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还是家里好1
两个小时,一百多公里车程,就把文光斗从一个大学生变
成了一个就业者,一个准社会人,他与郑佳卓也由朝夕相处变成了两地相隔,
龙城,依山傍海,气候宜人,物产丰富,海产品全国闻名,多种矿藏的储量位居全国前列,交通发达,位置优越,铁路、港口、公路网四通八达,多条省道、国道贯穿其中,九十年代刚撤县建市,经济发展的速度和后劲排在全省前列,城市也相比其它县级市,显得繁华许多,
进入龙城地界,文光斗想给郑佳卓打个电话,但看看时间,可能现在郑佳卓还在上课,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分别虽然只有短短几小时,却象几个月甚至几年那样漫长,
下了长途车,镇域与县城之间的短途车站很近,文光斗找到通往南河的客车,夏天的客车让太阳晒得滚烫,临近中午,火辣辣的太阳更是肆虐,车箱里热得让人喘不过气來,
座椅脏得出奇,头套处的油灰不知有多少年沒有清洗,有的座椅还漏着棉絮,相比云海车厢的洁净宽敞,狭小污秽而又闷热的车厢,让他很不适应,也许从细节看,这就是云海一个地级市与龙城一个县级市的差别,一个较大城市与一个县级市的差别,
文光斗找到一个相对干净的靠窗座位坐下來,一会儿功夫,车厢就坐满了人,狭小的车厢里瞬时拥挤起來,也变得更闷热,身上的汗酸味,雪糕的香甜味、女人身上劣质的香水味混为一团,售票员的收票声、小孩的哭声、汽车的轰鸣声响成一片,好象一团棉花堵在嗓子眼,让他感觉很难受,
好在不用半小时,就到了村口,父亲文致远早早就推着自行车等在了村口,正往眼欲穿地等着他的归來,
文致远是位中学教师,是老三届的高中生,当年心胸也很大,但时逢**,不能高考,只能在高中毕业后就早早当了代课教师,后來恢复高考后,又由于各种原因,家庭牵扯,未能参加大学考试,虽然后來转为正式教师,但这一直让他心里耿耿于怀,
文家诗书传家,过年大门上永远是一幅对联,上联是“忠厚传家远,”下联是“诗书继世长”,得益于家教,文致远身上的文人气息很浓,他国学底子很厚,也练习太极,擅长医术,经常为人免费诊脉,接骨按摩,在方圆几十里名声很好,
由于自己沒有上过大学,他在文光斗身上寄予了很大希望,给儿子起名文光斗,就是希望他文光射斗,高中前程,文光斗考上大学时,他就宴请亲朋,高兴得一连几天合不拢嘴,文光斗大学里竞选上学生会副主席时,他高兴得几晚上都沒睡好,醒來就想,想起就笑,文光斗考上公务员后,他更是满意,计划着要叫上家人一块坐坐,庆贺庆贺,
看到文光斗下车,文致远急忙赶上前去,接过文光斗手里的包,放到车上,他清矍的脸上绽放出满脸笑意,说道,“回來了,早上吃饭了吗,你妈在家都给你做好饭了,”
文光斗回答说,“吃过了,”一说到这,他又想起郑佳卓,这会该下课了吧,应该去四食堂吃饭了,
这时,文致远又说,“学校那边沒事了,沒到赵书记和班主任、吕经理家里坐坐,”
文光斗老老实实地说,“去了,只是我们班主任刚提拔,走时沒能再见,”
文致远又说,“赵书记、刘老师对你不错,你毕业后也不要忘了人家,常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常走动才是亲戚,”
“人事局通知你什么时候报到啊,你的成绩排在第一名,应该能分得不差,”他象是在问文光斗,又象是在自言自语,
文光斗说,“人事局一位姓牛的科长打电话说,9月3日到人事局调配科报到,报到后再统一分配,”
说着说着,已到家门前,正屋里里飘出浓浓的肉香味,母亲田文丽正在锅台前忙活着,知道文光斗今天回來,大清早不到六点,她就起來了,赶大集买回排骨、猪头肉、拔鱼等文光斗爱吃的菜,外面的伙食永远赶不上家里,母亲最熟悉自己孩子喜欢的口味,
田文丽出身地主家庭,因为这一因素,错过许多机会,连婚姻问題也受到影响,最终在别人的介绍下与文致远结合,她沒有正式工作,90年代跟着丈夫转为正式户口,正式成为吃商品粮的一分子,但由于沒有收入,只能与文致远在村里住着,她在在村里种了七八亩地,每年在满足自家粮食的同时,可以变卖一些,为家里增添些收入,到农闲时,她就骑辆大金鹿自行车,出去收破烂,她走门串户,从不发怵,龙城县委县大院都敢进去,她自己也说,跟那里的人很熟,其实只是门卫很熟而已,
她个子不高,由于长年在地里干活,在外面风吹日晒,原來白皙的脸已晒成紫红色,腰与胳膊也变得很粗壮,
她听到院里的声音,赶紧往灶台里添了一把火,起身走了出來,
文光斗闻着饭菜的得味,看到母亲出來,叫了一声妈,田文丽边用系在腰间的围裙擦擦手,一边接过文光斗手里的包,脸上笑开了花,
“几点的车啊,上车你怎么也不打个电话,车上热不热啊,拿着这么多东西,快歇歇,口渴不,桌子上凉的水,”耳边听着母亲的唠叨,文光斗心里很感慨,终于到家了,还是家里好,
他走进正屋,拿起放在八仙桌上的的一个搪瓷缸子,“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他抹抹嘴放下水杯后,大声说,“妈,有什么好吃的,我饿了,”
田文丽赶紧说,“一大早你爸就催我起來赶集,买的全是你爱吃的东西,”她边说,边把正屋里的风扇打开,凉爽的风吹过來,把食物的香气也带过來,文光斗顿时感觉食欲大开,
他拿起一块排骨,张嘴啃了起來,
“瞧我这记性,忘了给斗儿拿筷子了,”田文丽慌忙去拿筷子,
“慢点吃,都要参加工作的人了,还沒个吃相,”文致远在一旁说,他对文光斗要求很严,要求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吃有吃相,不能随心所欲,
“你看你,”田文丽拿完筷子回來,马上拦住他,“斗儿刚回來,肯定饿坏了,每次吃饭都唠叨,还让不让人吃了,”又对文光斗说,“你爸就这毛病,不用管他,你不在家,他也沒个人训,当了一辈子教师,训学生训习惯了,”
看着文光斗吃得欢实,田文丽又说,“小郑还沒放假吧,”
文光斗边吃边说,“还沒呢,还得有些日子,”
“暑假让她过來吧,我和你爸也好见见,再见见她父母,噢,她还有个哥哥吧,你都毕业了,她还有一年,把关系定下來,不行先把婚定了,”龙城这边,虽属发达地区,但农村婚嫁都早,文光斗这个年龄的同学基本都已结婚,有的孩子都三四岁了,田文丽看着同辈都升级为爷爷奶奶,很是羡慕,一直想让文光斗把郑佳卓带回來,
“暑假不一定行,我再打电话说吧,”文光斗信心满满,
“从照片上看,是个不错的姑娘,咱斗儿是学生会主席,又考上公务员,快一米八的个,长得也好,我不信她父母会看不上,”田文丽对文致远说,
“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定,不要多管,”他拿出茶具,倒上一杯茶放在文光斗面前,文家吃饭,早晚饭必喝稀饭,但中午就餐必定要佐以茶水,田文丽刚嫁过來时,感觉很好笑,后來也习惯了,
“吃过午饭,到你两个伯伯那儿走走,你五个姐姐都惦记着你,”文致远呷了一口酒,接着说,在这点上,文致远要求很严,大学四年,无论是开学还是放假他都会要求文光斗挨门走一趟,“礼节不能废”,这是他经常挂在口头上的一句话,
文致远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兄长,也就是文光斗的两个伯伯,大伯在农村属于能人,在镇上担任过建筑公司经理,家有三个姐姐,二伯作小买卖,本分老实,家有两个姐姐,由于计划生育,文光斗沒有嫡亲姐妹兄弟,但由于他是文家这一代单传,两个伯伯对他非常亲,五个姐姐也拿他当亲弟弟看,年龄大的姐姐,甚至把他看作自己的孩子,文光斗从小就很懂事,很亲近五个姐姐,跟姐夫们关系处得也很好,五个姐姐,他就按年龄直接称呼为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五姐,姐姐们乐意,就好象是一母同胞一样,伯伯们也高兴,感觉后代不生分,文光斗则被称呼为小六儿,
“两个伯伯那下午我就去,再去看看我姥爷,我师父,几个姐姐那过几天再去吧,”文光斗说,
大伯虽是镇上建筑公司的经理,但当时全市仅此一家,他的徒弟、下属们现在都是龙城建筑行业的领军人物,得益于大伯的各种关系,大伯二伯家的几个姐姐都进了机关或工厂,大姐文梅在镇上机械厂工作,与姐夫是同厂工友,企业改制后,姐夫自己开了一家机械厂,二姐**是龙城人民医院医生,姐夫在另一个乡镇派出所任副所长,三姐文兰与姐夫都在市里银行工作,四姐文华师专毕业后在市一中当老师,姐夫在纪委工作,五姐文芳不愿受束缚,自己在城里开了个手机店,姐夫经营鞋城,她与文光斗关系最好,每年放假到城里文光斗都是在五姐家吃住,
“行,就这样安排吧,”文致远沒有意见,“噢,龙龙回來了,”他想了一下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