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九章:赌约
晋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月末,头发剃成了板寸头,拉萨这一趟让他变了很多。皮肤黝黑,英俊的脸上多了几分沧桑。
迟早早本来是想和郑崇一起过去见他的,郑崇有个会要开,让司机先送她过去。
从李宗那暧昧的言语中,面对晋城时,迟早早不再像原来那样自在。晋城和原来一样体贴,绅士的起身为他拉开椅子,替迟早早点了一杯店里的招牌奶茶。
他脸上的笑容虽是阳光,却带着一些淡淡的忧伤。侍应生送上奶茶后,他便微笑着问道:“最近过得好吗?”
“挺好的,怎么会想到去那边?”迟早早纯属是没话找话,以前的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挺谈得来的。可现在,喉咙像是被堵塞了似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晋城往后靠在椅子上,侧头看一眼窗外绵绵的阴雨。像是有些不习惯似的摸了摸板寸头,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从手上褪下了一串磨得光滑佛珠,推到迟早早面前,道:“这是一个和尚的送的,戴着不习惯,给你吧。”
他说得是轻描淡写,可事情远远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迟早早摇摇头,淡笑着道:“既然是人送的,你就留着吧。戴着戴着的就习惯了。”
晋城的眸子中露出了淡淡的哀伤,并没有收回那佛珠。深深的凝视着迟早早。忽然露出了个笑容。轻笑着道:“收着吧,能保平安、健康,我特意为你求的。”
没想到他会那么说,迟早早怔了怔,一时找不到话来说。晋城的眸子微暗淡,顿了顿,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微笑着道:“算是送给你的结婚礼物。”
他的话锋转得那么快,迟早早讶异,脸微红起来。晋城端起了面前的水杯,抿了一口水,打趣道:“赶紧收着,到时候我可不会再送份子钱的哦。”
迟早早小声的说了句谢谢,心绪复杂的将那佛珠拿起。她虽是不懂。但也知道。从晋城手中出来的东西,必定价值不菲。
迟早早低着头,晋城看着她纤细的身影,眸子中有些恍惚。待到迟早早抬起头来,他又收回目光,眸中已是一片清明,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里有一道栗子糕不错,要不要试试?”他微笑着说着,打了一个响指,叫来了侍应生。
晋城很快便调节好了情绪,栗子糕上来之后,为迟早早斟了红茶,然后便开始说起了这次去西藏的轶事以及寺庙的风俗。
他的风趣幽默让迟早早渐渐的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了好奇又向往的神情来。
无法遏制的酸涩疼痛感在晋城的心腔中膨散开,几欲要将他淹没。握住玻璃杯的手指关节泛着白,用尽了全身力气,他才将那股酸涩感压下去,努力的让脸上的笑容和往常一般。
怕陷阱那笑容中,他别开视线,朝着门口看去。目光落到门口那一刻,他握住手杯的手更加的用力。
祁子川一步步的走过来,唇边带着阴郁而又神秘的微笑。晋城突然停下不说话,迟早早的有些诧异,看了他一眼,然后回身朝着他的视线看去。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避着祁子川,甚至连何殷殊约她见面她都未出去过。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儿遇见祁子川。
祁子川出现在这儿,显然不是巧合。一步步的无比的稳成,暖黄的灯光落在他精致的面容下,混合着唇畔那一抹神秘的微笑,像是来自地狱的撒旦。
世界好像变得无声无息,迟早早的手指不自觉的握紧,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晋城最先站起来,朝着迟早早道:“我们走。”
他的目光比往常要阴沉很多,唇畔不自觉的冷峻下来。
迟早早刚站起来,祁子川就走了过来。他看了晋城一眼,似笑非笑的道:“要走么?这么急?”
晋城并不说话,拳头不自觉的握紧。祁子川又看迟早早一眼,打了个响指,叫来了侍应生,道:“把你们这儿的招牌甜点各上一份,给这两位上摩卡,再上一杯拿铁。”
他未征求谁的同意,态度强势,不给晋城或是迟早早拒绝的机会。迟早早早已像是刺猬一般竖起了浑身的刺,他的话音落下,她看也未看他一眼,对着晋城道:“我们走吧。”
她视祁子川为透明人,祁子川的眼睛微微的眯起。并不让开路,就站着。他那次被揍得挺狠的,左边的嘴角还有淡淡的青紫,像一块小小的墨迹。
迟早早抬起头与他对视,乌黑的眸子中带着丝毫不遮掩的厌恶。祁子川并没有被那厌恶所灼伤,若无其事的对着过来的侍应生努努嘴道:“甜点已经上来了。”
迟早早又是不耐烦,又是厌恶,冷冷的道:“麻烦让开。”
她对祁子川的,不止是厌恶,又惧又怕,不知道,这个疯子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祁子川自然不会让,两人僵持着。晋城抬腕看了看时间,淡淡的道:“晚上有时间。”
祁子川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迟早早则是有些诧异,祁子川过来,不是来找她,而是来找晋城的?
祁子川并未在意她,大大剌剌的就在她外面的椅子上坐下,一双眸子盯着晋城,似笑非笑的道:“你在怕什么?”
晋城的拳头紧紧的,没有说话。良久之后,才松开了拳头,坐了下来,对迟早早道:“我让人先送你回去。”团叨布弟。
他和祁子川显然是认识的,迟早早沉默着没有说话。祁子川有规律的敲了桌子几下,端起拿铁喝了一口,看着晋城似笑非笑的道:“晋少这样子,我怎么觉得好像有些心虚?”
说完这话,他侧头瞥了迟早早一眼。似笑非笑又意味深长。迟早早心里的不安渐渐的扩散,手指不自觉握紧着。
三人僵持着,祁子川不说话,晋城不说话,迟早早也不说话。这一桌的气氛说不出的诡异,大大的落地窗外阴雨绵绵,行人来来往往,仿佛是处于另一个时空。
过了许久之后,晋城才看向祁子川,哑着声音开口,道:“你想怎么样?”
祁子川只是把玩着酒杯,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并不说话。两人之间打着哑谜,像是将迟早早当成了隐形人一般。
晋城放在桌子底下的拳头已经握得泛白,相对于他的紧张,祁子川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懒懒散散的靠在椅子上,将手中的玻璃杯转了几个圈,才侧过头看了迟早早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他喜欢上你了,嗯?”
未被捅破的秘密就这样曝露在阳光之下,祁子川的嘴角带着恶毒的快感。迟早早还在发愣,晋城就已经站起来,握紧拳头一拳头朝着祁子川的脸上砸去。
玻璃瓷片落在地上发出散乱而又清脆的声响,四周响起了尖叫声。晋城的一拳实实在在的揍在了祁子川的脸上,他的头偏到一旁,嘴角溢出了点点的鲜血来。
迟早早没有想到郑崇会动手,吓了一大跳。刚站起来,晋城就已上前拽住了祁子川的衣领,将他往外拖。
祁子川是个小人,地地道道的小人,迟早早并不愿意晋城和他结怨,慌忙的从里出来,拉住晋城,看了一眼周围,压低了声音带了些哀求的道:“别打了。”
宁得罪君子,也不愿得罪小人。得罪祁子川这样的人,并没有任何好处。
郑崇拽着祁子川的手并没有松开,嘴角露出了个惨然的笑容,道:“我的司机在外面,你先回去吧。这是我的私事。”
微微的顿了顿,他又接着道:“等了了这事,我再过来找你……”说道后面,他的声音中已是万分的苦涩。
说完这话,甩开了迟早早的手,理也不再理她,拉着祁子川就往外走去。大概是被晋城身上的气势所慑,围观的人纷纷的让出了一条路。
祁子川并未反抗,唇边依旧是似笑非笑,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晋城发起疯来的样子也是可怕的,拉着祁子川出了门口,便一拳揍在了他的肚子上。祁子川并不还手,他越是揍,他的脸上的笑容越是灿烂。
围观的人并不上前拉一下,只是交头接耳的议论着。迟早早上前拉晋城,他却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看也未看她一眼就直接将她狠狠的摔到一边。
晋城揍着祁子川,祁子川的目光却并不在他的身上,而是落到了迟早早的身上,嘴角带着意味深长与神秘。迟早早的心中咯噔的一声,脑子里一下子混乱了起来,祁子川怎么会白白的挨揍?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一想到晋城也许会被祁子川算计,她便再也不能镇定,再次冲上前紧紧抓住了晋城的手,咬住嘴唇道:“晋城,你清醒点儿!和这种人计较,没有任何意义。”
晋城的鼻间有些细细密密的汗液,看了祁子川一眼,将手放了下来。迟早早正松了一口气时,祁子川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看着晋城,似笑非笑的道:“你就那么相信他?你知不知道,他和你,并不是偶遇。他接近你,从来都是有目的。”
他的语气缓缓的,像是要将这一刻深深的刻入迟早早的脑海中一般。迟早早并不相信他的话,但却条件反射的抬头看向晋城。
晋城并没有说话,只是又抡起拳头,狠狠的砸向祁子川。这态度无疑是承认了祁子川所说的话,迟早早呆呆的站着,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冰冷。
“别看。”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迟早早被带入温暖的怀抱中,郑崇的双手蒙住了她的眼。
她有什么值得晋城算计的?迟早早的脑子中一片混乱,任由着郑崇抱着。
混乱之后,她突然想起郑崇让她远离晋城的话,抬头茫然的看着他。难道,他知道什么?
郑崇并没有瞒他,低而缓的开口道:“祁子川和晋城,以前是很好的朋友。”
“什么?”迟早早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瞬间坍塌了一般。
晋城,和祁子川,是朋友?不可能,怎么可能?
郑崇并没有再说话,未管晋城和祁子川,将她打横抱抱起,上了车之后,才捧着她的脸颊道:“早早,别难受,也别气馁。我本来是早想告诉你的,可晋城,除了一开始接近你有目的之外,他并没有其他……不好的心思。”
迟早早茫然的看着他,“我没有任何地方值得他算计的。”
晋城帮了她那么多,最后却说他接近他是有目的的。她怎么也没办法相信,她有什么可值得算计的?
“有的相遇,只是一个恶作剧而已,在乎的,不应该是过程吗?”很难想象,郑三少还会找出理由来安慰人。
微微的顿了顿,他又道:“别想了,他们的事情他们自己会解决。只要你还愿意当晋城是朋友,你们就依旧还是朋友。”
迟早早的心绪复杂,晋城在她无助的时候,给过那么多帮助,给过那么多的鼓励与笑颜,她已将他当成挚友,可最后……
郑崇说不让她多想就不让她多想,让司机开了车,去菜市场买了好些菜,带着她去他的公寓。
为了让迟早早不再恍惚,静下来,他写了菜单,并扬言要给迟早早打下手,弄出一桌满汉全席来。
他努力不让她去想乱七八糟的事,尽管头脑中还是一片混乱,迟早早仍是扯出了笑容来应好。
郑崇前所未有的认真的陪着迟早早去菜市场挑菜,并幽默的讨价还价。将菜拧回公寓中,自己先系围裙,又给迟早早系上,然后开始摘菜洗菜。
怕迟早早心神恍惚,他没敢让她碰刀,由他来做。他从未做过这些事,刀法简直就是惨不忍睹。土豆切成了各种形状,胡萝卜丝切成了胡萝卜条,炒的肉片切成了炖肉块……
他卖力的耍宝逗她开心,迟早早酸涩不已,从后搂住了他的腰。迟早早忘记是怎么开始的,她感动得几乎要掉泪,他任由着她抱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将她翻过身,吻密密的落下。
先是唇,然后是白皙的脖颈。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他将她抵在厨台上,吮吃着,在纤细小巧的锁骨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暧昧的痕迹。
大掌握住丰盈,指间轻轻的打着转。迫切的感受着,然后营指腹一寸寸的移下……
迟早早失去了理智,头脑中一片空白。想抓住点儿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他咬够了锁骨和柔软丰盈,又撬开她的牙关,让唇齿间的羞人一点点的溢出……唇齿间前所未有的激烈的碰撞,明亮的灯光下,衣衫已凌乱,人儿娇美如花。
厨房黑白线条的装修简单流利而又略显清冷,此刻却上演着未有过的热烈。
大概是久未单独相处在一起过,郑崇有些肆无忌惮。手掌在小腹上游走,逼迫着迟早早出声。
到了无法遏制的时候,他将她抱坐在冰冷的料理台上,不待她出声,便给予她最灼热的温暖。冰凉与火热间,像是两重天。
没想到他会那么大胆,迟早早握住他的手臂,低低的哀求道:“别,别在这里……”
都已在了,这个时候说这些已经晚了。她只气自己的脑子慢半拍,只能任由着他摆布。
尝到甜头的郑崇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其中的暧昧不言而喻。
半裸露出来的胸膛上有密密的汗液,身体中的无法得到的释放让他迫切而又激烈的索取。料理台的纯黑冰硬与雪白形成最鲜明的对比,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换了陌生的地儿让他兴奋,时不时有东西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更添刺激。郑崇变化着姿式的折腾,将所有的压抑在这一刻通通的释放出来。
那晚,在她的房间,怕吵醒那小家伙,他忍得可真是够辛苦的。那样的折磨,简直就是非人的折磨。现在,终于好了……
饭到了最后自然是没能做成,在某人的疯狂下,厨房中一片狼藉。到了最后,迟早早已没有力气,只能是任由着他稳住她。
郑崇所有的压抑都得到释放,才将她抱到浴室,放了温水替她清洗。替她吹干头发后,他将懒懒散散的她放在沙发上睡着,用毯子盖上,然后打电话叫外卖。
“都是你,明明是自己做的……”迟早早咬着唇,像是鸵鸟一般将脸埋在毯子中。
郑崇英俊的脸上带着吃饱后的餍足,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轻笑着道:“听说那事能缓解紧张的情绪以及舒适心情,现在不能胡思乱想了吧?你得感谢我知道吗?”
现在不是不能胡思乱想,而是没有力气胡思乱想。他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一流的。
迟早早忍不住的翻了一个白眼,道:“是是是,是应该感谢你,你想要什么感谢?”
郑崇装模作样的想了一番后,朝着她眨眨眼睛,道:“我最喜欢的感谢还是以身相许,再来一次?”
这厮!迟早早伸手就抓抱枕砸他。郑崇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戏谑道:“你这叫过河拆桥,我可真是费力不讨好啊。”
微微的顿了顿,他暧昧的喳喳眼睛,道:“要不,下次你来?”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觉得这小姑娘的胆子挺大的。现在才觉得,她的胆子哪里大了,分明就是一只扮大灰狼的小白兔而已。
“我现在就来!”迟早早说着,在他的手掌中拧了一把。
郑崇笑了起来,低头在她的额头桑印上一吻。外卖来之前,郑崇又将一片狼藉的厨房收拾了一遍。在这方面,他并不细心,只是草草的收拾一番,免得阿姨过来收拾的时候被吓到。
迟早早本是要回去的,郑崇却没让。又是诱哄又是威胁的让迟早早留下。并当着迟早早的面给阿姨打电话,说迟早早不舒服,已经睡下了。
晚上的时光他并没有让迟早早闲下来,拿出毛笔指点迟早早练了两片大字,然后又找出弹子棋出来和迟早早下。
迟早早那次是被坑了,她怎么会是他的对手。第一次,他让她一步,她仍是输了一步。
第二次,他让了她两步,她依旧是输了一步。迟早早懊恼得很,不信这个邪,重新摆好又要拉着郑崇再来。
郑崇长长的打了个哈欠,道:“不玩了,不好玩,太无聊了。”
迟早早被逗得心痒痒的,自然不肯放过他,拉着他的手央求道:“再来一次,就一次?”
郑崇又打了个哈欠,眸子中突然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光芒,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慢吞吞的道:“这样玩也太没意思了,要不我们来点儿彩头?”
他的鬼主意素来很多,迟早早不敢轻易答应,戒备的看着他,道:“你想要什么彩头?”
郑崇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道:“长夜漫漫,总得找点儿事做不是?这个彩头,你肯定也很乐意。你要是输了,就听我的一次。我要是输了,就随你摆布好不好?要是就这样玩,我真不玩了,多无聊,还不如在电脑上玩单机呢。”
这分明就是看不起人嘛!迟早早的小宇宙中的火蹭蹭的往上涨着,咬着手指头想了想,道:“你让我三步怎么样?”
她就不信了,让三步她还不能赢!
郑崇点点头,朝着她眨了一下眼睛,道:“虽然很不公平,不过嘛,唔,让就让把。谁让我乐意让你欺负呢。”
他那个欺负咬得有些重,尾音微微的上扬,溢出了点点的暧昧。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如明亮的星辰,带了点儿笑意的看着迟早早。
哼,口头上的便宜就让他占!迟早早懒得和他计较,咬着手指头研究了一番后先走了三步。
她真是觉得自己会赢的,谁知道到了最后,郑崇依旧是赢了一步。让了三步也不能赢,这未免也太怪异了一些!迟早早怎么会服,立即又摆好了棋子。
并和郑崇商量,只要她赢一次,便可以取消他的一个要求。郑崇的眸子中闪动着狡黠的光芒,摆出了一副任她宰割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