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一座太平洋的距离
没有任何多余质问的话,他拉着我往外走,我挣扎了一下,转过身,最后说了句:“林默,保重。||”
江铭晟再次上前拉住我的手,强制性的要带我离开,走到门边的时候,林默歇斯底的吼了句:“来茴,请你相信,如果人生可以选择,我绝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我终究还是被带出了拘留室,即使没有看他最后一眼,也可以想象他说那句话时有多心痛,因为当初放了手,所以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别人牵走。
坐在江铭晟的车里,我们彼此沉默着,他什么也不问,我什么也不说。
我以为他会一直都不问,当他把车停在海边的别墅,拉着我上楼关了卧室的门后,终于爆发了
“弄清楚他是怎么进去的没有?”江铭晟站在窗边,背对着我冷声质问。
“清楚了。”我淡淡回答。
心里没有对误会了他而感动抱歉,因为这不过是解释一句话的问题,可当时他却什么也不说。
“那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明确指什么,但我清楚他是指我和林默拥抱的事,我走到他身后解释:“无关爱情的告别方式。”
虽然不确定他相不相信,但我不会像他那样,吝啬的连解释一句都不肯。
“无关爱情?”他冷笑一声:“告别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要选择我不能忍受的?”
我愣了一下,他这是在误会我吗?
“你不相信我?”我直视着他,失望的问。
“除了林默,我从来没有不信任过你。”
说到底,他还是不相信我,既然不相信我,我也不需要再解释什么,黯然的转身,我想去海边走走,别墅虽然大,却闷的让我喘不过气。
江铭晟用力抓住我的一只胳膊:“你如果这样,我们还用得着结婚吗?”
我震惊的抬起头,心顿时像被揉进了一把玻璃渣,即使面对江铭晟一次次的沉默,我也从来没想过要不跟他结婚,我那么努力的坚守,却抵不过他一句无情的质问。
“你看着办吧!”
心灰意冷的走出卧室,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陈妈说的对,婚姻,仅仅靠相爱是不够的,它必须要建立在同等信任的基础上,我没有不相信江铭晟,只是他不肯解释而已,而我解释了,他却并不相信我。
如果他跟我解释,我一定会选择相信,可是爱情也好,婚姻也罢,都不是一个人的事。
我一直在海边的礁石边坐了很久,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夜幕垂至,海的另一边升起了圆圆的月亮,照得整个海面白亮一片。
华嫂来到了海边,她声音洪亮的喊了声:“江太太,晚饭都凉了,回去吧……”
我没有应声,喜欢坐在海边的感觉,可以让心变得很清静。
她见我不搭理,干脆也坐了下来,我以为她坐一会就走,结果这一坐就是老半天,并且还没有要走的打算。
“你先走吧,我等会就回去了。”
她打了个哈欠:“我可不敢回去,你跟江先生闹矛盾,他心情不好刚冲我发了脾气,你要是不回去,我回去不是找罪受……”
华嫂几句无奈的话,让我想起了陈妈,那些年,她不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吗?
既然她喜欢坐,那我也就不再说什么,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她撑不住了:“太太,咱们回去吧,真的好困啊……”
“早就让你回去了。”
“可是江先生……”
她话没说完我立刻打断:“你到自己房间把门一关,没你什么事。”
“真的可以这样吗?会不会扣我工资啊?”
我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你如果实在不放心,陪我在这坐到天亮吧。”
“什么??”她大吃一惊:“你要在这坐到天亮吗?”
“是啊。”
“天哪,夫妻吵架不是正常的嘛,干吗要闹成这样?何况你还怀着孩子,我跟你说啊,这女人怀孕的时候不能生气,一旦生了气这孩子以后生下来就不聪明了,你看你们这么大的家业,要是生个孩子不聪明那可怎么办才好!”
我把视线移向华嫂,轻描淡写:“你考虑太多了。”
她悻悻的站起身:“你要执意不回去我真走了,我这么大把年纪的人可不能熬夜。”
说完,她亦步亦趋的转身,四周再次恢复了宁静。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远处传来脚步的声音,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跟着一个人在一起七年,熟悉的并不只是他的人……
“你还要在这里坐多久?”终于脚步声停止,熟悉的质问声骤然响起。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复,继续茫然的盯着平静的海面。
江铭晟突兀的上前将我横抱了起来,不容我拒绝的说:“你想折磨自己没关系,别折磨我的孩子!”
这一句话,又毫无预兆的伤了我的心,难道,他现在在乎的仅仅只是孩子吗?
我不再挣扎,也不再反抗,安静的被他抱回了别墅。
这一夜,我们背对着背,第一次没有相拥而眠……
江铭晟凌晨五点半就起了床,其实我早已经醒了,听到他穿衣的动作,我紧闭双眼,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两个人之间一旦有了隔阂,不管对方做什么,另一方都会觉得局促和不安。
我以为他穿好衣服就会离开,却没料到他离开前,竟然会丢下一句:“婚礼照常举行。”
原来,即使我紧闭着双眼,他还是知道我已经醒了,两个人之间最尴尬的,莫过于太了解彼此。
婚期还有四天,我们却在这个时候关系变得如此僵硬,如果我和江铭晟一直这样,那未来的路又该怎样走下去?我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洛慧给我打来电话,说要请我吃饭,我感到莫名其秒,好端端的为何要请我吃饭?
我赶到指定餐厅的时候,她兴奋的起身抱住我:“来茴啊,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是我的如来佛祖啊……”
“少来,什么事?”我无精打采的问。
“当然是为了感谢你喽。”她故弄玄虚的看了看四周:“你知道吗?上次在酒吧打乔楚飞的那几个混混,竟然是陈真花钱找来的!”
虽然那天晚上江铭晟也怀疑过,但此刻听了洛慧的话后,我还是觉得很气愤。
“你怎么知道的?”
“他们来跟我道歉了……”她激动的端起面前的茶水啜了一口,清了清嗓子:“就是今天早上,我刚出了家门,那几个痞子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当时我吓得简直魂飞魄散,我以为他们是要报复我,结果那几个人纷纷低声下气的跟我说对不起,让我放他们一马……”
我仔细听着洛慧滔滔不绝,心里清楚一定是江铭晟背后操纵的,如果不是他,没人有这个能耐。
洛慧很快验证了我的猜测。
“其实我应该谢你老公才对,因为那几个痞子说如果我不肯放过他们,江铭晟就会要了他们的命!”
果然是他……
我失落的说:“那你应该请他吃饭,请我做什么。”
“我请他会来吗?我感谢你,你再替我感谢他不是一样嘛!”
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忧伤,洛慧哪里知道我和江铭晟之间的现状……
“陈真最近还有骚扰你吗?”我转移了话题。
“江铭晟既然已经查出了那些痞子是他找来的,自然也会把他给收拾了,别说他再来骚扰我,我就算有心想找他,估计也不一定能找的到了!”
洛慧一脸的崇拜:“找个有钱有势的老公就是好啊,不仅自己没人敢欺负,连朋友都跟着沾光,啧啧,真好……”
本想转移话题来着,结果绕来绕去还是围着江铭晟转,无奈的叹息,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在你的生活里注定如影随形。
和洛慧吃好午饭分开后,我回了别墅,刚一踏进大厅,华嫂紧张的冲到我面前,胆怯的道歉:“对不起江太太,我……”
我疑惑的望着她:“怎么了?”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华嫂给人的感觉就是比较自傲的,她此刻能道歉,那说明肯定是犯了什么我不能容忍的过错。
“我把你的婚纱弄破了……”她诺诺的指了指楼上。
“什么?”我不敢置信的瞪着她,我的婚纱她竟然也敢动,我真的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焦急的跑上楼,打开储物房间的门,华丽的婚纱竖立在正门的中间,这间屋里除了我的一间婚纱外什么也没有,而且我已经交代过华嫂,绝不可以动它!
颤抖的走到婚纱架子旁,一眼就可以看到下摆的地方撕破了一大块,晶亮的钻石也掉了两颗,孤零零的躺在木地板上。
“怎么回事?”我冷冷的质问尾随我上楼的华嫂。
“我今天打扫卫生的时候,一时好奇就走进来看了看,谁知道一不小心弄倒了衣架,本来是想把它扶正,可是这个婚纱的下摆实在太长了,我根本没注意竟然踩在了脚下,结果拉扯的时候就撕破了一块……”
“我没告诉你不要动它吗?!”
她挠挠了头:“我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所以就值得原谅是不是?你知不知道这个婚纱对我有多重要?!”
一段历经千辛万苦,走过七个春秋的爱情,正需要这件婚纱来鉴证的时候,却被她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敷衍了事,我愤怒的瞪着她,怒火熊熊燃烧!
“要不你从我工资里扣钱好了,现在已经破了你让我怎么办嘛……”
“你以为这是普通的婚纱吗?这是从法国订制的纯手工制作,这上面的每一颗钻石都是真的!你认为你的工资够抵押吗?!”
做错事不可恶,可恶的是明明错了,还强词夺理的为自己开脱,我拼命的压抑着怒火,实在不想把脸皮撕的和这婚纱一样破。
“晚上我帮你补一下行吗?我的手工活可好了,保证补的看不出任何破损的痕迹,反正就结婚当天穿一次而已,谁会看的那么仔细呀。”
我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你以为婚纱只是为了好看随便穿穿吗?婚纱的真正含义你懂吗?婚纱代表的某种意义是洁白无瑕疵的婚姻,你今天可以帮我修补婚纱上的破损,那将来我婚姻出现破损的时候,你是不是同样也可以修补?!”
她愣了愣,可能是没料到我会这样反问,一时间语塞,半天才嘟嚷:“有必要这么小题大作吗?人家结婚不穿婚纱的也没见离婚啊……”
对于她如此的态度,我真的忍到了极限:“好,我不跟你计较,你现在收拾东西马上给我走!”
一听我赶她走,她顿时慌了
“江太太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你别赶我走行不行?我家里条件很不好,我得挣钱啊,我不能丢了这份工作……”
我手里捧着那一块破损的下摆,难过的同时有着深深的不安,是不是我和江铭晟这一生注定要和这件婚纱一样,在别人羡慕的外表下留着遗憾的瑕疵?
华嫂跟我哀求了一下午,说她的家境如何困难,说她以后会如何改过,说她再也不会给我添麻烦,终于,我筋疲力尽的同意了。
有时候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她是第一个让我明白这个道理的人。
江铭晟一个晚上没来海边的别墅,清晨,我下楼的时候没见到华嫂,出了大厅仍然没看到她,于是疑惑的喊道:“华嫂……华嫂……”
喊了半天没人应我,我想她是不是买菜去了,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她,还有三天就是结婚的日子,婚纱破损已经是不能改变的事实,唯一的办法也只能让她细致的修补一下了。
一个小时过去后,她还是没有出现,我突然间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冲到她的房间把柜子打开一看,顿时倒抽了口冷气,她的衣服全不见了,她竟然走了……
我郁闷的返回客厅,怎么也想不通她为什么要不告而别,昨天我让她走的时候,她苦苦哀求那么久,为什么我同意了,她却还是走了,而且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越想越觉得奇怪,直觉告诉我,华嫂绝对不是因为赌气而走,难道是因为怕江铭晟回来责怪她弄坏婚纱的事吗?
我重新上了楼,打开储物房间的门,瞬间彻底傻眼了……
洁白的婚纱被扔在地上,明显被人用脚踩了很多遍,一个个脚印丑陋的印入我眼帘,我慢慢的蹲下身,难过的闭上了眼……
压抑了很长时间,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迅速跑回卧室,打开床边的抽屉,看到装戒子的锦盒还完好无损的躺在那里,绷紧的神经终于松了些。
拿起锦盒打开盒盖,刚松懈的神经再次绷紧,并且连带心脏都差点停止跳动,戒子不见了……
“戴天华!!!”我愤怒的摔了锦盒,万万没想到,竟然养虎为患!
瘫软的坐在地板上,彻底欲哭无泪,一个才来几天的保姆,竟然偷了我最重要的东西,人生还有没有比这更悲哀的事?
整整一天我哪里也没去,一直坐在地板上,不言不语,不吃不喝,手机响了好几次,我却连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傍晚的时候,江铭晟终于出现了,他走进卧室,盯着我看了很久:“怎么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这件事,虽然这件事并不能怪我,可我心里却有一种挥不去的自责。
“到底怎么了?”他提高了音量。
“华嫂走了,偷走了我的戒子……”
江铭晟愣住了,视线移向角落里的锦盒,双眸升腾起浓浓的怒火。
“什么时候的事?”
作了个深呼吸,我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一遍,如果我没有猜错,华嫂应该是在昨晚我去海边散步的时候偷了我的戒子!
江铭晟听完之后,十分恼火的冲我吼了句:“为什么你就不能提高一点警惕心?你以为每个人都是天使吗?这个世界上,魔鬼永远是天使的三倍!!”
黯然的低下头,我没有解释也没有反驳,他说的没错,因为我太容易相信人,太容易相信人性的善良,所以现在我没有理由不忍受他的态度!
“婚纱撕坏了,戒子被偷了,季来茴,你是不想跟我结婚吗?还是因为你心里有另外一个人,所以这些东西在你心里根本就无足轻重?”
缓缓抬起头,如果他说别的我绝对能忍受,但这样的误会我是没办法忍受的。
“和林默无关。”
我不想跟他唇枪舌战林默在我心里到底重不重要,如果他执意要误会我,我解释的再多也于事无补。
他愤怒的转身,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戴言,你现在马上给我过来!!”
半个小时后,戴言赶了过来,江铭晟冲他咆哮着说:“把你家那个亲戚给我找出来!”
“怎么了?”他还不知道情况,一头的雾水。
“弄破了婚纱,偷走了戒子,你说怎么了?”江铭晟反问他,戴言震惊的瞪大了眼,完全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愣了半天后,他迅速掏出手机,用他们老家的方言火冒三丈的吼了几句,电话挂断后,马上低着头道歉:“江总真是对不起,我一定会把太太的戒子找回来,我那个姨妈现在还没有回去,我去她家守着,现在就去……”
戴言战战兢兢的离开了别墅,气氛瞬间变得紧张又尴尬,我一直低着头,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抬起来。
“别一直坐地上。”沉默了片刻,他走到我面前,向我伸出了一只手。
我盯着他布满伤痕的手背,那些都是他曾经爱我的证据,可是现在,为了林默却让彼此的关系变得如此生疏,我不禁疑惑,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不能容忍自己所爱的女人曾经爱过的男人?
我握住了江铭晟的手,他用力拉起了我,双腿早已经麻木,整个人像失去重心一样差点又摔回去,他有力的臂膀圈住了我的腰,接着我整个人倒在了他怀里,很温暖和熟悉的怀抱,一直都想依靠一辈子的地方……
我真的很想很想说,我们不要再这样了,可我和江铭晟都是自尊心极高的人,在没有完全明白对方心思的情况下,谁也先开不了这个口。
缓缓的仰起下巴,我鼓起勇气想主动吻他,既然爱很难说出口,那我就用行动来证明,我的心里只有他。
唇与唇的距离只差1cm的时候,江铭晟在关键的时候扭转了脖子,我愣住了,接着心像被刀割一样,原来他还是不能释怀我和林默拥抱告别的事,虽然刚刚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吻住了对方,可现在他微小的心思,却让彼此的距离马上隔成了一座太平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