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萧隐
见昭云当面挖苦,那女主人仿佛有些内疚的低下头,暮云横了昭云一眼,慢吞吞的站了起来,问那女主人在哪里可以取水来,女主人自然也是跟着起来,先打开后门,外头有个后院,院子里面有一口简陋的井,井边布满了冰渣子,井绳虽然粗壮,可这个天气稍稍用力一过,怕是要折断了。
暮云白了一眼昭云,“大小姐,这个时节可连草都找不到一颗,您就将就着用些热水洗脸吧!”
说完不等她回答便跟着女主人出去了,昭云在后面生着气,斜眼看了看男人的脸色,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走出屋外,一阵北风吹来,暮云浑身上下打了个哆嗦,看女主人不由分说的挽起袖子就开始干活,自己也不好意思太矫情,撑起精神帮着一起打水。
两个人一起用力将井绳往上,只觉得手心摩擦生热,暮云不经意间看了看这周围,突然一阵惊慌,差点没将水桶滑落。
女主人忙问:“大妹子,你怎么了?”
这院子太小,外面说话里面能够听得一清二楚,未免昭云和那男人起疑,暮云故意大声笑道:“噢,没事,怕是早上还没有睡醒吧!”
费了好大劲将水桶捞上来,两人半蹲着喘气,暮云又偷偷看了眼刚刚那方向,确定是一队人潮涌动,步伐整齐,看样子像是军队。
这可怎么办?
若是自己悄悄逃走了,留下这一家三口承担这窝藏罪犯家属的罪名来,可如何是好?
还是如实告诉他们吧,既然是一同来逃避追兵,多个人想办法也是好的。
“什么!?”
听到暮云的消息,昭云和那男人果然是一惊,准确来说脸上露出无比惊惶的神色,尤其是那男人,暮云心里都诧异,为什么他们看上去比我还害怕?我可还是个逃兵呢!
男人急走到暮云面前,双眼充血直盯着她看,“此话当真?”
隔得这样近,又是白天,暮云细看男人的五官,当真十分端正,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粗粗看来,眉宇之间跟萧逸哲还长得有些相像,但面前的这个男人没什么气质,透着胆小怕事的味道,只用仔细看两眼,再跟他说几句话,就知道他与萧逸哲有着云泥之别。
“我骗你做什么,不相信的话里可以去外面看看。”
昭云害怕的躲在男人身后猫腰悄悄透过窗户眺望,一会转脸过来,说:“这丫头说的没错,怎么办啊南哥?”
暮云镇定的说道:“这里只有这么一户人家,我们这些老弱妇孺一定不是这些官兵的对手,若想要逃命,我们三个人现在必须离开,他们一家三口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只要没有把柄,官兵也犯不着为难他们。”
昭云听了,忙点头,探寻男人的目光,男人略微思忖片刻,也同意了。
临走,暮云握紧了女主人的手,满怀感动的说:“若有来日相见机会,必将好好报答你们今日之恩。”
昭云在后面催促,“你还不快点!”
暮云这才不舍的摸摸孩子的头,转身疾步而去。
但愿不会给他们招来祸患吧!
远离了那个农家小院,暮云感觉又到了荒山野岭之间,三个人尽量寻找隐蔽的小道走,几次回头都没见追兵上前,看来暂时是安全的。
停下来歇息片刻,暮云掏出刚刚女主人给的水壶,这个不起眼的水壶怕是他们家最好的东西之一了,昭云才坐下地,见到暮云正要喝水,忙抢步上前一把夺了过来,说:“你个死丫头,这么没有规矩,有我在这里,哪里能够轮到你先喝水的份?”
昭云还穿着长裙,行走起来极不方便,背上背着一个小布包,沉甸甸的,里面应该有些首饰细软,这个大小姐,任何时候都不忘记要端架子。
暮云也懒得跟她一般计较,只见她匆匆喝过一口,便递给身旁的男人,男人接过,看了眼暮云,也仰头喝下几口,塞好盖子便扔回给暮云。
暮云接过水壶晃动两下,虽然喝了一大半,这两个人好歹也给自己留了一点,还不算太过分。
暮云好奇起来,笑着问昭云,“我听你一口一个南哥的,你这情郎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昭云白了一眼过来,没好气,“你问他的名字做什么?”
暮云早就知道昭云不会乖乖回答自己,笑道:“我是说这一路上我们只有三个人,肯定得说很多话的,我总不能够也随着你同叫南哥吧?”
那男人听了好奇的望了眼暮云,昭云看了,更加生气,凑到暮云身边低声说:“哼!我告诉你,南哥心里只有我一个人!你别痴心妄想了,像你这样的,给南哥做小妾都不配!”
暮云冷笑两声,昭云果然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女人,傻的可怜,存了心想要捉弄她。便故意绕过昭云,走到那男人的面前,笑着说:“大哥,能否告知你的姓名?”
一定要问清楚男人的姓名,暮云其实还有另外一层用意,眼前这个男人的声音和身形,分明是那日傍晚在钟府见过的那个男人没错,这个人狼子野心,妄想着依靠钟守达到改朝换代的目的,暮云倒是要看看清楚,这个人到底有什么来头。
暮云一身戎装,头发随意束在身后,虽然不比得上昭云的花枝招展,却也不失清纯可人,再者,得以见到穿着军装的女人这机会可是不多,男人便笑着多望了两眼。
这样的目光注视下,暮云心里直发毛,这样贸贸然的,不会有什么后果吧!
好在昭云这个醋坛子很快就反应过来,横在两人中间,伸手就给了暮云一个巴掌,其实昭云在出手之前暮云就察觉出来了,故意不躲避,生生挨了这一巴掌。
这个男人的神情分明是对自己有好感的,昭云闹了起来,这后面的事情就不用自己管了,他们自然会将自己想要听到的信息通通都说出来。
“你又在胡闹什么!”男人抓住昭云的手腕,大声斥责她。
昭云满脸怒意,另一只手指着暮云的鼻尖,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跟你娘一个德行,我叫你当着我的面勾引我的男人,若是再让我看到,我非掐死你不可!”
男人见状,用力一拉昭云,将昭云拖后几步,远离暮云,暮云趁机做出楚楚可怜的摸样,捂着脸低头,一副即将要落泪的样子。
男人果然中计,对昭云喝道:“你疯了吧你!人家只是问我姓甚名谁,好路上方便称呼而已,哪有女人像你这般善妒的!”
哼!暮云心想,这对男女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心胸狭隘,一个好高骛远,通常像那个男人那种类型的人,都有些狂妄自大的男权主义,自然会容易对小女人动心。
“大哥,若是不方便告诉小女子,就算了吧,让你们为了我而争吵,叫我怎么好过意得去。”
男人大手一挥,故意提高了音量,说:“你一个小小女子让你知道了也没什么打紧的,本王就是萧隐,当今皇上的亲兄弟!”
原来是这样!
原来钟守竟然埋藏着这样一颗棋子,不论这个萧隐德行如何,只要有心制造出当今皇上昏庸的幌子,再配上些行动,那么萧隐的身份,本身就能够成为对皇位最有力的威胁。
可是,为什么有这样一个王爷的存在自己入宫一年多却从未听说过呢?这里面有怎样的隐情?而且那天明明听到他们说太后也知道他们要密谋造反这件事情,这里面又有怎样的缘由?
昭云急着要捂着男人的嘴却已来不及,忙慌张的说道:“南哥,暮云的身份可是乾宁殿宫女!你就不担心她会说出去?”
萧隐听了也是一惊,用力的看了暮云两眼,又笑道:“无妨,反正她今后得跟在我身边,做过宫女的更好,还可以告诉我一些皇宫里的信息。”
说着便放开昭云,走到暮云面前,做出一副温柔的摸样,“你不用害怕,我会武功,能够保护你的。”
昭云紧抓着萧隐的衣袖,似乎在质问又似乎在哀求,“你的意思是说,要把这个臭丫头收房?”
萧隐望着暮云笑道:“若是她愿意,这有何不可?再说了,你们两人可是亲姐妹,如今家里遭逢变故,我当然要一视同仁。”
暮云尽可能的多跟萧隐保持一点距离,侧过身去,以避开他火热的目光,低头羞答答的说:“承蒙王爷如此看重,那么小女子的安危,就全凭王爷做主了。”
余光瞥见昭云又急又怒的摸样,心里反倒是安心,只要有昭云这个醋坛子在,萧隐便没有太多机会过来亲近,只要能够探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就趁机逃跑。
萧隐此刻眼中像是完全看不到昭云的存在,柔声对暮云说道:“我在岭南封地为王,为了掩人耳目一般不透露真实姓名,你也便称呼我南哥吧!”
“是。”暮云羞怯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