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求救
第二天,永安醒的很早,歪过头去,顾维琛正在酣睡。
他的脸,真是帅气。
永安心里笑了一下,自己凑过去,忍不住亲了一下,眼里还带着些不可思议。他怎么会突然决定和自己结婚呢?婚姻啊,是一件神圣的不得了的事情呢!
她踏着朦胧的天光起身,随手披了一间顾维琛的衣服,到了客厅。
这间公寓的采光极好,大清早的,能看到城市的日出。
她就自己坐在窗前,窗户冰凉凉的,她靠在上面,看到天边的云彩泛起来,迎接着光芒万丈的清晨时光。
不知不觉中,身后一只手伸过来将她搂住,永安愣了一下,自然地靠过去。
“怎么醒了?”维琛倚在她的脖颈上,轻轻吻了一下。
“没有,我在沐浴晨光,祈求这是个美梦。”
“我保证,这不是梦。”
永安侧过头来,她有时候极为讨厌自己的冷静理智,偏偏,心里却又扭着想要弄个明白。
“你累吗?”
“什么?”
“爱上我这样的女人累吗?我听说,男人大多数时候还是喜欢小女人,又温顺又听话。”
维琛轻笑一声,手开始不轨。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永安苦笑,却突然“哼”了一声,是顾维琛在掐她的腰。
“我有时候觉得,林永安你真不是个女人,怎么会那么累呢?不就是爱一个人吗?累了就放手吧,但是,放不下……下辈子,不要让我再遇到你了。”所以,这辈子,所有的纠、缠就让它完美剧终吧。
永安笑了,迎合着顾维琛的动作。
“说好了,下辈子不遇到我,我就忘了你,下辈子,我们不……”
没有再说下去的机会,激、情来的猝不及防,两人很快沉溺,靠着窗户,在阳光的见证下,他们拥抱彼此,融为一体,不可分割。
霞光万丈,是太阳冲破云层的见证。
下午,顾维琛回家,永安则要回公司处理事情。电话响起时,她看到是国外的来电提醒犹疑了半天才接起来。
是细腻的女声。
“请问是林永安林小姐吗?”
“我是。”似乎有些熟悉。
“你好,我是洛兰。”
此话一出,永安不由的全身绷紧,竖起耳朵来,“我是,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请你谅解,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回答这个电话,我是在暮的手机上翻到你的号码的。”
“周大哥?他怎么了?”永安忽然想起来了,他们两个在阿姆斯特丹?
“林小姐,我不想危言耸听,暮的情况很不好,非常不好,”洛兰的声音听起来柔弱而急迫,甚至还带着点鼻音,“我们在佛罗伦萨被黑手党追杀,现在不知道躲在哪里,唯一的办法是马上回国。”
“什么?”
“一时半会儿不能向你解释清楚,我很抱歉,但是,求你,能和我父亲联系上吗?他的公司在欧洲正有一批货物要回国,正常的方法是回不来的,暮也受了伤,我们希望通过这个途径尽快回来。”洛兰的声音虽然带着几分怯意,却无比坚定。什么时候这个女孩也在蜕变之中了呢?
永安一听到周暮受伤的消息立刻慌了神,“周大哥怎么样了?到底怎么了?”刚问出口,永安沉了片刻把心里的一串疑问压了下去,“我要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可以请你联系我的父亲吗?”
永安点头,心里却想着不知道洛兰的父亲是否有这个能力将他们带回国来,若是不然,周暮此行很可能殒命。
她早知道周暮出身不简单,却不知道他已经能耐大到惹了黑手党。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惟愿他,能安全归来。
她完全不知道洛兰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打这个电话的。
周暮带着她离开阿姆斯特丹后,几人在路上一直小心翼翼,却不知道还是在佛罗伦萨一个小酒馆里遭到了伏击,周暮抱着她闪开,胳膊被子弹擦伤,之后几个人狼狈蹿出,却走算了。
周暮带着她闪闪躲躲,最后终于在一家好心人的收留下有了暂住的地方。
只是,他们的大多数现金全落在酒馆里了,身上只有可怜的几张零钞,两人身上的卡也找不到兑换的地方,洛兰含着泪给他包扎了伤口,周暮却一直对她说抱歉。
他说,早知道逃不过就不该把她卷进来。
他说,你现在看清楚了,我是在刀尖上生活的人,也许下一刻就会没命,你却像个傻子一样跟我跑出来,世上最不经骗的就是女人。
他说,你以为我真的爱你吗?我爱的是一个叫做林永安的女人,他深深爱着你的未婚夫,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把你从他身边引开。
……
所有的恶劣的话他都讲了,把仅剩的钱像怜悯狗一样丢在她面前,“你现在滚回中国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洛兰是真的哭了,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一面,冷酷,残忍,不近人情。身上带着血气,像个修罗。
“我不走,我说了我不走!”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去抱他。
恶语虽伤人,她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是你跟我说要带我去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自由的,是你说我不需要勉强自己的,我都做到了,暮,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为什么还要赶我走?”
周暮转过身就要走,却被洛兰抱得紧紧的。
“我知道,你就是要赶我走,我知道,我就是知道。”
她抱得太过用力了,一会儿就感受到周暮的浑身僵硬,才意识到自己结结实实按在了他的伤口上。
“我哪儿都不会去的,你说过走到哪儿都带我一起。”她的目光渐渐变了,之前的怯懦在此刻黯然无踪。
她其实不是个懦弱的人,只是善于妥协罢了。
只是这一次,她决定为自己赌上一把,她不要对他妥协!
周暮扔了一句“随便你”,转身就走,洛兰就急匆匆的跟在他后面,回了住的地方,周暮一语不发,躺在沙发上也不去看她。
洛兰心里是委屈的。但是这不是全部。
后半夜的时候她才感觉到屋里有点不对,打开灯时才发现周暮还睡在沙发上,只是说着胡话。
他做梦了?
洛兰起身,还没凑近就感到一股热气。顿了顿,伸出手放在周暮的额前一试,讶异非常,他发烧了……
洛兰是真的急,拧了几次湿毛巾给他敷着,来来回回地折腾,不停地给他擦拭手脚,是伤口发炎了吧,一定是。她忍不住在异国他乡的晚上哭出声来,不为这奔波流离的生活,只为面前这人所受的苦难。
后来,隐隐约约听到他的呢喃,似乎是她的名字?她心里忽然像吃了颗甜枣,又哭又笑,抱着他二人额头相抵。
他用那些话来气她,她知道,心里都知道呢!
黎明的时候,她猛然醒了,摸了摸周暮的额头,烧已经退了,心里的石头落了大半,却忽然从男人的口里听到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什么,那是谁?
她俯下身去,不由浑身一僵,只觉得一盆冷水迎头泼下。
“永安……”
永安,永安……是那次在“兰轩”和他一起出现那个女人吗?她忽然想起来了,那个叫永安的女人美艳不可方物,笑起来眼里都是自信和自得,全然不同与她的怯懦和软弱……他爱着这样一个女人吗?又怎么不会爱上那个女人呢?
所有的期待忽然在此刻被冰冻住了。
她发现,她真的爱眼前这个男人!疼啊,快要不能呼吸了。
第二天她出去买药,却凑巧听到一家公司的名字,是那么熟悉,待仔细一想,正是父亲在这边合作的公司。辗转打听,她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个能力,每当要退缩的时候总能想起那个躺在那儿发烧的男人,顿时所有的怯懦都消失了,她打听出来,这家公司有一批货要运回国内。他们也许可以搭上这个顺风车。
回来时,周暮已经不在屋内,不过沙发上的手机和搭在一边的衣服显示他并没有不告而别。
洛兰鼓起勇气,打来那只手机,终于翻到了自己所要的号码。
她一定,会和他一起,回到国内的。
……
永安接到电话,没多久就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也是洛兰父亲的公司。
说大不大,在Z市未必排的上靠前的名号,说小也不小,业务关系远到海外。原本,这家公司是准备靠着老板的长女和顾维琛联姻来引进注资壮大实力的,无奈计划赶不上变化,婚事未成,长女行踪不明,原本缺乏活力的公司也迅速萎顿下去。
她见到了洛兰的母亲,她父亲已经入院。
洛兰的母亲一听明永安的来意,忽然一下子就嚷了起来,“当初张腿要走的时候怎么不来问问我们呢?现在有难了倒是想起她爸爸了,你去告诉她,她爸爸已经病入膏肓了,被她气的!我管不了了,什么都管不了了,当初走了就不算洛家的女儿,走得远远的吧!”
永安愣住了,所有想要劝解的话忽然被塞了回去。
她从一个母亲眼里,真正看到了对儿女的,厌恶。她并不知道这是洛兰的后母,大概以为,洛父也是这样吧。
永安走了,她必须自己想办法,怎么救回周暮来。
那是她的亲人,曾在她最困顿岁月里对她伸出援手的人。
这世界上,还不完的,永远是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