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曾经
曾经被我称作小可爱的人,我认为最最可爱的人,已不复存在了。我欣赏的,他的聪明和简单完全颠覆在时间里。或许,最初的他,本质就是如此,两三个月,真的不能了解一个人多少。那后来呢?四年里,难得的相遇,善意的交谈,温柔的关心,如此等等。
难道都是错觉吗?我承认,是我太单纯,把人家累了寻人开心的小伎俩当真。我承认,是我太用心,对于珍惜的人格外关切和当心。我也承认,今日的我太任性,可是我不后悔,如果不是亲身体验,就永远也放不开这颗心。于是,那些个困扰我的问题,都不攻自破了。
我于你,不过虚泥,而你于我,不过是败笔。最讨厌的人,不过是反反复复的暧昧高手,你有本事让一个个女孩儿在你面前痛哭,伤心,却没有本事去珍惜其中一个,玩弄人的感情终究得不到祝福。这样漫长的旅途,我独自来回。
此时,临坐的女生捧着的玫瑰花不时扫着我的大腿,让人觉得挺幸福。时间裹着花香静静的流走,带走全部关于你的记忆的碎片。已经记不清,究竟狠心删了多少次你的电话以及扣扣。只不过,那时是出自对你特殊时期的考虑。
现在,它们仍是以陌生的号码静静地躺在联系薄里。总结一下,此刻,我失去的是宝贵的一天以及认认真真的一个电话以及四条短信,你失去的是个真心珍惜的朋友。这是最后一次,删除关于你的全部联系。现在起,不做你朋友!
回忆,总是偷袭了自己。
“今天还去那个地方吗?”那个男孩把最后的一本考案放进包里,戳了戳苏妙龄瘦削的后背。
苏妙龄点点头,继续奋笔疾书。
那个男孩收了板凳,挎着包跳到苏妙龄面前,拍拍她的肩,“不是我说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家怎么还让你干这个!到底想不想跟我一起上复旦了?”
微微抬脸,苏妙龄眼泪汪汪地望向头顶那张严肃的脸。
那个男孩连连后退好几步,“别别千万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苏妙龄把最后几个字写完,“你看,作业都完成了,去那个地方,也耽误不了我的学习!”
“好好好,你口才好,我说不过你!”那个男孩抱起苏妙龄的包,拉着她就往外冲。
“这两个小丫头,每天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干嘛?”自从做了苏妙龄的同桌,对这一对形影不离的前后座,一天比一天好奇。
两个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口,那个男孩就抓了空书包,跟了出去。
“彩虹街”是这个小镇的名街,这里每天正午都会准时下一场暴雨,不消几分钟,乌云散去,就会挂起一道彩虹。后来小商贩们纷纷在这里入住,”彩虹街“便成了这个小镇最繁荣的一隅。
那个男孩带着苏妙龄一路冲到”紫藤水吧“门口,目送她进门才离开。那个男孩嘴角一抹坏笑,紧跟进门。
苏妙龄从他身边经过却浑然不知,有一双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他猛然起身,扯着她的手臂就往外拖,手里的零钱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那个男孩高了她整整一个头,街灯打在他的身后,她被锁在他的影子里。苏妙龄从没想过,这么紧张的备考时间,竟然会在这里碰到同学。
看不出她在想什么,那个男孩不耐烦地伸手捉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目光所及只能是自己。
“没成年吧?”那个男孩眯着眼问。
从来没这么近距离的直视过男生,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早成年了。”
“就你这样,还想骗我?”那个男孩甩开下巴,冷冷嘲讽。
他漆黑的眸,死死盯着苏妙龄的胸口不放。她尴尬地双手挡住胸口,转身就逃,脸颊烧地发疼。
那个男孩双手迅速按住她的肩膀,毫不费力地把她扭过身。“你跑什么?我对你才不感兴趣。”
苏妙龄的心脏猛跳,快要震碎整个身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时间跟你耗!”
“你不知道做童工是违法的吗?”
“知道。”
“知道?那你还做?”那个男孩曲着手指,在苏妙龄的额头上狠狠敲了一下。
“不关你的事!”苏妙龄拍掉那只手,“你走开。”
那个男孩反握住苏妙龄的手,一步一步把她往墙角里逼。她无路可退,墙面像是长了刺,扎着她的背好疼,痛苦地咬紧了唇。
他看着苏妙龄强忍着难受的表情,心里一软,伸出双手,不自觉将她揽入怀里。
时间在瞬间凝固了,吵闹的“彩虹街”头一次失了声。
本来就疲惫不堪的苏妙龄,似乎被抽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男生的怀抱,竟是那样温暖又宽广,像是一片沉静柔软的海洋,她漂着漂着,清爽的男生香气浸入每一丝,只一秒,她仿佛忘记了一切,忘我地坠入梦里。
“老师,求求你,只要不请家长,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苏妙龄死死抱着老师的手臂祈求,泪雨倾盆。原本在门外罚站的那个男孩踹门而入,扯开她的双手,“你到底还有没有尊严,你求他做什么?”
苏妙龄像是聋了,眼睛里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她一根根掰掉他的手指,膝盖一松,双腿跪地。尘土飞扬,那一瞬,他的心里落满了尘埃,再多的顽抗,都变得不堪一击。
她细软的声音带着哭腔,“老师,我知道错了,能不能不请家长?”
老师摇摇头,叹着气走出了办公室。
“这次是我不好,连累了你。放心,以后你打你的工,也不用帮我作弊。”那个男孩头一次跟人低头,苏妙龄从地上爬起来,推开他走了出去。
等那个男孩缓过神来,她已经快出校门。那个男孩拔腿就跑,撵过去跟在她后面,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保持着几步之遥,静静地追随着。
守了一晚上,那个男孩都快和”紫藤水吧“外的野猫成了好朋友,苏妙龄才推门出来。他赶紧闪到树丛后,看到她将手里的三张一百块一一捋平了揣进口袋才提起步子。
拿了工资的那个男孩脚步也轻盈了很多,“看来女生都拜金,连她也不例外!”他悻悻地踹开脚边的小石头,继续追着走。
天上的星星没眨巴几次眼睛,苏妙龄就到家了。他隔着院子门往里面望,房子不新却也大,还隔着一个不小的院子。院子里空荡荡的,一点居家的感觉也没有。
“贱人,给我滚!”男人竭力地嘶吼,伴着锅碗瓢盆砸地的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