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百十五章 医治漫途
果真.南泽不是來提亲的.
只是向珞瑶与央胤提出.让冷真仙子跟着他.任随他去往别处.直到医治好破损的心肺为止.
虽是商量的语气.却隐隐含着不容悖驳的用意.似乎冷真的伤就该交由他.也只有在他的带领下.才能痊愈.才可治本.即便瑾莱不答应.他也会坚决将她捞走.
冷真额下浮现几条黑线.她几万岁的人了.这种事还需要郑重地拿出來讨论.
况且.怎么看也像一场博弈局.南泽向二位山主施压.二位山主也不甘示弱.特别是她的母君.持重中语带针刺.甚至提到了曾经的冷落.以及.那一次直穿花径.辣手摧花的强占.
南泽淡淡道.“这些事么.冷真已经释怀了.女仙君何必抓着不放.”
央胤忍住笑.珞瑶脸白了一白.“命缘这回事.确实断送了冷真一段好姻缘.即便十年期满.也无可相续.否则又是一番重惩.太子可千万别以为这样便高枕无忧.倘若你在十年内治不好冷真.那么.她将为旧人守一生.毕竟你知道.一月二十号发生了什么大事.有万鸟鸣庆.有千人相贺.有百箱作证.瑾莱还未还退回去呢.”
一月二十号.瑾莱与羽漱订下姻亲.不料.竟发生了如斯变故.
一缕悲凉萦绕上心头.却听得莫名其妙.冷真看看她的母君.又看看南泽.“这话.是什么意思.”
却发现龙三太子一张好不容易恢复了楚楚温润的俊脸变得沉黯无比.沉默半晌.霍然起身.将她揽入怀中.决绝地迈步向外走去.冷冷扔下一句话.“命中注定是我的.便是我的.”
冷真被他越收越紧的手臂硌得生疼.伸手去掰.却怎么也掰不开.碧侨冲上來抱上南泽大腿.一口咬在他腰上.南泽一声不哼.拎起.扔向大殿中.幸亏他控制好了力道.她落地时余势撤去.踉跄了两下被她母君收入怀中.扁了扁嘴.“混蛋太子.”
念诀.乘云.才将她放开.沉声道.“将九重天所有的仙医拜访一遍.不信沒有治愈的药方.”
冷真嗔怨一眼过去.“这算不算劫掳.”
他一双眼幽深地望着她.含着几分威慑.“你本來就是我的.”
浑身打了一个寒战.不忘又问起方才的事.唔.实在.太过好奇.
他的眸中泛起一丝怒色.手臂一按.将她压在身下.“不过是你母君杜撰出來的罢了.你也这般当真來气我.”
“不是不是.我就像知道是怎么……呜……”唇被他牢牢堵住.她只好认命地环住他的后背.任他一阵酣畅淋漓.狠狠辗转.直到某处硬到难以复加的地步.他才起身.将她拥在怀中.附到耳边.呼吸粗浓.“不许提.什么也不许提.”
玄发从她的颈间垂下來.有些凌乱.缠得她心痒不止.眸光迷醉地看着他.“好.不提便是.只是.那一百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他目光一狠.手臂加了一把力.几乎又要将她推倒云上.“不问了不问了.”连连告饶.龙三太子真是一个极其不好惹的主啊.
余光无意中瞥到上空那一抹红影.心中泛起难以控制的悲凉.白云在半空悠悠前行.便离得有些近了.那双微蓝的眸子.似乎在注视她.不.一直在追随她.是她的错觉么.为什么那么真实.
楚赤暝.他爱的女子是谁.他不惜为之触犯天规.修改姻缘簿的女子是谁.
“又在向上看.”又冷又伤的语气将她扯回神.迎上一双怒目.她浑身哆嗦了一下.将头埋进他的肩怀.“一辈子不看九重天.总归可以了吧.”
“那是个孽障.你什么时候才真正堪破.”带着一丝感慨.一丝痛意.一丝恨.他的下巴抵在她头顶上.轻轻磨蹭.“孽障罢了.”
以前她知道什么叫孽障.经他这一闹腾.却颠三倒四分不清了.孽障.楚赤暝是孽障么.这么一个痴心重情的男子.又怎会是孽障.
她只感到.无端地去月宫走一趟之后.许多事情.许多话听來.也变得莫名其妙了.
六海千山共有二十名仙医.犹以眉饮仙山的济霖医术最为高明.她提起珞瑶仙子已拜访过.捞了个无果.又暗示济霖差点对她犯下那档子事.南泽眸中狠光一闪.仍带她去了一趟.
她以为他是去报仇的.然而.他一脸稳持.不愠不火.只是浑身散发出一股操纵六海的霸气.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济霖不太敢看她.抖着手.亲自为龙三太子上茶.“这回可算是來对人了.可惜.冷真仙子的心肺.在下是真的无能为力.对的人.还需加上对的药欸.”
对上龙太子凌厉的目光.脚一软.几乎要跪了下去.“前不久楚赤暝仙君來过.已经惩罚了小仙.小仙花两个多月的时间才自个儿愈合成人.少赚了不少奇珍异宝.求太子手下留情.”
楚赤暝來过.南泽眉头皱了皱.这家伙总是不安分.不但人.就连时机也要跟他抢.不过.他如今是想闹出些动静也不能了.
低头喝下一口.长睫掩过眸中一闪即逝的快意.将杯盏置于案上.一言不发地起身.微弯腰.将她带起.几乎走到殿门时顿了顿.“倘若有治愈的法子.本殿愿倾辰沐海半数财产以换.”
济霖受宠若惊地相送.“小仙若是寻到法子.分文不要.呈与龙三太子.”
南泽扬起嘴角.侧首看他.淡而冷地笑了.“意思是.冷真的命不值钱么.”
“不敢.不敢……”济霖颤着音连声道.差点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待回过神來.才发现白云载着二人.已飘悠悠地去到了天边.
冷真心中添了疑问.散也散不去.“楚仙君心爱的女子患了不治之症么.”以为他又要惩罚.后退一步.捂住衣襟.“只是问问.”
南泽轻轻一叹.“真儿.过來.”
他的眸光幽深.明灭不定.却蕴了无害的怜惜.她才蹭蹭地走到他身边.他伸手抚她一头青丝.“这世间.总有对症的药.沒有什么不治之症.譬如你的心肺.我一定会寻到治好你的仙医.”
两日前.他与龙王提起这一桩姻缘.麟晟神色大变.“一月二十日.羽漱向瑾莱提亲.不仅六海千山.就连其他域的仙人也赶去庆贺.有那么多眼睛作证.如今她的未婚夫被囚在虚拓域中.你却要娶她.别人怎看待你.又会如何笑话她.”
这个问題他不是沒有想过.然而.她与楚赤暝之间如何.不过是这场情劫的一个过程而已.他娶她是爱.也是渡.又何必在乎别人多说.“父亲定知楚赤暝改了姻缘簿.可知他改的是谁的姻缘.”
麟晟沉默不语.浑身散发的煞气却越來越浓.终于一掌劈下.矮几变成一堆碎片.铁青着脸吼道.“是你与冷真的又如何.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她进这个家门.”
“父亲.”听闻这样的话.南泽语气一僵.“倘若要泽儿在王位和冷真之间选择.泽儿自然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太子位.”
“你……”麟晟指着不孝子.重重一拂袖.“就算我不在乎风言风语.她一副病残之躯.按照祖上定下的规定.又怎可入辰沐海.”
“泽儿定会治好她的心肺.”
语气坚决.似是铿锵誓言.
熟料.这一寻医路途.便走了十年.
这十年中.无论是九重天偏远到杳无仙际的茫茫边缘地带.还是下八重天的任一个角落.抑或是人间的山峦高原.甚至冥.魔.妖.精怪之界.只要有医者存在的地方.都去拜访了一遭.药贴开了无数.服用到她见药便呕吐的地步.仍是不见好.究竟要如何才见好.
艰辛自是不必多说.失望更是一次又一次接踵而至.龙三太子的眉间氤着常日不散的倦与愁.却始终对她扬起唇角.“冷真.你一定会好的.”俊颜柔和.却有些苍白.
她说.既然迟迟不好.那便不治了罢.难不成.你嫌我一副伤残之躯.
他沉默了下來.一双眸子幽深地望着她.终于道出实情.“是父亲介意.辰沐海祖上有规定.为了龙族繁荣昌盛.不得娶身子不良的女子进门.”
他早就埋在心底的家族秘密.在她听來是那样的震惊.呆若木鸡.怔怔地流下泪來.心口一扯.抬手捂住.一阵剧烈的咳嗽.地上洒了一摊血.十年來服下的药.竟是丝毫作用也不起.
他将她拥入怀.“你莫不是想要退缩了.既是如此.我们更应该将病治好.让整个辰沐海承认你.更重要的.让你不再饱受折磨.总会有法子的.功夫不负有心人.嗯.”
心底一柔.他一直揣着这桩事.却坚忍不发.带她踏遍天涯海角.不辞艰辛.有时监督医师熬药.更是彻夜不眠.她服药之前.他一向亲自试了.才放心让她服下.她怎么能一听到这个规定.便崩溃欲绝.以为再无机会.
令她放心的是.母君似乎忘了十年期限至.则女儿需要为劳什子旧人守候的话.未提起那一个契约.况且见南泽为她如此废寝忘食.态度也缓了不少.偶尔与她父君有些感慨.她一片茫然.只感到他们的话題似乎与囚九重天下的楚赤暝仙君有关.具体的.便是半分也不得而知了.
三月十五.对于羽漱山而言.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
山主楚赤暝被囚了十年之久.终于熬到赦免之时.一道凌厉的闪电劈下.虚拓界崩溃.拴仙链断开.那红衣紫发的赤狐君无力地从九天直直坠落.幸而那终日坐在云端上抚了十年箫的温良玥掠身而起.将赤狐君抱在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