说的话,各自考量之后,异口同声地问了句,“汇款人的名字是不是于柏徽?”语落的瞬间,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地对上,心里太明白除了于柏徽不可能有第二个人。七个亿,应该是他全部的家当了。
他拿出全部的家当,是不想让自己生活下去吗?他要自寻死路吗?乔菀不想往那方面想。
陆建立嘴里嘶了一声,答道,“好像是叫于什么的。怎么?”
简言心口一窒,五味交杂,目光锋利地像把尖锐的刀子,低吼了一嗓子,“小菀,手机。”
她太知道简言想要干什么,慌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了过去。
简言一把夺下,在通话记录里翻着于柏徽的新号码,按下之后,传来的却是机械的提示音。
他的眉头深锁,生怕自己按错了电话,移下手,双眼紧紧凝起那三个字,心里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
乔菀微抿了下唇,探问了句,“怎么样?”
“不在服务区。”简言的身子微微向前一倾,唇齿间冷淡失落的迸出几个字。
“那个打击对他太大了,你说,他会不会两袖清风的出国?又或者是......”乔菀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这种丧气话,但她真的不想失去这个朋友。今生无法和他在一起,但他的爱给予了太多。说什么,她都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简言的目光有些散落,沉默几秒后,一把拽起她的手,喝到,“走,上车!”回头对股东们说了句,“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们,别堵着了,尽快让简氏正常运营起来。”
................
江城的机场坐落于这座城市三环开外的地方,车子穿梭在江城的大街小巷,一路飞奔。
现下,他们能想到的,只有先去机场碰碰运气。乔菀在简言的吩咐下让林霖查了下飞机票订购的数据,飞往金三角的乘客今天一共有一千四百多人,没有一个叫于柏徽的乘客。
但是用泰国名字注册的倒是有好几个,于柏徽从来没有和他们一同坐过同一班飞机,几年过去了,他的护照上的名字到底是什么,他们一概不知。
车子到达机场的停车场之后,乔菀和简言几乎是飞奔出去的,偌大的机场,每个人的脚步都匆匆,在他们身旁一次次的擦肩而过,唯独不见于柏徽的身影。
他们像是无头苍蝇,从机场出来又去了码头,还是一无所获。
于柏徽在最后时刻醒悟过来了,但是简言的亲情真的要永远失去吗?这不是他想要的。
可人海茫茫,有生之年,他们还能相遇吗?
............
一个月后
简氏的股价稳定下来,公司的运营步入正轨。在简言用心的经营下,销售额日益增长。
斬叔和赵一平的案子也即将到了受理阶段,江城似乎平静了,但是只有乔菀明白,简言的心湖一点也不平静。
他们去过金三角于柏徽的宅子里找过他,没人知道他的去向,还去了美国,只要是于柏徽喜欢的地方,简言一个角落也没错过,可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没有出境记录,江城也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于柏徽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无声无息。
光线昏黄,简言往窗口看了一眼,过春节那几天,他陪乔菀回了一趟家,可他们都没有再提结婚的事。似乎有个无形的影子,夹在他们中间,让他们逃不过良心的谴责,高调的举行婚礼。
一碗清茶不动声色地放在了简公馆的书桌上,“你看上去好累。休息下吧。”
清香的茶水味扑进鼻翼他抬眼深凝了一眼乔菀皱起的眉头,目光落在茶杯上,他爱喝咖啡,茶他很少碰。
自从于柏徽失踪之后,他的习惯似乎也改了。
颇有浓重西方文化的咖啡,带给他只有浓香过后的涩,不如清茶来得干净。
伸手,拿起茶杯轻抿了口,问了声,“小菀,今天的报纸我还没来得及看,你能帮我拿过来吗?”
乔菀轻轻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出去拿来了报纸递到他面前,如她所料,他最先看的,是国外商界人物的报道。
“在担心他?”她问道。
简言一听,难掩手上的一颤,抬头笑了笑,“没有,只是随便看看。”男人的嗓音有着沉沉背后的故事。
她摇头,“简言,你知不知道,你撒谎的技术越来越不高明了,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他勉强着扯出一抹笑纹,将杯子放下,话锋一转问了句,“小菀,春天快到了,我们出去旅游好不好?”
“去哪?”
“还是去熟悉的地方吧。”说话间,他的眼光很躲闪。
简氏现在很稳定,他待在公司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事可做,简氏在经历大起大落过后,那帮舒服了太久的老骨头似乎又有了冲劲,没什么他多费心的事。一天不找到于柏徽,他的心里就一天难以安宁。
这段时间,他想了好多。父辈们的恩怨里,他并不是最可悲的那个。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恨那个最悲惨的人?
乔菀凝了他好久,眼中轻荡着一丝清明,走到他身旁,右手自然地搭上宽阔的肩,“你想去找他,我陪着你,不只是你,我也希望能够找到他,我对不起他。”语落之际,心口似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帘子。她敢说,自己的担忧并不比简言来得少。
很多天,在医院那段时间的画面还是会不自觉的浮现在脑中,他越是无声无息,无影无踪,乔菀的心里便更难受。
曾经无数次自私,残忍,决绝的话,一定像一根根刺狠狠插入他的心脏。
在去金三角的时候,唯一一个留在他宅子里的女人告诉她,于柏徽这辈子从没爱上过一个女人,要得到他的爱,太难。
当她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万千滋味涌上心头,翻滚着惊涛骇浪。原来于柏徽一直不懂怎么去爱一个女人,唯一一次爱上的人,总是伤他的心。
她有多混蛋,直到于柏徽离开之后才明白。
他们各自沉默了一会,简言站起,拉住她的手,温和地说了句,“小菀,谢谢你。”
乔菀摇头,眼神变得好温柔,“我们之间还要说谢谢吗?我不想你总是带着面具,在我面前能不能脱下你的面具?”
两人目光交融,画面像被定格的电影,切在了最深情温馨的那一幕里,荡了好久。
长臂环了过去,简言的下巴抵在她肩头,哭笑不得地说了句,“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一会准备下行李,我们明天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