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痕自多情
夜幕降临,月色姣好,星云密布整个夜空,街道上此时处处欢歌笑语,灯火通明,灵絮坐在屋顶,看着这繁花满街,灯火阑珊,自言自语道‘翠朱说过,今晚就是一年一度的七月十五花灯节,那么多好看的花灯,各式各样的真漂亮,人也这么多,他们看起来都那么开心,真好’
街上人来人往,拥挤的像拧麻花似的。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街上,灵絮怔了怔,张楚阳一个人走在街上,却是四处张望,似是在寻找着什么,可是,十五花灯节可不止是一个看灯逛街的日子,按民间的风俗,只要是未出嫁成亲的男女双方,在这个日子里如果对对方有意,可授以手中的花灯,如果对方接受,便是接受心意。
所以,在这个时候还敢不遮个脸就出来,这张大公子还真是让她头疼,当一处突然之间便热闹了起来,而一群姑娘手中都高举着手中的花灯围着中间那个白衣飘飘的男子时,灵絮便自叹自己预料的果然不错,她看着那些姑娘都争先恐后的嚷着‘张公子,你就接受我的花灯吧’一个个喧闹的不行,这像是在求爱吗,明明就是抢相公嘛
张楚阳依旧用他那三月阳春般的微笑推辞,迷得那些姑娘更加争先恐后,以为这样推辞就管用,太小看那些姑娘了吧,还笑得这么迷人,看到的人都不会朝他在推辞这方面想
灵絮看着他,知道他现在脱不了身,脑子里转了一圈,便从袖中掏出了一根火折子,揭开了火头,看着离她们最近的一个油纸伞摊位,看准了摊位将火折投了出去,因为是油纸做的,一点便着,火势瞬间蔓延开来,那卖伞的摊主一见着了火,便慌了神的大喊‘怎么会着火呢,我的天啊’
火势间大,那些姑娘很快便花容失色的避开,离得远远地,灵絮觉得特别好笑,捂着肚子便笑了起来,又不敢笑的太大声,火很快被人用水浇熄了,等灵絮笑够了再往下看时,已经不见了张楚阳的身影,她又四周看了一圈,还是没看见他
正纳闷时,看见那卖伞的老板一脸家里死人的模样,又从怀了掏了一锭银子,不偏不倚,好投在那老板的脚边,
那老板看着这从天而降的银子,顿时傻了眼,好久后才捡起金子,这钱可是得卖好几年伞才赚的到的,他一脸感动的看着天‘观音娘娘显灵,原来刚才的是天火啊,谢谢菩萨开恩’
灵絮听后更觉得好笑明明自己放了一把火,还成了救苦救难的菩萨
正当她在一个劲的傻笑时,背后一个声音传来‘你这样放火可不好,伤了人怎么办’
灵絮一下转过身,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而张楚阳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俯身地看着她,一脸温润的笑‘你怎么发现我的’灵絮问
张楚阳淡定的笑着‘这种事除了你谁还会干’
灵絮不屑的转过身‘在那个老板眼里,我可是菩萨’说完,眼前突然白光一闪,转头定眼一看是,居然一个白色的荷花灯
她看着张楚阳‘这是’张楚阳笑着坐到她身边,将灯递到她面前‘一个人坐在这里,有盏灯陪着会好一点’
她怔了怔,不知道该不该接,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用白宣纸折成的白荷灯,在月光星夜下柔美的不像话,就像用白玉雕刻而成的一样
‘下面温歌笑语的一派热闹,你一个人在这里不难受吗’张楚阳看着她,双眸如星
灵絮苦笑了一下‘这里很好啊,高高望着,一览无余’
张楚阳淡淡的转头,看着下面繁华街市,语气微懒的说‘絮儿,有时候,我会看不明白你,一会儿天真傻笑,一会儿又心事满腹,到底哪个是真的你’
灵絮像没听到一样,指着天上的月亮说‘你看,今晚的月亮是不是很应景’
张楚阳神色有些黯淡‘是挺应景的’
灵絮看了看手中的花灯,又转头看着他,有些紧张的说‘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些事啊’
见他点了头,灵絮转过身对着他‘你是什么时候遇见--------你师父的’
‘四岁’张楚阳对着前方不动声色的说着‘那,你的武功’‘师父教的’‘她,是什么时侯过世的’‘四年前’‘我和你师父,------什么地方-------最一样’这句话,她拖了好久才问出,眼神里满是期待张楚阳静静看着她,说‘笑起来的时候’
听后灵絮一下就笑了又接着问‘真的,那你跟着你师父的十多年里,都一直在长平吗’‘师父天性寡淡,十多年来,从没离开过山后的竹屋,也从不过问俗世的事’张楚阳说
灵絮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她最喜欢吃的菜是什么’
张楚阳转过头‘我记不太清了,扣梅肉、水煮虾、蔬菜炖鸡师父都爱吃吧’
灵絮听后,咯咯的笑了,那些她也是最爱吃的,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血缘关系啊她们是至亲母女,是怎样也斩不断的关系
‘还想问什么’张楚阳平淡的看着她拉着他一只袖子的手问‘我,还想问,那首蒹葭’灵絮不好意思的放开他的衣袖
‘师父也会吹曲,蒹葭是师父最喜爱的曲子,我从小耳渎目染,渐渐地也喜欢上了’
灵絮欣然的笑了,是啊,以前爹爹在房里挂了一幅字,正是春秋蒹葭,爹爹也说,那是他最爱的诗
‘别你师父你师父的了,听着别扭’张楚阳似乎有些不耐烦的说
灵絮咬了咬唇,静静的点了点头,看着他可能不高兴了,微微的对他笑了笑‘她是我娘’
张楚阳静静的端详了她一会儿,也笑着对她说‘嗯,她很爱你,常常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失神的想你,会一个人望着天边流眼泪,师傅走后,我想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你,只是,师父从未说过自己的身世,也没有告诉过我你在哪,我查很久,才知道她和你爹公孙将军的事,但那时,你已经不再公孙府了,我依旧查了下去,却没想到,你就突然出现了’
灵絮欣慰的有些想哭,可是却忍住了,她将右手的衣袖拉起,露出那排手腕上的纹着的木槿花‘你是因为这个认出我的’
张楚阳拉过她的手,默然的点头‘这是师父说的,她当年离开你的时候在你手上纹下的,也为了以后想认出你来,只是有些事情,不是想就可以实现的’
灵絮急着说‘那她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她的这话让张楚阳的眸子一下深沉起来,拉着她的手也有些发颤的放开,灵絮以为他也不知道,也不再问他,她从屋顶上坐了起来静静的对着天上的月亮,兀自的说着‘可是,你们为什么会分开呢’这话,她是问天上的爹娘站了好久后
张楚阳也站了起来,拉过她的手腕‘我们回去吧’
灵絮闭着眼平复了一下心里的情绪,想着‘算了吧,那些都过去了,爹死了,娘也不在了,再去追究那段往事有什么意思’她将花灯提在手上,有些愣愣的看着他牵着自己的手,心里竟没有一点排斥,反而觉得理所应当
张楚阳却看着她笑了‘还不想走吗’
灵絮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从他的抽过手‘我们是朋友吗’
‘朋友’张楚阳听后一本正经的叹道‘算吧’
‘那你干嘛占我便宜’她说完撅着嘴转身大步从他身边绕过,身后的张楚阳有些不解的思量她的话,在她回瞪他一眼是突然明白过来,她这是故意在找茬的,只见她将荷花灯直接向他扔了过来,可是,老天证明,嚣张过头的人必会出故障
这不,张楚阳刚将花灯接住,便听见一声尖叫,在屋顶斜面上的她因踩滑了瓦片重心不稳的向后仰去,青衣人儿白皙的脸上全是惊恐,感到有人揽住了她的腰,一个带力将她扶稳灵絮呆了好一瞬,张楚阳也并没有在扶稳她后放手
此时,他背对着月亮,在看不分明的轮廓里,却让她心慢了一拍,她微红着脸,他不动声色,彼此看着对方却都沉默着,目光里顾盼星流,异光多彩
‘放天灯喽,快来看’一群小孩的喧闹声打破了两人的沉默,灵絮慌忙的从他怀中离开,心中浮动不定的说‘谢谢’
张楚阳微笑着将目光移到四周升起的天灯上,每一盏上面都写有放灯人的愿望,盏盏明亮,景象即壮观又美丽,那些缓缓上升的不止是那些人愿望,还是能吸引人的夜色美景
灵絮从小生活在原州,那里大多是氐人族,放天灯是中原人的习俗,所以,这满天的天灯是她第一次见,也是她第一次觉得,原来在黑暗中,还会有和萤火虫一样美得光芒这样的光芒,映的她的目光里全是喜悦
张楚阳淡笑着看着这一切,眼中深藏的情绪墨黑一片
天明着颜色,镜中倚红妆,这件事在翠缕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灵絮看着她花了一炷香时间的画脸,点心都吃了两盘
‘絮儿,怎么样,好看吗’翠缕从镜子那面转了过来,冲灵絮眨了眨眼娇楚动人,双眸含情灵絮含着桂花糕,点点头
‘不知道我未来的良人什么时候才出现啊’翠缕叹着气说
灵絮咽下了糕连忙说‘快了快了’
翠缕哈哈的笑了起来‘借絮儿吉言,好了,你今天难得不想着学医却跑来看我化妆,到底为什么’
灵絮从桌子边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神神秘秘说‘翠缕,你知不知道,张楚阳和娇芜之间到底什么关系样的’
翠缕不解的问‘你问这干嘛’
灵絮低头,说‘不为什么,只是好奇’
翠缕想了想‘其实,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也不清,四年前公子买下万红楼时,就将娇芜安排在了后院,而且说没有事别去打扰她,可是也奇怪,她平时不仅不去我们前院,连这黔墨院的没也不出的,一年我大概也只见过她一两面吧’
灵絮听完,翠缕说的这些事她大概都知道,可是娇芜的身份到底是什么,需要这样隐蔽的藏着
‘絮儿,以后这些事你还是不要问了’翠缕一本正经的对她说着
‘为什么’
‘公子不许人过问娇芜姐的事,曾今柳叶就像你这样问过,结果被公子呵斥的很厉害’
灵絮听后,明白的点点头她觉得,一定要找一个机会去看看娇芜当初哭着抱着的那幅画,或许答案就在里面也说不定
季节已到了十月份,天气也慢慢转凉,灵絮对医术这一块的兴趣也愈来愈浓厚,张楚阳也教的尽心尽力,没有一丝懈怠,从认药采药研药制药,熟背各种药方,学的是如鱼得水,天赋亦然,可是偏偏针灸这一块,学了半年,这在别人身上竟愣是没有扎对过一针,刚开始翠朱翠缕,还有前院的几个姑娘还愿意给她做实验,渐渐地一到灵絮要练针时就避而远之。
张楚阳无论再怎样努力,也把她教不到不错针
灵絮渐渐地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是太笨了,她将面前的针盒推了一下,赌气般的走到窗子前,看着外面依旧花开满目,花丛中的女子面目哀愁,轻皱秀眉,轻纱飞舞间,纵然是不高兴的的样子也是绝美的,这样的娇芜,和在身后的张楚阳,灵絮恍惚间发现,其实娇芜这绝美清俗的容貌和一个人是那样的相同,那就是张楚阳,美得无暇,且又动人。
不过灵絮也只是心里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因为毕竟从她一来这里开始,张楚阳对娇芜的那种好,就如当年的二哥一样。
只是她尚不明白,若他们之间真的是有血缘关系的,为何娇芜喊他公子,为何躲藏在这里足不出户,也不与外人结交,张楚阳确实又是心疼妹妹一样的待她,这问题啊,深奥
这时,灵絮懵的想到她的二哥,心里又是沉甸甸的,二哥公孙善,年少便英勇不凡,身系战功无数,对她也是除了父亲以外最好的,可惜四年前的那场篡位宫变后便得了病,父亲请遍了无数名医都无果,那个时候灵絮怕她最爱的哥哥就那样离开了,所以日夜守在他身边,可是就算守着也没有用,二哥还是离开了。
灵絮咬了咬唇,眼泪从眼眶里落下滴在窗台上,再抬眼望去间,张楚阳已经离开,却看见了钟子锦一步步的朝娇芜走去,眉梢眼间全是温柔的笑意,手里折了一枝汀兰花,他走到娇芜面前,满含笑意的将花递到她面前,娇芜抬眼看着眼前容貌俊美的男子,眼中的忧伤更胜。
灵絮看见她唇角微动,许久后,对面前的人说了什么,便起步离开了。
灵絮却从她的唇角张合间看出了她说了‘对不起‘三个字,钟子锦眉眼间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手里的汀兰花也无声的落在了脚边
灵絮知道张楚阳一直希望娇芜能接受钟子锦的,所以同样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张楚阳又眉头紧锁起来。
可是灵絮却大概明白,娇芜心里早已住了一个人,不管那个人是死是活,她已经违背不了自己的心再去接受别人了
后来她曾问过娇芜‘有没有试着放下心里的那个人,或许那样会过的更好一些’
可是她连想也没想便说‘没有,我现在很好,带着回忆,难受的时候想一想那些回忆,就足够了’
‘你的爱和别人的不太一样’灵絮说
娇芜淡淡的笑了笑‘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我也觉得自己不够好,伤了对自己那样好的人’灵絮看着她,忧愁便由心而生,也不知为何。
从那日没几天,钟子锦便走了,灵絮问张楚阳他去哪了,他却说不知道,这话,灵絮不大信