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这伤口会留下疤痕吗?」秋睿威问。

「恐怕是难免。」

「什么难免?」秋睿感激动的拉住大夫的衣领,「她是个大姑娘,伤口若留疤……」

「少爷。」秋叶轻扯住秋睿威的衣袖,「别为难大夫。」

「但他……」

「我身上的疤不差这一点。」她轻声道。

为了练武,身上大大小小伤疤无数,她不懂他有何好生气的。

「那不一样!」他头也不回的怒道。

他当然知道她口中的疤是指练武受伤造成的,但他以为那是她的勋章,是她为了目的与决心所留下的光荣痕迹,但这烫伤可没有任何好听的理由,更重要的是,那烫伤是一大片,几乎整块大腿都波及到了,而不是东一处西一处的小小痕迹,就算恕视而不见都不行。

再怎么说,她还是个姑娘家,身上有那么大一片伤痕,心头怎么会开心!

「是啊!」大夫忙点头,「她腿的疤可多了,小腿还……」

「你还看到她小腿去?」他要挖出他的眼!

「我是检查小腿有没有伤口啊!」他是大夫啊,而且他很有医德的哪儿都没乱瞟,别好像他是杀父仇人似的狠瞪着他,他好怕啊!

「大夫,谢谢。」秋叶忙放下银两,拉着还气怒难消的秋睿威离开。

「你何必刁难大夫呢?」秋叶不解的问。「留疤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对你而言,除了报仇以外的事都不重要吧!」他咬牙冷哼,胸口堵着一口气让他脸色很难好看起来。

大大的眼眸充满困惑的望着他。

一股冲动涌上,他扯下她的面巾狠吻让他气怒难消的小嘴。

「少爷……」她理智的推开他,「会被人瞧见。」

虽然夜色深,大部分的人都已歇憩,但这是街上,偶尔还是会有人经过,不得不防啊。

闻言,秋睿威火气更足,干脆将人扯进旁边的巷子内,将人抵上石墙,泄愤似的将嫩唇吻得红肿,强势进逼得让秋叶几乎喘不过气来。

「少……」她才想推开他,他立刻又欺上去,不让她反抗的意图明显。

他强壮的身体挤压着她,她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某个部位的紧绷,大手将她的臀略微提起,将他的硬实抵入她的双腿之间,灼热穿透布料在她体内形成了热潮,蔓延窜流。

……

他要让我行我素的小浑蛋知道,谁才是真正能做决走的主子!

但他做不下手!

伤口的疼痛还折磨着她,使得小脸不由得绷紧,眉宇间挤压出对疼痛的忍耐,他若真当场要了她,只会让她更痛苦。

该死的!他暗声诅咒!

不远处传来更夫的打更声,提醒时辰将过亥时。

他咬紧牙,松开对她的箝制。

「我们回去。」嗓音有着克制愤怒的痕迹,「还有别妄想请我爹准你出庄,只要你敢打这主意,我就编名目派人拘拿你回来。」

她愕然瞠目。

他想阻断她报仇的路?

「有我在。」他低首直视受伤的眼,终究还是投降了。「我会帮你,一直到你报仇雪恨为止。」

他难得正经,说出口的是天地崩裂也不改的承诺。

她眨了下眼,不知怎地,泪珠竟被眨了出来,她不知该说什么来感谢他,只能不知所措的轻摇头。

看到她的泪,他就明白了。

除了初夜乍然的疼痛,他没见过她掉泪。她不是不希冀他的帮忙,她只是不敢奢望。

一个更强烈的冲动涌上,「等你报了仇,咱们就成亲!」

她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他说什么?

成亲?

「就这么决定!」他将还无法回神的秋叶打横抱起,「我们回去吧。」纵身一跃,窜上屋檐。

伤处未愈合的那几天,秋叶被勒令待在房中休息,不准随意走动。

人闲了,脑子就空了,无时无刻,他求亲时说的话就会突然迸了出来。

他其实也未说什么甜言蜜语,只说了句——

等你报了仇,咱们就成亲。

每次一想起这话,她胸口不免一阵激荡。

打从与他有了亲密关系以来,她从不曾有过这样的奢望,或者该说不敢有这样的奢望。

他愿意协助她打探仇人的消息,就已经够令她感动到以身相许、就算他要她死也不会蹙下眉头的地步了,怎知……怎知他竟有意思与她成亲?

小手抚着脸,不管这句话是几天前说的,她仍是难以置信,觉得像是在作梦一般。

房门被推开——未敲门直接进入的只有一人,她无须抬头就晓得是他进来了。

他手上端着吩咐琰儿熬好的药,进房时不忘关门落锁,烫手的药汤放上床旁的矮柜,人则坐上床沿。

「我看情形如何。」掀开被子,里头是未着长裤、两条肌肉紧实,线条笔直昀长腿。

他小心的解开缠绕的绷带,拿开敷药巾,仔细的观察了一会。

「那个蒙古大夫说这两天新生皮肤长出来,就可以不用敷药了。」秋睿威在伤口处抹上新药,缠上干净的纱布,抬起头来,与秋叶直勾勾的视线相对。「为什么这样看我?」他捏了捏嫩颊。

这样直勾勾盯着他,已不是第一次,清丽的眸中暗藏着热切的花火,欲言又止,让人心痒痒的。

她垂下眼睫,轻摇了下螓首。

受伤以来,都是他亲力亲为照顾她,不假他人之手,原因其一自是怕身分曝光,至于其二,则是他要亲眼确定伤口复原的情况良好,他很努力的不希望她的腿上留下痕迹。

她身上的伤疤那么多,不差这一个,但他坚决反对她的说法,因它形成的原因没有任何值得荣耀之处。

他的说法让她觉得有趣。

练武受的伤叫光荣,不小心受的伤叫耻辱,因为她是练武之人,竟然会不小心被热水烫伤,像这种不应该造成的伤口,就叫耻辱。

玩笑开完之后,他忽然又抱着她说,「我只是不希望你身上留下一大片痕迹,毕竟你是个姑娘家,我看了会心疼。」

她万万没想到,在她有生之年,还会出现这么一个人,像她父母一样的重视她、爱护她。她感动得眼眶含泪,绕到他背后擒抱的双臂微微颤抖着。

她害羞的模样令人心怜,秋睿威微笑倾身上前,长指捏住下巴啄吻红唇。

「我得到一个消息,在沙凉山上,有三名恶名昭彰的恶贼,其中一个脸上似乎有疤,等你好了,咱们就上去看看。」

秋叶闻言,神色激动。

秋睿威在她开口的刹那,摇头制止,「不准!」

她又张口——

「不可以!」他板着脸拒绝,「等你完全康复,没有第二句话。」

别以为他不晓得她现在就想不顾伤势,直接冲上沙凉山。

她抿唇思索了下,拿起一夯略凉的汤药,眉眼皱成一团,咕噜咕噜一口气全数喝完。

她怕苦药,所以过去一碗药常喝得缓慢,这回却是一鼓作气,就怕喝得不够,伤口愈合得慢。

秋睿威拿回空碗,塞了颗糖在她嘴里,再摸摸她的头。

「休息吧,等你康复,我们就上山。」

「嗯。」她点头。

他喜欢看她像个娇俏的大姑娘凝睇着他的摸样,这会让他心生欲念,胯间的物事奋起。

他每两天就带她去找「蒙古大夫」,诊察伤口情况,积极的换药与催促她喝药,故大夫说她愈合情况良好,可与寻常一样活动,不用太过刻意休息,是他希望她能好得再快一点,才不准她随意走动,并亲自照料。

但这也表示,她受伤的这几天,他都无法「碰」她。

软玉温香就在眼前,他的身体清晰的记得在她体内的触感与快意,耳朵记得她撩人的娇吟嗓音,他的腰记得长腿缠绕时的劲道,他的手记得雪腻肌肤的细致触感,还有胸前那沉重的分量……

他想,他再吻她两下就好。

……

经过秋叶房前的秋凉因奇异的声响而停下了脚步,随后进来的琰儿见他探头探脑的不晓得在干啥,也好奇的走来。

「你……」

「嘘!」秋凉食指就唇,嗓音刻意压得极低,「我听到怪怪的声音。」

「怪声音?」琰儿也凝神细听,「好像有。」

「从这传出来的。」他指着秋叶的房。

粗神经的琰儿就要举手敲门,秋凉忙拉下她的手,「少爷在里头。」

琰儿吃惊瞠目。

「不晓得他们在干啥,怎会有怪怪的声音?」

「很像呻-吟声,该不会秋叶的腿伤发作了?」琰儿一派天真的问。

这呻-吟声好像……秋凉的脸忽然红了红,直起身来,拉起琰儿到仆佣房内侧,也就是他房间方向。

「怎了?」琰儿好奇的问。

「我觉得少爷跟秋叶有不寻常的关系。」

「不寻常的关系?」

「少爷跟秋叶不是常一起出游,现在几乎是形影不离,我怀疑他们关系不太对劲。」

「你是说……」听明白的琰儿眼睛瞪得更大。

秋凉点点头。

琰儿偏头想了想,「难道是因为这样你才失宠的?」谁教秋叶长得太漂亮,别说女人了,就连男人也会产生遐想啊。

被直言说破的秋凉几乎要掉下眼泪来了。

「谁教你没人家好看!」琰儿轻哼了声,离开仆佣房。

「可恶!」秋凉愤恨的握紧拳,「我这才叫正常的男人长相好不好?」

混帐琰儿,不识货!

自那日之后,秋叶与秋睿威之间有断袖之情的谣言就传了开来。

不过对两名当事人而言,谣言传得再沸沸扬扬,就算耳闻也未半点放在心上,毕竟这「断袖之情」指的是男人与男人,他们可是再普通不过的异性交往哪。

秋叶的腿终于完全康复,因为良好的照护所以只有淡淡的痕迹,大夫宣布再过一阵子那痕迹就会完全消失,让秋睿威省了揍他一顿的力气。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两人准备好要出门去探查沙凉山恶贼是否为秋叶仇人时,秋孟官过世了。

秋孟官可说是秋剑山庄的信仰指标,更何况他还怀有前武林盟主的荣誉身分,秋剑山庄因此陷入一片悲凄沉重的气氛,庄主夫人何娉婷因为公公过世,加上大儿子秋睿武婚事摆不平,女方家不断的施压,终究耐不住压力而累倒在床。

三名儿子轮流看护母亲,家中还要忙丧事,秋叶的事自然先暂缓了下来。

秋叶心中虽急,毕竟她已经等待了个把月之久,但秋孟官的过世她一样悲痛,这是名照顾过她的老人,他心胸宽大、慈悲通达,若不是因为他,她与秋睿威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感情发展。

每日就寝前,她一定跪在窗口边,面往灵堂的方向,祈求秋孟官冥福,也在心中向他说明一切,祈求他的体谅与原谅,还有保佑她早日手刃仇人。

她已有了心理准备得等三年丧期,可没想到做完七旬,秋睿威就出现在她房中告诉她,上沙凉山去。

「可不是尚在丧期?」对于可去探查固然欣喜,但她不以为这是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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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客伪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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