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的心里搁着好多事情,但是她没有对象诉说,她曾经想过要将心事跟哥哥说,但是哥哥很少回家,她在公司里的时候只能叫哥哥总经理,她不能在公司里跟哥哥谈及私事。
看见妹妹不知道神游太虚到哪去了,洪士奇将最后一口咖啡饮尽,“雅涵,哥要回去公司。”洪雅涵跟着起身,他制止她,“哥回去公司处理剩下的事情就好,妳不用跟着我回去公司,今天是假日不是吗?”
“这家饭店虽然才刚开幕没多久,但是我听几个来过的朋友都说不错,妳就在这里慢慢坐、放松一下心情,等等找几个朋友去逛街买衣服。”洪士奇拿起账单走向吧台。
洪雅涵缓缓的坐下,低头的她再也忍不住的掉出泪水,两只小手绞紧裙子,她忍住哽咽的冲动。
两对圆滚滚的眼珠子跟着高大的背影转,洪士奇将账单放上吧台,他缓缓的转过头,果然看见两个小家伙已经低下头一副努力喝饮料的模样。
洪士奇笑笑的摇了摇头,但是错失良机还是令他扼腕不已,他真的没有把握严先生不会中途变卦。严先生作生意的手腕不是沿着经商的逻辑,从不透漏资本的严先生是看心情在做生意,他能确定的只有这点。但是光靠这点就推断严先生拥有庞大的资本吗?未必,说不定他只是怪人一个,毕竟这世界有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付好账单的洪士奇折回来,他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找几个朋友出去好好的放轻松自己,今天别再想公司的事情,哥先走了。”挂念公事的洪士奇直接转身离去,他没有注意到小手下的裙子湿润一片。
过了一会儿,洪雅涵才敢抬起头,她转身看着哥哥走出咖啡厅的背影,她一脸苦涩的转身回来,这个时候她才敢放任泪水在脸上奔流。
她哪有什么朋友?从小到大,她周遭的同侪都看不惯她使用特权的方式升学,父母亲为了让她进入他们心目中的好学校,父亲捐了不少钱在董事会里。虽然她不是唯一一个在学校里使用特权的学生,但是她却是里头最笨、最不会跟同学交际的一个。
简单的数学她算不好、经济的各种变化率她搞不懂、各种数值的分析统计她做不好、市场分析的报告她也做得一塌糊涂。教授甚至问她,妳家不是开什么公司的吗?她的父母亲都是商场上的人,但是她却一点也没有遗传到经商的天份。
她跟哥哥一样都是由父母亲生,但是哥哥对于爸爸的要求一向游刃有余,反观她,洪雅涵眨了眨有点酸涩的眼睛,没想到却眨出更多的泪水,为什么她老是做不好爸爸要求的事情?
洪士奇的人影才刚离开咖啡厅没多久的时间,他原本坐的椅子就又让人给坐上。
“姐姐,妳被刚刚那个男生甩了吗?”一个小男孩双手趴在小圆桌上,下巴抵在手背上。
“妳失恋了吗?”齐芯语跟着说。
洪雅涵抬起头来,童稚的声音软软的、娇娇的,蓄在眼眶里的泪水随着她的动作而滑落双颊,微起的红唇哽咽的呼吸着,她不知道对面什么时候来了两个小孩?
一只小手抽了一张放在靠近玻璃窗边的餐巾纸,小手臂伸得直直,“姐姐,这给妳。”
洪雅涵虽然有些楞住,但她还是接过纯白的餐巾纸,“谢谢妳。”
“不客气。”齐芯语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姐姐,妳刚刚是不是被男朋友甩了?”下巴抵在手背上的小男孩又问。
齐芯语拍拍一旁的同伴,“小尧,我们不要再问她了,姐姐会难过。”两个小屁股挤在同一张椅子上的模样似乎是有些拥挤。
洪雅涵拿着小女孩递给她的餐巾纸擦擦湿润的双眼,她不敢擦得太用力,怕把眼妆弄糊,她伸手进去包包里。
“问一下下哪有什么关系?我爸爸说什么事情都要问清楚。”武致尧的下巴离开手背,他坐直起来。
“可是姐姐难过听了会哭哭。”齐芯语说着。
“姐姐,妳很难过吗?”五岁的武致尧又转头看向对面。
他刚才跟芯芯在别的桌子喝果汁的时候就看见这个姐姐一副好像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没想到那个男生一走开之后,这个姐姐果然就哭出来了。
“什么?”洪雅涵的视线对上小男孩,她的一只手仍在包包里翻捞,她似乎没有带到小镜子。
“小尧,”快满六岁的齐芯语又拍了小男生一下,“你不要再问了,姐姐失恋当然会难过。”
“为什么?”武致尧一脸困惑的看着身旁的小女生。
齐芯语皱了皱小鼻子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失恋为什么会难过。”她是看姐姐哭才这么想的,应该是这样吗?小女孩不解的歪着头,短短的手指头困惑的戳着脸颊。
“为什么失恋的人都要难过?”武致尧又看向对面。
“我没有失恋。”洪雅涵吸吸鼻子。
“可是妳哭了。”武致尧的一根手指头指着红红的眼睛。
“我哭不是因为我失恋,我哭是因为我太笨了。”洪雅涵像是被踩到痛处似的又滚出一堆泪水。
齐芯语拉拉武致尧,要他别说了,忙碌的小手又递了一张餐巾纸到对面。
“谢谢。”洪雅涵用力的吸着鼻子,她努力忍住想要哭泣的冲动,她不想在外头哭得唏哩哗啦,要是让认识的人看见传到爸妈的耳里,爸妈会说她又让人给笑话,而且她今天有上妆,哭起来肯定特别的丑。
武致尧噘嘴的用鼻孔喷出一口气,他是很想再继续问下去,不过芯芯要他别问。他跳下椅子去把他跟齐芯语的饮料拿过来。
“姐姐,妳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游泳?”齐芯语伸直手再递出一张餐巾纸,她不知道要不要跟这个姐姐说,她的眼睛黑黑又蓝蓝的?好像有点奇怪。
洪雅涵这才发现他们两个是穿着小泳衣坐在咖啡厅里。“游泳?”
“对啊,我们本来在那里等要游泳。”武致尧随手指了指咖啡厅的外面,“可是我有点渴,我们就跑进来喝饮料,妳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游泳?”
“我跟你们一起去吗?”洪雅涵像是在喃喃自语,哥哥叫她找几个朋友去逛逛,但是她想一想,她好像找不到可以聊天、逛街的对象。
她手机里的号码少得可怜,号码的主人跟她几乎都只是公事上的来往。她唯一的两个好朋友都还在国外读书,他们的头脑很聪明,不像她念不上去。
她为了摆脱让她备感吃力的学业,她骗父亲说她想早点回来适应公司的运作,其实她只是很清楚她根本完成不了再更上一层的学位。
洪雅涵哭花的脸很是苦涩,没想到她回国之后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每天仍是做一些超出她能力范围的事情。
两个小家伙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站到洪雅涵的身边,“走啦、走啦。”武致尧拉起她的手。
“姐姐,妳跟我们一起去游泳会很好玩喔,我跟小尧每次都玩得很开心,我们都想要住在游泳池里不要回家睡觉。”齐芯语也拉着洪雅涵的手。
“可是我没有带泳衣。”洪雅涵缓缓的站起来,她的表情不像在推托。
“饭店的四楼有卖泳衣的店啊,我跟芯芯的泳衣都是在那里买的。”
“对啊,我跟小尧的泳衣都是在四楼买的,那里有很多漂亮的泳衣,我妈妈也有买。”
“姐姐,妳没有带钱钱的话,我可以借妳,不过我的钱钱都放在小猪肚子里欸。”武致尧有点困扰的说着。
“我有带钱包。”洪雅涵让他们牵着走。
“姐姐喜欢穿什么样子的泳衣?那家店有卖很多、很多的泳衣,我妈妈说饭店里卖的泳衣比外面泳衣专卖店卖的泳衣还要多种,什么是专卖店?”齐芯语抬起头问大姐姐。
“就是全部都卖泳衣的店啦。”武致尧往前探出头看向齐芯语。
“嗯,专卖店就是专门卖泳衣的店。”洪雅涵一手牵着齐芯语的左手,一手牵着武致尧的右手。
没有带镜子的洪雅涵还不晓得她的妆糊在脸上混着未干的泪水,而干涸的泪痕呈现不同的颜色,她的眼窝是蓝色、她的双颊是桃红色、她的嘴唇是鲜红色、为了今天这个重要的会议,她还特地画了粗粗的眼线好让眼睛看起来更有精神。
一个穿小泳裤的小男孩、一个穿套装的女人、一个穿两件式泳衣的小女孩;女人盘髻、两个小家伙戴泳帽,他们手牵手走出宁静的高级咖啡厅。
让人牵着的两个小孩不时交谈又不时抬头,而走在中间的女人不但鼻子红、眼睛也红,她的脸上除了红色之外也混杂着其它色彩。
三个人坐电梯来到有卖泳衣的四楼,饭店的四楼规划为让精品业进驻的地方。在两个小家伙的建议下,洪雅涵很快的选了泳衣的款式。
一抹高大的身影一走进日桦饭店便往右手边的咖啡厅靠近,身形挺拔的男人在咖啡厅入口处没有见着任何人影,他走进咖啡厅的步伐显得有些匆匆。英锐的眸子迅速的扫过一遍咖啡厅内的座位,男人走向吧台的脚步显得更加急促。
“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小男孩跟一个小女孩走进来?”华钧一手搁上吧台,弯起的食指节敲了敲原木台面。
“华先生。”吧台里的服务人员纷纷停下手边的工作。
“还是你们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小男孩跟一个小女孩站在咖啡厅的入口处?”华钧摆了摆手,不用华先生东、华先生西,能回答他的问题才要紧。
“华先生是指穿着泳衣的小男孩、小女孩吗?”刚收拾一桌杯子的侍者将托盘放上吧台。
“对对对,两个小家伙上哪去了?”华钧转向刚走过来的侍者。
“两位小朋友好像站在咖啡厅的入口处有一会儿的时间,后来他们走进来点了两杯果汁坐在那一桌。”侍者指着其中一桌靠近玻璃窗的位置,“两位小朋友跟一位女客人说了说话之后就一起走出去。”
“什么?”华钧叫了一声,搁在吧台上的手也收回来,“两个小家伙跟别人走出去,是不是被诱拐了?”
侍者顿了一下,“应该不是,他们是有说有笑的走向电梯的方向。”一个穿着套装、盘髻的女人左右手各牵了一个穿泳装、戴泳帽的小孩,这个三人的模样在五星级的饭店里显得格外突兀。
“诱拐小孩当然是有说有笑啊,有哪一个诱拐小孩的家伙是拿着鞭子在诱拐小孩?”
“华、华先生。”高大的身躯加上提升的音量让侍者备感压迫。
“那个女人把两个小家伙诱拐到哪里去?”华钧一脸凶恶的问着。
“我、我听见他们说要去四楼买泳衣的样子。”侍者的话才说到四楼而已,高大的身躯就已经气冲冲的走出咖啡厅。他还想说的是,不像是那位女客人诱拐两位小朋友的样子,稍早之前的情况比较像是两位戴泳帽的小朋友诱拐那位哭花妆容的女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